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持劍者在花蔭下入夢(9)

看板BB-Love作者 (這裡那裡先生)時間3月前 (2024/01/17 23:26),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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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他受傷過重,昏迷了好幾天,所幸有商旅經過,好心將他帶到附近城棧養傷,才不至於遭 受野獸與魔物的襲擊。清醒後他找了魔法信使,請對方發送即時可至的急訊給訓練所,說 明事情經過,為自己沒能完全遵守任務指示道歉,並承諾會在確認蛇妖屍體後盡快趕回去 。 除了公務,他也很在意安杰……少年那時的聲音太過倉皇,聽起來非常無助,他怕有什麼 不好的事情發生在安杰身上。 只可惜魔法信使的訊息只能傳至設有特殊接收器的地點,通常不開放私用,偏偏自己的手 鐲在戰鬥中損毀,此時也沒有別的方式能與安杰聯繫。他沒有考慮信鴿,畢竟一來一往太 花時間,說不定自己趕一趕路,還能更快一些。趕路途中,他焦急地等著安杰聯絡自己, 但也毫無音訊。 也許是因為與蛇妖打鬥時他沒能回應,所以安杰退卻了? 也許他在昏迷不醒時又錯過了好幾次,所以安杰放棄了? 他在腦中預想各種可能的狀況,恨不得能原地捉到獅鷲獸或是飛龍,直接衝回去。 懷著忐忑不安的猜想,他回到自己斬殺蛇妖的所在。荒漠蒼茫,碩大的蛇身甚或蛇骨全然 無蹤,只有幾片染了血的沉重蛇鱗半掩藏在沙下,與他肩上尖銳的傷一起,昭示著那場戰 鬥並非虛妄。 他不放棄地四處探找,日落時分,終於尋獲一枚蛇牙。 這不能當作蛇妖已死的證據,但聊勝於無,至少他很確定自己的確砍斷了蛇頭。他不願耽 擱,以舊衣包裹蛇牙,繫在背上,強打精神,撐著傷損的身軀連夜返回。 * 他的好友們提前收到他的信鴿,算好時間,等在訓練所大門前迎接他。 他們一個個臉色都頗為沉重,他不曉得這是怎麼了,難道上司被他違背命令的舉止氣得不 行,遷怒於其他人嗎? 「你們這是?」他問道。 酒友布里欲言又止,想拿酒給他又想起他身上有傷,嘆著氣縮回手。多話的索魯此時也很 安靜,自從他拒絕索魯妹妹的告白後,索魯冷落了他好幾天,現在終於正眼看他,眼神卻 有些憐憫。最後是寡言的瓊恩告訴了他答案。 「你記得皇族裡最受寵的那個皇女嗎?」瓊恩說。 他說他記得。年紀最小的皇女艾萊妮備受寵愛,尚未舉辦成年宴,姿色與艷名早已遠播全 帝國上下,被譽稱為帝國薔薇,甚至經常有鄰國或者高階貴族求娶的傳聞。 但那跟他有什麼關係? 索魯看他不懂,也跟著說明:「薔薇大人忽然大駕來訪,我們這邊跟巫師塔那怕招待不週 ,這一陣子都提心吊膽的,因此有人建議要找長相好看的人專門接待,讓皇女大人開心開 心。畢竟──」 畢竟與薔薇之名同時聞名的,就是皇女艾萊妮極好美色的傳言。 他從布里硬要遞酒給自己的動作察覺了什麼。 布里搖搖頭,嘆氣道:「直接送人給皇女未免不像樣,美其名是挑選護衛,你出任務不在 ,所以是塔那邊出了人。」 ──你的小巫師出事了。 壞預感竟然成真。他聽見這句話時,蛇妖都沒能撼動的身姿一頓。 * 訓練所與塔所在的城市不若首都的繁榮,附近只有一座小城,由一名伯爵管理。伯爵殷勤 招待皇女,大辦宴會,大小貴族紛紛前往,夜夜笙歌。 他聽說皇女在訪視過後帶走了安杰,至今一直停留在伯爵宅邸。 皇族身邊戒備森嚴,他們這些粗人並沒有機會接近,更不太可能受邀赴宴;與此同時,他 聽見周遭許多人看好戲般地交換各種八卦,中心內容主要是皇女看似高貴,實則縱慾,她 身邊的美人一個換過一個,有男有女,風格各異,唯一的共同點便是──沒有一個能逃出 皇族的玩弄。 他擔心得不行,即使上司讓他休假幾日養傷,也無法靜下心來。 瓊恩看不過去他這樣發愁,有一日偷偷將他叫到角落,鬼鬼祟祟地從懷中掏出一張精美的 邀請函。 「這是?」他辨識著信封上的家徽。紅鱒魚與鼠尾草,豈不正是伯爵家的印記嗎?「你怎 麼會有這個?」 瓊恩將信封往他口袋一塞,「自家叔叔給的,收好了。」 能收到邀請函的人非富即貴,他這名低調的同僚從沒提過家裡的事,他本以為對方與自己 一樣無家,沒想到竟是隱姓埋名的貴族或富家子弟。而這個平日甘於與兔子、松鼠玩耍, 祕密藏得很好的人,居然在自己面前主動透露端倪…… 「你、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瓊恩拍拍他沒受傷的那側肩膀,噓了一聲,悄聲說:「去吧。」 * 宴會的日子辦在他收假前兩天,當日,他收拾好自己,換上最體面的一套軍禮服,如期赴 往。 他的禮服是帶著一點夜色的深藍,衣襬、袖緣與領口則繡有橙紅色的邊飾,使整體不會太 過晦暗;他的金髮因為深色的衣裝顯得更加明亮,斜披在背後的披風與他綠色的眼眸相得 益彰。尋常的軍禮服是拘謹而挺拔的,但他肩上有傷,衣領便沒有繫得十分端整,襯上他 冷淡的神情與精實的身材,顯露出難以言喻的風采。 即使心中擔心,他的面上絲毫不顯,氣勢沉穩,更因為是宴會中鮮少出現的臉孔,引起了 不少注目。 他知道自己並不習慣這種場合,只打算看安杰一眼,確認對方無事就好,便輕描淡寫地打 發掉一些人的搭訕,站在最靠近大門的位置,隨時注意著新到來的賓客。 皇女艾萊妮直到舞宴即將開始才姍姍來遲。高挑豔麗的貌美少女一進場就吸引了全場的目 光,她的衣裙華麗,深棕色的長髮挽起,頰邊垂墜著幾綹弧度美好的髮絲,她滿意地輕輕 一笑,在伯爵的熱烈迎接中,由帶劍的護衛伴隨著,走至主位的桌邊。 他的注意力卻完全不在那高貴之人身上。 他殷殷注視著走在隊伍後最末的纖細身影,怎麼看都覺得那是安杰──雖然對方穿著女式 長裙。 流曳在地板上的淺藍色裙擺彷彿湖水中的游魚,纖細修長,但穿著那裙裝的人走起路來頗 為滯礙,一步一步都很不容易、隨時都想掉頭逃跑的樣子。他想看仔細一點,可惜對方罩 著一層淡紫色的面紗,又低著頭,菫色長髮編結成辮,徹徹底底將臉遮擋在他人的眼光之 外。 雖然身形、髮色都酷似安杰,但萬一這是毫不相關的女子,於禮他並不能貿然打擾。 他看著對方漸漸掉了隊,跟在後頭,想找機會進一步確認。 就在此時,對方腳步一斜,眼看就要摔倒。 他心底一跳,大步跨上前,剛好將人接在懷裡。 「謝、謝謝您……」 懷中的人低聲道謝。那確確實實,是安杰的聲音。 他輕輕執起那人的下顎,安杰瞧見是他,睜大了天藍色的眼眸。 「沒事吧?」他問道。 「我、我……謝謝。」安杰轉開頭,不肯讓他看清自己的樣子。 為了不讓人感到怪異,他知道自己該趕緊鬆手,卻又捨不得,只好握了握拳。 方才的一瞥之中,他發現了安杰與平常有所不同,他認得安杰原本的唇色,那與現在帶點 玫瑰紅的顏色不太一樣,除此之外,少年雌雄莫辨的氣質似乎更強烈了,他後知後覺地意 識到原來對方上了妝──清新的紫藤變成了秀麗的紫羅蘭。 這是安杰不願意正眼看他的理由嗎? 他扶安杰站穩腳步,接著克制自己,收回了手。他不能在大庭廣眾下讓人為難。 安杰察覺他的情緒,快速抬頭望了他一眼,又看向正與其他人交談的皇女,確認對方並沒 有注意到自己這邊後,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袖口。他的胸口忽然就軟了一下。 此時樂音一轉,緩緩的曲音流洩而出,他們身邊的人們兩兩相伴為舞。 他不再猶豫,朝安杰伸出手,腰身微傾,那是一個邀舞的手勢。 「能否再分我一點你的時間呢?」他說。安杰垂著臉,點了點頭,將手放入他的掌中。 他的左肩受傷,無法依照標準的舞步抬起安杰的手,安杰腳步也不太順暢,並不能完全跟 上樂符的落點,於是他們不去在意彼此的舞姿與他人相比是否顯得拙劣,只專注著在樂音 中貼近彼此,悄悄說話。 「您都好嗎?」安杰問他。 「受了點傷,很快能好的。你呢?」 「我也……差不多,沒什麼事的。」 他刻意不詳細說明蛇牙咬入肉時的疼痛,因此也聽出了安杰的輕描淡寫。他擔憂地握了握 兩人貼在一起的手,安杰朝他微微一笑。 樸素的巫師裝也好、華麗的禮裙也好,安杰笑起來,都是他喜歡的樣子。他懂得對方與自 己一樣,有些事情終究不由己,只好回以一個同樣帶有安慰意涵的笑容。 他問了更在意的問題:「你的腳受傷了嗎 ?」 安杰的臉紅了紅,一手稍稍拉起曳地的裙襬,露出底下紅色的長根鞋。這一般是女子的鞋 款,他知道穿這種鞋時,走起路來踮著腳尖,姿態如柳搖曳,據說煞是動人,他一直不太 明白哪裡動人,今日看安杰連路都走不好,更加反感,並且想起了故事中走路都宛如刀割 的人魚。 他的小羊穿著的裙子也像是一條曼妙的魚。 安杰很快又把裙襬放下了,解釋說是皇女的要求。又說,皇女性子活潑張揚,時常發出古 怪的命令,而自己無從拒絕。「讓您看到我這模樣,真是非常不好意思……」最末還向他 道歉。 他不覺得安杰這樣難看,但如果安杰並不喜歡,他也不想做出讓人不悅的稱讚,因此只是 搖了搖頭,努力將注意力從掌心傳來的柔膩手感移開。安杰的背是裸著的,他手一攬,隔 著薄手套觸感依舊鮮明。 「我……弄壞了你給我的手鐲,我才很抱歉。」他說。 安杰同他一樣也搖了搖頭,說知道他不會故意不理人。 少年這樣體貼,他無法開口詢問那麼為何對方不願意聯繫自己。他們好一陣子沒見面,這 時忽然彷彿生出一些疏離,這讓他感到混亂與微妙。 曲音恰好轉至昂揚處,他讓安杰像一朵花般轉了一圈,又拉回身邊,在纏著花朵髮飾的長 辮以及蕾絲披肩飛起時,看見了一直遮擋在下方的胸口處。本為女子設計的胸前留有一些 空間,但安杰身子單薄,那刻意留下的空間便洩出一點春光,淡粉色的柔軟乳首盡在可被 窺視的範圍。 安杰察覺他的視線,縮緊臂膀,羞恥得脖子都紅了。 少年太瘦了,他那一掃甚至還發現了衣下好幾道抓痕,細而紅,紅有暗淺,不全來自同一 個時間點,鎖鍊般纏在白皙的肌膚上。 他酸澀地瞭然了何謂皇族的玩弄,而那很可能僅是一瞥可見的,少許的部分。 安杰將髮辮以及披肩拉回胸前,將自己重新遮好,但他既已發現,這些遮掩反倒欲蓋彌彰 。他等對方忙完,迎著惴惴的目光,一把拉住安杰纖細的手腕,將人帶離充滿衣香鬢影、 歌樂飄舞,卻讓人難以再忍受的場景。 安杰沒有掙扎地被他拉著走,樂音與人們笑鬧的聲音被他們拋在腦後。 他記得來的路上經過了一座觀景花園,便循著印象中的路走至,在玫瑰花叢下找到能稍作 休憩的石砌長椅。花叢經由專人精心照料,生得茁壯茂盛,花葉遮擋住他們的身影,留給 了兩人一小片能夠談話的空間。 他讓安杰坐好後,單膝跪下,將安杰的雙足從裙下撈出,毫不遲疑地開始脫那雙束縛的紅 跟鞋。安杰閃躲不及,又抽不回,只能逃避地雙手掩住臉。 「您別摸了……很髒的……」 「明明都受傷了,別逞強了。」他沒理會安杰的阻止,解開鞋的綁帶。 綁帶比他想像的長,他於是將安杰裙子掀得更高一些。水藍色的禮裙如漣漪般滑開,少年 纖白光滑的細腿在月光下映出了一點點瑩潤的光,恍如暖玉,同時,一條綁在左小腿上的 緋紅緞帶落入他的眼簾。 是他曾經繫在安杰髮上的緞帶,連小小的金鈴都還在,綴在安杰的腳腕邊。 「……你沒有丟掉啊。」他伸出指頭,滑過緞帶與底下的腿,安杰嗚了一聲。他想起自己 當時贈與給安杰時的戲言──他說,給小羊戴鈴鐺。他的小羊雖然將緞帶解下髮際,但原 來只是藏在了更隱密的地方。 「要是被發現的話,會被拿走的……」安杰解釋著。會被誰拿走?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清晰 。 他避開緞帶,將脫下的紅鞋隨手放到一邊,接著取下背後的披風,毫不可惜地以布料包住 安杰的雙足,輕輕擦拭。布料很軟,他能感覺到安杰的腳趾不安地收緊,便將那雙裸足抱 在胸前,好一會後才慢慢放到地面,由披風墊著,不讓對方光腳踩地。 「您別這樣。」安杰小聲地說。 「別怎麼樣?」他抬起頭反問道,伸手撥開安杰頰邊的辮子,仔細瞧對方的右耳。又長又 軟、別了許多花飾的紫色髮辮下,果然,金色耳針也不見了。 難怪。 難怪安杰沒能聯繫自己。 不是自己被推拒了,也不是安杰生他的氣。 他卻寧可被推拒、被生氣、被討厭,也不想現在才知道對方是在自己不在時,又被欺負。 「您別難過……」安杰的聲音更低了。 這股梗在心口,如針鑽、如火燒、如大石填堵的情緒,是難過嗎? 他不曉得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但安杰看了他一眼,就承受不了一般,朝著仍跪在地上的 他傾身,將他的臉抱入懷中。少年的懷中有高級織物的味道、香粉與妝的味道、花般的體 香的味道,以及被人以指甲抓傷狎弄過的味道。 他反手將人推倒在長椅的椅背上,以身體遮擋住月光,由自己的影子將安杰掩蓋。 他確認著什麼似的,重而狠地吻住對方。 安杰的唇彩被吻得洇開,染到他的唇上。以嘴抹去少年的唇彩之後,安杰真實的唇色顯露 而出,是天然且羞澀的殷紅。在安杰差點喘不了氣時,他微微退開,感受著兩人的氣息, 輕聲詢問: 「跟我走吧?」 安杰好一會沒有回答,他扯開遮擋住雙方視線的紫色面紗,丟到一邊,又問了一次,「好 嗎?」 安杰看著與他十指相扣的左手,指尖顫動了一下,似是想抽開。 「……」又是拒絕的答案嗎?他垂下眼簾。 他是帝國所屬的劍士,而安杰是帝國傾塔之力栽培的巫師,兩人之中不管是誰,沒有特殊 理由擅自離開的話,恐怕都會有叛國的嫌疑;再者,安杰目前還是皇女的護衛,被他偷出 來這麼久已是擅離職守……他可以理解安杰的猶豫。 他克制自己,不去強硬地抓住安杰的手。 沒有他的阻攔,安杰順利抽出了左手。 在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時候,又忽然兩手握緊了他的。 「……好。」安杰說。 少年神情不安,但淺藍的眸光在月色下閃閃發亮,嗓音也是堅定的。 「如果、走了卻回不來,也沒關係嗎?」反而是他自己遲疑了。 「沒關係的。我們──可以一起去您想去的各種地方看看,像您之前說過的。累了的話, 您若是打了獵,可以由我來幫忙烤熟,席地烤肉,自由自在的,會很快樂吧?」安杰的語 速有點快,他猜那會不會是對方也很期待的關係呢? 「好。」於是他也很期待了。 沒有高貴的騎士身分也無所謂,身邊有一個願意與自己相伴的心上人,即便默默無名、當 不成英勇的大劍士,也都很好。 他彎起綠色的眼睛,像安杰一樣也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接著他就著安杰還坐著的姿勢,一 手攬住肩胛、一手則扣在腿彎處,將少年側身抱起。安杰被嚇了一跳,趕忙抱住他的脖子 。 「您、您這是在做什麼呀!我又不是女孩子!」 「嗯。」他低頭親了親安杰的鼻尖。 「嗯什麼呀……」安杰被他突然親了一口,無奈地咕噥道。 他把那片面紗以及那雙紅鞋留在原地,帶著自己剛剛摘得的紫藤花少年快步跑開,安杰乖 乖待在他的懷中,將他抱得好緊,他覺得自己可以就這樣一直一直一直奔赴,向光而行。 -- 以必要時所需之小幸運祝福您。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92.116.136.56 (德國)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705505210.A.55D.html

01/19 01:20, 3月前 , 1F
竟然被扮成女裝了!!
01/19 01:20,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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