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我的，少爺 33
33.守樓
羅武映拉著季桓竹奔跑，腿腳本就不俐落的小少爺被山徑上的草梗一絆，整個人向前
跌飛，正當他要落地，閉著眼迎向即將來自正臉地面的撞擊時，就落到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
一睜眼，還沒反應過來，他就被抓上肩頭，像個小米袋被扛在肩上，飛騰而起。
臉朝後的他也看不出後方到底發生什麼事，也不見人追來，可是羅武映手臂受傷，剛
才也傳來山上槍響，一定事發生了什麼嚴重的狀況，不會真是海盜來襲了吧？
他們一路狂奔到自轉車旁，羅武映將人一放後座，他就跨上車，拉好季桓竹環腰的手
，猛力踩著踏板飛馳向前。
後頭的季桓竹像隻輕飄飄的風箏差點沒飄走，他死命抱著羅武映的腰，盡量別讓自己
摔出去。
來到山腳路口處，在車速未減的狀況下，羅武映很快做出決定。
要是以往，視人所在的地方而定，也許會衝去總兵署、也或許直接奔向港岸區協助抗
海盜，現在還帶著季桓竹，小少爺的安危是他唯一要務。
確立心中最重要的人之後，車頭轉向他家洋樓，老家附近算是洋樓建築群，很大機率
又成為海盜目標，與其去協助水師，還不如回家持槍抵抗保衛家宅，且這邊的道路比較近
。
就在奮力飆車的同時，他竟然聽見遠方傳來槍聲，且聲音竟然朝著這個方向逐漸靠近
，威嚇慘叫聲也順著風勢隱約傳了過來。
又再加快腳勁，等到摘星樓在視野中出現，似乎聽到摘星樓上瞭望的家僕對著底下大
喊：「少爺回來了！」
人回來，封閉的沉重大門需要數人推開，朱紅色的門緩緩開起，羅武映也在此時飆車
抵達。
「抱緊我。」
只一句話，季桓竹原本就緊摟的手臂更加縮緊，雙手也抓住羅武映腰腹前的衣服。絲
毫沒有減慢車速的自轉車，在洋樓前斜滑急煞，羅武映跳竄起，身形未停，藉著衝勢向前
跑，從打開的朱門隙縫中擠了進去。
他腰後的季桓竹幸虧抓得緊，也順勢安全被帶回羅家。
兩人一進前埕，朱門又迅速被推關起。
「少爺您受傷了！」有家僕大喊。
「無礙，給我槍！摘星樓裡人手夠嗎？」羅武映伸手扶住鬆開手後就站不穩的季桓竹
，對著臉色一片煞白的他說道：「有力氣走嗎？回去我們住的那間房間，待在樓閣上別下
來。」
季桓竹點頭，馬上轉身搖搖晃晃往主樓方向跑。
「人手不夠，有人外出來沒回來，少爺要上摘星樓嗎？」家僕遞來一支長槍。
「開地道！」羅武映接下長槍，抓著槍枝三步併兩步衝向地道方向。
銃樓的門也是假，真正的門要從地道進入，整個建築底下是盤根錯節的秘道，通往好
幾個方向供危難時逃跑。
羅武映跳入地道中匍匐前進爬向摘星樓，進入堅實的銃樓中還要靠著裡頭家丁放下梯
子，一層層向上攀爬。他到最上頭的銃眼處，舉槍對外瞄準。
「少爺你遇海盜了嗎？」戒備警戒遠方中的家僕問著。
「在海岸崖上遇到前來探路潛伏的海賊，滅了六人，不小心被子彈擦傷。聽他們對話
，是要先去攻擊總兵署，可就時間上來說……已經有海盜上岸了？」遠方的炮擊轟鬧應該
是海盜所為，來得也太快了。「不會是有兩支海賊團同時分別發動攻擊吧？」
「有可能，因為海上最近情勢極度不穩，加上原本的海盜團也因他們頭目戰亡而分裂
，他們攻島的頻率增多了，但幸好多是群龍無首，攻擊力不如以往。」家丁看向上頭的少
爺，關心問一句：「那個本島來的小少爺莫不是嚇壞了吧？」
羅武映淡淡一笑，他家的小少爺可是心性堅強，且有他在身邊，天塌下來都會幫忙擋
著，有什麼好怕的？
「為了好好保護小少爺，你們今日可要將羅家嚴嚴實實的守下來啊！」
「是！」一干家丁豪氣干雲厲聲說道。
再恐怖的海盜襲擊他們都撐下來了，面對現在的烏合之眾早已不負當年，他們還不能
將羅家守好嗎？
透過望遠鏡，瞭望視察遠方的家丁喝道：「海賊來了！」
羅家人上上下下全都進入緊張的備戰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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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的季桓竹腳下虛浮跑回主樓，他一進入，女傭們就趕緊將門關上，遞給他一把
短槍，並要他趕緊上樓待著。
「槍不會用沒關係，危急時候用來威嚇就好，在樓上時槍別太近身，小心受傷。」女
傭交代著季小少爺，接著要他趕緊上樓，她們要關闔一樓通往二樓的門了。
從狹窄的樓梯向上跑，季桓竹一口氣跑回房間，依照昨日羅武映教的，豎起木梯爬上
閣樓，上去之後，又將樓梯往上收，這樣即使有歹人入侵房間，一時半刻可爬不上來。
季桓竹吃力將木梯往上拉，橫架在一旁，他這才氣喘吁吁緩下來，剛剛奔跑時是熱汗
，現在可是冷汗直流。
沒多久外頭就響起數聲的槍彈射擊聲、嚎叫聲、甚至還有沉重的撞擊聲。
這裡應該不會被攻進來吧？季桓竹對羅武映有信心，但心中不免還是感到些許驚慌。
他從來沒想過會遇到盜匪來襲，而羅家的僕傭家丁們直接熟練操起槍枝就定位，每個
人都有自主專屬的位置，大家都很沉穩冷靜，從他所待的地方有個小孔可以向下望，能看
到陽台鐵欄處有兩位女傭持槍對著外面射擊，她們開槍射殺敵人毫不手軟，即使是女性，
剽悍之氣在此時表露無遺。
就是長年在這種環境的淬鍊之下，難怪島上會有如此多人膽敢往海外發展，武裝殺敵
都不怕，南洋經商又算得了什麼？
連綿不斷的槍聲過後，躲在房中特殊樓閣建築上的季桓竹奮力透過向外小窗望看外頭
，結團而來的海盜似乎經不起羅家武力的抵抗，堅持了一段時間之後，就被打到落荒而逃
。
事後才聽說這支海盜是散亂海賊集結而成，武器不夠雄厚且小看浯島百姓，敵不過火
力凶猛的羅家軍。季桓竹看過他們儲存的彈藥槍枝，根本就是小型軍火庫。
確定海盜全數離開，羅武映才回到房間，手臂上做了簡單包紮，他接下季桓竹傳遞下
來的梯子，爬上上方架出的樓閣，這種特殊設計是萬一碰上海盜入侵屋宅，還有個躲藏的
地方，也許無法逃出，但對不想遭到凌辱的女眷來說，這裡給了她們緩衝做最後訣別的的
空間。
躍上樓閣，羅武映摟著季桓竹，溫聲說道：「怕嗎？」
「有你在就不怕。」季桓竹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兩人並肩坐在一起，享受只有他們的隱密空間。
「傷還好嗎？要不要去看醫師？你們家的人也都還好吧？」
「全都好，他們比我還有經驗守住洋樓，這一帶其它民宅看起來也沒有糟到太大損害
，這一幫看起來是臨時聚起的海賊們根本一盤散沙，威嚇性不強。我的傷也沒事，擦傷而
已。」羅武映緊摟著季桓竹，幸好兩人都平安，「剛剛在摘星樓裡，我心裡都在擔憂，可
愛的小少爺怕不怕？會不會被這激烈的槍砲聲嚇著了？或者是剛剛一路奔回，身體狀況不
知道怎麼樣了？我不擔心打不贏海盜，只擔心你累到暈倒了。」
「我現在很好，一點事都沒有。」儘管有些後怕，但只要羅武映在身邊，季桓竹就覺
得一座大山擋在身前，其實沒什麼好擔憂的。「……阿因哥哥你要在這裡待多久？還會要
回去本島嗎？」
「怎麼？這裡有海盜你還不想回去？不然我們在這裡痛快住兩三個月吧！洋行給我父
親煩惱就好，我們就在這裡快樂逍遙！」
「我的藥沒帶那麼多。」季桓竹低下聲音，他是真的很想多待在這裡久一點，兩人越
親近，他就越不想回去那個家，即使羅武映跟羅夫人並無親密關係，他心中還是有說不出
的難受，「可是……再過不久，你的夫人就要生產，就算是名義上的夫妻，阿因哥哥你還
是要回到夫人身邊，這樣子孩子將來才不會被輕視，孩子是無辜的。而且你拖太久不回去
，我怕羅叔叔會罵你。」
現實總是讓人嘆息，如果可以，羅武映很想帶著季桓竹遠走他鄉，再也不理家中大小
事。
疲倦感襲來，季桓竹枕在羅武映的大腿上，輕拉他的手說道：「我有一個願望……」
「是什麼？」
「將來如果有那麼一天，我希望最後陪在身邊的人，是阿因哥哥……」
「小少爺你……」羅武映眉頭一皺，心臟刺痛起來。
「真心的，」季桓竹打斷羅武映的話，「小時候我等不到你，是我心中最難過的事，
那種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都看不到人的感受好痛苦，心臟都要裂開，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所以，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不要放我一個人離開，好不好，最後的最後，一定要陪著我喔
！」
「傻瓜，你會活很久的。」
「阿因哥哥才傻，謊話一直說也不會成真。」季桓竹撫上羅武映的臉頰，眼淚含在眼
眶中，最終還是順著眼角滑落下來。「對了那個泉水，我們要記得去喝喔！我也想要長命
百歲。」如果不能長命百歲，那再多給他幾年也好，至少三年，那三年被囚禁的時間，如
果老天爺可憐他，那就把那三年的無辜受災時光還給他。
羅武映強忍著情緒，不表現出一絲脆弱，輕輕摸著季桓竹的腦袋，見他眼皮在顫抖，
就輕聲對他開口。
「睡吧！安心睡，等你醒來，我會在你身邊的，絕對不離開。」
備註：浯島=金門舊稱
後面的故事因為有增寫，所以錯估字數
以為今天會完結
調整了下，下週一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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