[閒聊] 美國大叔 #2 泡泡到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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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明不白、相互依靠的情感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
在對話的日常裡，有很真實的關心。
當兩個素未謀面，又距離遙遠的人湊在一塊兒，
很多瑣碎的事情都不存在了，僅僅立基於愛跟信任。
在認清了生活的分崩離析之後，
我決定結束一年的外宿，
在暑假搬回其實騎車只距十五分鐘的家裡。
當時惦記也最迫切的是要完成學業。
只差三學分的課，因為工作拖了一年又一年，
明明不那麼難的基礎學科，卻因為翹課又沒唸書，花了萬把的學費。
「我在算數學，明天要考試。」
「讓我看看。」
「不要，好丟臉。」
「拜託，你都看過我跟幼稚園一樣的中文字了。」
「好吧。」彆扭。
在隔天的早上，考前的上課時間，他傳來訊息。
「加油！小愛因斯坦！」
好吧，我完全因為這個可愛又加油力十足的稱呼而分心。
要是考試當下有愛恩斯坦之神助就好了。
（腦海忽現最近那支充滿創意與幽默感的作弊大絕影片XD）
＊ ＊ ＊
心態剛從工作崗位上脫離，回到學生舒適圈，
巨幅的身份轉換牽動生活每個層面，很不適應。
花了兩三年打下的團隊基礎紮實，
有時沒特別付出卻還是有穩定的業績入簿，
有業績就多少有錢，藕斷絲連。
加上年底在公司的行銷活動競賽中表現出色，
到明年初一個賽季結束前，組織關係脫不乾淨。
心自然是散的。
而日子還是要過。
家人對於沒畢業又從事直銷的不諒解與不滿累積了好久，
回到同個屋簷下，
除了總是面對關於不符合社會期待的非議，也要想辦法養活自己。
開始找工作，
經常煩惱如何償還波動不斷的幾個月請求朋友金援的小額負債，
同時幾乎天天要在該休息的睡前再複習過一次長輩刺耳的酸言冷語，
大大小小的情緒崩潰時不時在心裡引爆。
因為他的工作經歷，
在我面臨轉捩點、反覆思想多方體制的問題時，
常常找他討論並尋求建議。
儘管我的英文以大大小小的語言能力檢定而言已經堪用，
但要說明上下線、獎金計算、進貨成本、挑戰獎勵、人性的軟弱、家庭問題等等，
還是難上加難。
正因如此，
試著用簡單好理解的詞彙句構去表達概念，
不但加強了英文表達能力，
也是釐清思路很好的過程。
言而總之，聊久了，
他大致理解我的經濟狀況、
瞭解我與家人的關係、
知道我慣習的思考與表達模式。
就在一次過了灰姑娘不該逗留的午夜就寢前，我又透露出面臨壓力的焦慮時，
他讓我第一次不再搶先以理性懸崖樂馬地做判斷，深深被感動。
「如果我能給你什麼協助，比如『借』你一點錢應手頭之需，儘管讓我知道。」
「你不需要這麼做。我還有家人可以協助。」
「我知道，但很多時候我們因為各種原因而不願意找家人幫忙。」
「這倒是。但沒關係。」
「真的，需要的話就讓我知道。」
「謝謝你。」
老實說，第一拍我只覺得他瘋了。他很認真。
多數的時候，
人們對我的評價大概是：獨立、有主見、外向熱情，
說得直接一點會是：強勢、自我中心、講話直接。
這裡想表達的是，
在我的生命經驗裡，
是非常少有、更不習慣這樣被關心與協助的，
總是逞著外在的強，
要表現優異、要比好再更好、
要不能示弱、要有苦水只能往腹里吞，
遇到問題非逼到底限絕對不會主動伸手。
「（我在哭。）」
「怎麼了？」
「謝謝你，真的很感動。」
「噢，親愛的。」一種充滿憐惜與疼愛的感嘆，再加上一個熊大跟兔兔的擁抱。
＊ ＊ ＊
當然我沒跟他借錢。
但那次之後，因為透出認真，親密感增加了許多，
也不免會想著這段關係接下來會怎麼走。
我們都不免時常在對話裡透露，
「真希望很快就可以碰面」。
他因為工作，約莫半年、一年會飛亞洲一趟；
而我因為生活節奏調適不來，暑修又不了了之，
只得把畢業的規劃後推一年，打算先打工賺錢、讓生活回常軌、
回學校上些好課「複習當個學生」，下個暑假再畢業。
若等這些塵埃落定再碰面，至少是半年後了。
「想要見面」就我而言好像是個慣用語，
或是一種表達關心的語句結尾。
我只說說，卻沒有真的想過，
因為短期內這從各個層面來看都在能力負荷之外。
但他是個說話時就能感受到認真的人，
說見面的次數不多，卻在我以為的不實際裡面幾乎讓我信服。
這不是個我敢做開頭的話題，
因為擔不起，所以後來也不曾問過，
但卻不免時常在心裡想著。
那次很突然，原本什麼話題早忘了，日常瑣碎。
「對了，我在想看一、二月有沒有機會碰面。」
「噢？」
「那陣子工作上有個比較大的空擋。我們改天來敲個時間，你先快去睡。」
（還在一愣一愣當中）
「當然費用的部分你不用擔心。」
睡前，話題就這樣快速帶過，結束了。
我只記得，後來是在一次上班時間，
正在跟他邊聊中國農曆新年，以及寒假過前年後的規劃，
他突想起來似地就確定了我粗略的行程，
然後找出兩個人都有空的大約快兩週的時間。
「把這段時間空下來別排事情，行程就定在這之間。」
一邊驚喜，一邊又驚嚇。
這種驚嚇的感覺大概就像釋憲突然就出乎意料地合乎心意，
雖知道是遲早的事，但沒想到這麼快，那種既歡心、又錯愕。
（穩交的同志友人頓時陷入要面對結婚的焦慮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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