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限
蠻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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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牙醫診所位在國父紀念館站旁的巷子裡。
這間牙科已營業超過三十年，詹永傑老醫師原本計畫將牙醫診所一脈相承、代代相傳，然
而卻在第二代詹雅芬手上被戛然掐斷。女兒唸書是還行，大學和老爸當年一樣考上牙醫系
，實習完後也通過國考取得證照，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詹雅芬某天將牙醫師證書往餐桌上一扔，表明牙醫生涯到此為止。接著，擺上五份小說出
版合約書，和一疊有著難以描述封面的小說。她看著傻眼的父親，宣告自己已是名暢銷的
BL小說家，未出版的作品也在勁文學、謎之國度和小腐特等網路的平台，高居熱榜，今後
也將以此為業。
「BL是什麼？Beautiful Life？勵志文學？拿來我看看。」
詹老醫師拋出這個直擊人心的靈魂發問。詹雅芬不敵這顆直球，把桌上那落書推遠，轉身
向母親投以求救的眼神，最佳隊友詹媽媽默契十足的將球接了。
「BL就是，呃──」詹媽一邊思考該從何說起，一邊拍掉詹永傑在桌上撈到的BL小說，
「欸……老公，我們去房間，我好好解釋給你聽啊。」
她挽起老公的臂彎，將對方拖拉進臥室。詹雅芬連在門口偷聽的勇氣都沒有，等到兩人開
門出來時，她早已逃之夭夭。
接下來父女見面時，詹老醫師僵硬的表示自己態度開明，尊重獨女的人生夢想，但她還是
得對自家診所有些貢獻，必須待在櫃檯協助行政工作，其餘的時間……就在休息室裡打她
的小說吧。
詹牙醫診所不算大，頗有家庭醫院的溫馨感。然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三座診療椅及該有
的Ｘ光室、消毒室皆備，另有一間獨立手術室、諮詢室和休息室。不成比例之處是櫃台，
因為病歷全部電子化，便不需要大片的病歷櫃。詹雅芬投資了一筆稿費，重新打造了新的
診所櫃台，其實更貼切的說，應該算是「吧檯」。
詹雅芬一下一下撥弄著李正楷的請假單，撐著頭盯著前方專心幫客人處理牙齒的孫陵南。
孫陵南平時自帶傻氣無邪的萌感，投入在工作時則有著判若兩人的神情，專注、認真，一
雙大眼閃閃發光。詹雅芬心想，學弟跟我實在是不一樣，他是真心喜歡牙齒。
等詹雅芬回過神時，李正凱的「凱」中間豆字的框框，已被用鉛筆塗滿實心。
「嗯，黑心……呵，跟本人一樣──至於這個……」她咬著筆桿想了一下，用立可把把右
邊的「几」塗去一半，「這樣應該就真的一模一樣了。」詹雅芬覺得滿意。
這間診所除了詹永傑外，共三位醫師駐診，李正凱是其中資歷最漂亮的。出生於醫生世家
，卻是家中表現最黯淡的一位。他的父親是Ｙ大醫學系主任，母親則是國內知名心臟科權
威，大姊經營一間健檢中心，二哥是腦神經外科醫師，在這樣的菁英家庭的傘影下，他卻
只能窩在這個小診所，總是滿臉的懷才不遇。
應該是脾氣太差的關係。
詹雅芬心想，白色巨塔最好是能容得下那種個性啦。這人今天竟然還請假沒來？本來想
叫他好好跟珊珊道歉的。
珊珊是診所內的牙科助理，做事認真又細心，臨床資歷也算是資深了，跟診、備診、備料
一直和詹老醫師配合得相當完美。然而半年前詹永傑自行宣告退休，表示除非幾個老客戶
特約，其他時間不再進醫院看診，珊珊便轉去支援孫陵南和李正凱。而李正凱似乎很看不
慣珊珊和孫陵南配合得和樂融融樣子。
李正凱這個男人，真的非常小心眼。這是詹雅芬的結論。
孫陵南是小病患眼裡的南南醫生哥哥，通常兒童牙科都會指定他看診，更別說收過八百封
小女孩的情書──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小男孩就是了。
「孫醫師應付小朋友真的很厲害耶，不哭、不鬧又好乖喔！」
珊珊說這句話的前一天，孫陵南請假參加研討會，代班的李正凱便遇上個難搞的小女孩
，躺上診療椅便開始哭，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平時不接兒童牙科的李正凱本來就不擅哄孩子，此刻感到焦頭爛額，偏偏小妹妹還哭鬧著
，只要南南醫生哥哥。珊珊不得不在一旁安撫著說：「南南醫生今天去開會，凱、凱凱醫
生叔叔也很好，你乖乖不要怕喔！」
凱凱叔叔？
李正凱忍不住皺眉，為什麼孫陵南是哥哥，他就是叔叔啊？而且，「凱凱」這稱呼也
太噁心，果然小孩是令人討厭的生物！
小妹妹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隨意揮動手腳也很危險，珊珊在一旁哄半天未果。詹雅芬也不
擅處理小朋友，她走過去低聲問李正凱：
「還是幫她改約明天？孫醫師回來再說？」
李正凱對詹雅芬的態度一向不差，但此時應是被小女孩給吵煩了，語氣顯得不耐且冰冷：
「她這顆牙今天一定要處理。」
李正凱雖對小孩不行，卻挺有說服家長的能力。他把妹妹的媽媽帶到一旁溝通了五分鐘，
最後得到共識。
「去拿束縛板。」他命令珊珊。
束縛板屬於保護性約束而非強制綑綁，是專業的治療器具，可以協助讓太激動的幼童不受
到器械方面的傷害，但為了不讓幼兒產生陰影，通常會配合醫師口語技術與行為管理。李
正凱在之前的工作的醫院也是這樣使用，但他在這間診所幾乎不負責任何幼兒治療，所以
也沒機會使用。
珊珊從拿出束腹板，小聲地自言自語：「孫醫師都不需要用這個的。」
李正凱挑眉，他聽到了。
自從那次起，李正凱對待珊珊比惡婆婆看媳婦還不順眼，嫌她Suction的時候擋到視線、
樹脂的光照角度不對，甚至是治療椅的照射燈的亮度沒調好，字句酸言酸語都在含在嘴巴
裡說，恰好控制在珊珊能聽見的音量。
「這東西放在這裡是對的嗎？」
「寫這螞蟻字給誰看？」
「嘖！這PANO（全口Ｘ光）怎麼拍的，第一天當牙助？」
「不懂裝懂。」
其實詹雅芬不太知道珊珊為什麼哭著要辭職，她只知道如果珊珊走了，自己就不能坐在櫃
檯輕鬆納涼。搞清楚前因後果之後，她幾乎要把李正凱從國外罵回來。但這種破壞學弟放
假出國心情的事，她做不到。畢竟，這場旅遊是他倆的三周年紀念旅行。
而詹雅芬也不知道，李正凱不僅對珊珊發洩怒氣，在床上還不放過孫陵南。
「孫陵南醫師，你很厲害是嗎？」李正凱居高臨下的對著腿間的孫陵南問道。
「唔……」他想，你確定要我現在開口回話？
李正凱繼續自顧自的說：
「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嗯……吞深一點……」看著孫陵南眼角沁出的淚珠，和不受控
制流下的口涎，稍微平復了點不滿。
「你從來沒用過束縛板？哼，當然，等我用嘛！想被綁起來？想從後面幹，還是從前面
，呃啊──」
孫陵南差點沒被嗆死，他咳了一聲，趁李正凱沒注意，將嘴巴裡的東西偷偷吐在旁邊垃圾
桶。然後張還帶有水氣的汪汪大眼，舔舔唇看著他：
「都可以，看你。」
他在性事上的配合度非常高，也許這也是李正凱難以放手的原因之一吧，孫陵南在內心默
默下了這個結論。
「孫醫師，謝謝你啊！」孫陵南回神，他今天共分神了二次，一次是幫補牙的病人照光，
一次是剛才幫病患洗最後一顆牙，這是他無法自我允許的事。孫陵南對著露出一個帶有梨
渦的燦笑。當然，梨渦被口罩遮住看不見，只是笑容可以掩飾今天不專心看牙的心虛。
「美玉阿姨，你的牙齒比較敏感，我請櫃檯送你一條牙膏，你回去刷看看。記得每半年要
來洗一次牙喔！還有我剛才說的牙線正確使用方法──」
「有有有，我有記得。孫醫師啊，看不出來你這麼年輕，技術很好，又溫柔！而且又長很
帥耶～」
基本上牙醫師在診所內都需要戴上口罩，鮮少有把口罩拿下來的機會，至少孫陵南自覺在
張媽媽面前不曾有過。
所以「長很帥」三個字的評價是怎麼來的？
從小到大身邊的親朋好友及追過他的男孩都稱讚過他的長相，但每次面對鏡子裡的自己
他總不夠滿意。
真希望自己看起來更陽剛一點啊。
孫陵南看著張美玉，無辜的笑了笑，卻換來她誇張的抽了口氣：
「哇！孫醫師你的眼睛會放電耶，睫毛真長，你女朋友有沒有像你的眼睛這麼漂亮啊？」
孫陵南客套的回應：「我沒有女朋友喔。」
沒有女朋友，沒有男朋友，什麼都沒有！
然而補好阿桑的牙卻補不上她的嘴：
「哈哈哈，也是啦！女生會怕嘛！孫醫師，你這雙眼睛就是俗稱的桃──」
正在櫃檯悠閒地啜飲罕貝拉莊園日曬古吉的詹雅芬，耳尖的發現張美玉即將提起沒煮開的
那一壺，把差點沒噴出去的咖啡，一口氣吞進去，大喊：
「張美玉！麻煩過來櫃台這邊約下次看診喔。」
美玉阿姨訕訕的轉身，留下孫陵南自己默默補齊她沒說完的話。
桃花眼。
「你這雙桃花眼就是在勾引我，欠操？嗯？」
孫陵南有時真的很討厭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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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作者媽媽喜歡你的眼睛啊!
南南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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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elliana (111.249.8.75 臺灣), 08/16/2021 21:2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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