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戀愛講座-12 (完)

看板BB-Love作者IamHoney (蜂蜜醬)時間3年前 (2021/03/28 23:45)推噓5(5推 0噓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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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思旭看著攤在床上的兩件上衣思考很久，終於決定拿起海軍藍配白色細條紋的休閒衫時，又看了床上的淺藍丹寧襯衫，一時之間又不知該穿什麼才好了。　　最近為了想擺脫老穿寬鬆Ｔ恤的邋遢模樣，他網購了好幾件衣服，可是他還是對美感沒概念，穿什麼看起來都差不多。衣服不過就是衣服而已啊！　　改為輪值白天班的父母為了調時差，這時也起床了，母親去敲敲他的房門，「思旭啊，早餐想吃什麼？」　　「我待會兒就要出門了。」何思旭一邊扣丹寧布襯衫的釦子一邊看手錶，「現在吃早餐也太晚了吧？」　　「早午餐啊。你要去哪裡？」　　「就……出門啊。」何思旭含糊說完，背起包包打開門，「晚上也不回來吃喔。」　　母親訝異地打量他，「唷，最近你都穿得很帥嘛！衣服哪裡買的？還不錯。」　　「網路買的。」　　「我兒子變成男人了耶。」母親曖昧地笑著輕捏他的手臂。　　「變成男人」這四個字聽起來好像有某種弦外之音，何思旭難為情又慌張地摸摸被捏的地方，「什麼東西啦！我本來就是男人啊！」　　「你之前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呢，現在會愛漂亮囉。」母親拍一下他的背，「好啦，快去約會吧！」　　何思旭邊穿鞋邊否認，「才不是約會！」　　「好啦好啦，不是約會。」母親的語氣聽起來很敷衍。　　「真的啦！吼！受不了妳！」　　何思旭趕緊離開家門，免得母親又說東說西。他很怕父母認定他交了女朋友，說不定還會期待他哪天帶人家回來。　　問題是他的對象不是女的，是男的啊…… 　　一想到馬上就會見到高柏倫，何思旭不安的心情就變得晴朗萬分。他還是先不去想父母知道了會怎麼樣，反正他和高柏倫的八字都沒一撇。　　雖然高柏倫答應讓他追，可是那會不會是因為他提出「應該要有實習課」的要求呢？　　他知道自己條件不好，連陳家志都說過「高柏倫應該看不上你吧」，還說了不只一次。所以他得好好利用爭取來的「實習課」，把喜歡高柏倫的心情表現出來，希望能得到青睞。　　在接近約定地點的路口停著等紅燈時，旁邊的機車忽然按了兩聲喇叭，何思旭不由得轉頭看發生什麼事，只見騎士掀起全罩安全帽的鏡片，一雙熟悉的眼睛對著他笑。　　「好巧，在這裡就遇到你。」　　被安全帽擋住的聲音，一樣好聽得彷彿融化何思旭的心。　　「對啊，好巧！」他雀躍地道。　　「你要停哪裡？」高柏倫問。　　「不知道，去巷子繞看看吧？」　　號誌燈轉綠，藍色機車跟在何思旭後面彎進一條小巷，兩人停好車，何思旭看高柏倫拿下全罩安全帽後順手撥一下被汗水沾濕的瀏海，半認真地問：「你該不會故意等我，再假裝巧遇吧？」　　高柏倫一呆，大笑，「怎麼可能啦！你太多疑了。」　　「因為你之前常玩一些小心機啊。」　　「我又不知道你走哪條路，萬一你不走那裡怎麼辦？」　　有道理。何思旭點頭，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好笑，於是換個話題，「我在網路上訂好電影票了，我先去換票，然後就可以慢慢吃飯。」　　他們隨便找個店吃午餐，高柏倫關心一下何思旭期中考的狀況，何思旭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頭，「應該會過吧？」　　沒辦法，他滿腦子都是高柏倫的笑臉，老想著該怎麼做才會讓高柏倫開心，很難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方面。　　「你呢？最近還在加班嗎？」　　「比較少了，終於稍微正常一點了。」　　「那就好。」何思旭放心了，「我怕常常找你出來會害你太累。」　　「不會啊，和你出來很快樂。」等待一個星期，最期待的就是週末有一天要和何思旭約會，高柏倫怎麼會累。　　接著他們去電影院等開場，何思旭把換來的爆米花遞給高柏倫，高柏倫吃一口，是鹹的。　　何思旭得意笑道：「我記得你說過鹹的好吃。還有，飲料是紅茶喔！」　　「不錯，這次很用心。」高柏倫也讚許似地微笑，「只要有心，你也記得起來嘛。」　　何思旭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高柏倫問：「有看小抄嗎？」　　「才沒有。你很小看我耶。」　　「因為你說過記那些事很麻煩。」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何思旭連搖幾下頭。只要是為了高柏倫，做什麼都不麻煩。　　放映廳是一如往常地黑，在幾個廣告與預告片之後，正片開始了。　　四次約會有三次是看電影，何思旭也覺得這種安排很爛，可是誰叫台北的秋天依然熱得要命，能一直吹冷氣的地方就只有電影院了，就算上網找一堆約會地點也沒用，約會就是要浪漫，這麼熱的天氣在外面大汗淋漓，只有狼狽而已。　　可是電影總會看完，何思旭心不在焉地看電影，心裡想著待會兒要去哪裡好，他腦海中已經存了不少約會地點的資料，還要挑個不太遠的，免得戴安全帽騎車又熱得滿頭大汗。　　他邊想邊伸手要拿飲料杯時碰到高柏倫的手，起先他的手指吃驚地縮起來，但他想，從他說要追高柏倫到現在也過了將近一個月，應該到了可以牽手的時候了吧？　　他不敢在外面牽，電影院裡烏漆抹黑的，膽子就大了起來。他悄悄張開縮起來的手指，指腹蓋上共同扶手上的手背。　　手背好熱。何思旭知道這是因為他的指尖太冰涼，沒辦法，他很緊張，他之前連女生的手都沒怎麼牽過，更沒牽過男生的手。　　更何況，是高柏倫的手。　　高柏倫沒有特別的反應，他又慢慢把手掌移過去，整個覆蓋在手背上。　　手掌中的手動了一下。何思旭一驚，心想高柏倫大概不想讓他握，正要若無其事抽回手，高柏倫的手往上翻轉，以十指交扣的方式輕輕握住他的手掌。　　何思旭的心臟彷彿要從嘴裡跳出來，重重地撞擊著胸腔，甚至有點痛。　　他們正十指交扣。　　何思旭偷看高柏倫的表情，在電影螢幕反射過來的微弱光線中，他只覺得那張仍直視前方的英俊側臉似乎帶著笑意，可是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因為劇情才出現的反應。　　不過，即使他的掌心因緊張變得潮濕，高柏倫還是沒有放開手。　　為什麼他會握上來呢？　　高柏倫也在想一樣的問題。他還以為他握住之後，何思旭會匆匆放開，結果沒有。　　何思旭是真的喜歡他嗎？　　雖然何思旭說過「我喜歡你」，可是又提出「實習課」的要求，以當時的情況，怎麼看不太像是認真的，高柏倫認為何思旭真的只是想拿他當練習對象，不然哪有人會說「我喜歡你，讓我追你吧」這種話？　　他瞄一眼在共同扶手上交握的手，再把目光拉回螢幕。　　心裡一方面希望何思旭說的是真的，一方面卻又因為怕受傷而否定，而且何思旭總是不按牌理出牌，他根本猜不了何思旭的想法。他不止一次抱怨自己沒事幹嘛答應什麼實習課，把心中本來就不平靜的一池春水搞得更是風狂雨驟。　　可是他就是抗拒不了主動送上門的甜甜曖昧。例如現在這樣。甜到讓人可以出賣靈魂。　　反正實習課應該不會太久，就再多享受一下這短暫的甜蜜吧。　　兩隻手一直握到電影結束，連最後的工作人員名單都快跑完，燈也亮了，高柏倫才站起來，而且還牽著何思旭的手。　　他有點壞心，想看看何思旭會有什麼驚慌的反應。　　何思旭確實有點慌，不過他慌張是因為別人會看到他們牽手，他怕會被投以奇怪的眼神。　　但高柏倫都不怕了，而且這只是一件小事，小到或許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如果他連這個都怕，要怎麼和高柏倫交往？　　所以儘管他有些膽怯、有些害羞地微低下頭，卻也沒有放開和高柏倫握住的手。倒是高柏倫若無其事地先鬆手了，因為何思旭看起來好緊張，他想還是別做得過火了。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高柏倫提議。　　「啊，那個……」何思旭忙道：「我看今天天氣很好，要不要去走走？有個不錯的地方，離這裡不遠。」　　「爬象山嗎？」高柏倫開玩笑道。他知道何思旭不會想做爬山這種累人的活動。　　何思旭果然苦笑，「那個太累了啦……」　　他們回到停車處牽車，何思旭本來想載高柏倫，把妹的時候不都是要載對方的嗎？共騎一輛車，距離超近的！　　可是在高柏倫旁邊吞吞吐吐半天還是說不出口，最後一樣騎著各自的機車過去。　　彩虹橋是行人與自行車專用的步道橋，連接河的兩岸。雖然是下午四點多，陽光依然熾熱，放眼望去，沒太多遮蔭的步道和河濱公園幾乎沒人，只有一個阿伯在河邊蹓狗。　　整治過的河水雖然不到非常臭，但在陽光曝曬下仍免不了傳出些許怪味。　　這種天氣來這種地方，簡直像笨蛋。何思旭為自己的錯誤決定懊惱時，一陣風吹來，撲面的不是什麼草地芬芳，而是河水的氣味，彷彿連風都在笑他。　　「哈哈……有點臭。」他自嘲道。　　「還好啦，已經很不錯了。」高柏倫笑道：「風蠻涼的，偶爾還是該來這種地方活動一下，不然筋骨都要生鏽了。」　　「柏倫哥喜歡戶外活動嗎？」　　「以前玩登山社的時候爬過幾座小山。不過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現在體力不行了。」　　「說得好像你很老。」何思旭笑他。　　「坐辦公室又沒運動，容易早衰啊。」高柏倫一邊說一邊高舉交握的雙手伸展。　　路旁出現一條乍看之下歪歪扭扭的長條馬賽克磁磚椅，高柏倫看到那是「ＬＯＶＥ」四個字母才想到，「啊，這裡有愛情鎖嘛？」　　以為意圖被發現了，何思旭尷尬地附和：「呃……對啊。」　　「不錯啊，可以兩人一起鎖一個鎖，」高柏倫笑道：「晚上逛完夜市還能再回來看夜景，是個好地方喔！」　　何思旭被稱讚得有點不好意思，脫口說道：「沒有啦，網路上看來的啦。」　　高柏倫當然知道是這樣，「就算是網路看來的，也不要說得這麼隨便，要說得好像是你費盡心思才找到的。」　　何思旭連忙點頭，「對啊對啊，我找了很久呢！」　　「這種話不用跟我說。」高柏倫訕笑。　　現在不就是約會嗎？不跟你說要跟誰說？何思旭心裡納悶。　　他們逐漸走近鎖愛情鎖的紅色地標，高柏倫有點訝異，「喔，我還以為很小，沒想到蠻高的。」　　「對啊。既然都來了嘛……」何思旭翻找包包，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小密碼鎖，「我… …我、我們也來鎖一個？」　　高柏倫看著何思旭那張和眼前ＬＯＶＥ四字差不多紅的臉，又看了看他手中的粉紅色小鎖，不知該回答什麼才好，因為他的腦袋有些當機，不太明白何思旭的舉動是什麼意思。　　是要他們兩個一起把這個小鎖掛上去嗎？何思旭真的知道掛愛情鎖的意思嗎？　　「這個鎖……」高柏倫勉強找了話題，「你哪裡買的？居然是粉紅色？」　　「因為，我想……金色的好普通……」何思旭逃避高柏倫的目光似地看著鎖，手指不經意把玩著，然後大吃一驚，「咦？糟糕，鎖上了！」　　「怎麼了？鎖上了？」高柏倫湊過去看何思旭拼命撥轉的小鎖頭，「呃……剛鎖上就按開的話應該是可以開的吧？你該不會把轉盤撥亂了？」　　這話讓何思旭一呆。他居然沒想到馬上把鎖按開就好！　　「對……我撥亂了……」　　「沒關係，慢慢開，反正我們又不趕時間。」但太陽還是挺熱的，高柏倫拉何思旭到字母Ｏ的背陽面坐下，「這樣還可以擋一些陽光。」　　高柏倫抬頭看著藍天，背靠著字母Ｏ，一邊吹著陣陣河風，過個如此悠閒的下午也挺不錯的，尤其旁邊還坐著喜歡的人。　　不過何思旭沒這種閒情逸志，他忙著用指尖撥弄小小的數字轉盤，心裡急得要命。明明應該很浪漫的事，卻被他一緊張搞砸了，還要高柏倫在這裡陪他曬太楊流汗吹臭河風。糟透了！　　好不容易終於打開鎖，何思旭無力地仰頭大吐一口氣，急切地跪起來對高柏倫道：「好了！可以來鎖了！」　　仍坐著的高柏倫把身子轉向側邊，看著字母Ｏ中間讓人掛鎖的鐵網，「好啊，要掛哪裡？」　　兩人找了一個空間把那個可愛的小粉紅鎖掛上去。可是掛完鎖之後，何思旭心裡覺得很空虛。只是掛個鎖，感覺沒什麼意思，而且他搞了那麼久，原本臉紅心跳的害羞早就不見了，變成只是單純掛上一個鎖頭而已。　　高柏倫的食指撥著掛在上面的小鎖，像是隨口說說一般地道：「應該買普通的那種就好，粉紅色的可以留著，你以後帶女朋友來掛。」　　何思旭不敢相信高柏倫到現在還在講這種話。他不是都告白過了嗎？他說了「我喜歡你」耶！高柏倫不相信嗎？　　現在他跪著，比側身坐著的高柏倫高出一個頭，這高度的差距讓他不禁將雙手按在高柏倫頭部兩旁。　　高柏倫張大雙眼看著近在眼前的臉。　　──很好，氣氛正好！　　何思旭老早就想嘗試這傳說中的壁咚姿勢了，不管是日劇還是漫畫，被帥帥的男主角壁咚的女主角都會心跳加速，這時候只要再耍酷說「我喜歡你」──簡直太完美了！　　可是何思旭本身的心跳也快得幾乎要吐了，根本說不出話。　　咚咚咚咚，兩人胸口急促的心跳聲，震得耳膜發痛。　　高柏倫驚愕的眼神定在何思旭那張再度漲得通紅的臉上，他多少也聽過壁咚這回事，可是他還沒在現實生活中遇過……這就是壁咚嗎？何思旭在壁咚他嗎？　　壁咚的下一步，難道是…… 　　高柏倫的目光不由得移到那張微微張開著，好像在喘氣的嘴唇上。　　深粉紅色的濕潤舌頭若隱若現地露出尖端，滑過浮起乾燥白皮的嘴唇。　　何思旭緊張得口乾舌燥，下意識伸舌尖舔了一下乾乾的嘴唇，希望這樣能讓自己說出話來。　　「柏倫哥……」　　何思旭一開口，發覺喉嚨像卡著一口痰，聲音都黏住出不來，趕緊乾咳幾聲，又吞一口口水滋潤一下，然後再度道：「……柏倫哥。」　　他要說什麼呢？　　高柏倫凝視著那雙唇。　　「我……」　　何思旭才剛說下一個字，高柏倫向他伸手，食指與姆指微微捏起他的下巴，把他的頭勾過去。　　微乾的雙唇，輕輕碰觸到另一雙嘴唇濕潤的內面。　　直到高柏倫貼過來的臉退開，何思旭還沒從呆滯中回神。　　高柏倫親了他！　　看何思旭一臉不可置信的癡呆樣，高柏倫覺得自己好像做了錯事。可是剛才的氣氛那麼好、那麼適合接吻，所以他才一時衝動……至少他忍住深吻，只輕輕碰一下何思旭的嘴唇而已。　　但這應該算是異男的大忌吧…… 　　「抱歉。」高柏倫緊張地笑了笑，想打圓場，「你這樣好像壁咚，所以我──」　　這次換何思旭用嘴唇打斷他的話。可是沒接吻過的何思旭，只是緊緊將自己的嘴唇壓在高柏倫的嘴唇上而已。　　而且若要高柏倫老實說，何思旭壓得他的嘴唇有點痛。　　壓了幾秒，何思旭終於往後移開，他仍維持著壁咚的姿勢，目光直視高柏倫，毅然說道。　　「柏倫哥，我喜歡你。」　　高柏倫放鬆緊繃的臉頰肌肉，揚起開心的微笑。　　「我也是。」　　何思旭對這意料外的答覆愣了愣，「真的？」　　「是啊。」　　「你不是說不會喜歡上我？」　　「有嗎？」　　「有啊！你說過……就算你喜歡的是男的，也不見得就會喜歡我。」這句話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可記得一清二楚。　　高柏倫苦笑，「那是因為……異男都怕被同志喜歡，我怕你知道我對你有非分之想之後，你就會疏遠我。」　　原來如此。何思旭恍然大悟，不過有一個名詞他沒聽過，於是問道：「異男是什麼意思？奇怪的男人？還是不一樣的男人？」　　「是異性戀的男人啦。」高柏倫對這個說法很熟悉，沒想到會被誤解，「我才驚訝你會喜歡我。你不是喜歡女孩子嗎？」　　何思旭現在也不確定自己是什麼性戀了。他下意識摸摸後頸，「我也……不知道。我也想過好久，到底是怎麼了？我從來沒喜歡過男的，可是……」　　他毫不遮掩地直視高柏倫，「我好喜歡你，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你的笑臉，一直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會不由自主一直想、一直想，尤其是你出差的時候，我超想你的 ……真的想死你了。」　　何思旭說得臉愈來愈熱，目光也隨著難為情的程度愈來愈低。他告白的時候從沒說過這麼多話。把自己沒事就會想到高柏倫的事說出來，感覺好像自己是個變態癡漢，會跟蹤偷拍，然後拿很普通的日常照片打手槍的那種……呃，他確實拿過高柏倫的照片打手槍… …可是他絕對沒有偷拍！　　高柏倫露出大大的笑容，以開玩笑的語氣道：「所以我的欲擒故縱招數奏效了？」　　何思旭老實承認，「對啊，可是又怕被你打槍……我想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想出實習課這個藉口，想趁這個機會把你追到手。」　　「你做得很好，可以畢業了。」　　「……畢業？」何思旭呆了呆。　　「這是教你怎麼追人的課，追到了不就畢業了嗎？」　　「追到……」何思旭這才反應過來，「所以你答應和我交往嗎？」　　他的白痴問題讓高柏倫啞然失笑，「你喜歡我，我喜歡你，不交往要做什麼？」　　何思旭也因為自己的笨問題羞紅了臉，他跪坐下來，低頭囁嚅道：「因為我告白從來沒成功過嘛……」　　高柏倫輕輕握住他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現在有了。」　　何思旭害羞地注視著握住他的那雙手，連手背上隱隱浮出的筋，看起來都那麼性感，他大膽地將身子往前傾，把頭靠在高柏倫的肩頭。　　高柏倫放開手，改為環抱住他的背，他也一樣將手伸到高柏倫背後，擁抱著。　　炎熱的氣溫促使汗腺降低體溫，把上衣與髮絲染得微濕，散發出男性的味道。　　何思旭還是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嗎？他居然交了一個……男朋友？　　儘管感覺如此真實，然而這做夢也想不到的發展，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　　「柏倫哥……」何思旭喃喃道:「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了？」　　「對。」　　「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隨便啊，你接下來還有安排嗎？」　　「我是想說，晚上去逛夜市，然後再回來看夜景啦……」何思旭往後坐下，伸開剛才跪坐時被壓在屁股下痠痛的雙腿，麻得又刺又癢的腳讓他唉叫幾聲，「腳好麻，我要休息一下。」　　「我幫你捏一捏，促進血液循環。」　　高柏倫抓住他的右小腿搓揉，可是麻的地方不碰就已經很刺很癢，揉下去只會更嚴重，何思旭也叫得變本加厲，還像被釣上岸的魚一樣亂扭。　　「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啊啊、哈哈哈不要捏了啦、柏倫哥－－」　　何思旭摻雜笑聲的呻吟，聽起來曖昧又煽情，高柏倫好想狠狠抱住他，不過他們才剛正式交往，這裡又是公共場所，還是安份一點比較好。　　高柏倫揉捏一番之後放開何思旭。何思旭無力地張開四肢躺在地上喘氣，笑出來的淚珠還留在眼角。　　傾斜得隱沒在大樓後面的陽光逐漸失去溫度，河面上吹來的風也開始變涼。何思旭閉上眼睛，享受涼風溫柔吹拂的觸感。　　高柏倫蹲坐在他旁邊，看他一臉滿足，笑問：「要起來了嗎？睡美人。」　　不知道哪裡長出來的厚臉皮，何思旭有些耍賴般地嘟起嘴唇，道：「睡美人當然要王子親了才會起來。」　　高柏倫怔了怔，然後笑著彎下去親那對翹得高高的嘴唇。　　溫暖濕熱的唇瓣又重疊了一次，何思旭張開眼睛，注視著眼前這張近距離低頭對他微笑的臉。　　一股興奮的心情從胸口深處竄出來，何思旭猛然坐起來，亢奮地笑道：「心情一鬆懈就肚子餓了！我們現在去夜市吧！」　　天色正在轉暗，夜市的攤販大多開始營業了，何思旭照著寫在手機記事本裡的小抄，帶高柏倫去找網路上推薦的攤子。　　不過他會看網路情報，別人也會，熱門的攤子在假日免不了大排長龍，以往和女孩子約會時如果碰到這種狀況，女孩有九成機率會抱怨人好多肚子好餓一定要吃這家嗎，可是何思旭很清楚高柏倫不會抱怨，而且兩人什麼無聊事都能聊，像是手機殼攤位上有好怪的花樣，真的有人買嗎；或是看到一隻肥老鼠迅速鑽進排水孔，也可以聊某個老鼠主廚的動畫電影；還可以無厘頭地分析各地夜市都長得差不多，要賣什麼才能有在地特色之類。　　快樂的聊天時間取代枯燥的等待，即使花了一堆時間在排隊和瞎逛，也像才過了一會兒。　　他們買了好幾樣食物回到河濱公園，何思旭還以為晚上應該不會很多人，那樣他比較有膽和高柏倫靠近一點，沒想到有不少人架起腳架在拍彩虹橋的夜景，完全找不到沒有人的地方，只能找個相對較沒人注意的地點，坐在草地上吃夜市小吃。　　他覺得今晚的小吃實在美味極了，連烤玉米和胡椒餅這種他貧乏的舌頭吃起來都差不多的東西，今晚的也顯得格外好吃。他想這是心理作用，和高柏倫一起吃，什麼都會變成絕世美味。　　更別提分食的時候了。高柏倫挾起一塊香蕉煎餅要他嚐一口，包裹著溫溫軟軟的香蕉的香酥薄餅一入口，他根本什麼味道都嚐不出來，只覺得──甜！不是嘴裡甜，是心裡甜，甜到他整個人都要融化成糖蜜了。　　何思旭吃得一臉幸福樣，高柏倫看他這麼喜歡，問道：「還要嗎？」　　他本來還要說「剩下的給你」，話還沒講，何思旭馬上高興地點頭，向他張開嘴巴，「啊──」　　原來那麼開心是因為被餵食嗎？這個情竇初開的大男孩實在太可愛，高柏倫也樂得一口一口把香蕉煎餅餵他吃。好像餵食小動物一樣。　　吃完了所有的食物，不但肚皮飽飽，心靈也非常滿足。趁著有夜色當背景，應該不會有人注意他們，何思旭傾斜身體，整個人靠上高柏倫的手臂，頭枕著他的肩膀。　　高柏倫也從後面把手繞過他的腰，輕輕放在他的髖部。　　這樣的感覺真舒服。不只是因為身體倚靠著一個人，一直追尋戀情的心，也終於有了依靠。　　他們正彼此相愛，真不可思議。光是想著這件事，何思旭的心情就很愉快。　　　　再怎麼愉快的時間終究會結束，而且愈晚風愈冷，一直吹風也不好。他們回到停機車的地方，約定下次的約會時間，何思旭從置物箱拿出安全帽，在戴上之前，看了微笑注視著他的高柏倫，迅雷不及掩耳地親了高柏倫的臉頰，才戴上安全帽。　　何思旭一路上都很開心，開心到想大叫，好想和誰分享一下今天超棒的美妙時刻！　　可是不僅沒有能說的對象，走進家門前還得收斂興奮的心情，免得父母問東問西。　　這是一段見不得光的戀情。　　聽到兒子回家的開門聲，何母走出來，問他今天去哪裡、玩得怎麼樣，何思旭隨便敷衍幾句躲回房間，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一種說不上來的孤獨感，澆熄了戀愛的快樂。　　他躺上床，嘆出一口無奈的氣。　　──好想找個人分享一下喔…… 　　何思旭忽然想到他的好友，就是告訴他高柏倫是同志的陳家志。陳家志知道高柏倫是同志還和他做朋友，所以一定沒有問題！　　發現可以和好友分享戀愛的喜悅，何思旭開心地撥打手機。　　「怎麼了，什麼事啊？」陳家志劈頭問道。　　「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高柏倫有男朋友了嗎？」何思旭故意迂迴地問。　　「啊？他有男朋友了？」陳家志以為何思旭運氣太背，連追同志都不成功，趕緊想安慰他，「哎呀，他畢竟是上班族嘛，一定認識很多人……你也別太難過啦，不然你也去想辦法多認識一些同志囉！可以去找一些團體啊什麼的，還是交友網站看看也好。」　　何思旭等陳家志囉唆完，又接著道：「那我問你第二個問題喔。」　　還有什麼問題？陳家志心裡狐疑。　　「你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嗎？」　　陳家志差點反射問他「誰？」，嘴巴才剛張開，就想到這兩個問題聽起來像是題組來著。他對手機張著嘴想了想，確認般地問：「是高柏倫嗎？」　　「叮咚叮咚！」何思旭開心地模仿表示正確答案的鈴聲。　　手機那頭的陳家志翻了個白眼，「你夠了喔！我還以為你又被甩了。幹！」　　「唉唷，別這樣嘛，開個玩笑。」何思旭仍然笑嘻嘻地，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　　「你告白了喔？」　　「對啊！」　　「恭喜啊，終於成功了。」　　「就是啊！」何思旭笑得合不攏嘴，「我跟你講喔，今天我們去鎖愛情鎖！」　　「一告白就鎖愛情鎖？你想套牢他的企圖也太明顯了吧？」陳家志打趣道。　　「沒有啦，那時候還沒告白。」何思旭回想當時的糗樣，「我們鎖了那個鎖之後啊，他當時坐著，然後我不知道哪裡來的想法，就壁咚他了！」　　他一邊講還一邊羞赧地笑，「生平第一次壁咚人耶！好緊張！我還在想要怎麼樣帥氣的告白，結果你知道怎麼了嗎？」怕被父母聽見，他壓低聲音，「柏倫哥親我耶！好害羞！」　　自顧自的興奮著的何思旭，沒有注意到手機裡的沉默。　　「……他親你？」陳家志問。　　「對！然後換我親他──」　　「等一下！」陳家志大聲喊停，「等一下、等一下。你先停一停。」　　「怎麼了？」何思旭問道。　　「你……唉！」陳家志按著額頭，「不要告訴我你們兩個做了什麼，我不想知道。」　　雖然平時幾個有女友的朋友不會常提到兩人的相處情況，可是也不是完全不會聊，尤其像誰先告白、是誰追誰、還有初吻，都是會追問的問題，所以陳家志的反應讓何思旭很驚愕。　　「為什麼？你們不是也說過自己的嗎？」他問。　　「不一樣啦。」陳家志也不知該怎麼說，「你和他……你不要告訴我你們接吻啊什麼的，上床也不要告訴我──」　　「還沒上床啦！」何思旭插嘴。　　「我是說就算上床了也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你們誰是女的！」　　「……哪有女的？我們都是男的啊？」何思旭搞不懂他的話。　　「不管啦，反正就是你們做了什麼都別跟我說，我不想知道！」陳家志很困擾，「你們要談戀愛沒關係，私下談就好，也不要在我面前牽手喔拜託。我能接受他是同志，我也能接受你不知道哪根筋短路喜歡上他，這都ＯＫ，沒問題，可是不代表我想知道你們在幹什麼。瞭嗎？你剛才說他親你、你親他，這樣下次我要怎麼面對你們兩個啦！」　　「為什麼不能面對？」何思旭更不懂了。　　「我會一直想到你們兩個親嘴了啊！幹！」　　「等等。所以阿匡說他和他馬子上床，你看到他們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何思旭不敢相信好友有這種癖好。　　「並沒有！」陳家志立刻否認。　　「那我跟柏倫哥親嘴有什麼關係？」　　「我不想知道男的跟男的在約會的時候做了什麼事。這樣說夠不夠清楚？」陳家志又一字一頓地說一次：「我、不、想、知、道！兩個男的做那種事很奇怪啊，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看你們兩個！」　　很奇怪…… 　　「喔。」何思旭也說不出其他回應。　　陳家志知道自己說得過份了，可是誰叫何思旭這個遲鈍的傢伙怎麼說就是聽不懂，害他一時口不擇言。　　「沒有啦，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覆水難收，陳家志不知道怎麼圓話，「就是……你知道，就是不習慣而已啦，我還沒遇過同志情侶－－」　　「喔，沒關係，我知道，我們都那麼久的朋友了嘛。」何思旭故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抱歉啦，這麼晚還打給你說這麼多。今天我出去很久也累了，那就先這樣。掰。」　　不等陳家志回話，何思旭就單方面結束通話，躺上床，手背蓋住雙眼。　　兩個男的做那種事，很奇怪…… 　　若別人這麼想他可以理解，他沒想到連陳家志也是一樣的想法。該慶幸陳家志說的不是「好噁心」嗎？他自嘲地想。　　之前何雨燕知道他的心儀對象是男的之後，反應很激烈，他無法不去想妹妹是否也不認同這場戀情。　　要是妹妹告訴父母，而父母的態度也是如此…… 　　何思旭這時才發覺事情發展可能會很不妙，他不希望演變成家庭革命，趕緊拿起手機要撥給妹妹，叫她別多嘴。　　可是他想了想又不敢打。現在事情還沒爆，表示何雨燕還沒講；照他妹的那個脾氣，會不會打了這通電話反而激怒她？　　他猶豫著，看到手機在他打給陳家志時收到高柏倫的訊息。　　『今天真好。愛你，晚安。』　　這短短的訊息把剛才的不安一掃而空，何思旭不自覺地笑起來，回傳『我也愛你，晚安』之後，一邊等高柏倫會不會回應，一邊翻出之前的聊天訊息看，回憶起那段教學的日子與暗戀的曖昧，自己一個人害羞得在床上悶著嘿嘿笑。　　高柏倫有回應了。何思旭開心地和他簡短地聊了半小時，用愉快的粉紅色心情為這天做個結尾。　　　有的問題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叫陳家志別把他和高柏倫交往的事說溜嘴之後，只剩妹妹這個壓在心底最沉重的大石。　　他趁空堂時間找個校園裡人跡稀少的角落，躊躇再三，終於下定決心撥出何雨燕的手機。　　然而別說接聽，來電答鈴才響兩三秒就被切斷了，然後再撥就不通了。　　可能她現在正在忙？何思旭只能這麼猜想，也為不用和妹妹通話鬆一口氣，而且還有藉口－－是她不接的。　　不過他這口氣才鬆不到半小時，何雨燕就回電了。心情太鬆懈的何思旭把剛才做好的心理準備全都放水流了，妹妹突如其來的電話讓他慌了手腳，可是不接也不行，只好硬著頭皮接起來。　　「幹嘛？」　　何雨燕冷冷的開場白，更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剛剛打給我，什麼事啦？」何雨燕對這不講話的哥哥感到不耐煩。　　「沒有啦，妹……」何思旭吞吞吐吐，「就是、那個啊……」　　「哪個啦。」　　何思旭深吸一口氣，「那個、妳可以不要把我……和人交往的事，告訴爸媽嗎？」　　講得那麼含糊不清，何雨燕猜想哥哥八成真的淪陷，真的交男朋友了。這讓她非常心煩。　　她不排斥同志，只是從沒想過自己家人會是，聽到路人是同志、同學是同志、甚至朋友是同志，她都不覺得怎麼樣。再怎麼說那都是別人家的事。　　這次不一樣。這個「同志」是她哥…… 　　但話說回來，哪裡不一樣呢？就算是哥哥，要和誰交往、和誰結婚，又關她什麼事？照她哥那種爛到爆的追求方法，搞不好最後會追來一個敗家嬌縱的公主病重症患者，那樣難道就比較好嗎？　　她曾捫心自問過，現在聽到何思旭支支吾吾的，便又問了自己一次。　　哥哥和女生交往，鐵定比和男生交往好嗎？　　她不是何思旭。她不知道。　　「我幹嘛跟他們講？我還沒那麼大嘴巴好不好？」　　雖然語氣還是很冷淡，可是這回答讓何思旭放心了，「謝了，妹。」　　「可是，我跟你說，」何雨燕緊接著道：「我回去的時候你最好別讓我看到你們兩個一起出現。」　　自從陳家志說過之後，何思旭明白不是那麼多人能接受。「我知道。」　　「假裝是普通男性朋友也不行。」　　「好。不會。」何思旭心裡很落寞，「妳很討厭我這樣，是嗎？」　　被這麼問到，何雨燕更心煩了。她明明不討厭同志，明明知道同志希望都家人的支持，她卻無法不讓自己做出如此冷漠的態度。　　「我……」她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咬住下唇，然後道：「我……不是討厭，只是…… 我需要時間。太突然了。你之前還在追女生，還想討好女生……突然變成這樣，我只是… …還沒辦法接受。」　　「沒關係啦。」何思旭刻意用開朗的聲音說話，想化解一些兄妹間的尷尬，「我知－－」　　「誰叫你的男朋友那麼帥，真是太過份了，沒天理！」何雨燕也討厭這種氣氛，好像她是不講理的壞人，也故意開玩笑一般地說道：「我不能接受……在我找到比你男朋友更棒的人之前，你敢在我面前放閃就死定了。」　　何思旭呆了呆，「妳是因為嫉妒我的男友很帥，所以才生氣的嗎？」　　何雨燕也愣了一下，才搞清楚她的笨哥哥把她的話當真了。　　這個白痴！她翻了一個無奈的白眼。　　這麼白痴白目又白爛的哥哥，或許有人要就該謝天謝地了。　　「得意個屁！我才不會輸給你！」何雨燕氣呼呼道：「爸媽那裡你自己看著辦，我什麼都不管啦！」　　「謝啦，妹。」　　何思旭掛了電話收起手機，覺得妹妹也太搞笑了，竟然是氣他交了一個帥哥，害他以為她討厭同性戀，緊張了好久。他真是搞不懂女生啊！　　得到妹妹肯定的回答，何思旭就不用擔心父母會知道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想吧！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柏倫哥，明天晚上有空嗎？』　　他傳了訊息之後，打開網頁找找有沒有不錯的餐廳。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才收到回訊。　　『應該有。怎麼？』　　『可以一起吃飯嗎？我好想你。』　　傳出這句害臊的話，儘管面對的是手機，何思旭還是微微臉紅了。　　另一端的高柏倫偷空到廁所外面傳訊息，看到這句也微笑起來。他真沒想到何思旭是個這麼撒嬌的情人，不但撒嬌，還很黏。大概是初戀的緣故吧？　　高柏倫很喜歡這樣。黏人的何思旭，大大降低了他對新戀情的不安。　　『好啊。』　　肯定的回覆讓何思旭很高興，隨即又懊惱地想，還要等到明天晚上，早知道就問今晚行不行了。不過他還是別要求太多，高柏倫不像他是把握時間耍廢的大四生，他不想當以前遇過的那些認為男生應該要隨傳隨到的女生，他得要更成熟、穩重一些，因為他想和高柏倫長長久久地互相喜歡下去。　　就算別人會投以怪異的眼光、就算連牽手都不能光明正大、就算……家人和朋友可能無法接受，他都無所謂。　　生活中再怎麼孤獨，只要有高柏倫愛他，就夠了。　－完－ --- 謝謝你看完這個故事~(ゝ∀･) -- 匿名意見箱~ https://reurl.cc/ynK3Oq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20.134.198.74 (臺灣) ※ 文章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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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dwhhk

03/29 00:23, 3年前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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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享受當下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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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inna970

03/29 00:45, 3年前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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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inna970

03/29 00:45, 3年前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