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沒有明天的去愛 5[訊息]
伍 訊息
邵雪睡過頭了。
他加速騎進校門，與擦身的同學匆匆問好，把腳踏車在學校車棚停妥。走到
七班教室的途中，「#邵雪今天騎尹伊的腳踏車上學」這條hashtag已經在社
交平台上瘋傳，加贈些或背景或模糊的跟拍照。
昨晚，或者該說是今天凌晨，他回到家時已經過了半夜。盥洗完後陷入一股
久違的溫暖愜意，卻遲遲無法入睡。他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努力抹去念
頭，可是心意這種事確實如此，無法欺騙自己，無法隱藏，無處可躲。幾天
前就洗淨的素T白褲，整齊折好放在房門旁的矮衣櫃上，最上面躺著尹伊晟
的飯店房卡，邵雪不知道自己為何遲遲沒有拿去還他。
半睡半醒之間，手機螢幕嘩的一聲亮起。
——你睡了嗎？
是尹伊晟傳來的訊息。不是「到家了沒？」，而是「你睡了嗎？」。他並不
是忘了傳回家的訊息給尹伊晟，而是刻意不傳的。邵雪拿起手機，時鐘顯示
2:04。他猶豫著要不要點開訊息，如果點開，是不是就洩露了自己的無眠？
在清醒與睡意之中，再回神時，已經3:12了。他忍不住滑開訊息，像是試探
般的緩緩打下：
——又醒了
畫面上的一文字旁即刻顯示已讀，接著是叮咚兩聲：
——天要亮了，快睡吧，別回了
——晚安
看到晚安，邵雪心頭浮上一絲安心。他一直覺得這兩個字有種魔力。從小到
大沒有人跟他道過晚安，一天將盡的時刻，總是自己一個人度過，所以他特
別覺得這兩個字充滿溫暖的魔力。如果可以，他也很想有個可以互道晚安的
人，這樣的話，這一天就不只是又一次寂寞的二十四個小時。邵雪半睜著惺
忪的眼，看著發亮的手機螢幕，直到意識越來越朦朧，彷彿是被這兩個字催
眠而睡下。
這天下午，結束實驗大樓的課，回去高一大樓的路上，邵雪與袁懿芯繞路去
了十三班。十三班上一堂是體育課，教室裡學生稀稀落落。女同學大多去廁
所換下運動服，只有男同學在。尹伊晟正披上白襯衫，看到他們便一邊扣著
釦子走出來。
「練跑啊？」袁懿芯問。
「對啊，校慶4000公尺接力賽，一班要派十個人。」尹伊晟說。走近時，可
以看到他額頭浮著淺淺的汗珠。
袁懿芯掏出面紙，伸手給尹伊晟擦了擦，「你跑最後一棒嗎？」
「沒有，」尹伊晟接下面紙，往後擦拭後頸說：「校慶我太多事情要忙，跑
最後一棒壓力很大，所以拜託老師給我排第一棒。」
「不是我說，田徑校隊應該要禁止參加班級競賽吧。」袁懿芯略有微詞。
「一班派十個人，也不都是校隊。我們班體育很差，根本抓不出幾個人。」
尹伊晟看看他們問：「你們呢，跑不跑？」
「我不跑，我要準備園遊會。」袁懿芯指向邵雪說：「他跑，最後一棒。」
「哦，是不是每個高個兒都被抓去跑了啊？」尹伊晟笑笑地說。
「你就等著被狂電！我跟你打賭，校慶結束後，校隊就會要你來求他加
入。」袁懿芯替邵雪抗議道。
一旁邵雪卻也笑笑說：「我可不要進校隊喔。」
「欸，」袁懿芯打向邵雪，「你們兩個這樣算是聯手欺負我了。」
以狂歡翌日的節奏來看，今天他們三人的反應異常平和。然而，雖然是跟平
常一樣的對話，一樣的相處模式，邵雪卻覺得今天尹伊晟跟袁懿芯之間有些
不一樣了。少了幾分刻意，不再有讓人霧裡看花的曖昧氣氛，就像是一對真
正的、不帶感情成分的異性好友。
走廊上往來的同學相繼跟邵雪打招呼，尹伊晟的視線偶爾與他交會時，只是
自然地回以微笑，讓他感到意料外的自在。他非常確定，有什麼事情在前一
晚化翼成蝶，不再相同。
邵雪掏出腳踏車鑰匙，遞給尹伊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需要，所以早上就
騎來了。」
「謝謝。」尹伊晟伸出手，鑰匙落入掌心。沒有接觸的碰觸。「我平常不太
騎，其實不急，下次再一起還就好了。」
袁懿芯瞥了他們兩人一眼，沒有開口，應該是聽出尹伊晟話裡的弦外之音。
邵雪還欠了尹伊晟什麼別的東西。
「對了，」尹伊晟轉開落在邵雪身上的視線，看向袁懿芯說：「我早上去學
生會，遇到方姐。她說畢業舞會高一要有兩個同學去開舞，她希望我跟—
—」
話聲未落，袁懿芯已經搶先發難，尖聲說：「你跟我嗎？！」
尹伊晟點點頭，「我說我們都還是新生，不合適。但是方姐很堅持。」
「她是堅持要你去吧別拖我下水啊。」袁懿芯邊抱怨邊思索，「三班的簡郁
芳不是很漂亮很仙嗎？你們班林心岑也很多追求者啊！」
「我跟她們又不熟，不好搭檔。」尹伊晟一臉不樂意地說。
「喔」袁懿芯的表情忽然從心煩轉為賊賊的笑，「不喜歡她們是吧，我知道
啦，你喜歡」
還沒說完，尹伊晟已經捏向她的手臂。
「痛痛痛痛痛！！！」袁懿芯馬上屈身往邵雪那兒擠去。
尹伊晟不由得與邵雪對視一眼。
邵雪對著身前的袁懿芯說：「你就跟尹伊一起去吧，一定會很好玩的。」
袁懿芯瞪向尹伊晟，調皮地做個鬼臉，「你看，邵雪就是好。」
「好了，我們該走了，要上課了。」邵雪拍拍她的頭。
他們兩人跟尹伊晟揮手道別。袁懿芯半蹦半跳地離開，邵雪遠遠聽見後方有
人呼喚尹伊晟的聲音，但是再回頭時，尹伊晟已經不在走廊上了。
煙火試放那天，袁懿芯是突然來邀請他的。她說學校第一次放煙火，一定要
好好利用與尹伊晟熟識的好處，極力邀他一起來。袁懿芯行事活潑直率，給
人很真誠的親切感，加上邵雪入學後她幫了許多忙，便答應了。後來想想，
他覺得當時袁懿芯那麼積極地找他一塊兒去，實在說不上原因。
真要說，就是因為尹伊晟了吧。這樣想的話，袁懿芯應該已經知道尹伊晟的
心思了。再說，煙火試放那天晚上尹伊晟的舉止簡直張狂，分明要讓人看出
來，更不用說是袁懿芯。那麼尹伊晟是故意的嗎？邵雪感覺自己被尹伊晟擺
了一道。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那天晚上越了界，給了尹伊晟太多暗示，與內心明明想
跟尹伊晟劃清界線的想法背道而馳。但他真說不上為什麼，每次遇見尹伊
晟，他就無法抑制內心的衝動。一直以來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也擅於克
制。情緒都是一時的，忍下來，藏到心深處，就像一只快速止傷的OK蹦，興
許貼著，不揭開就不會疼。然而，認識尹伊晟之後，他才發現，無論克不克
制，都很疼，疼得厲害。
帝北高中下學期的行事曆十分緊密，校慶過後，很快地是期中考，接著是各
社團的成果發表會，最後是學期結束前的三年級畢業典禮。邵雪算是真正的
新生，除了吉他社就沒有參與其他事務，相較尹伊晟跟袁懿芯來說，輕鬆得
多。最忙碌的當屬尹伊晟，要負責學生會，還要參加田徑校隊，光是校慶一
天他就要參與開幕式、領獎、接力賽，還要準備晚上的畢業舞會，再加上頂
著高一全年級第一名的頭銜，邵雪很難想像一個人怎麼做這麼多事。
而且，每次他與袁懿芯上四樓走一趟，都能聽到有人呼喚尹伊晟的聲音。學
科問題找他，活動事宜找他，老師求情找他，跨班糾紛找他，私人雜事也找
他，簡直是這棟樓的百憂解，萬靈藥，人人爭搶；而這瓶萬靈藥也總是一概
承受，很少失靈過。邵雪最初覺得尹伊晟本是這般寬宏隨和、樂於分享的
人，但久了他更感覺，尹伊晟太擅長與人交際，他真正的心思，或許也如他
所表現的一般好，只是誰也無從得知。
然而，這樣的尹伊晟，向他展示了全然不同的一面：
這些事都是我自願做的，這些話都是我真心說的，因為是你。
這樣的人徹徹底底就是毒藥——但是，誰抗拒得了尹伊晟炙熱的眼神。
■
校慶前的日子像夏日過度秋季的葉，轉眼楓紅，瞬息枯謝。他們三人聚在一
起的時間明顯銳減，主因自然是尹伊晟太忙，連在課室外聊天的次數都屈指
可數。有時好些天三人都忙，或者兩班的課搭不在一起，想遇也遇不上。因
為這樣，尹伊晟少見地出現在吉他社社課禮堂，邵雪已經見他與汪澤在禮堂
外聊天好幾回。不過，即使都來到了吉他社，尹伊晟卻很少主動與他攀談，
只是和相識的同學聊著天，一邊默默看著他。
那副眼神，簡直能把人燒出一個洞。
——你在嗎？
邵雪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傳了訊息給尹伊晟。現在是晚上九點整。煙火
試放那天過後，若要說真正的大變化，就是他跟尹伊晟交換了聯繫方式。此
後，他們偶爾會在晚上互傳訊息。不過，就通訊這一點，尹伊晟倒是讓邵雪
十分猜不透。有時晚上八九點，應該是完成一天所有事項可以放鬆休息的時
間，卻怎樣都聯繫不上尹伊晟；有時到了半夜兩三點，尹伊晟才像是手機終
於吃飽電一樣回覆訊息。因此這天邵雪傳了訊息後，就把手機放床上，去盥
洗整理。
家裡只有邵雪一個人。洗漱完，收拾好隔天上課的東西，洗完衣服整完垃
圾，又坐床上看了大半小說，當牆上的鐘時針走到十二，他的手機螢幕亮了
起來，有訊息。
——我在。但你要睡了吧？
尹伊晟這麼一說，邵雪才意識到已經超過自己平時的熄燈時間。我就等你訊
息。他心想。
——差不多了
——快睡吧，後天校慶
——袁懿芯說校慶結束後找一天聚聚
——校慶結束後，做什麼都可以
邵雪看著手機笑了。
——我一定轉告她的，晚安
——晚安
尹伊晟的通訊軟體頭像不是自己的照片，而是某日的傍晚天空，一點紫，一
點紅，透著粉橘色的光芒。邵雪覺得有股熟悉感，但說不出是什麼，或許就
是個天色吧。
一會兒，又來訊息。
——期末吉他社成發你去嗎？
——不知道，看汪澤吧，他是社長
——他說你不要也要把你拉上台
——那我要跟他收取演出費
邵雪調皮地回應。
——你就去吧，我也想再看你表演。
邵雪盯著對話串。他心裡有股開心，但是不能表現出來。
隔了半晌，再收到一條「晚安，快睡吧」。邵雪將手機放在胸前，望著床頂
天花板。他其實還想跟尹伊晟再說些事，但依照過去的經驗，尹伊晟一定才
剛忙完，他不想耽誤尹伊晟的時間，只能簡短幾句聊勝於無。
近來他常想，他與尹伊晟之間，好似有種陌生網友的氣氛。現實上毫無交集
的人，因為文字的交換，也交換了思想與心緒，成為比眼前所見之人更緊密
的存在。他寧願自己跟上的是這樣更遙遠、更無法觸及的尹伊晟，而不能是
每天在學校以眼神追逐的那個尹伊晟。
邵雪又解碼手機，往上滑動，重看他們先前的對話。他心裡不解的是，尹伊
晟平時灼人的眼神，並沒有透過文字傳來；相反的，尹伊晟的文字十分節
制，就像是他身上又一個精心的技能。若是一般人，應該更容易使用文字暢
所欲言。邵雪覺得益發讀不透尹伊晟了。
第二天，可能因為再一天就是校慶，學生十分浮動，校園從早八開始就鬧哄
哄地直到放學。袁懿芯一整天心不在焉，終於在最後一堂鐘聲響後露出了笑
顏。她急匆匆拉住邵雪，說尹伊晟傳訊息給她，要他們兩個現在去學生會幫
忙點事，喜孜孜的神情完全寫在臉上。不消說，邵雪與袁懿芯已經好幾天沒
見著尹伊晟了。
連跑帶跳地前進教學大樓，與往校門方向離校的學生們反方向，有種要去執
行什麼祕密任務的興奮感。學生會辦公室大門敞開，外頭走廊上並排好幾張
大桌，放滿箱子與各種道具，范譽正在大桌前清點品項，看到他們便舉手跟
他們打招呼。
「小懿芯，來找尹伊啊？」
「來救援。」袁懿芯笑著說，拉著邵雪越過大門走進去。
學生會辦公室裡滿滿是人，地上堆滿儲物箱與活動用品。尹伊晟正靠著中央
的大桌背對門口，與方筱青及其他幾位學長姊在白板前比劃討論著。
方筱青先看到他們。「哎呀，小懿芯來了！」
聽到這一句，尹伊晟猛地轉過頭來，「啊，你們來啦。」
邵雪感覺尹伊晟的表情像是鬆了一口氣，放鬆了下來。
尹伊晟起身，邊往他們的方向走邊說：「明天的舞會收到太多留言投稿，一
時間忙不過來。」他在大桌前停下腳步，整了整桌上好幾疊印了字的影印
紙，擺正排好。「不好意思，只能請你們來幫忙了。」露出帶著歉意的笑
容。
「拜託，我們是尹伊晟護衛隊耶。」袁懿芯說，「要做什麼？」
尹伊晟拉開大桌旁最後兩張椅子，示意他們坐下，把桌上一台筆記型電腦轉
過來。「你們一個人打字，一個人唸。這邊，」他指向旁邊那好幾落影印
紙，「這些都是要上明天舞會留言牆的投稿，全部都要輸入程式。」一邊
講，他的手自然地落在已經坐下的邵雪肩上，看著他們說：「麻煩你們
了。」
「好啊，簡單。」袁懿芯將電腦移到面前，「我來打吧，邵雪你唸給我
聽。」說完，她看了看尹伊晟問：「你呢，你不跟我們一起啊？」
「我啊」尹伊晟將旁邊一張跑遠的椅子拉回邵雪身旁，坐下說：「我要整理
舞會點播歌曲的清單。欸，你填了沒？」他看向袁懿芯。
「早就填啦。」袁懿芯說，「你點什麼歌？」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尹伊晟給了他們一個神祕的微笑。
畢業舞會上播放的歌曲，學生會開放給全年級師生點播，收件到今天中午。
尹伊晟跟袁懿芯因為會上台，所以規定一定要點歌，也必須唸出自己在留言
牆上的投稿。留言牆是資訊組范譽的點子，晚會上主舞池四周圍起的白幕上
會投影，主要是配合這次主題的動態圖像跟效果，舞池最後面的布幕則會播
映師生們的留言，也就是邵雪跟袁懿芯現在準備要輸入的資料。什麼留言都
可以，留給誰也不限制，可以自己署名，也可以只留對方的名字。尹伊晟覺
得這規則太過容易，才會收到這麼多留言，超出學生會的預期，聽起來有些
小小不滿。
邵雪拿起一小落影印紙，開始一一唸給袁懿芯聽。學生會辦公室裡相當忙
亂，成員們來來去去，有人在確認時程，有人在搬運道具，有人在準備佈
置，吵吵鬧鬧的，必須十分專心才能好好處理。尹伊晟看似很投入在工作
中，因為邵雪鮮少感受到他投來的目光。沒一會兒就一小時過去，來到晚餐
時間。
「休息一下吧。」尹伊晟拿了總務組幫大家訂的便當跟飲料過來，一一放在
他們手邊，最後停駐在袁懿芯的電腦前，看了看她剛才輸入的最新留言，才
又走回邵雪旁邊坐下。
「超多人留言給你。」袁懿芯完全不驚訝，而是有些酸溜溜地說。
「真的很多。」邵雪附和道。
「哦？」尹伊晟挪動椅子往邵雪靠過去，看向他手中還沒唸完的一張投稿，
上面就有給尹伊晟的留言。「你唸個幾則來聽聽。」
「嗯我看看」邵雪翻起剛才輸入完的投稿紙，挑了幾張。
「第一次看見你就為你心動，第二次看見你竟然失控，今天我想要告訴你，
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你。」邵雪說著忍不住笑出來，「這是歌詞
吧。」
「是嗎？我不知道。」尹伊晟一手支著桌面托腮，直直看著他。
邵雪又唸：「從那天開始，你走進我的世界，偷走了我的心，也偷走了我的
人。」
「嗯嗯」尹伊晟點點頭，嘴角笑得有些猖狂，「寫得很好啊，再多唸幾
個。」
邵雪睨了尹伊晟一眼，知道尹伊晟在逗弄他，想聽他說那些別人寫的留言。
尹伊晟發現被看穿，猛地笑出聲來。
一旁的方筱青好奇轉頭問：「什麼事啊，這麼樂？」
「沒事。」尹伊晟還笑著，「我開心。」
「尹伊，你別太囂張了你。」袁懿芯從後面探過頭來，出聲說：「不要鬧邵
雪了，快吃飯。」
這時，宣傳組的學姊從裡頭的討論室出來叫尹伊晟。尹伊晟拍拍邵雪肩膀，
拿著便當就進去討論室了。
邵雪與袁懿芯吃完飯，又處理了一個多小時，才幾乎把所有留言都鍵入電
腦。這之間尹伊晟進進出出，在他們身邊穿梭而過，一下到走廊接電話，一
下在白板前修改事項決議，前一聲「尹伊」後一聲「尹伊」，非常忙碌。但
邵雪注意到尹伊晟的神情總是餘裕的，該認真的時候認真，能打趣的時候也
打趣，得心應手的模樣實在相當耀眼。
時間不早了，邵雪與袁懿芯要離開時沒看到尹伊晟的身影，便跟方筱青打聲
招呼就準備離去。袁懿芯要趕晚間的少班公車，匆匆先走，邵雪將資料與電
腦整理好才緩步離開，學長姊紛紛向他道謝再見。走上走廊一會兒，忽地有
人喚他。
「邵雪！」遠遠的尹伊晟從後頭追上來。
邵雪停下腳步，看著尹伊晟來到身前。
「不好意思，讓你忙了一晚上。」尹伊晟微微喘著氣說。
「幹嘛跟我們客氣。」
「袁懿芯就算了，你......」尹伊晟沒說完就停了下來。
「你還要忙吧？別耽擱。我先回去了。」邵雪接上話。
「我沒什麼事，就等著幫學長姊他們收尾。」尹伊晟說得很快，像是怕他就
要離開，「那個明天我會騎車來。」
邵雪看向尹伊晟。
「如果明天結束時間晚了，我載你回去吧。」平時的尹伊晟似乎消失了，他
說這句話的時候難得有些吞吐。
邵雪對這樣普通人般的尹伊晟有種不習慣，笑笑說：「好啊。」
他回答得太快，讓尹伊晟一時有些訝異，頓了頓又說：「我今天回去應該滿
晚了，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忙一天。」
「要忙一天的人是你，我就是玩一天。」邵雪笑笑說，「那我走了。」
「掰掰。」
邵雪轉身邁步離開，直到樓梯轉角，他的餘光仍瞥見尹伊晟站在原地，望著
他離去。邵雪逕自下了樓梯，歿入黑暗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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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預告*
尹伊晟忽地抓住他的手，出聲說：「陪我一下。」
他們兩人定著視線交會了幾秒，尹伊晟微微噘起嘴，露出倔強的神情。邵雪
嘆口氣，順著他的手轉過去，坐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尹伊晟順勢將身體轉
正，與邵雪並肩坐著，拉著他的手垂放在椅面上。邵雪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
冰凍般，一動也動不得。尹伊晟又閉上了眼，倚著椅背躺下。
「我去幫你拿些吃的過來。」邵雪說。
「沒關係，」尹伊晟稍微握緊了他的手說：「給我一分鐘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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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00.11.20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637577157.A.C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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