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知樂與錯(七)

看板BB-Love作者 (尼西)時間3年前 (2020/12/01 23:00), 3年前編輯推噓3(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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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你今天怎麼了?」 蘇文卿正在伸展,兩手點地膝蓋不彎,雙腿隨之愈劈愈開,直到屁股貼到了地上,他更扶低了身軀,將上身也貼齊到了地面。 他保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直到確定關節跟筋骨都打開了,才抬起頭來,「什麼怎麼了?」 劉宣為他的柔韌嘆為觀止,雖然普遍認為Omega筋軟,可她從小就是硬的,坐姿體前彎不過19公分的那種,與她其他體育成績一般的慘不忍睹,因此不由自主欽羨蘇文卿對身體全然的掌控度,就算是如此高難度的動作,也可以如呼吸一般輕鬆。 「你今天……」劉宣想了想,不太確定要怎麼說,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你今天看起來殺氣很重。」 「哦?」 沒錯,就是殺氣。劉宣思慮再三,依舊沒有修改自己用詞的打算。蘇文卿的鋒芒一直都是耀眼的,張揚得毫不保留,可今天的蘇文卿竟比平常還要銳利,彷彿出鞘的刀離弦的箭上膛的槍,充滿磨刀霍霍的嗜血欲望。 雖然知道蘇文卿並非針對自己,可劉宣還是打了個冷顫,為被蘇文卿盯上的獵物默哀。 「我也覺得我的狀況很好。」蘇文卿點頭認同她的說法,「今天不管拍什麼,肯定都一次就可以過。」 劉宣其實並不是這個意思,但也不想更正,因為她自然也樂見蘇文卿的狀態絕佳──事實上,她比誰都欣賞蘇文卿的這一面。 雖然殺氣騰騰,可是也比誰都要美麗,最初的時候,就是那樣的衝突感吸引了她,所以她冒冒失失地前去遞出名片,希望與對方建立起連繫。 然而儘管建立起了合作關係,他們之間的距離卻沒有縮短,劉宣還如履薄冰,就怕沒掌握好份際,失去求來不易的緣分。 直到昨天兩人的一席談話,宛若破冰,讓劉宣鼓起勇氣與蘇文卿攀談,而後者也回應了她。劉宣自然不敢以為他們這樣就成為朋友了,可是至少親近了一點,她已經很高興了。 令她更驚喜的是蘇文卿再次主動和她說話。 「我想問你昨天朋友的事。」 ……雖然是她不喜歡的話題,而且誰會問一個不熟的人這樣揭開瘡疤的問題? 劉宣心裡暗忖,莫非蘇文卿所展現出來的高冷形象,只是他不擅交際的偽裝;想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根據蘇文卿上次的採訪,他從以前跟同學交流都是動手居多,罕有貼心相對的時候。 蘇文卿今天如他所說,所有的戲都是一次過關,大大縮短了預留的拍攝時間。眼看多出了一段小空檔,他便順口問了,絲毫不覺不妥。他睜著大眼睛,就像最聽話的學生,靜靜看著劉宣。 算了,反正有這麼多時間,而且也是過去的事了,沒什麼不能提的。劉宣承受不了他純粹的目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蘇文卿跟著調整了方向,認認真真地面對著她。 「是因為你朋友怎麼了嗎?」在說故事之前,劉宣也有想要滿足的好奇心。 「是啊,他執迷不悟,我不知道要怎麼讓他懂。」 「受害者都是這樣的,他們很盲目,就算知道自己受傷了,也還是會記得對方的好。」 劉宣口中的受害者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們認識很久了,個性本就契合,也總是無話不談。當好朋友說要結婚的時候,她也是真心為好朋友高興,因為好朋友是那麼美好的人,不管是誰與她走一輩子,都是對方的福氣。 對方也是這麼說的,在婚禮上信誓旦旦會給予好朋友幸福,一輩子不讓她傷心。 劉宣與好朋友都相信那句保證,對方是出身名門望族的Alpha,又是跨國企業的首席工程師,聰明貼心又幽默,知書達禮一表人才,沒有比這更好的對象了——她們都是這樣想的,她們從來沒有想過不幸福快樂的結局。 劉宣一直以來都與好朋友保持聯絡,雖然因為工作和距離的關係,不若往常頻繁,但是三天兩頭還是會聊一次天的;於是劉宣先發現了異樣。 好朋友與老公,似乎很常吵架。 劉宣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來的第五次了,而且不是小打小鬧的那種,朋友總是傳來上千字的抱怨與委屈,講述相處與吵架的所有細節。劉宣一如往常地安慰她,也跟著埋怨對方老公的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這個傢伙的毛好多。那是劉宣最深刻的想法,雖然吵架總不是一個人的問題,可是老公也太容易不開心了吧,連背痛都可以怪到好朋友身上,說「因為你睡姿不好把棉被捲走,我的背著涼所以才背痛」,如此荒謬,令人傻眼,怎麼不看看自己體重,脊椎撐了這麼重的東西,不痛才怪——劉宣知道自己不應該人身攻擊,可是她真心認為那才是他背痛的主因。 老公的荒謬事不只這一樁,另外一個也讓劉宣瞠目結舌的例子是腳架。腳架是好朋友的,老公說如果好朋友不用的話他週末要借用,好朋友起初說好,後來卻因為公司臨時有活動,於是她反悔了,跟老公說腳架她要帶走,老公便爆炸了——指控好朋友反覆無常與自私自利,兩人明明結婚了,卻還不願意分享。 除此之外,他非常介意好朋友有話不說,他不喜歡含糊隱瞞,堅持有話就直接講,寧可聽傷人的實話。 ——他當然這麼說,因為他自己講話就是毫無忌諱,絲毫不管這句話該不該講,他想講就講。 「比如那個腳架的例子,他說我的朋友令他失望,想不到她這麼自私,一點都不愛他。」 蘇文卿的眼神冷了不少,這種動不動就將愛掛在嘴上當籌碼的,是他最不齒的言語暴力與情緒勒索。 「他還會說啊,要是我朋友不這樣那樣,他也不至於這樣說——所以總的來說,都是我朋友的錯,是她逼他的。」 「你朋友不生氣嗎?」 「氣啊,當然氣,都要氣死了,每次說起老公的事都是又氣又委屈——一開始的時候。」注意到蘇文卿變了眼神,劉宣勾起嘴角,弧度卻很無奈,「我朋友是個很柔軟的人,也很遲鈍,很多不滿不爽都不是當下就能反應過來的,而是後來細細思量,愈想愈不對勁才有的,可是也來不及了。」 「每一次吵架都被對方否定責怪,又是心愛的人,選擇共度一生的伴侶,自然每次都是一次心碎,然後久而久之,這樣的念頭就在她心裡了——她不好、她有很多問題,所以才會被對方這樣對待。」 蘇文卿皺起眉頭,沒有說話。雖然他覺得這很扯,不可置信好朋友怎麼會這樣想。 「你應該想像不到吧,竟然會被這樣的言論影響。」劉宣看出了蘇文卿不以為然的表情,輕輕地笑了聲。 「我的確無法理解。」 「因為你很強,你不懂我們這種人的心情。」劉宣嘆了一口氣,「我爸媽的要求也很多,從小就被要求課業成績,標準是95分,少一分就打一下,我直到國中都覺得考不到滿分就是不可原諒的原罪,連90分都可恥到想要自殺。」 劉宣掀開自己的袖子,纖細的手腕上是數不清的清白痕跡;蘇文卿瞪大眼睛,儘管他知道對於某些人學業是很大的壓力,可是他從來沒有親眼見證過,有人竟然會為了他眼中的區區幾分去死。 他將視線移回劉宣臉上,後者瀟灑一笑,將袖子蓋了回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關,過不去的就是過不去。」 蘇文卿回想起自己的人生,雖然在高中的時候母親經營失利,欠下了一筆債務,於是他不得不輟學去打地下擂台以貼補家用,那是一段他也覺得很辛苦的時光,可是他並沒有因此被擊倒,就算迫於無奈得靠生死相搏賺錢,但他連戰皆捷,反而將名聲混得風生水起。 那當然可以說是他努力而成就的成果,可是也許也可以說,他依然是幸運的,生命中沒有打擊讓他自覺渺小到應該消失的地步。 因次他只能沉默著,點點頭,不妄言,不評論。 「我朋友的弱點被她老公抓住了,所以就算知道這一段關係已經走到了不健康的地步,就算她很痛苦很傷心,她也離不開她老公。她還會幫她老公說話,說他其實沒這麼壞,他也有很貼心的時候,諸如此類的,為他找藉口解套,我們怎麼勸都沒用。」 「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這倒沒有,這是以前的事了,只是我朋友到現在還走不出來。」劉宣又是一嘆。 蘇文卿再點點頭,「他們離婚了嗎?」 「沒有,是她老公離開了。有一天他們大吵了一架,其實也是為了一件無聊的小事。他們洗衣服的時候發現多出了一雙襪子,不屬於他們兩個人,老公說會多出一雙襪子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朋友偷吃。」 「他有病吧。」蘇文卿沒忍住批評和白眼。 「我也覺得。他的理論是憑空多出一雙襪子,必然有人出軌,他天天都在外面工作,我朋友是家庭主婦,都在家裡,所以必然是她偷吃。」劉宣也為這番無理的言論發笑,「其實那雙襪子腳超小的,說是女人的襪子還比較有可能,可是我朋友超直的。總之,吵完之後她老公氣得離家出走,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我們沒有人知道去哪了,向警方報案失蹤也沒有結果。我朋友很傷心,我倒覺得這樣也好。」 「他真的就這樣不見了?」蘇文卿皺眉,覺得很可疑,對方聽起來就是一個偏執又自我中心的人,千錯萬錯也都是天下的錯,還非要鬧得雞犬不寧沒人好過,斷不可能只因為一次爭執就輕易放過劉宣的朋友。 「我寧可當作是這樣。」 「但你朋友……」 「會沒事的,大概吧。」劉宣苦苦一笑,「她還是會想他,想把他找回來,想復合,至少希望有一天能夠見到他。但是既然人都走了,她想什麼都沒用。總有一天她能夠放下的吧,在那之前我都會陪在她身邊,我能做的只有這樣了。」 蘇文卿點點頭,「你是個好朋友。」他再誠摯不過地說。 劉宣卻輕輕搖了搖首,「我可不敢這麼說,要是我真的是好朋友的話,我就會更早介入,不會讓她受苦了;雖然那也不是我們能插手的事。」 不對。 蘇文卿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反駁。 這是一個誤區,以為自己沒有資格插手對方的事,以為自己不該干涉對方的決定對方的人生。 可是不是這樣的,他喜歡小魚小魚也喜歡他,他們對彼此很重要,他們都知道。所以如果他認真地說,認真地表達,小魚一定也會聽的,畢竟一路走來他們就是這樣,互相影響互相成長。 他當然可以插手,應該說他早在插手了,沒有他小魚不會長成現在這樣;同樣的理論反過來也適用於他,他並沒有那麼無足輕重。 就算虞變態作弊,把小魚的腦袋搞得亂七八糟,但那又怎麼樣?他跟小魚還有圓圓經歷過多少風雨,情比金堅,才不會輸給他。 蘇文卿握緊了手,好希望現在就能跟小魚說啊,他想,一邊卻咬著下嘴唇壓抑自己的想望──先不說別的,現在小魚肯定還因為發燒在休息呢,就算他播電話過去小魚也沒辦法接的。 不然,先來打字好了,他還要好久才會回家,可是他想早點讓小魚知道。蘇文卿心念一動,拿起手機編織起訊息,想到什麼都一股腦兒的打出來。他很專注,連劉宣被人叫走了都沒有注意到,只是眼神堅定手指飛舞,鍵盤上的每個字都是他的真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所感應,遠在家裡的薛羨魚張開了眼睛。 他眼皮很酸,連眨眼睛都覺得疲倦,眼神沒有清明,看什麼都是光暈和泡泡,彷彿套了一層濾鏡,如夢似幻的,讓他本就昏沉的腦袋更暈了,可是莫名其妙地他不想再繼續躺下去。 薛羨魚坐起了身,理智上知道這是他的房間,他最有安全感的避風港,然而卻覺得有點陌生,不是這裡,這裡不是歸屬──他模模糊糊地想著──他得要離開了,尋一處更安心的地方。 薛羨魚下了床畔,努力操縱軟弱無力的手指拉起外套,雖然他一點也不覺得冷,甚至還有點暖和,但是記憶中11月的秋風蕭瑟,他要外出就要加一件衣服,身為醫生必須懂得好好照顧自己,這也是他爸爸媽媽一直以來的教誨,他始終銘記在心。 所以有多久沒有發燒了,薛羨魚向來健康強壯,那句「笨蛋不會感冒」就是從小到大同學對他的形容──當然說他笨蛋的同學都沒有好下場,全讓蘇文卿打回去了──都快不記得生病虛弱的模樣。 原來生病是這樣的,他軟綿綿,也輕飄飄,如同一片落葉,從四樓晃呀飄的落了下來,恍惚之餘又覺得有點好玩,因此打起了不少精神,邁出一個比一個更踏實的步伐。 路上沒有車,也沒有人,空蕩蕩的,但感受到的不是寂寥,而是開闊與自由,彷彿全天下都任他行走,沒有規則也沒有拘束,也沒有極限,如同那句台詞,飛向宇宙,浩瀚無垠。 薛羨魚突然懂了,他在神性界。 怎麼會又到神性界了呢,他又不是修道者,卻好像突然跟神性界特別有緣分,總是會被牽引過來。薛羨魚心有疑問,但不緊張害怕,他無畏也隨便的繼續向前走,冥冥之中他知道自己要去哪──他的心之所向。 大概會被阻攔下來吧,不過現在就開始擔心也沒有用,碰到了再說吧。薛羨魚無所謂地走著,發呆一般地猜想自己要走多久才會走到目的地。 四周依然靜悄悄地,杳無人煙,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起了霧,整個城市像是隱於雲中,又因陽光灑落,散射出彩色的霞光,大風吹拂,捲動了這波彩色的流輝,綿延至看不見的盡頭,比霧更深之處。 好美啊。薛羨魚讚嘆,眼淚默默滑落臉頰的時候嚇了一跳,為什麼又哭了啊,他明明不想哭的,可是淚水悶不吭聲地直掉,昨天也是今天也是,他想要停下卻停不下來,還抽咽了好幾聲,擤了擤鼻子,薛羨魚最後不禁站住了腳步。 他走不了了,他突然想起來好多事情;醒來之初他的腦袋還不清楚,一心一意地只想要去見一個人,因為對方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是這樣嗎?這是真的嗎?薛羨魚跟著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有好多好多也很重要的人,圓圓卿卿大哥白瑯哥,他們口中的自己的喜歡一文不值,那不過是謊言,騙局,他這個可憐蟲卻不自知,傻傻地在虞詠生身下仰望著,心甘情願做他的影子,因此怎麼看對方都是光芒。 為什麼會是這樣啊?薛羨魚搞不清楚了,他想不明白緣由,還有過程,是因為哪一步致使了如今他同樣陌生的結果,明明他身在其中的,他是當事人,可是為什麼他們所說的在他耳裡都這樣朦朧,一點實感都沒有? 冷靜下來──薛羨魚深深呼吸,告誡自己務必平靜──他得看清楚,不是只有快樂與喜歡,還有很多細節,他要想起來,那些資訊也很重要,如果他要判斷是非對錯,他不能盲目,不能見樹作見林,房間裡還有大象。 薛羨魚抱著腦袋,身體跟著愈伏愈低,他在思考,他總是這樣思索的,求學時代就熱衷於把頭埋入雙膝之中,雖然大家都嘲笑他奇怪──笑他的也都還是被蘇文卿打跑了──可是這種姿勢他最心安也最專注。 薛羨魚的眼淚依然不停地流,卻不再感到悲傷或著無措,他渾沌的視線愈發清明,他漸漸明白圓圓卿卿大哥白瑯哥為何如此替他擔憂,而且其實他知道的事情比他以為的還要多。 可能是預感吧,或是直覺,他從以前就知道要避免虞詠生給他的飲料,也知道要留心對方的尾隨,所以那天虞詠生跟他跟到了家被蘇文卿看到,他也真的嚇到了;因為他明明一直都很小心。 後來他們交往了,虞詠生的行蹤總是一團謎,他也從不解釋,即便薛羨魚說起自己沒有想要探聽他隱私的意思,他尊重虞詠生,可是反過來虞詠生是不是也該尊重他?虞詠生會說對不起他知道了,然而事情總是這樣不了了之,久了之後薛羨魚也不在意了? 怎麼可能不在意啊?薛羨魚邊哭邊笑出來,他在意死了,憑什麼他就要被虞詠生計較到這種地步,虞詠生就可以什麼都不用交代?他每次說起圓圓卿卿,虞詠生都要吃醋,薛羨魚再三強調兩人雖是最重要的朋友,可是其中毫無愛情成分,虞詠生卻從來都不信。薛羨魚記得他辯解到不想再說了,虞詠生沒有安全感所以不信任他,那他說什麼都沒有用。 他好疲倦啊,明明也不是沒有過,心累到覺得不想再繼續了,沒有勇氣毅力去妄圖改變一個壓根不想配合的人,可是最後,那些疲倦都去了哪裡了呢? 都變成了喜歡。 彷彿只要有喜歡,戀愛就可以持續到天長地久。 他喜歡虞詠生,毫無疑問,就連現在都是喜歡的,想起對方的臉,都讓他心裡頭的喜愛多到漫出來,不由自主笑靨如花,只因為腦海之中有了虞詠生的模樣。 所以喜歡是一件這麼心痛的事情啊,薛羨魚捉著自己胸口的衣服,覺得好疼。 他不想疼,可終歸是他自找的,他太盲目、太心不在焉、太懶散。他嚮往簡單的愛情,單純地喜歡一個人,單純地一往情深,什麼都不想在乎。然後他的確得到了,他跟虞詠生的感情就是這樣,又快樂又傻氣,很好很幸福。 明明就是一件好事,可是為什麼感覺這麼錯?為什麼他還在哭? 薛羨魚又笑又哭,倒到了地上,他並不是真的這麼悲傷,心裡頭的喜悅思念也還在飛揚,但他好累了,他站不住,索性跌落了,乾脆再躺下來吧,他不想站起來。 薛羨魚哭哭啼啼了好一會兒,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總算能夠有點自控能力,至少眼淚不再流了。可他還是蜷縮在地上,仰躺望著霞霧繚繞的天空。 一抹移動的光芒出現在他的視野。 他細細看去,發現那不是飛機──這裡怎麼可能有飛機,也不是星光──畢竟霧太濃了也看不到天空,更不是霞光──沒有那麼斑斕絢爛,只是閃爍的,稍不專心就會跟不上的,有點可憐兮兮的,弱小的微光。 是螢火蟲。 大白天竟然可以看到螢火蟲,神性界果然無奇不有呢。薛羨魚定定地看著螢火蟲,看他飄忽不定,似遠似近,最後停在伸手便可觸及的臉前,盤旋著。 薛羨魚沒有伸手去抓,就算這是第一次有螢火蟲近在咫尺,伸手可得,他仍舊只是眨著濕潤的雙眸,看著、看著,眼睜睜地目送螢火蟲來了又即將遠去,晃晃悠悠地前往他方。 螢火蟲飛了一會兒,又停下來,他太小了,薛羨魚的眼睛又太腫看不真切,但好像螢火蟲停了下來,也許還回過了頭,彷彿在等他。 薛羨魚折起上身,下半身卻還黏在地上,螢火蟲沒有再走。 薛羨魚手臂撐地,一隻腳掌抵上了地面,螢火蟲往前了一點點。 薛羨魚站起來了,向前跨出一步,螢火蟲也往前了,同時向上竄高了些。 隨著螢火蟲的鼓舞,薛羨魚邁出了一步又一步,腳步也從拖沓變得踏實,雖然身心沉重依舊,也雖然他鼻涕還在流,可是薛羨魚抹抹眼睛,又擤了擤鼻子,目光追隨著螢火蟲,繼續向前走。 TBC * 於是小魚的大冒險繼續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 ※ 發信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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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 23:14, 3年前 , 1F
小魚夢遊仙境~~是誰來帶??盧詠生還是神性界居民...
12/01 23:14, 1F

12/01 23:15, 3年前 , 2F
劉宣朋友婚姻相處的故事好恐怖的寫實..曾看過.
12/01 23:15, 2F
劉宣朋友的故事都是真人真事,只能說世界上的病人真的很多很可怕

12/02 10:47, 3年前 , 3F
推!!
12/02 10:47, 3F
謝謝推!

12/02 19:57, 3年前 , 4F
彷彿只要喜歡,戀愛就可以天長地久這句真令人心碎
12/02 19:57, 4F
如果想來想去在一起的理由只是喜歡,可能真的還是不太夠吧 小魚也被嚇到了,沒有想到自己這麼盲目跟無所謂跟不切實際,想不出對詠生的其他想法,這也是一件有點可怕的事 ※ 編輯: nacht236 (106.104.72.42 臺灣), 12/02/2020 22:22:07
文章代碼(AID): #1VnbgCG7 (BB-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