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下為公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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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月白打個呵欠，道：「蒼生受苦受難有他自己的造化，如來佛祖都救不了所有的百姓，
又怎能算在我頭上？再說了，你別成天看我睡覺好像無所事事，我也是有個職位在身的。
」
白尖尖道：「沒聽說過您有過職位。」
凌月白道：「因為那是在收你之前頂著的缺，而且還是個屎缺。天地有七界，仙佛妖魔人
鬼冥，之前某次七界大會，有人提議說要出個七界判官，只要出現橫跨三界以上的糾紛，
就由判官來調查處理。那時沒人想承擔這個屎缺，屎缺便落到我師父洪乙真人頭上。我師
父不想頂，把我推出來，說他的大弟子是仙界第一術士可以頂這個位子，我又閒著沒事幹
，找不到藉口說不要，只好乖乖領屎。」
白尖尖道：「那您應該忙得要命，怎麼還天天在家睡覺？」
凌月白道：「我哪知道，當判官不外乎是等著人家來告官，我就沒事啊，沒事只好在家裡
睡覺，你說說，還有比這個更快活逍遙的事麼？」
白尖尖喔了一聲，對於什麼七界判官，心中是半分不信，只覺得凌月白又在吹牛皮。俗話
說得好，畫虎爛不用錢，牠這幾百年沒看過凌月白去調停過什麼紛爭，凌月白忽然說他是
七界判官，白癡才要信。
只見凌月白打了個呵欠，道：「說話說這麼多又累了，人生有三好，好吃好死好睡，我睡
也！」語畢還真的馬上一個往後倒，不一會兒傳來均勻鼾聲，幾百年沒上過工的七界判官
睡死在地上，端的是「大地是我床」，隨遇而安，到處可睡，十足展現道家清靜無為、任
真自得的精神。
白尖尖看他又睡，也懶得再多說什麼，合著凌月白從沒管過牠，名符其實的放牛吃草。牠
起了念頭想要下凡去買隻糖葫蘆，府京昆水橋下的糖葫蘆是出了名的好吃，酸漿果上頭裹
著薄薄一層酥脆白糖，一口咬下去汁水噴濺，香甜四逸，光想就叫人流口水。心動不如馬
上行動，便在白尖尖正要下凡去買糖葫蘆的時候，忽然一陣清風從外頭吹拂進來，夾帶一
股百花盛開的馥郁芬芳之氣，沁入心脾，引人入醉。
指尖般大小的粉嫩花瓣隨風飛舞，飄落在地上，形成一條如地毯般的走道。十幾名女子夾
道並排，都是身穿五顏六色的鮮豔衣裳。當頭一名女子鶯鶯嚦嚦地道：「花皇駕到。」五
六名黝黑壯丁簇擁著一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乘風而降，娉娉婷婷走來。美婦人身穿粉紅
綢緞衫子，頭上的金步搖隨著腳步搖晃，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那美婦人往前走一步，花
瓣便自動往前方漫開，給美婦人開道，一路來到白尖尖的面前，這才停下。
白尖尖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美婦人了，當下恭恭敬敬行禮道：「白尖尖見過花皇大人。
」
那美婦人正是妖界首領花妖皇，白尖尖是青牛，出身妖界，以前受到花妖皇的統管，但從
不曾見過花妖皇的面。自從當了凌月白的座騎，由於凌月白跟花妖皇交情甚好，白尖尖便
時常見著花妖皇，一年可以見上十幾次。凌月白跟花妖皇的友情是少數可以做為他是仙界
第一術士的佐證，但那也算不了什麼。兩人聚在一起也沒在做正經事，盡在推牌九。白尖
尖以為花妖皇這次特地來也是要找凌月白去打牌，趕緊轉身推主人起床。
「主人，花皇來了，快點起來！」白尖尖推了推凌月白，凌月白發出不情願的哼哼聲，眼
睛睜開一條縫，看到真的是花妖皇來了，這才挨著身子坐起身來。花妖皇為妖界之首，她
站著其他人不敢坐著，只有凌月白這個憊懶男子大搖大擺地從躺著變成坐著。他跟花妖皇
交情好，是少數可以見到她不用行禮的人。花妖皇身邊的僕從也習慣凌月白這麼無禮，對
凌月白這死樣子一點反應也無。
凌月白拔著頭髮上的叉尖兒，漫不經心地道：「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情快快說。」
白尖尖心中甚奇，心想主人怎麼知道花妖皇不是來找他推牌九的？只見花妖皇微微一笑，
也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找你去推牌九？」聲音粗沉，花妖皇是美婦外型，卻是男子
嗓音。
凌月白道：「你這妖花的嗜好老是這般奇怪，美女不做，偏偏要去做人妖。」
花妖皇手上一把碎花羽毛團扇搖了搖，喉間一轉，發出一聲清脆的女子笑聲，問道：「這
樣可以麼？」竟然直接從男嗓切換成了女子嬌音。
凌月白不置可否，跟一朵花講性別一點都不重要，便道：「還行，都可以。你剛才的聲音
好像也不錯。」
花妖皇乃南山巨木大花修煉而成，本體就是雌雄兼具，變幻成人形時對於性別便也沒有特
殊的堅持，今日喜做男子便做男子，明日愛做女子便化做女子，也時常有像這樣裝扮底下
雌雄莫辨的型態，全憑花妖皇喜好行事。花妖皇笑吟吟用男子嗓音道：「還是凌月白了解
本皇。我今日出門，覺得這樣的感覺合適，便用這個樣子來找你。」
凌月白道：「承蒙厚愛，想把我嚇醒的話，這點樣子還不到功夫。」
花妖皇拉著他手，故作勾引，媚道：「要不要摸摸看？我今日著意打扮，衣衫底下可又是
另外一番風情。」
「免了。」凌月白抽手，以前他就是這樣著了花妖皇的道，以為女裝底下是女子的纖纖胴
體，殊不知每次都有驚喜，比方說一摸摸到下身有八隻粗硬男根，或是軀體上兩排整齊的
女乳共計三副之類，摸到他都不想再摸。凌月白雖然也沒有因此勤洗手或是嚇到做惡夢，
但是此後只要花妖皇叫他摸身體，他都敬謝不敏。他只是喜歡睡覺，做人還是有一點自己
的矜持在的。
凌月白道：「天底下只有你這老妖花像個神經病，巴不得別人都往你身上摸，你到底哪裡
有問題？誰傷害過你？」
花妖皇笑道：「無聊日子裡的一點小小樂趣，哪需要這樣大驚小怪？不說這些了，你倒是
料得正著，我確實有事情來找你。」
凌月白道：「我不想聽。」
花妖皇怫然道：「你忒也不給人面子，我還沒說是什麼事。」
凌月白道：「你不用說我也猜得出來，鐵定不是什麼好事，不然你早就說了，哪來這麼多
排場？」
花妖皇道：「我是來邀請你跟我去一趟百花山。」
百花山又稱南山，便是花妖皇這巨木大花的根據地，凌月白去過不下上千百次，比自家後
院還熟門熟路，之前花妖皇邀請都只是派使者傳個訊息，如今竟然親自來邀，更加顯示不
是什麼好事。只見花妖皇拿出一個物事，在凌月白眼前晃了一晃，白尖尖看得分明，那卻
是一面圓形的水晶令牌，約手掌般大小，令牌晶瑩剔透，上面映著一個血紅色的「妖」字
，如刻痕、如烙影。凌月白一見那面水晶令牌，本來的憊懶樣瞬間一歛，沉聲道：「當真
？」
花妖皇道：「當真，要是我猜的沒錯，應該是人、妖、鬼吧，尤其鬼界脫不了關係，不久
之後必出大事。」微微一頓，笑道：「判官令出字，敢問判官大人，願意跟本皇來一趟百
花山了麼？」
原來那面水晶令牌，名為判官令，共有七面，七界首領各執一面，平時水晶令牌平滑無痕
，但只要出現超過三界以上的複雜事端，該界令牌便會浮出字樣。例如此事牽扯妖界，妖
界的判官令上便會出現妖字。合著這令牌便是凌月白當年親手打造出來的寶貝，並立下誓
言，若令牌有一翻兩瞪眼，他想賴帳都不行。
凌月白垂頭喪氣，拖著沉重的腳步，轉身到裡頭去，不一會兒出來，已然判若兩人，適才
那個披頭散髮一嘴雜毛的流浪漢不見了，他一下子變得乾乾淨淨，目若朗星，劍眉薄唇，
一頭頭髮梳得整整齊齊，髮髻端正緊實，一身月白色勁裝，腳踩黑色方靴，全身透著一股
淡淡的仙界之氣，宛然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界第一術士。
白尖尖看傻了眼，他從不知道主人原來長得這般俊俏。這不是他的主人，他不認識這個瀟
灑英俊的男人。他以為自己在作夢，猛捏自己大腿，主人一定是被掉包了，白尖尖別睡，
快醒過來啊。
花妖皇團扇遮面，一雙眼睛瞇成一條縫，欣賞凌月白的真面目，悠悠讚嘆道：「佛要金裝
人要衣裝，你要是每天都這麼精緻的話該有多好。」
凌月白道：「廢話少說，走了。」
花妖皇輕笑一聲，手上團扇一揚，捲起一道清風，細碎小花捲著風，直吹而出，在花瓣地
毯的另一端形成一道風花門，大門打開，進了門就是百花山，妖界僕從再次兩道排開，夾
道恭迎。花妖皇自己卻不動身，用團扇比了下門的方向，對凌月白道：「判官先請。」
凌月白走出幾步，看白尖尖還傻在原地，喚道：「尖尖。」對他招手，示意要他過來。
白尖尖仍不敢置信，道：「主人您真的是七界判官啊？」
凌月白道：「你不是嫌我每天睡覺不做事麼？今天給你看看我認真工作的樣子。不用吃什
麼糖葫蘆了，去一趟百花山，那邊的蜜釀翠果讓你吃到飽。」
蜜釀翠果正是百花山的著名點心，凌月白說出白尖尖想溜出去買糖葫蘆的事，白尖尖心中
打個突，知道自己修為不精，雜念太多，想跑去買糖葫蘆的念頭自然而然就給主人用心眼
聽了去。被主人直接說出自己心思，多少有些難為情。他也不敢多說，見凌月白走進風花
門，自己也趕緊跟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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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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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izuo (39.9.190.91 臺灣), 01/10/2022 01: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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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mizuo (27.242.161.172 臺灣), 01/12/2022 00:09: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