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fjan Stevens - (2004) Seven Swans
神啊，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他是無神論者，但能用正統的方式解釋可蘭經裡最深奧的章
節，因為凡是有修養的人都是神學家，而作為神學家，並不非
有信仰不可，」(波赫士全集二，p.78)
Sufjan Stevens誕生於底特律，成長於紐約，大學時代開始自修
作曲與歌唱，會超過二十種以上的樂器，內斂纖細的歌聲，懇
切而帶著幽柔特質，句句打動內心，在新人輩出的民謠搖滾歌
唱詩人傳統(singer/songwriter)裡，就多種樂器的表現，靈性深邃
之歌詞以及歌聲各方面，Sufjan Stevens都讓人喜愛。他有一個
計畫，從2003年大獲好評的「Greetings From Michigan」開始，
從家鄉出發，為美國五十州的歷史與景點撰寫新民謠，每一州
發行一張專輯，「Seven Swans」不屬於"五十州計畫"，其實是
將「Greetings From Michigan」裡"Oh God, Where Are You Now? "
這首歌的宗教主題擴展成整張專輯。聽起來像是宗教詩歌版本
的Death Cab For Cutie，彷彿柏格曼第七封印的中世紀吟遊詩
人，死神之舞陰影裡，以音符灑下救贖之光。
專輯名稱"七天鵝"充滿著啟示錄式的宗教象徵，根據希伯來傳
統，七是體現完美的數字，而新約聖經<啟示錄>末日審判裡，
無處不是以七為數。而天鵝是轉變與美麗的象徵，看著唱片封
面那昂然振動翅膀的天鵝，想起安徒生童話裡醜小鴨變天鵝，
飛向天空的故事。
這不只是基督教福音民謠， 歌聲與木吉他之外，這張專輯在音
樂上主要特色是斑鳩琴與鋼琴的運用，搭配著Elin與Megan
Smith姊妹的和聲，非常好聽，也可以說是給上帝的情歌。或許
巴哈的馬太受難曲是最明顯的例子，基督教贖等宗教主題在西
方藝術作品很普遍，而回溯艾略特「荒原」裡，以聖杯意象作
為藝術與信仰的連結。誠如Pitchfork樂評所言，如果聽到宗教指
涉就急於遠離，我們也可以遠離喬依斯 、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小
說等藝術作品。無神論或是虔誠教徒是一種機遇也是一種選
擇，就但聽音樂而言，我們可以試著剝離或是抽繹那觸及內心
的感動。
「Seven Swans」以斑鳩琴、鋼琴、吉他與歌聲，徹底質疑的
孤寂裡仍保有一絲樂觀主義，逐步昇華至獲得救贖的確信。 其
實不必是基督徒也能獲得感動，因為他的音樂已觸及宗教救
贖、生命死亡來世等普世主題與關懷，例如對人與對神的情感，
人死之後還會有什麼。這就像不必是印度教徒，面對瓦拉那西
恆河河畔焚燒起的火焰，對人，對神或是對過去的自己，同樣
會問起的問題。
一開始的"All The Trees Of The Field Will Clap Their Hands"在音
樂上體現出整張專輯的特色，由斑鳩琴引領出主唱敏感易碎的
嗓音，再隨著鋼琴與吉他，加入 Elin與 Megan Smith兩位女生
的和聲，如同天使降臨，以個人私密而分享的語調唱著「And I'm
joining all my thoughts to you/And I'm preparing every part for
you」，歌詞裡所指涉的基督信仰意涵是很明顯的。最後三十秒
後鼓手David Smith表現得極好，伴隨著Sufjan Stevens唱著「如果
明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活著」，在遙遠的中世紀民歌氣息裡，
讓我們不曾忘卻人間的苦澀。第二首歌"The Dress Looks Nice On
You"是木吉他的優美情歌，這裡的妳也可以換成神，最後在斑
鳩琴和風琴仍是非常好聽。"In The Devil's Territory" 再一次由斑
鳩與鋼琴開導，帶出溫暖懇切的歌聲，歌詞裡各種基督教的象
徵更明顯，既是七宗罪，也是他個人生活的寫照。面對撒旦，
面對內心的魔鬼的掙扎，如同面對野獸的爭鬥。
"To Be Alone With You" 是寫給基督的情歌，像是門徒的自白，
在耶穌被釘上十字架之後，揣摩著那承諾而未到的復活，內心
思緒的懷疑與期盼。"Abraham"引述舊約聖經創世紀裡，亞伯拉
罕願意獻祭自己孩子以撒的故事，我們想像著山上舉起利刃的
前一刻，天使降臨阻止，告訴這一切都是試驗。"Sister" 電吉他
狂吼，與其他曲子有點差異，合唱漸漸升高，最終仍是民謠，
這首歌有著類似Red House Painters的感覺 。"Size Too Small" 與
"We Won't Need Legs To Stand"從歌聲到吉他撥弦，曲式，還真
的很有Elliot Smith的錯覺。
"A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典故來自美國小說家奧康莉
(Flannery O'Counor)的經典短篇小說「好人難遇」，場景與氣氛
類似專輯背面照片，處於南方小鎮的穀倉與麥田，Sufjan Stevens
運用時而高昂時而低抑的喇叭與鍵盤，唱著既壓抑又矛盾的宗
教價值與生命觀點。"He Woke Me Up Again" 是悅耳的福音搖
滾，哈利路亞。"Seven Swans" 與"The Transfiguration"最後兩首
詩歌具有史詩力量，耶穌受難與復活，啟示錄的最後審判，個
人轉變與體悟。音樂上斑鳩琴與歌唱和聲，情感厚度漸次累積
升高，都是專輯裡我很喜歡的歌曲。
Sufjan Stevens對於宗教的懷疑主義為這張專輯增添了可聽
性，歌詞裡陳述他對基督教信仰的徬徨與質疑 ，對生命的同情
與關心，這不是那種一昧訴諸情感，咄咄逼人高喊「上帝你是
我的道路」的基督福音聖歌，相對地，這是張懇切自白，Sufjan
Stevens彷彿一邊彈奏著斑鳩琴一邊敘述說著自己的懺悔錄，聽
眾與其是外在的他人，毋寧說是內在的自己，其動機與其說是
傳教，不如說是自我剖析。隱忍而自制，少了尖叫呼喊，少了
那種熱心傳教人士時常不自知的壓迫感，眼神裡沒有懾人目
光，而是清澈如流水的自述。讓我們願意靜靜卸下武裝，願意
傾聽他的故事。
-------------------------------------
Sufjan Stevens - (2004) Seven Swans
廠牌： Sounds Familyre
代理：前衛花園唱片
Track Listing
1. All The Trees Of The Field Will Clap Their Hands
2. The Dress Looks Nice On You
3. In The Devil's Territory
4. To Be Alone With You
5. Abraham
6. Sister
7. Size Too Small
8. We Won't Need Legs To Stand
9. A Good Man Is Hard To Find
10. He Woke Me Up Again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2.250.68.19
推
219.84.87.24 07/09, , 1F
219.84.87.24 07/09, 1F
→
219.84.87.24 07/09, , 2F
219.84.87.24 07/09, 2F
推
61.229.43.206 07/09, , 3F
61.229.43.206 07/09,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