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黑貓與自行車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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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走鋼索的貓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TtNbQ70m4s
這牌打到第二局尾,張鋼圖就覺得不對勁。目標對象作弊的事情阿圖已經從和財口中聽過
,所以他非常留心注意這牌桌上每個人的動作。可是這幾輪看下來卻沒有見到這目標跟誰
打過暗號,但每次這人似乎都可以知道自己要等的牌在哪裡,阿圖覺得相當可疑,但又看
不出破綻。
這個目標是個中年男子,聽說不只是在麻將管子、打樸克牌、橋牌只要他在總能連贏個好
幾場,被受可疑。但由於這人並不常出沒,贏得金額也不高,故看起來只是單純來混口飯
吃。
但該還的總是要還,琇姨的場子也被這人光顧過。看出其中有詐的琇姨知道這人想幹一場
大的,就覺得能在這次宴會上堵到人,的確被她料中,這人穿著一身廉價的西裝,拿著不
知哪弄來邀請函到場。
現在可得來個人贓俱獲,張鋼圖讓我看看你是否可以揪出來?
外頭琇姨應酬的對各個貴賓笑,關注這房阿圖那桌牌局的變化。
誰是同夥?阿圖猜不出來,說起來他不是很擅長跟人鬥心機這種事。他打出條子,放槍了
。目標的中年男子撿起來的條子,胡牌了。
「嘖!」阿圖嘖了一聲,這人好像就是知道自己會打這張條子一樣。
該不會除了他以外這人也能記牌,而且連別人的牌也可以記在腦海。不!不太可能,阿圖
認為洗牌時光是要把那些牌記起就很費腦力,出牌吃牌,槓上補花,每一步算才能組出好
牌。不可能有人有這種天生神力記起牌桌牌所有花色的位子。
難不成真有人跟他打暗示?阿圖看向身旁兩位,一個穿著禮服身材臃腫的貴婦人、另一個
則是一身西裝看似三十出頭與自己年紀相當的富二代。這場兩人均有輸,現在累積總分數
,他落後這男人二十多分。
屁糊即一分、大胡則為十分。
如果這樣下去,要贏有難度。阿圖看見那男人出牌後,自己碰一張,打出個萬牌,但沒想
到對方像是知道他要打這張一樣回碰了他的牌,此刻這男人吃碰同樣的四張萬子全在他檯
面上。這樣怎樣的運氣才有的事。阿圖有點焦慮,這時對面那男子似乎看見阿圖的焦躁不
安,竟然出聲說:「李先生,打個牌大家玩玩而已,沒必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我個性向來急躁了點。」阿圖說,點了根菸。旁邊的一個服侍的人員倒了酒到他的空酒
杯中。阿圖晃了晃酒對著那人說:「先生真是好運氣,這四萬、六萬、八萬字每個也就四
張,萬字全都在你的檯面上。像是……」
知道萬字牌在哪裡一樣。
「只是運氣好,我今天手氣很不錯呢。」那男人說,聲音有些尷尬。
看來將場上萬牌過度明目張膽牌放到檯面上,是這男人沒想到的失誤。但看男子的回應似
乎真的有鬼。阿圖想了想正想著要拆牌安全這一局或是賭一把。這時換他的回合,他摸了
牌把牌放入自己牌堆中時,突覺得有股異樣。見這牌好似乎有點古怪?
他看著他那一、二、三萬字排成一排,有一個細微的小點混在麻將的白色面裡,那白色的
點與麻將的白有些色差,不細看真容易被忽略。阿圖一開始其實在某幾張牌上就看見這種
白點,以為只是牌製作不良。但這樣一排細看下來,阿圖露出一股邪笑,他明白是怎麼回
事了。
接下來,他要用對方的方式玩。
最後一局,阿圖和那目標依舊差距二十來分。那中年男人似乎覺得大局已定,整個人鬆懈
不少。第一輪依舊碰、吃牌,然後湊起自己的牌,正當男人準備自己看準的目標要一步步
照著自己的計畫來和牌時,突然聽到對家的一聲:「胡,自摸。」
男子驚訝的抬頭,看著阿圖,阿圖對他露出笑臉,人就說:「看來我的運氣也挺好的,你
說是不是?」男子聽到阿圖的話尷尬的回望,拿出手帕來擦汗。而阿圖似乎不想這樣收手
,剛剛那輪只是記牌,現在這一輪才會越來越有趣。
下一輪男子更傻眼,旁邊兩個牌桌的人也嘖嘖稱奇。
「自摸,海底撈月。」最後剩四張牌時,阿圖補了花,像是算好一樣,拿了牌翻出來,他
從排尾後方摸了牌自摸,此時此刻他的分數已經追過了對面的中年男子。
難不成被他知道了?中年男子流了冷汗,這不可能!這種事情做得那麼隱密。不可能被發
現,畢竟這次洗牌他們這些人都交給洗牌人,怎麼可能有人會知道他做牌。服務生過來替
中年男子倒了杯酒,一個不注意打翻了男子的酒杯,全部的人聚焦過來的眼神讓中年男子
更是尷尬。中年男子報粗口,服務生趕緊道歉換上新酒杯。
「沒事吧?」阿圖問,露出擔心的表情。
「沒、沒事。」男子說,阿圖這時露出笑臉說:「玩玩而已,能來這的大家都是上流人士
,輸這一分也就一萬港元,賭個興致而已,你說對不對?沒必要露出那種表情。」
幾個聽到阿圖的話,包含牌桌上的隔壁男女都笑了。男子聽到阿圖的話又氣又羞。他重新
把注意力放到牌桌上,王八蛋!別以為老子好欺負,只要有那些記號,老子下一輪就可以
把你殺得片甲不留。
果然下一輪,男子像是豁出去一樣,完全不收斂的碰牌、吃牌。最後糊了隔壁貴婦人的牌
,重新扳回局面,高出阿圖幾分。男子得意的對這眾人笑,只要下一局,自己豪不保留的
再贏一局!他就能賺走好幾百萬的港元,帶著錢走人。
男子這樣想著,然後到了最終局開始,一樣男子看著整理好牌,開始瞄準檯面上大家被做
記號的牌,正當他以為又可以故技重施時,卻看這大家的牌,露出一臉茫然的樣子,男子
說不出話來。然後這時對桌的阿圖說:「請各位補牌吧。先生你有要補牌嗎?」
阿圖說,那男人還是愣著,最後才回過神慌張的補足自己的麻將牌。
「怎麼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不是……」
有什麼東西不見了?
阿圖這樣問,男子這下才真的確定,自己做牌的方式被人給看透。現在牌面上有些牌還有
記號,但有些牌的記號卻不見了。男子無法百分百肯定這些牌是什麼,輪到他時遲遲無法
出手打出牌,最後他戰戰兢兢打出了張牌,牌面上沒有動靜,他才鬆口氣。
「看來你的運氣用盡了。」阿圖說,吃了旁邊的人打出的牌。男子看了眼阿圖,阿圖打出
了張安全的大字牌。自己的記號一定是被這姓李的小子給破壞了,但是既然被破壞也就表
示這人無法用同樣的方法知道每張牌。只要自己能贏過這局,他依舊是贏家。
「吃!」阿圖說,將七、九條給推了出去吃了八條。
「碰!」阿圖說,將兩個大餅放了出去三張一筒。
「槓!」一排同數字的萬字牌,出現在阿圖檯面上。
男子越看越不對,不是已經沒有記號了,但是這人、這人怎麼還像是知道每張牌在誰手裡
。中年男子看見阿圖打牌,每張牌推出都毫不猶豫,就像是……把所有牌樣子都記起來一
樣。
張鋼圖並沒有抹掉所有記號牌,他只是故意挑幾張中間牌抹掉記號,八、六、四、二,這
些常被做眼的牌阿圖將他給抹去,靠著檯面上大家放置的位子來推測每個人的手裡的麻將
牌,最後慢慢的吃牌、碰牌。然後他又碰了最後一次。
檯面上阿圖的牌只剩下兩張,男人膽戰心驚的看見阿圖手中的牌會打出哪一張,那兩張牌
的記號沒有被抹去,男子記得一張是九萬一張則是八萬。剛好他手裡也有這兩張牌。
這人會打哪一張?
男子緊張的看著阿圖,阿圖一派輕鬆的拿起牌打了出去,是九萬。那就表示九萬是安全牌
的。男子看了檯面上摸牌就快見底,看來自己只要熬過這一輪,出安全牌,就可以贏得這
場勝利。
「九萬。」男子說,他跟張鋼圖一樣打出九萬。
「跟打嗎?的確這樣比較安全。但是你知道嗎?有時候要贏,就得挺而走險,然後反將對
方一軍,這一刻最爽。」阿圖說,當這男人的面翻出他的底牌:九萬。
打九萬聽九萬。男子從來沒見過那麼荒謬的事情,況且那張牌不是八萬嗎?男子的表情透
露出他作弊不解的事實,男子突然一驚,翻了剩下的牌找出八萬,沒想到八萬的記號竟然
全都變得跟九萬一樣。
阿圖擦了擦手說:「有些東西掉了,就再補回去就好。」
戰局已定,阿圖贏得賭局,所有人跟他拍手道賀。這時阿圖跟每個牌友禮貌的握手擁抱,
走到男子面前阿圖身出手就把男子拉到面前說:「快走吧,你已經被盯上了。我來這就是
為了拆穿你使詐,你再不走那群人就會來收拾你。還有把你那做記號的同夥也帶走。」阿
圖說完看了一眼旁邊剛剛弄倒酒的服務生。
「你早就知道?」中年人問,阿圖說:「別問了,快走!」
男子一聽完阿圖的話,換錢籌碼也不要趕緊跟那服務人員兩人趕緊離場。阿圖看到呼了口
氣,露出假掰的笑容跟一旁人致意。人就也出了房間,穿過人群到了個沒人安靜的陽台抽
菸。
「心腸好可活不久。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琇姨推開了進陽台的窗,看見抽菸的阿圖伸
手要來一根,阿圖給了她一根說:「妳怎麼知道的?」
「這聚會我眼線可多,況且第一時間那茶樓的小少爺就來跟我通風報信。」
阿圖剛剛警告中年男子快走的這一幕被人看到,琇姨跟他說他們還是捉到那兩個出老千的
騙子,阿圖聽了默默的看琇姨一眼,琇姨好像從他眼神就看得出阿圖的心事說:「放心,
就教訓一下那種程度不會死的,大不了痛個一個多月就身龍活虎了。我聽說你找到他們的
招?」
「就花膏,老伎倆,指甲一點抹在牌上下左右做記號。一般都是黃色跟黑色,那麼白的花
膏我還是第一次見,看來是他們改良了,哼,真有心。」
「聽起來你也用過?」琇姨說,阿圖搖搖頭:「和財過去有一陣子常常靠那個贏錢,之後
被拆穿,把事都賴過來,害我差點跟他一起遭殃。」
「呵,很像他的作風,真怪了他爸媽都老實人,怎會生出這種兒子?但說來這道上,就是
你情我願,甘願騙;甘願受。你跟和財的關係也是那樣吧。」
阿圖不得不承認,和財的確把原本單純不懂世事的他拖進了泥沼地。當和財不斷的用謊言
和行動將利弊看得重要時,阿圖才知道世界上沒有一個人像葉常義一樣,會在任何時候義
無反顧的在他身邊。那些在他身邊的朋友或家人不是走了就是死了。而葉常義卻還在,他
為什麼會為了一點事情而跟葉常義賭氣。
現在想想自己果真還是幼稚,還妄想讓葉常義依靠他。
而他現在努力了,他想為葉常義努力一次,努力去達成葉常義想要的那個願望。
回家。
選擇離開家離開中國的他,跟不自願來到中國回不了家的他。兩者是不同的,阿圖不在乎
自己這輩子可否再回到中國,但他覺得葉常義就應該回到他出生的台灣。這是張鋼圖自己
的想法,回到台灣的葉常義,或許才是最完整的葉常義。即便他是中華民國軍人也沒關係
,張鋼圖想要那個完整的他,那才是他最後想見到的葉常義。
「不過我很懷疑妳真有那種本事?」阿圖看著琇姨。
琇姨看著他的表情露出一抹微笑,意外的張鋼圖覺得那張笑臉跟葉常義常露出的苦笑有點
類似,有種歷經滄桑的感覺。琇姨說:「男人常認為女人是弱者,的確論力氣女性太少說
起感情我們又投入太多,但是女人跟男人不同之處在於一點張鋼圖……因為脆落我們知道
怎麼利用所有契機替自己逆轉局勢。尤其在香港這種社會,男人?女人?哼哼,有地位的
人才能說話。」
「而我看得出來你其實也是那種不知足的人。」琇姨在阿圖耳邊小聲說到。手伸了過去隔
著褲子貼近阿圖的大腿,然後微微的抓了一下阿圖的屁股,手立刻就阿圖給拉起用力抓緊
,琇姨手腕皮膚起了點紅。
「妳做什麼!」阿圖說。
「吃點豆腐,畢竟年輕的肉體可是本錢,騷擾這事不分男女。」琇姨說,說完甩過阿圖的
手,摸了摸被抓腫的皮膚。人走出陽台最後回望說了句:「下一場比賽別遲到。」
阿圖無言地看著琇姨離開。
女人……真是可怕……還是男人好!阿圖默默在心裡點頭。
「等、等等!噗啊!」男人的頭被張大手抓起,直接就往牆上的磁磚撞。鼻樑直接人撞歪
鼻血流了廁所間滿地。另外他的同夥則是整個人被打得攤在地上,尿還從褲子透了出來。
「這些港仔怎都那不堪打?」徐琅抓了抓臉。一旁的和財看了這畫面傻住了,好在剛剛開
打時他就把廁所上的告示牌換成清掃中,把門都給鎖了。但眼前這畫面似乎不符合剛剛這
徐琅先生所說的教訓一下,至少自己認知裡教訓的基準不是這樣。
「這、這人沒打死吧?徐……琅先生?」
「我怎知啊?」徐琅聽了就用手放到兩個剛剛嘲笑他被他打趴的公子哥的鼻孔,幾秒後人
就露齒笑了說:「人沒死,破相叫我不要搞得太過火,人沒死應該就不算過火了吧,李和
財、喔抱歉,李先生你說是不是?」
這人真的只是秘書嗎?和財點頭應和,心裡卻這樣想。雖然他對於賣大麻這些非法走私商
早就都知道絕非正派之徒,但這叫徐琅的行徑可不是誇張可以形容的。看他下手是真的要
把人打死。
「啊……無聊啊。我說我哪時才可以跟張鋼圖會一會?」徐琅問。
「快了快了,您人就等一下。」和財說,雖然臉上掛著笑臉,但盤算自己該怎麼清理現場
,等等又該如何全身而退。照這個狀況,自己是不是該把張鋼圖推出去,然後一走了之?
不!這樣就不有趣了,但保密要緊,還是該這麼辦,記可以保密又可以讓事情越發有趣?
但這點子不就得跟人承認是自己把這頭獅子放進來嗎,啊這下可麻煩……
「欸,李先生我說……」
和財聽到徐琅叫他抬頭,不知為何徐琅的眼神變得銳利,狠狠的瞪著他讓他有點害怕的往
後稍稍退了一步問:「怎怎、怎麼了嗎?」
「你該不會再打什麼主意?總覺得你那眼神跟破相想壞事的時候挺類似的。」徐琅打開水
龍頭將身上一些血跡洗掉,然後說:「老實講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這人沒啥值得信
任,不過我們還得做生意不是?那麼這樣吧!」
「我把正事做完咱們早早收工如何?我這腦袋真是聰明。」
「呃……收工?欸欸欸!徐秘書、徐先生你要去哪?」和財聽了還沒意會過來徐琅的思路
,徐琅人就自顧自的走過自己要出廁所。
「去哪?當然是去找張鋼圖啊。」徐琅笑說,打開了門。
「咦咦!徐琅先生你等一下!喂!」
和財腦門全是冷汗。這下可不好了,兩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軍人,一個士官長一個逃兵要
在這香港有錢人聚集的晚宴上開打。自己可這個始作俑者可承擔不起這惡名,他想讓事情
變得更有趣可不是這種把自己弄進渾水的有趣法。
和財將看了倒在廁所的兩人,現在可不是管他們的時候。隨便從打掃間拿了塊大布蓋上,
人跑了出去。他現在沒法管那麼多,被臭罵一頓或是發生什麼都比徐琅直接跟張鋼圖開幹
要好,自己可得找到能實行剛剛所想計畫的人。
用力地推開門,房裡的大家全都看著門口的和財一臉疑惑。和財要走進去房內卻被旁邊兩
個服務人員擋住說:「李先生,唔好意思呢度只有最高等級嘅禮賓才能進入,你係受邀嚟
賓唔得進嚟呢度。(李先生,很抱歉這裡只有最高等級的禮賓才能進入,你是受邀來賓不
能進來這裡。)」
「我搵琇姨!(我找琇姨!)」和財說,不理旁邊服務員的阻擋,硬要闖。
「咪咁,李先生你呢讓我哋很難做事。(李先生你這讓我們很難做事。)」
服務人員皺眉頭說,裡面眾人議論紛紛,和財這時硬是推開工作人員往裡面走,人走到琇
姨面前剛要說話,臉頰就被用力的打了一巴掌。琇姨揮了手掌打下去,整個房裡鴉雀無聲
。
「唔懂規矩?冇面。(懂不懂規矩,丟臉。)」琇姨冷淡的說。
和財被打的臉紅一塊,但他不在乎這點,對著琇姨咬了耳朵。一旁人又開始窸窸窣窣一邊
看他們兩人邊交頭接耳。這時聽李和財說的話,琇姨表情越來越難看,人突然就起身。
「之後在找你算帳,李和財。立刻就去找到張鋼圖把他帶走!現在就去!」琇姨起身,狠
狠的瞪了李和財一眼,李和財立刻連滾帶爬的推了門就走。琇姨重重的嘆口氣,她早知道
李和財會搞事,可沒想過這傢伙會搞出這種蠢事。現在這局可不是說把兩人分開就行。
「琇姨,發生乜事?講出嚟大家好辦。(琇姨,發生什麼事?說出來大家好辦。)」這次
主辦人說。這時大門又被推開了一個看似保鑣頭子的男人闖了進來,直直地走向主辦人同
樣在耳邊細語。
「系唔有個高大嘅男人喺搵人?(是不有個高大的男子在找人?)」琇姨說,主辦人跟保
鑣頭聽到話看向她,主辦人立刻問:「妳認識果個人?(妳認識那個人?)」
「唔認識,但我知佢搵邊個。(不認識,但我知道他找誰。)」琇姨說,跟在場幾個跟她
在香港差不多地位的人說:「抱歉各位會員依家晚宴有點狀況,我呢度必須付些責任。詳
細依家會跟大家講,請各位多配合。(抱歉各位會員現在晚宴有點狀況,我這裡必須付些
責任。詳細現在我會跟大家說,還請各位多多配合。)」琇姨邊說邊舉起自己的紅酒杯。
那鮮紅的顏色,映在幾個男人身上。雖然穿著這些國共兩邊的軍人顯然都不是來喝酒的,
但酒吧的小妹還是替他們送上了啤酒,露出職業的笑容。然後一轉身立刻變臉走到罷台後
方休息室裡,那邊一起打工的女孩催促她快點,人從老闆特地開得後門溜走。
這是一間日式小酒館,但老闆是韓國人。韓國跟台灣一樣受過日本殖民,但是在二戰時間
裡老闆的家人經過中國跟著大家逃難最後在終戰前幾個月躲到了香港。但老闆似乎在港多
年已經習慣了香港生活,日語也還記得一些,雖然厭惡日本但是遇到同樣被受日本統治過
的台灣人葉常義不知為何有種親切感。
說來這裡外邊掛著日本酒吧的招牌,裡面卻放著韓國清酒跟泡菜還有烤豬皮等一些韓國小
菜,實在有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今天看到葉常義光顧卻沒帶張鋼圖,韓國老闆本來還想
用日文打趣的問他:你那愛人小子呢?但隨後就覺得氣氛不對,葉常義用日文說:「給我
一手啤酒。」
「哇,常義桑,好久不見,今天怎麼會……來。」在這邊工作的年輕女孩原本看到葉常義
很親切地跑來打招呼,但突然覺得氣氛有點怪,看來看老闆。老闆板著臉對她說:「搞什
麼東西!去拿酒來!」
「老闆,常義桑不是不喝酒?來都只點果汁和可樂。」小妹小聲的說,老闆頭也不回的做
著自己的事情,邊說:「妳也看出來,趁現在顧客不多送走顧客後妳們趕緊下班。」
「老闆那你呢?」
「總得有人關店吧?」老闆說。
雖然對老闆有點不好意思,但葉常義想不到別得地方可以去。酒吧旁邊都是晚上歇業的店
家,這邊發生事情在街邊的傷害可以降到最低。畢竟這裡的人都是跟他一樣從中國逃到香
港來的居多。葉常義希望可以和平結束掉這一切。中華民國的臥底葉常義有接觸是知道的
,但中共軍方就有些問題,葉常義不認為陸邵忠是想逮捕他這麼簡單,這人在盤算什麼?
桌上的啤酒沒有半個人動,任憑水珠滑落到桌面變成水一灘。彼此都不開口,大眼瞪小眼
的情況下,葉常義自己先動口了:「你們兩方有什麼事情找我?」
「我們中華民國軍方依舊懷疑你跟共產黨有所聯繫。」中華民國這裡先發話了,領頭的隊
長說:「話雖如此,但李副總統說:曾經是日本軍人的人厭惡共產主義,不可能會為共產
黨員做事。要我們軍方將你帶回台灣軍事法庭審問。這次對於你的行動是與外界保密的,
我們軍方這並不想鬧大這事。」
「混帳傢伙!你們以為這是誰的地盤!要人走也是經過我們中國共產黨軍方高層同意引渡
台灣!哪有你們想帶人走就走!人是我們抓的,他現在是我們的軍囚,沒我們的同意你們
誰也休想帶走人。」
中共這邊立刻回應,意思是葉常義要走得由中國共產黨軍方引渡跟中華民國軍方協商才要
放人。中華民國負責的隊長立馬又回道:「你們的軍囚?呵呵我們的飛官都自己逃出來了
,說來你們共匪只是怕丟臉才想將人帶回去跟我們談判!你什麼東西!跟我們談,世上有
警察跟小偷談判的道理嗎!」
「嘴給我放乾淨點!你們這些蔣匪給我滾回彈丸地方去。你們以為最近那姓蔣家的在美國
幹了什麼好事我們不知道?怕美國生氣,就好好回家去做美國人的龜兒子吧!」
說完共產黨這邊的軍人鴻堂大笑,中華民國的隊長一個拳頭翹下桌,酒被他打了那拳弄得
倒往兩旁倒隨著桌邊灑到底板上。板起臉來說:「啃樹皮的,別嘴說的得意,既然你知道
我們敢在美國開槍,那你可以試試我們……」
敢不敢在香港開槍殺光你們這群共匪畜生!
「操你媽的!」共軍帶隊的頭掃下桌上一整排酒,站了起來。
國共兩邊都操起傢伙,互相指向對方,酒吧的韓國老闆看到槍,嚇得人縮到吧檯裡發抖,
而坐在烽火浪尖的葉常義則是跟著站起來抓住最前頭那兩個帶隊隊長的槍說:「都住手坐
下,你們是要把人店裡給拆了是不?這裡可還不是國民黨或共產黨,你們他媽的香港還在
英國人手上沒回歸呢!」
兩邊沒有人因為葉常義的話而收回槍。基本上葉常義的事情他們不在乎,他們只在乎自己
的任務是否可以做得完美,而眼前的葉常義就是個長官派來難搞的物品。說穿了一邊丟失
囚犯還讓軍俘躍過深圳海面到香港;另一頭因為筆名江南的劉宜良在美國被殺震驚美國,
而想將葉常義秘密引渡避免事端。
兩方都一樣,說來都是關乎黨的面子。
葉常義知道,他都知道自己在國家面前就是這樣的小角色。但如今兩方對峙他這角色成了
麻煩的燙手山芋。而自己還得為了回個家,看見這樣令人厭惡,兩黨紛擾的煩事。
「你們誰開槍就等同鬧事,這一鬧不管是中共或中華民國誰得面子都保不住。你們真以為
英國人的香港政府查不出來你們這群人私下在幹些什麼齷齪事。槍放下,放下!」
躲在吧檯的老闆微微透出點臉看情況,看見一群在葉常義的聲音下緩慢的收起槍,都慢慢
的坐了下來,不免喘了口氣。雖然他不知道葉常義是什麼來頭,但是之後韓國老闆下定決
心要禁止葉常義進入他店裡,包含他旁邊的那個中國人也是!但如今這個局面,自己還真
想繼續……
「好刺激,真想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對不對?」一個聲音在他身邊說。
韓國老闆整個人嚇到心臟快跳出來,顫抖的往旁邊看。一張漂亮的臉蛋分不清是男是女的
人用槍靠著他的下巴。老闆全身無力的攤在地上,面對接近自己的槍發抖的用韓文說:「
K…(別殺我)」
陸邵忠聽了韓國老闆的話搖搖頭,手指放在槍的板機上。
一陣槍聲,鮮血爆出從肩膀爆出,被槍擊中的人瞬間跪倒在地。
香港電影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愛這種警匪對峙的鏡頭,朱玥看見下一秒女主角就跑上來哭著
抱住那反派,對主角說:你不能殺他!他是你的親哥哥。鏡頭下一面就特寫主角驚訝的表
情,驚訝得有點假還不斷挑眉,最終反派終於醒悟反省自己的過錯推開女主角往高樓跳下
。
那跳下去的替身是成坤吧?朱玥一看就知道那背影是自己男友。沒想到這人還能拍上大導
演的電影,且偶爾還可以看他當個配角出現在螢幕上,雖然下場都不怎麼好。
沒想到電影後面跳下去的反派沒死還一起跟主角等人對付真正的敵人,吸引朱玥的注意力
。但不知為何演到精彩的部分,電視屏幕突然變得怪怪的閃花起來,朱玥不耐煩的走上前
去敲了敲,卻無法敲醒壞掉的電視。
果真是二手貨,沒一個好的。朱玥這樣想朝著四十五度用力一敲,畫面又回來了。只見反
派拿著槍悄悄的靠近主角三人的背後,舉起槍朝主角的頭部……
「好耐唔見,聚會愉快咩?(好久不見,聚會愉快嗎?)」
「你嘅香港話講嘅還唔係普通嘅爛。(你的香港話說的還不是普通的爛。)」
陸邵忠走了過來對這眾人說,一旁國民黨的人躁動立刻警戒,相反的共產黨的軍人雖然沒
有警戒但也對於陸邵忠的出現有點意外。在場沒有動作的只有在中間直望他,跟他對話的
葉常義。
「你這次又打什麼壞主意?陸連長。」葉常義不想跟這人囉嗦,雖然他不知道這人到底為
什麼給他安排這個局。但是必定不懷好意。
「我都退伍了就別喊什麼連長、營長的。我只是來香港做生意順便知道有佬朋友在這來敘
敘舊。喔,張鋼圖沒跟你一起?那個幫助你逃走的解放軍逃兵?
「徐士官長怎麼沒跟你在一起?」葉常義問。
「我們又不是夫妻,哪可能非得什麼都在一起。抽根菸,不介意吧?」陸邵忠說,自己點
起菸來。
兩邊國共軍人聽到兩人對話都茫了,尤其是陸邵忠突然就這樣光明正大的走出來,到底來
義如何?這時解放軍們先發話說:「陸先生,我們感謝你的舉報但是你已經退役就不再是
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解放軍的軍人,是個平民,請知道自己的身份!別插手。」
「解放軍?果然還是你們共匪那幫人。也罷你以為多來個人會有什麼轉機不成?」中華民
國的特務說,打量了一下陸邵忠。有點意外這個共產黨的軍人怎麼明明是男人的聲音,臉
蛋卻如同上妝的女人般漂亮。
「我是看兩位長官意見不合,一旁看不下去所以就出來幫個忙,出點主意。既然眼前這個
叫葉常義的軍人,都讓長官那麼難做,但兩邊動手來又不好交代。J我倒是有個想法,何
不你們兩邊……」
一起把葉常義殺了,就當這人已經死了不就成事了嗎?
「畢竟死人不會說話。」
陸邵忠說完,笑笑的看著葉常義。不分國共其他人也轉頭看向葉常義。
這下可難辦了,陸邵忠,你這他媽的混蛋!
葉常義冷靜的看著陸邵忠,但心跳卻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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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KevinMoleaf (36.228.112.73 臺灣), 05/07/2021 03:13: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