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戀愛講座-10
頹喪的何思旭沒心情上課，連第二天的課也蹺了，但是白天父母在家，他只得到圖書
館發呆睡覺。
他只有在高柏倫傳LINE聊天時才有點活力，可是開心傳完，想到高柏倫再幾天就要出
國，到時就不方便傳LINE，更不可能電話聊天，心情又變得低落。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跟之前想的不一樣，好苦喔……
他以為喜歡上一個人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之前和高柏倫一起出去時的確很快樂，
可是現在卻好難受。
好想一直和高柏倫在一起。
心中冒出的這個念頭，讓何思旭更難受。
他不知道高柏倫是怎麼看待他，或許真的只把他當普通朋友。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下
一步該怎麼辦，告白嘛，怕失敗之後萬一尷尬，連朋友都做不成；如果成功了，難道真的
要交往嗎？
人生好難啊……
何雨燕也傳LINE來看看昨天的「假裝路過作戰」有沒有成功。
『算是成功了吧？我有和他吃晚餐。』
『有沒有約下次見面？』
『他要出差。』
『是真的要出差喔？』何雨燕還以為是推托之詞。
『對，而且就是星期天。』
『去哪兒？』
『越南。』
『哇！怎麼那麼遠！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說是可能幾天，也可能幾個月……』
何雨燕安靜了一會兒，寫道：『就要去了，還不知道要去幾天？』
『他說要看看問題好不好解決再決定。』
何雨燕又安靜了。她覺得哥哥可能凶多吉少，否則怎麼會那麼巧，那次搞錯重點的告
白之後雖然又見過面，卻沒約下次的時間，接下來就是沒空、還要出國，而且不確定什麼
時候回來……簡直就像在暗喻「我不想再跟你出去，也不用等我了」。
應該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吧？除非這個笨蛋哥哥又幹了什麼蠢事。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的那天，你做了什麼？』
何思旭回想那天晚上的狀況，他很少猜中高柏倫想要的禮物，江芷晴又一直藉故碰觸
高柏倫，好像在撒嬌一樣。仔細想想，那天真是討厭的一晚。
『沒做什麼啊……就只是大家一起玩桌遊而已。』他據實以告。
何雨燕懷疑他的回憶有缺漏，不過她也沒抱太大期望，因為如果他會意識到某種行為
不好，當時就不可能做。
『沒做什麼……會不會那就是問題所在？你們之前才經歷過那種尷尬場面，然後你又
沒做出讓她覺得你其實喜歡她的特別舉動，所以她就開始回避你了。』
『什麼意思？』
『就是她認為你對她沒意思，不想再讓你認為她喜歡你，所以才一下沒空、一下出國
，搞不好那是假的，只是拖著不想和你見面的藉口。』
何思旭呆了。這麼說來，高柏倫也沒告訴他出差的日子，要不是他昨天被妹妹慫恿了
自己跑去等人，等他想再找高柏倫時可能已經找不到了。
『應該……不會吧……』何思旭乾笑兩聲，也像是寫給自己看一般，『他是要出差耶
，他最近一直很忙啊，常常加班。』
『也可能她是真的沒空啦，我只是說說一個想法而已。』何雨燕不忍心繼續戳他，改
問道：『她去越南的時候，你有其他管道可以跟她聯絡嗎？』
『不能傳LINE嗎？』
『聽說在國外傳是算漫遊，費用超貴，我想她應該不會跟你傳吧？』
『他是有給我臉書啦……』
何雨燕很想跟他要來看看對方是怎麼樣的人，不過她想老哥再笨應該也不會告訴她。
『那你要好好用臉書跟她交流，每一篇都要按讚留言，讓她知道你還是很關注她。了解？
』
『了解。』儘管何雨燕看不見，何思旭還是點了點頭。
經過護照查驗，高柏倫和同事在機場的咖啡廳等待登機時刻。他打卡又上傳飲料的照
片，短短寫一句「等著登機」，然後馬上看到何思旭按讚。
『一路順風！』何思旭寫完這句留言，又用LINE傳訊息祝他旅途愉快。
『出差也是上班，很難愉快得起來吧。』高柏倫笑著回。
『也是喔……那祝你工作順利，快點回來！』
同事看他笑著打字，也曖昧地笑道：「小貓咪捨不得你走啊？」
儘管高柏倫老說他的貓咪小物是朋友給的，但同事們都不信這套，哪有男性朋友會一
直送這麼可愛的貓咪物品？於是當高柏倫桌上出現貓咪馬克杯，他們決定給那個神秘的「
女朋友」一個暱稱──小貓咪。
雖然何思旭就是送貓咪小物的「小貓咪」本人，可是高柏倫當然得否認，「不是啦，
是朋友。」
一邊打字一邊笑成這樣，同事才不信對方只是朋友，又自顧自的說：「聽說會計部的
小惠在打聽你死會了沒，宜君跟她說你有個沒事送你貓咪東東的女朋友了。」
「你們太八卦了吧？」高柏倫苦笑。
「如果還沒交往，你要再考慮考慮喔，她送你一堆東西簡直像宣示主權，這種女人很
黏，控制慾很強。」
「聽起來你有經驗？」
「有，當然有！我有一任女朋友就是那種人，超可怕的你都不知道。」
忙著傳訊息給何思旭的高柏倫沒空分心和同事閒聊，他讓同事有話題發揮，他只需要
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就好。
拍了登機門與飛機起飛時間上傳，何思旭留了一個流一滴淚的臉。高柏倫看著那個表
情符號，悄悄嘆氣。
他希望這趟出差，能稍微平復這一個多月以來愈來愈喜歡何思旭的心情。
高柏倫的臉書每天至少會有一則照片與貼文，由彩色特殊的房子組成的異國街景、彷
彿台灣道路似的上班機車潮，晚上還和台灣同事與當地主管吃飯喝酒，看起來過得很愜意
。
何思旭每天都刷臉書好幾次，就是為了等當天的貼文，當第一個留言者，也為了等高
柏倫回留言。
沒有每天聊LINE，更不可能每天打電話，只能苦苦等著不即時的貼文，這讓何思旭非
常不習慣，生活也像失去重心，除了刷臉書之外提不起勁做任何事，每天都好漫長；尤其
他還不知道這種日子的期限在哪兒，感覺更漫長了。
好想再聽聽那穩重好聽的聲音……不然傳訊息聊天也可以。可是系統顯示高柏倫現在
不在線上，當然可能只是沒開臉書而已，可是何思旭也不想擅自傳訊息打擾，如果他只是
個普通朋友，現在他們的「授課」又暫停了，沒有特別的事情只是為了聊天就傳訊息，感
覺很突兀。
之前他看網路文章寫到，打電話給女生說「我只是想聽妳的聲音」已經是把妹老梗，
聽起來也油腔滑調，千萬別用，可是他現在真的好想聽高柏倫的聲音，想得不得了。
這天高柏倫貼了一張他穿短袖Ｔ恤半躺在床上玩手機的照片，寫道『這裡的人超悠哉
，事情沒做完還得每天準時下班也蠻無奈的』。
其他何思旭不認識的朋友似乎都是社會人，他們紛紛留言『準時下班還嫌』、『鬼島
社畜不習慣當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快回來加班啦幹』、『有沒有缺人
啊？介紹一下』，然後大吐上班的苦水，都是何思旭這個大學生插不上嘴的話題，他留的
『才四天好像就曬黑了』在這話題裡也像是一股清流，說難聽一點就是格格不入。
還有個人不知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地要高柏倫待在那裡別回來鬼島了，高柏倫也用一個
俏皮的表情回『說不定待久了習慣過太爽，想回也回不去啦！』
這是高柏倫想留在那裡的意思嗎？
何思旭也知道台灣的就業環境不是很好，能夠悠閒上班、輕鬆生活實在很吸引人，連
他都想去了。
可是在情感上，他當然不希望高柏倫長久外派。
一想到或許會很難再見到高柏倫，躺在床上的他感到鼻腔深處猛地一酸，趕緊用手背
按住眼睛。
慘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喜歡上高柏倫了。
怎麼會這樣……也太突然了吧？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喜歡男生。他怎麼會喜歡男生呢
？
而且還喜歡到如此不可自拔。
雖然沒有眼淚實際流出來，何思旭的眼白還是充血了，他泛紅的雙眼反覆看著高柏倫
曾貼過的照片和文字，心裡愈來愈難過，忍不住在臉書傳了一則私人訊息：『越南好玩嗎
？』
高柏倫目前不在線上，理所當然沒有回應。
何思旭又等了一小時左右，然後關了手機。他本來期待可以和高柏倫透過臉書訊息聊
一聊，看來連老天都不幫他。
然而，第二天何思旭中午看手機時，看到一條意外的LINE訊息。
『抱歉，旅館的Wifi很不穩，昨晚我沒上網，漏了你的訊息。』
高柏倫傳的？何思旭既驚喜，也擔心他用國外漫遊會不會很花錢。
『沒什麼重要的啦，你可以不用回我沒關係。用LINE會不會很貴？』
這次馬上有了回應，『不會，我有這裡的上網卡，因為也要和台灣公司通LINE。』
看來妹妹的資訊已經過時了。何思旭半發牢騷地回：『是喔？害我都不敢傳LINE給你
。』
『有什麼事嗎？』
『就……沒事啊，想聊聊天。』何思旭想到另一個問題，『那也可以打LINE電話嗎？
』
『不太方便，旅館的網路很爛。現在是用公司的網路才比較好一點。』
既然能傳訊，為什麼前幾天不傳呢？何思旭心裡有點悶。
『越南還蠻好玩的，物價也不貴，只是好熱，好熱好熱好熱！很重要所以要說三遍。
昨天旅館那邊還大停電，我和同事乾脆去混Bar。』
『你說了四遍熱。』
『你看我都熱到眼花了。』
『我還以為你喜歡上那裡了。』
『沒那麼快，才來幾天而已，而且都窩在工業區，我還在等放假去胡志明市黑皮黑皮
。』
『會去超過一個禮拜喔？』
『看樣子得留在這裡至少一個月，他們的做事速度霹靂無敵慢，而且慢工不會出細活
。』
至少……一個月！何思旭聽到都呆了，『也太久了吧！』
『目標是兩週內搞定，希望啦。』
高柏倫隨後說有事就沒回應了，留何思旭一個人呆呆地面對手機。
最糟的狀況是一個月看不到高柏倫……
何思旭晚上躺在客廳沙發上用電視看外接硬碟裡的Ａ片，想打手槍解悶，暫時拋開煩
悶的壞心情。
他一邊看著電視畫面上的男優吸舔著女優雪白的酥胸，一邊打開褲襠伸手進內褲裡撫
摸，然而摸著看著，他不知不覺又想起高柏倫。
想像著自己就像畫面上的男優，舔著……
女優尖銳的叫聲和腦中的影像太不配了，何思旭關了電視，閉上眼睛，黑暗的視野中
浮現出高柏倫的臉。他想像著，不知包裹在薄薄的襯衫布料中的軀體，是什麼模樣？
他想起從敞開的襯衫領口不經意瞥見的胸口。
－－那片胸膛，摸起來會是什麼感覺？
他的手放上自己的胸口，感受平坦卻略帶起伏的體表輪廓。
－－會是這樣的觸感嗎？柏倫哥的胸口……
呼吸隨著生理反應逐漸加快。
「呼……啊……哈啊……」
自己的聲音。男性的聲音，催化腦海裡的幻想。
「啊啊、柏倫哥－－」
反正家裡沒人，高潮的那一瞬間，他放心大膽地順從心境叫出了思念的名字。但那是
在理智被性慾蒙蔽時才做得到，等到理智取回主導權，何思旭意識到自己剛才幹的事，整
個心情糟到不能再糟。
糟透了。
他真的好喜歡高柏倫。
這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打完手槍反而更鬱悶，何思旭收拾了垃圾，把外接硬碟拿回房間，順便把自己拋到床
上。
身體的舒暢帶給他滿滿的罪惡感。他居然把高柏倫當成性幻想的對象！這實在是……
逃避現實一般地抱頭翻滾大叫一陣之後，何思旭終於稍微冷靜下來，然後拿起手機，
打開相簿。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高柏倫也不知道……
手機裡高柏倫那幾張照片本來就是故意要擺撩人表情，何思旭當時就很怦然心動，現
在看了更覺得性感無比，不久前才剛發洩過的地方又跟著硬了。
性慾再度在想像與喘息中攀升，當何思旭享受著虛幻的歡愉時，刺耳的手機鈴聲很殺
風景地響了。
是何雨燕打來的。何思旭只好停手接電話。
「喂，哥，你之前說的那個……就是說要教你然後追你的那個人，是男的嗎？」
這句話嚇得何思旭背後一瞬間冒出一片冷汗，慌張的腦袋一時之間猜不出妹妹是從什
麼地方發現的，差點就要問「誰告訴妳的」，但幸好匆促間還察覺這個問句簡直等於承認
了，急忙改口說：「妳……哪裡來這種想法？」
何雨燕沒回答，而是懷疑地道：「你停頓得有點久喔。」
「廢話！妳沒頭沒腦冒出那句話，我要怎麼馬上回答？」何思旭覺得自己成功矇混過
去了，再繼續追問：「妳怎麼會認為我喜歡男的？」
何雨燕半信半疑，「真的不是？」
「……當然啊！」
「喔，那就好。」何雨燕還是沒完全撤銷疑慮，「只是……如果真的是男的，那我覺
得你就想太多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怎麼可能喜歡男的，想太多了啦！是因為你被女生甩太多次，自信心受
損嚴重，這時候只要隨便一個人對你很好，你就會開始腦補他喜歡你、你喜歡他，其實是
假象！」何雨燕急著把哥哥可能走偏的想法拉回來，說話速度也不由得變快，「就像千萬
不可以去追一個剛失戀的人，因為她失戀了正難過，很容易就會陷入溫柔攻勢，這種追求
容易成功，但是交往之後也容易分手，因為過一段時間傷痛撫平之後，她就會認清你依然
不是他的菜，想去追尋自己的真愛，了解嗎？」
何雨燕講得很快，何思旭聽完之後沉默好一會兒，試圖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
「妳是說……其實他沒喜歡我，是我自作多情？」何思旭問。
「你真的喜歡男的？」何雨燕又抓住話柄不放。
怎麼話題又扯回來？何思旭連忙道：「哪有啦！妳是從哪裡聽來的！」
「那你臉書上冒出來的那個朋友是怎樣？」何雨燕沒閒空再套話，直截了當道：「這
麼巧，他也去越南出差？就在你說的同一天？而且你之前都沒按過他的讚，這幾天又按又
留言得那麼勤！」
妹妹咄咄逼人的語氣讓何思旭退縮，他直覺認為何雨燕一定會反對，搞不好還會告訴
爸媽……只能怪他太大意了，忘記他在高柏倫那邊的動態會被其他好友看到！
不過本來被看到也不會怎麼樣，像他父母只會認為高柏倫是他新交的朋友，問題就出
在他把之前的事都告訴何雨燕。這下簡直罪證確鑿……
「是……妳搞錯了啦！」在想出應對方法之前，何思旭只能很弱地如此反駁。
「那出差的巧合是怎樣？那我叫你要多關注那個女生，你怎麼沒有？」
「那個、那個……人家的貼文都只限好友，妳當然看不到我按讚！巧合就是巧合啊，
他們就同一天出差啊，又不是我安排的我哪知道為什麼！」
狡辯！從那急切到近似腦羞成怒的語調，何雨燕認定老哥說謊，可是何思旭否認到底
，她也沒有更明確的證據，再爭下去也沒有用。
她還是想勸哥哥打消念頭，「不管啦，反正在你失戀的時候趁虛而入、見縫插針的都
不是好人啦！你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不要太快陷下去！」
「幹嘛啦！妳之前不是很積極要我追他嗎？」
「我錯了嘛，行不行？那你生什麼氣！」
「因為妳很煩啊！莫名其妙打過來囉哩八唆的！」
「我是好心提醒你別想談戀愛想瘋了！還有別把你朋友也嚇跑！」
「並不會！謝謝妳雞婆！再見！」
何思旭忿忿地結束通話，胸口隨著急促的心跳起伏幾分鐘後，他才開始擔心妹妹會不
會跟父母說什麼。
如果父母知道他喜歡一個男的……
忐忑不安的何思旭趴在床上，滑開剛才看的手機相簿。
桌子對面的高柏倫輕輕將叉子尖端叼在門牙與下唇之間，勻稱的濃眉淡淡挑起，似笑
非笑的眼神宛如穿透螢幕，刺入手機前的何思旭心裡。
那些喜歡……只是內心被趁虛而入所產生的假象嗎？只要這時候對他好，不管對方是
誰，他都會喜歡嗎？
雖然何雨燕說的話聽起來依然有幾分道理，可是何思旭還是不想認同。
一想到可能會有一個月見不到高柏倫，他的內心就酸苦得要命。如果只是假象，也會
喜歡得這麼辛苦嗎？
只是假象嗎……
他按掉手機，趴在床上大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走去客廳，打算看無聊的綜藝節目轉
換心情。
談話性綜藝節目的笑料一點都不好笑，他也沒興趣聽藝人們的糗事，頻道一台一台跳
過，最後停在電視畫面上的是一個旅遊節目。
「……越南曾是法國殖民地，在建築上、文化上處處可見法國遺留下來的色彩，飲食
也融合了西方味道，像國人熟知的越南法國麵包，就是在法式的長棍麵包中夾入大黃瓜與
紅白蘿蔔條，還有非常東方味道的香菜……」
頭戴寬邊遮陽帽的女性外景主持人拿著從棕色紙袋露出頭的越南法國麵包三明治，在
刺眼的陽光下大咬一口，一邊發出驚奇的聲音一邊介紹味道。
鏡頭從女主持人跳到街景，旁白繼續介紹河內的歷史，何思旭像發呆一樣看著，心裡
想著這就是高柏倫所在的地方啊……然後才想到節目介紹的是河內，不是胡志明市，而且
就算是電視上的地方是胡志明市，也不會拍到高柏倫。
「白痴。」
何思旭喃喃自嘲地罵自己，繼續轉台。
好寂寞。而且這份寂寞還不能向別人傾訴，不像之前每次告白失敗還可以找朋友吐苦
水，現在連找妹妹講都不行了，他感覺好孤獨，好像飄浮在大海中的小木筏一樣孤立無援
。
連個能說一說的朋友都──
何思旭忽然想到陳家志。陳家志即使知道高柏倫是同志，依然繼續做朋友，那麼或許
也不會用異樣眼光看待他。
何思旭用LINE私下敲了陳家志：『在嗎？』
過了一下子才有回應，『幹嘛？』
『你旁邊有人嗎？有重要的事想說。』
『沒，我在家。』
『不要讓別人看到。』何思旭心跳得厲害，喘得幾乎像剛跑完四百公尺。他不確定跟
陳家志說好不好，可是陳家志是目前唯一可以說的對象。
『什麼事？』
猶豫半晌，何思旭還是無法說出自己的事，只好迂迴地問：『你知道高柏倫是Gay，
你對他有什麼看法？』
『你很在意？』
何思旭還在想要怎麼回這個問題，陳家志緊接著又傳來好幾句。
『如果你因此討厭他，我向你道歉。當我沒說過那些話。』、『他是個好人，我只是
怕他那個……』、『他對感情很死心眼，我怕他喜歡你，要是因此又做出什麼傻事，我會
內疚一輩子。』、『幹，早知道那天不讓他去安慰你。』
看著陳家志似乎很著急地傳來這些話，何思旭啞然失笑。竟然這麼為高柏倫著想，這
小子真是好人。
『沒有啦，我沒討厭他啦。問你喔，你為什麼還會跟他做朋友？』
『為什麼不行？』
『他是Gay耶。』
『Gay也是人啊，幹嘛不能當朋友？不過要是他喜歡我的話就另當別論啦。』
『所以你不排斥Gay？』知道死黨這麼開放，何思旭稍微放了心。
『你不喜歡的話，以後就找你不找他吧，反正他也忙得很。』
『那我可以跟你說嗎？』
『說什麼？別說高柏倫喜歡我喔。』
『不是，是我喜歡他。』
『誰？』
『高柏倫。』
『真的假的？』、『四月一日已經過很久了喔，不要騙我。』、『馬的你再說一次，
你喜歡誰？』、『要是騙我，你就爛雞雞！』
『我喜歡高柏倫。』
不像剛才連珠炮似的火速回應，這次陳家志停頓了好幾分鐘，才又問一次：『真的？
』
『騙你我爛雞雞。你不會跟我絕交吧？』
『挖靠。所以你追女生都不成功，是因為你喜歡男的？』
『這兩個沒關係吧？怎麼辦啦，我好想他。』
『你認真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我沒這麼想過一個人。』
送出這句話，淚腺忽然像破裂的水管一樣無預警冒出水來，一下子就模糊了視線，何
思旭連忙把感傷的淚水抹掉，但是愈抹愈多，連鼻水也跟著響應，一發不可收拾，他只能
先放下手機，找面紙擦。
等他擦了紅通通的雙眼，再拿起手機時，上面的訊息讓他吃驚。
『他不是星期日就要回來了嗎？約他吃飯啊。要我陪嗎？』
『星期日？』
『對啊。』
何思旭連忙開電腦上臉書，來來回回看了這幾天的貼文，沒一則提到高柏倫星期日就
要回來的事。
他趕緊問陳家志：『你怎麼知道？』
『他LINE我啊，問我有沒有想要他帶的東西，我請他幫我買麝香貓咖啡，看看貓屎咖
啡有多好喝。』
何思旭看著訊息發愣。
高柏倫都沒有告訴他，還說可能會待上一個月。
出差……真的是不想見到他的藉口嗎？
何思旭無力地往後靠上沙發椅背，仰起頭，暫時沒有心情理會再度響起提醒來訊聲音
的手機。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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