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淺塘 13

看板BB-Love作者polas6530 (OUKU)時間3年前 (2020/12/01 20:21)推噓9(9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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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誠如何淺先前所言，他老家確實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車子一路從市區往郊外開，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一條巷弄外停了下來。　　陸鴻棠跟著何淺下車時才隱隱有些懊悔自己方才的衝動，思緒都還沒理清，就莫名其妙跟著人回家了。　　何淺領著陸鴻棠走進巷子裡，彎了兩個彎，最後停在一間大門敞開的店面前，和他說到了。陸鴻棠抬起頭，看見店面上方有些斑駁老舊的招牌上，用紅色醒目的字體標示著「何記瓦斯行」五個大字。　　進到裡頭陸鴻棠才發現屋裡的環境確實也不算太好，大門邊凌亂地堆放著瓦斯桶和一些雜物，腳下是很傳統的那種磨石子地板，再往前走一點，陸鴻棠看見一位穿著居家、和何淺長得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實木沙發上翻報紙。才剛意識到是誰時，就聽一旁的何淺喊了聲：「爸，我回來了。這是我剛剛在車上跟你們說的小朋友，陸鴻棠。」　　陸鴻棠連忙跟著點了下頭，禮貌地出聲向何爸爸問好。　　何爸爸放下手上的報紙，好脾氣地笑笑回應陸鴻棠的問好。　　何淺將手上的行李袋隨意擱在沙發上，又伸手拿下陸鴻棠肩上的背包跟著他的放在一起，一面問道：「媽呢？」　　何爸爸從椅子上起身，回了句：「你媽在後面煮飯，應該差不多好了，我把門關一關，你們先過去吧。」　　何淺帶著陸鴻棠穿過後頭一片門簾，進到他們一家日常生活的領地。　　陸鴻棠在裡頭換了拖鞋，何淺拆了雙新的拖鞋給他，白色絨毛還帶著一對兔耳朵，說是之前粉絲送的禮物。陸鴻棠看著有些無語又彆扭，但畢竟不是在自己家，也不好磨蹭太久，他瞪了何淺一眼，終還是不太情願地踩進那雙過於可愛的拖鞋。　　何淺滿意地拍了下陸鴻棠的肩膀，自己也跟著換上淺藍色的同款絨毛兔耳拖鞋。　　越往裡走越有陣陣撲鼻的飯菜香傳來，他們腳步停在圓形餐桌前，上頭已經擺滿了熱騰騰、香氣四溢的飯菜，有魚有蝦有肉，還有正中央冒著煙的一鍋熱湯。正好穿著圍裙、手裡端著最後一盤炒青菜的何媽媽走出來，何淺便喚道：「媽，我回來啦。」　　何淺見何媽媽把手裡的盤子擺上桌後，也不顧對方身上還一股股油煙味，上前就抱了一下。何媽媽哎了一聲，笑罵道：「好了少肉麻了，快帶這位小朋友去洗手，準備開飯了。」　　飯桌上氣氛和樂，不難看出何淺和父母感情相當好。何爸爸何媽媽對何淺帶回來的初次見面的陸鴻棠也很和藹，沒問什麼過於隱私的問題，只是畢竟初來乍到，又是在自己不熟悉的環境，陸鴻棠表現得仍有些拘束放不開。　　何淺見他很少伸手夾菜，便擅作主張用公筷夾了塊肉放到陸鴻棠碗裡，「來，吃看看這個，我媽的拿手菜，三杯田雞。」　　「田雞……」陸鴻棠夾起那塊肉遲疑了幾秒，旋即瞪大了雙眼，「青、青蛙啊？」　　「就是青蛙。」何淺見了陸鴻棠的反應忍不住笑了笑，自己也夾了一塊田雞肉送進嘴裡，露出一副吃得很香的表情，「嗯，果然還是媽做的菜最好吃。快吃看看啊，超好吃的不騙你，沒吃到可是你的損失。」　　「哎你這臭小子，別勉強人家。」何媽媽見自家兒子笑得一臉戲謔，又看陸鴻棠遲遲不敢下口的模樣，便出聲緩頰：「鴻棠不敢吃沒關係，丟給何淺就好，不用勉強。來吃點別的，魚敢吃嗎？這是何爸爸昨天釣回來的魚，很新鮮的。」　　見陸鴻棠愣愣地點了下頭，何媽媽也熱情地動手夾了一大塊最嫩的魚肉放進陸鴻棠碗裡。陸鴻棠連聲道謝，又說他自己來就好了，不用麻煩。　　「來這裡當自己家就好，不用拘謹。」何爸爸也開了口，對陸鴻棠說：「小查他們你認識嗎？以前他們來家裡玩，也是什麼不敢吃就通通丟給何淺，沒在客氣的。」　　「啊，好，謝謝……」　　礙於父母工作忙碌的關係，陸鴻棠從小到大幾乎就沒有吃過這麼家常的菜色，不得不說何媽媽的手藝確實很好，煮出來的味道一點也不輸他以前吃過的任何一間餐廳。　　而那塊陸鴻棠從前見也沒見過，甚至想都沒想過的青蛙肉最後還是被他自己解決了，他在吃完何媽媽夾給他的魚肉之後，夾起那塊田雞，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把心一橫張嘴咬了進去。　　一入口卻是出乎陸鴻棠意料外的美味，除了醬汁調配的比例恰到好處，肉質也相當軟嫩，吃起來有點像雞肉，但相較之下更是嫩而不柴，也沒有一點腥味。　　嚥下以後陸鴻棠有些驚異地轉頭看何淺，和他說：「這個好好吃！」　　「沒騙你吧。」何淺扯開唇角，又夾了一些到陸鴻棠碗裡，「好吃多吃點，還很多，不用客氣。」　　飯桌上的話題換了又換，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何媽媽話鋒一轉，忽然用有些試探性地語氣問何淺：「說起來……薇薇是不是生啦？」　　何淺聞言捧著湯碗的手一頓，沒遲疑太久，語氣不冷不熱地回道：「啊，大概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陸鴻棠悄悄瞥了何淺一眼，看得出來他並不是很想談論這個話題。　　可畢竟做父母的，自家兒子大半年前只丟下一句「黎薇薇懷孕了小孩不是我的」，之後就避而不談這件事，再後來黎薇薇訂婚和生產的消息他們還都是透過新聞媒體才知道的，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擔心與不平。　　或許是知道何淺會帶回家的朋友和他都是有一定交情的，何家二老也並不顧忌還有陸鴻棠這個外人在，就問何淺：「啊你沒有去檢查一下？說不定小孩是你的呢？」　　原本和和樂樂的氣氛忽然變得有點尷尬，何淺面不改色地放下碗，抽了張面紙擦了擦嘴，只說：「不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呢？萬一，萬一真的是你的，豈不是白白把孩子送給別人了？」　　何淺嘆了口氣，語氣略有些無奈道：「就真的不可能，而且人家男方家裡有權有勢，也不是傻子，小孩真要是我的，他們怎麼可能真放黎薇薇進他們家門。好啦不聊這個了，我難得回家一趟，別老往我痛處戳嘛。」　　要換作是其他人老一直提這件事，何淺早就翻臉了，但面前的人畢竟是自家父母，關心大過於一切，何淺再怎麼無奈也沒辦法冷臉相對。　　更何況陸鴻棠還在旁邊坐著呢，尷尬得臉都快貼進碗裡了。應付之餘，何淺騰出一手在桌下按住陸鴻棠的膝蓋輕輕晃了晃，陸鴻棠捏著筷子的手指驀地一僵，偏頭瞪了何淺一眼，倒是沒有躲開。　　飯後吃水果的時候，何媽媽還是不死心，又問何淺有沒有認識什麼不錯的新對象，何淺哭笑不得地搖著頭，叼著塊蘋果說：「不急啊。」　　「不急，」這回輪到坐在旁邊的何爸爸接話：「隔壁賣熱水器的王叔叔他兒子跟你同年，小孩現在都會走路了，你還不急。別等我們都七老八十了你才想著結婚生孩子，到時候我們都沒力氣幫你帶了。」　　老一輩的年長者對於家庭總有著保守傳統的觀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立了業之後就應該早點成家，生個孩子傳宗接代、香火延傳。　　何淺改變不了他們根深蒂固的想法，只得含糊應付幾句。他抬眸看向也正看著他的陸鴻棠，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苦笑。　　入口的蘋果香甜多汁，陸鴻棠在齒間咀嚼幾下，嚥下喉頭時那股甜膩的尾韻卻隱隱帶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苦。他也不曉得自己是怎麼了，只是在聽見何淺向父母妥協說有對象就會帶回家時，無端覺得心口發堵。　　時間也不早了，陸鴻棠便抓著一個空檔站起身，說謝謝叔叔阿姨招待，又說自己差不多該走了。　　一時之間另外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半晌先是何媽媽勸道：「這麼晚了，就在家裡住一晚吧，我地墊都鋪好了。」　　然後何爸爸也跟著答腔：「是啊，一個人搭夜車也不安全，住一晚吧。」　　陸鴻棠有些無措地看向何淺，用眼神示意他幫忙開脫，何淺卻聳了聳肩，挑起嘴角一笑，「這裡晚上不好叫車，你就留一晚吧，反正我記得你明天下午才有課，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走。」　　直到拎著背包進到何淺的房間，陸鴻棠都覺得自己像是被騙了。他撥了通電話給江陸，說自己今晚也不回去，江陸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最後只扔下一句要陸鴻棠想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陸鴻棠簡直有苦難言，怎麼說他也不是自願留下來的，只不過是因這一家人而盛情難卻罷了。　　何淺的房間不大，也只有一張單人床，何媽媽在床邊地上另外鋪了層床墊，床就留給來者是客的陸鴻棠睡，何淺就打地鋪。　　陸鴻棠沒有多帶換洗衣服，穿的還是何淺留在家裡衣櫃的棉T棉褲，還有一件臨時去便利商店買的免洗四角褲。他裹著暖烘烘的熱氣窩進被窩裡，趁著何淺去洗澡的時候四處環顧這個承載著對方童年時光的小房間。　　書櫃最上層擺滿了不知道什麼比賽得到的獎杯，牆面也掛著不少獎狀獎牌，不難看出那傢伙從小就很出色。陸鴻棠抱著被子側了側身，看向床頭擺放著的幾個相框，其中一張照片裡的何淺年紀還很小，他站在父母中間笑得一臉粲然，咧開的嘴裡兩顆門牙處是空的，看上去有種別樣的喜感，看久了他都忍不住想笑。　　陸鴻棠正伸出手往照片裡小何淺那張傻臉上戳，剛洗好澡的那人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問他在幹嘛。　　陸鴻棠指著那個相框，笑著說：「你小時候怎麼這麼醜啊。」　　何淺看著陸鴻棠臉上顯見的笑意，擦頭髮的手不自覺地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怔了一會。在他的印象裡，陸鴻棠對著他要馬就是生氣炸毛、要馬就是彆扭無奈，甚至也看過他難過掉淚的模樣，但好像就沒見過陸鴻棠笑得這麼輕鬆自然的樣子。　　他走上前，看著陸鴻棠的笑臉忍不住也隨之勾起唇角，騰手揉了把他的腦袋，回道：「男大十八變，這樣才能突顯我現在多帥啊。」　　陸鴻棠揮開何淺的手，笑著要他少臭美了。　　等到熄了燈後，陸鴻棠躺在何淺的床上，裹著被子側過身，面朝向在地上躺著的何淺的那側，腦海裡一下子想這些日子何淺對他那些容易讓人過度解讀的曖昧舉動，一下子又想剛才何爸爸何媽媽對何淺早日結婚生子的期許，心裡實在亂得要命。　　一方面告誡自己不能想太多，何淺就是個掰不彎的臭直男，做的一切行為都不過腦，甚至總有一天也會按著父母的期望和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另一方面又想著要是何淺其實並不真的那麼直，捏他摟他抱他甚至帶他回家都是刻意為之，那是不是…… 　　思及至此，陸鴻棠心跳難以抑制地亂了幾分，他深深吸吐了幾口氣，一片靜默過後，陸鴻棠忽然沒頭沒腦地開口：「你……會結婚嗎？」　　「嗯？」床下的何淺一時沒反應過來陸鴻棠問這個做什麼，下意識就回：「會啊，找到適合的對象就結了吧。你問這幹嘛？」　　陸鴻棠在黑暗之中眨了下眼，幾秒之後翻了個身，轉而背向何淺的方向，大半張臉埋在厚重的棉被底下，略有些悶弱地說：「哦，沒有，隨便問問。」　　自嘲著自己果然還是想太多的陸鴻棠沒有注意到，床下的何淺此時此刻正望著他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 - 唯一一個合適的對象：陸棠棠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2.135.18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606825307.A.4E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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