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忠誠的狗(上)限

看板BB-Love作者 (light)時間3年前 (2020/12/01 14:13), 編輯推噓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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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轉換心情寫個短篇,一不小心寫得有點長 是在噗浪徵求tag寫的文,寫完大綱時發現好像是個有點奇妙的故事XDD 保險起見標個非典型耽美(?) 排雷tag:感情線兩攻一受、微獸交描寫   他並不是故意窺見守墓人的祕密的。   抵達這個山邊小鎮的第一天晚上,艾里斯就從同袍遺孀聽聞了墓地管理者的性格陰晴 不定,暴躁嚴格,墓園關閉的時間過去只會吃閉門羹,因此先帶著僕人找間旅館投宿。   這個偏遠的務農小鎮沒什麼貿易活動,旅館只是有空房間的民宅,他和自己那會打呼 的僕人住在一間房,半夜第三次被如雷般乍響的鼾聲驚醒,確定那突然沒了聲息的男僕還 有呼吸後,無奈地乾脆起身出門散散步。   月色下的墓園果然大門緊閉,牢牢圍起的柵欄腐朽生鏽,彷彿一個巨大的墓穴般死寂 ,艾里斯站了一會,沒聽見半點人聲,守墓人大概也睡下了,他抓著柵欄,略一使力,整 個人輕巧地翻過大門上方,無聲地潛入。   夜晚的墓園並不像他想像中的詭譎。   和擠滿城市醫院後方的公墓不同,這裡的空氣中聞得到帶著泥土味的草木氣息,墓碑 成排立在草地上,有的墓上還綴著許多鮮花,走在其中,艾里斯感到一陣寧靜。   沒過多久,他察覺到墓園角落有間小屋,裡頭還有火光,墓地管理者依然醒著,讓艾 里斯更小心地不發出任何動靜。   照常理來說,他應該盡快找到兄弟的墓,先打個招呼,明天再正式光臨,他應該避開 火光,在守墓人以為他是盜墓者而拿著獵槍殺出來之前,將身影融入夜色之中離開。   可是那一刻,艾里斯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朝著小屋走去。   也許微寒的秋意夜色裡,從窗戶映照出來的橘黃火光讓人感到暖意,艾里斯悄悄靠近 窗戶,朝裡頭探視。   就艾里斯平時的認知,墓地管理者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自己也快一腳踏進棺材, 除了武器和火爆的爛脾氣外沒有太大威脅性,即使被發現了,他有自信能夠迅速逃脫。   隔著滿布灰塵的髒玻璃,艾里斯一眼就看見了趴跪在地毯上的那個青年。   青年渾身赤裸,從這角度精瘦的身材一覽無遺,那身漂亮的肌肉線條顯示著長年鍛鍊 的痕跡,光從略帶緊繃的身段就能想像那具身體蘊含著多強的力量與敏捷,而此刻那個看 起來不到二十五歲的青年,趴跪在地板上,承受著入侵。   那張俊秀的臉上雙眼緊閉,面色緋紅,嘴唇微微張著,隨著體內的一下下撞擊發出哼 聲,艾里斯在驚嚇中看了幾秒鐘,近乎空白的大腦仍意識得到這是一場合意性交,裡頭正 打得火熱。   這晚艾里斯平安地離開墓地,在荒野中走了好大一段路才記起來自己忘了去找老友的 墓,空手而回。   當他安然無事地回到旅館,躺上那硬得像木板的薄床墊,拉起棉被試圖入睡時,腦中 那青年的叫聲仍揮之不去,一陣熱度朝著下身湧去,他起了反應。   隔天一早,艾里斯頂著一夜無眠的疲勞享用民宿的早餐時,他從女主人那裡得知,這 個小鎮的守墓人確實是一名年輕人。   夜色般的漆黑短髮、俊俏的面容,二十四歲,也是個退伍的軍人,與昨夜見到的那個 人完全符合。      這天早晨,李維總感到莫名的心浮氣躁。   他在屋外找到納特,一起巡視了一圈墓地,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回到小屋旁的空地 進行日常鍛鍊。完成日課後,他回到屋裡煮了熱湯,配著乾麵包當作他和納特的早餐。   填飽肚子之後,他準時將墓園的大門打開。   一如往常,每天都會來看望老伴的費許奶奶已經等在門外,朝他投以友善的微笑,便 熟門熟路地前往自家的墓碑前。   戰後過了五年,墓園也從李維剛上任時的終日哀戚,漸漸歸於平靜,如今一日下來, 只有零星的掃墓訪客。   最近甚至開始有鎮上的孩童與青少年跑來探險,屢屢惹怒李維趕人。   就在李維認為是自己神經敏感,這一天與平日沒什麼太大的不同時,他的狗瞪視著墓 園入口,發出了恫嚇般的低吼聲。   「納特?」李維愣怔了下,性情溫馴的納特很少發出這種聲音。   順著牠的視線望去,一名衣著看來就不是平民階級的年輕男人,紳士地挽著寡婦艾迪 蒂的手,有說有笑地踏入墓地,身後還跟著男僕。   墓園裡來了陌生訪客。   李維一邊伸手撫摸納特的頭,一邊蹙眉緊盯,那名有著耀眼金髮的男人,衣著談吐都 讓他感到陌生,並不像是鎮上的人。   這時,男人像是察覺到他的注視,朝這望了過來,一雙蔚藍的眼眸與他視線碰在一起 。   一瞬間,李維心臟震顫了下,某種奇怪的感覺竄過身體,手臂上爬起雞皮疙瘩。   男人勾起唇角,朝他點頭行禮,微笑著注視他,沒有收回視線。   「……」李維遲疑了一下,上前走去。   平時墓園的開放時間,他並不會打擾祭拜的居民,畢竟他只是個領薪水的下人,並不 真正擁有什麼權力,不過也許是知道今天的狀況特殊,年輕的寡婦艾迪蒂對他的靠近並不 感到冒犯,反過來主動介紹。   「李維,這位是我丈夫生前的戰友,艾里斯‧伯納先生。」艾迪蒂的聲音異常高亢, 帶著難掩的興奮,他從沒看過這名少婦如此容光煥發的模樣。   從這個距離細看,這名陌生男人個子比預期要高,就連李維都必須抬起頭注視,那身 衣著也許是為了配合旅行,挑選了簡單低調的款式,卻仍能從剪裁和布料看出不屬於一般 階級,金髮充滿光澤,氣質也帶著貴氣,在這種貧窮的鄉鎮裡活像個走錯地方的舞台劇演 員。   李維頷首,認為沒有自我介紹的必要,而那個男人卻依舊注視著他,像是對他很感興 趣。   「李維?」男人朝他伸手,似乎想要握手。   身旁的地上傳來踩踏枯葉的細碎聲響,納特隱約躁動不安,李維挑起眉毛,一動也不 動。   「他是墓地管理人。」一旁的艾迪蒂小聲對男人說道,委婉解釋,「不握手是禮貌。 」   鄉下的偏見認為久居墓地會沾染不祥氣息,守墓人不能隨意離開墓園與人接觸,避免 帶來穢氣。   男人臉上浮現失望的神情,收回手,但很快又面露友善笑容,看了眼跟在青年身旁的 動物,「狼?」   「狗。」李維面無表情。   男人眨了眨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看了看那頭半人高的犬科動物,那尖尖的耳朵與眼睛 ,面露疑惑,「看起來像狼。」   「我的狗。」李維重複說道,還抬手摸了下那毛茸茸的腦袋。   那隻銀白色的犬科動物蹲坐在李維腳邊,脖子上掛著鈴鐺,換做是狼的確不可能這麼 溫馴,自從戰爭用上了魔法武器,各地的生物都有異化的情形,也許是這個緣故。   艾里斯‧伯納接受了答案,不再煩擾李維,總算將注意力擺回此行目的。   男人站在同袍的墓地前獻花,寡婦留了空間給他,李維本想離開,艾迪蒂卻跟了過來 。   「好心的艾里斯先生特地遠道而來,送回我丈夫的遺物。」艾迪蒂讓李維看她胸前掛 著的金墜子,感動地說著,「我認得這個,打從我們還是學生時他就帶著,是他們家的傳 家寶。我收到時心想,如果典當了它,可以拯救我的困境,這是我丈夫對我最後的照顧… …結果艾里斯先生聽說後,直接給了我三枚金幣,說他答應過會代為照顧我。」    寡婦艾迪蒂年紀還輕,家裡沒有了男主人,經濟陷入困境,最近才有傳聞她必須嫁給 鎮上的老富商當小妾,才能夠生活。   對於艾迪蒂來說,這個男人的出現彷彿救世主,三枚金幣足以讓她過上一年的好日子 ,爭取到更多時間找到生存方式。   然而,這麼好的事反而讓李維感到懷疑,「戰爭都結束多久了,他到現在才找來?」   「這……」女人遲疑了下,艾迪蒂昨晚被敲門時,也有相同的疑問,可是收到了豐厚 的大禮,早讓她將所有問題拋諸腦後。   「因為這五年來,我不太能出門。」蹲在墓前的男人開口道,他站起身來,朝著兩人 笑了笑,「戰爭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些後遺症,直到最近才比較緩和,讓妳等這麼久真是萬 分抱歉。」   此話一出,艾迪蒂摀住嘴巴,慌忙地搖手表示不用放在心上,李維的神情也變了,原 先刻劃在眉間的懷疑倏然鬆開,轉成另一種懊惱的情緒。   「抱歉。」李維低聲說道。   聽到青年坦率的致歉,艾里斯有些意外,他原本並沒有打算用自身的缺陷來換取同情 ,不過,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沒什麼,我算幸運的了。」艾里斯笑笑說道,臨走前,又朝著李維伸出手,「我還 會在這個鎮上待一段時間,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李維遲疑了一下,這回伸手回握。   男人的手比李維預期中還要厚實有力,帶著粗糙薄繭的位置與他相似,是曾接受過軍 事訓練的痕跡,與那張看來閒適溫和的俊臉很不搭調。李維想抽回手,發現對方仍舊使力 ,牢牢握著他。   「……」李維皺起眉頭,正抬眼瞪向男人時,突然感覺到手上一鬆,男人高大的身子 朝著他直壓下來。   「吼嗚!」   伴隨著女人的尖叫聲與納特的吼聲,眼前貴氣的男人倒在李維身上,險些整個人滑落 到泥土地,李維即時撐住了男人的身體,察覺到對方已沒了意識。   艾里斯睜開眼睛時,眼前是遍佈煤炭煙灰的老舊天花板,他試著動了動身子,視線轉 了一圈,就將整個只有六坪的簡陋房間盡收眼底。   「醒了?」黑髮青年推門而入,盯著他看。   艾里斯看著李維的臉好一會兒,這才意會過來,自己身在前夜偷窺過的那間小屋裡, 心情頓時有些奇怪。   「是的,打擾……」艾里斯坐起身,卻猛然一陣暈眩,他咬牙忍住差點悶哼出聲的低 鳴,用手按著眉心,等待那股難受的感覺過去。   「慢一點,你剛才昏過去了。」黑髮青年走到床邊,手按著艾里斯的肩頭,另一手將 冰涼的毛巾貼上他的臉,有點粗魯地整個按上來,力道卻很輕。   等待那股不適過去,艾里斯接過毛巾,擦了擦臉,輕聲說道,「謝謝。」   「艾迪蒂沒辦法等到你醒來,她必須趕去洗衣房上工,她沒有假期,曠職的話會領不 到這週的薪水。」李維退開來,在相隔幾步遠的牆邊坐下,那幾乎等於這個空間裡能離他 最遠的距離,「你的男僕正趕回鎮上,去找醫生和馬車來接你。」   「不需要醫生的,是很久沒復發的老毛病。那孩子年紀太輕,不知道讓我休息一下就 好。」艾里斯有點無奈,不該為了讓廚娘能多領一點津貼好度過喪偶的第一個聖誕節,雇 用她的兒子出遠門。   空間裡頓時有點安靜,艾里斯心裡真有點懊悔,第一次正式碰面,他像個病弱的少女 般在青年面前貧血昏倒,他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明。     「沒事就好。」這時,坐在地板上的黑髮青年淡淡說道。   艾里斯困惑地望去。李維頭靠著牆注視他,沒什麼表情地補充道,「對很多人來說, 維持正常生活本來就不容易。」   青年的語氣平淡,那一瞬間,卻讓艾里斯感受到了細微的溫度,傳聞中守墓人的性格 冷漠,此刻卻一本正經地安慰他不用因為昏倒而感到難堪。   艾里斯心中的羞惱一掃而空,臉上浮現笑容,趁著還被容許待在這張床上的時間,保 握機會和青年攀談,「像你這麼貼心溫柔的好人,怎麼會一個人守在墓地?」   聽了他的讚美,李維揚起眉,這時,輕薄的門板被從外面推開,那隻銀白色狼狗走了 進來,掃了在床上的艾里斯一眼,走到李維身邊。   那隻狼狗插進兩人之間,維持著能斜眼看他的側身姿勢,將修長的身軀貼向守墓人, 李維抬一邊抬起手,攬住朝身上靠的大狗脖子,一邊冷淡地說道,「那些不是會出現在我 身上的形容詞。」   方才的溫情彷彿一閃而逝的火光,消散無蹤,儘管黑髮青年始終面無表情,艾里斯卻 覺得彷彿看到一扇門在他面前緊緊闔上,他的試圖親近反倒激起了對方的戒心。   青年像是不再對他感興趣,搓揉起那隻狼狗毛茸茸的背部,狼狗將前掌搭在主人身上 ,長長的尾巴晃動著,一人一狗像是只把艾里斯當作屋裡的擺飾,對他漠不關心。   艾里斯咳了一聲,「很感謝你今天的幫忙,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招待你。明天晚上 ,在鎮上最好的餐館。」   「不用。」李維想也不想地拒絕,也許是他的表情太過錯愕,又補了句,「我沒辦法 離開墓園,要工作。」   「就一個晚上?你沒有休假嗎?」他記得墓園有規定開放時間的。   「盜墓的小偷不會遵守規矩,大白天來。」青年面無表情,「我只要一去鎮上,所有 人都知道墓園現在沒人看守。光是來玩捉迷藏的小鬼,就能把花圃搞得一塌糊塗。」   李維的工作可不只限於阻攔盜墓者,他得修剪灌木、拔除雜草,清掃枯葉和垃圾,擦 拭無人照顧的墓碑,維持整個墓園的環境,負責附近的園藝,在走道邊種植觀賞用的花木 ,為新的入住者挖掘墳坑,拓展墳場。     一整天下來,有時到日落都仍在忙碌。   「那你的生活起居怎麼辦?」艾里斯環視這簡陋的住宅,就算不怕與死人同住,李維 總不會也不需吃喝。   「會有商人的孩子送物資來,生活用品一個月一次,生鮮食品一週一次。」   艾里斯一時啞口無言,李維並沒有對他說謊,正因為如此才令他感到震驚。屋裡陷入 短暫的安靜,青年抬頭看了他一眼,默默說道,「沒那麼糟。」   「──你把這裡打理得很好,風景宜人。」艾里斯點頭同意,不想表露出傲慢的同情 。   沒過多久,僕人帶著醫生回來了,小小的屋子頓時變得擁擠,守墓人站起身,帶著他 的狼狗退出屋外。   在男僕的堅持下,醫生仍替艾里斯做了簡單的檢查。   艾里斯心知自己昏倒的原因,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醫生,腦中組織著剛才還沒來得及 連接起來的各種片段,一邊望著從窗戶還能瞧見的守墓人身影,比昨晚更感興趣了。   沒看出什麼問題的醫生診斷為旅途勞累和失眠,只開了一點頭痛藥給他。   艾里斯拒絕了男僕的攙扶,一行人離開前,他找到在某個角落修剪著灌木,已然像是 忘了他的存在的青年。   「你喜歡吃什麼?有對什麼食物過敏嗎?」艾維斯走近他身後,開口問道。   青年回過頭,一臉莫名其妙。他的狼狗蹲在旁邊橫來一眼,也是一樣的表情。   「既然你無法外出的話,我來拜訪就好。」男人露出大大的熱情笑容,「這裡很適合 野餐。」   李維放下剪刀,看向自己身後的斷言殘壁,那片牆在上次的暴風雨中垮掉了,他到現 在都還懶得修。   「……」黑髮青年與狗對看了一眼,同時露出古怪的眼神。   「你的狼……狗想吃什麼,也可以開個菜單。」艾維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也討好 起那隻一直跟在青年身旁的犬科動物,「聽說酒館旁的餐廳牛排挺不錯的。」   李維第一次有了反應。從寵物下手果然是對的選擇,儘管看他的眼神仍覺得他是個怪 人,青年的表情鬆動了些,「牠可以吃肉,但不用太生,吃壞肚子反而麻煩。」   那隻狼狗發出了「哼嗤」的聲音,像是在表露不滿,李維看著牠,眼神變得更為柔和 ,「如果有的話,可以帶一點糕點。不用太甜的。」   即使有點小插曲,當那個奇怪的男人走出墓園大門時,李維已經將他徹底拋諸腦後, 沒把那個約定放在心上。     隔天下午,當那個男人出現時,李維才想起來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聽說你不太喝酒,香檳可以吧?」   男僕手提著兩個大籃子,艾里斯手上也提著一個裝著冰塊與水的桶子,裡頭插著一瓶 香檳,看起來充滿暴發戶少爺的氣息。   李維本來想帶人進屋,對方前一天說要野餐卻是認真的,在墓地旁的野草地鋪了一張 野餐墊,讓男僕布置起餐桌。   「天氣這麼好,待在外頭曬曬太陽吧。」艾里斯提議。   即使用平民階級的眼光來看,李維那間幾乎快要坍塌的老舊小屋仍很難稱得上舒適, 就連艾里斯從軍的那幾年,都很少有機會住到那樣破敗的環境。    李維先用澆花用的水洗掉手上的髒污,回來時看到那逐漸填滿野餐墊的小口三明治、 鹹派、烤雞翅、水果盤與糕點,又看了眼一轉頭就能看到的成排墓地,他自己是無所謂, 但他真沒見過有人來這裡吃下午茶。   「雖然我們直接從餐廳的廚子手中接過餐,就立刻駕了馬車過來,肉排可能有點涼了 。」看著男僕打開另一個分開包裝的盒子,艾里斯語帶歉意的說。   盒蓋一掀開,空氣中頓時飄散出肉香,原本還在一旁有點警戒的納特鼻子倏然抽動, 李維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熟了就好,冷了無所謂。」   兩個成年男人盤腿而坐,頓時就顯得野餐墊有點壅擠,納特趴在一旁的草地上,緊貼 著李維。男僕拿出茶壺和茶杯,向李維詢問了燒水的地方,準備茶水去了。   李維沒使用擺在一旁的刀叉,直接伸手拿牛排,摸起來確實冷了,不過撕開後,裡頭 還帶著熱度。他放了一塊進嘴裡,咀嚼幾下,肉汁和香氣在口中擴散開來。   牛排烤得恰到好處,肉質柔軟,平時他們沒什麼機會吃到這種新鮮又精心烹飪的肉。   確定沒問題後,李維剝開剩下的牛排,餵食趴坐在他身旁的納特,狼狗坐起身張嘴接 過,熟練地避開咬到青年的手,小心地接過肉塊,嘴巴開開合合嚼了起來。   從那快速晃動起來的尾巴與呼出的氣息,納特顯然對於這家餐館的牛排十分滿意,李 維勾起唇角,心情明顯變好,專心地餵起狗來。   有養過狗的人都知道,美食當前時,這些小東西總會熱切地討食主人手裡所有的食物 ,活像餓死鬼似的永遠吃不飽,何況這隻狼狗的體型巨大,那塊十盎司的肉排只夠讓他塞 牙縫。   然而,青年只餵了幾口,那隻狼狗就不肯吃了。   「……你吃,我還有很多東西能吃。」李維蹙起眉頭,將肉塊往狼狗尖尖的嘴巴推去 。   狼狗撇過頭去,硬生生不張開嘴,看青年的手沒有挪開,還閉上眼睛趴下來。   看一人一狗僵持著,艾里斯咳了聲,順便宣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還有一塊,也是 給你們的,放心吃吧。」   那隻狼狗彷彿聽得懂人話,睜眼看了看盒子裡另一塊完好的牛排,張嘴把青年手上那 大塊肉吃下。   「你們感情真好。」艾里斯感慨道。     李維拿起其他食物,這才開始吃東西,語氣淡淡地回答,「我們相依為命。」   鎮上的人們也是這麼說。   守墓人平常陰沉安靜,難以親近,有時還會因為細碎的瑣事突然暴怒,性格難以捉摸 ,在這個鎮上沒什麼朋友,只有和他的狼狗在一起時,會露出比較柔和的表情。   「動物有時能幫助人。」艾里斯同意,「現在大城市裡有些療養院會讓病人養貓狗, 對不少退伍的同胞都有幫助,能緩和情緒問題。」   「養在醫院?」李維抬起頭,今天第一次看向他的眼睛,對這個話題起了興趣,「不 會被人抗議嗎?」   「這只在一些私人醫院進行,有經過家屬同意,不如說,這種費事的治療方法,要排 到反而還需要一點運氣和手段。」艾里斯說道。   需要金錢與權勢。李維意會過來,表情冷了一點,那是與他們無關的世界。   舊時代貴族與名門子弟也投入了戰爭,為的是爭取榮耀,而不是被迫徵兵,戰後依舊 獲得了更好的照料。   艾里斯立刻察覺到自己又將青年推得更遠,若無其事換了話題,「你的口音不像西部 人,是從哪裡來的?」   「南方,十三區。」李維的聲調更冷了一點。   然而,這次艾里斯的反應出乎青年預期,他沒有得到倒抽一口氣的錯愕或同情的眼神 ,男人只是握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我當時在那裡服役。」   李維愣怔了下,睜大雙眼猛然望向這個陌生的金髮男人。   始終看來優雅和善的男人收起那陽光笑容,望著他的眼睛,語氣慎重,「我很抱歉, 沒有守住你的家鄉。」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守墓人雙目微瞠,像是感到不可置信,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在他身上 游移,帶著一點遲疑,彷彿害怕失禮,又想確定他身上有沒有殘缺。   「在那裡駐紮的軍隊死傷慘重。」李維的聲音乾澀,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動搖,「尤 其是核心區,即使活下來也……」   這時,李維突然想起男人昨日好端端地突然倒下。   男人迎著他的目光,又露出那種閒適悠哉的陽光笑容,「我很幸運,異於常人的地方 不那麼明顯。」   李維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低頭去摸狼狗,納特的目光定定地盯著男人,彷彿仍沒 有決定是否要信任他。   男僕用他小屋裡陽春的爐子燒好水,為他們帶回剛沖好的茶,茶水顏色比一般紅茶更 澄澈,帶有水果香氣,是李維平時不容易喝到的高級茶葉。   「我有個問題,可能會有點唐突。」艾里斯有禮地開口。   他能看出此刻的青年對他帶有一點愧疚感,即使這始終並非他的意圖,傷口總是能吸 引傷口,接連在這個人面前露出難堪之處,反而讓守墓人最初的敵意迅速消融。   在李維詢問的目光下,艾里斯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你能跟我約會嗎?」   青年還擺在狼狗頭上的手霎時僵住,那雙碧綠色的眼睛浮現疑惑,逐漸轉為探究遲疑 ,直到發現這個男人是認真的之後,臉上浮現遇到瘋子的表情。   「我今天早上詢問過鎮長,可以請我家的僕人和守衛隊暫時代班,讓你有一天休假。 」艾里斯愉快地繼續遊說,「你還是有需要去鎮上的吧?我們可以去替你挑幾件新衣服、 去理頭髮,到餐館吃熱騰騰的餐點,再去戲院看場戲。」   「……我不需要。」青年板起臉,放下還有一半茶水的茶杯,「頭髮我會自己剃。」   「你的手藝還真好。」艾里斯望著那頭俐落的短髮,驚訝地說道,「那我們也可以討 論看看別的行程──」   「去找別人。」李維滿臉厭惡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瞪著他,「我不是那種富家少爺 在鄉下四處留情時,能當成戰利品的小姑娘。」   說完,李維怒氣沖沖地轉頭就走,不留給他解釋的機會。野餐墊上的食物還剩很多, 那隻狼狗仍趴在原地,平靜地望著被留下的男人。   艾里斯回視那雙銳利的眼睛,朝著狼狗笑笑說道,「我的確對他有意思,但不是壞人 。」   納特的耳朵動了動,又望了他一會,才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朝著李維離去的方向漫步 離開。   即使下午茶不歡而散,男人厚著臉皮沒有離開,在他戰友的墓前待了很久,李維沒有 立場趕人,只能臭著一張臉,繞過艾里斯,盡可能先做一些能遠離那塊墓碑的雜事。   狼犬跟在他身旁,看著青年粗暴地蹂躪地上的雜草。   「走開。」李維心情很糟,一低頭對上納特意味深長的眼神,沒好氣地說道。   聽到他遷怒,狼犬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裡浮現戲謔,即使彼此語言不通,李維清楚明白 了納特認為他被調戲很有趣,頓時咬牙切齒。   狼犬一溜煙地跑開了,牠向來對於李維的脾氣捉摸得十分精準。   那銀白色的身影動作敏捷,三兩下便奔跑到十米之外,在那裡停下來,狀似悠閒地再 度蹲踞而坐。   看牠那副模樣,李維迅速冷靜下來,納特趴著的位置,能將他和訪客盡收眼底。   平時的納特並不黏人,有時也會跑得一下午都不見蹤影,然而,李維從昨天就察覺到 了,從那個金髮男人踏進墓園開始,狼犬就警戒地停留在李維周圍,近乎寸步不離。   這就是李維對艾里斯抱持戒備的原因,他的狗不信任那個人。   男人足足多待了一個鐘頭,李維差不多徹底冷靜下來時,納特站起來朝某個方向看, 李維察覺到動靜,一抬頭便看到傭人捧著大包小包走向他們的小屋,而艾里斯朝著他走來 。   「剛才還沒來得及吃甜點,我請傭人將點心和一些耐放的食物放進你的廚房。」艾里 斯說道。   李維毫不掩飾地皺起眉頭,原本他沒想太多,真以為午茶點心是昨天的謝禮,如今那 些不常見的食物,都像是哄女孩子的鮮花與玫瑰,令他感到抗拒。   「我晚上要去鎮長家吃飯,把那些還沒碰過的食物扔掉太可惜了,才託付給你們。」 他還沒來得及拒絕,男人又開口補充。   李維張了張口,撇開視線,「……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要來了。」   「我還是想讓你知道,我的邀約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表達真實的好感。」艾里斯說 著,頓了一下,「我知道你的狗為何不喜歡我。」   被男人的話吸引,李維正眼看向艾里斯,便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突然朝他湊近,低頭 與他平視,微笑說道,「明天陪我吃晚餐,就告訴你。」   這是李維成為守墓人以來,度過最漫長的一天。終於忍無可忍拿起鏟子趕走那個男人 ,李維甩上墓園大門,用力綑上鎖鏈,牢牢將柵欄鎖上。   夜幕低垂,週遭總算歸於寧靜,李維拖著因為吃了一肚子氣而更顯疲勞的身體,走回 他的小屋。納特也踏著輕巧的步伐,靈巧跟上,在他身後跟進屋子。   李維一回到屋裡,拖下沾染塵土的外衣,直接躺倒在床上。   平時他應該開始準備晚餐,不過下午吃了豐盛的餐點,現在肚子並不餓,因此他懶洋 洋地躺著,想偷懶一天。   納特在床邊地上的毯子踏了踏,抹掉泥土,也跟著跳上了床。   毛茸茸的身軀湊向青年,舔舔那張俊秀的臉龐上蹙起的眉頭。被狼犬的肉掌連連踩踏 ,李維笑了起來,心情好了一點,側過身來,抱住那溫暖厚實的毛茸茸野獸。   李維搓揉著那銀白色的毛皮,心底多少有點在意那個男人說的話,他很少遇到和納特 無法心有靈犀的時刻,這兩天心底隱隱感到鬱悶。   這兩天短暫的相處,除了那個男人死皮賴臉地向他示好之外,李維其實感覺不出艾里 斯哪裡有問題。   雖說那個男人對他別有所圖,從前在軍營裡、來到這個小鎮,李維都遇過更骯髒猥瑣 的騷擾,有些女孩的追求甚至更讓他感到被冒犯,真要說起來,艾里斯只是帶著他並不習 慣的過度自信,坦然向他表達了欲求。   李維想起那個男人的眼睛,蔚藍澄澈,彷彿他們家鄉的天空。   「唔。」濕熱的舌頭滑過頸邊,納特舔起李維的臉,打破他的胡思亂想,「好、好了 。」   被口水糊了整臉,李維有點無奈地搔了搔納特的後頸,坐起身來。反正他不可能責怪 納特不能說話,乾脆不再糾結。   「來看看你的甜點是什麼。」李維起身下床,走到相隔只有三步遠的簡易廚房,翻找 男人遺留下來的食物。   那些食物被男僕包裝得十分精緻,還用漂亮的紙袋分裝,完全看不出來是剩菜。   甜點是一個表層塗滿厚實鮮奶油的蛋糕,李維用手指沾了一點放進口中,在舌尖溶化 的鮮奶油帶著淡淡的甜味與香氣,是連他都能入口的清爽味道。   艾里斯原本可能是考量到要一起分食,又或者鎮上這種糕點只有過節慶祝時會有人購 買,蛋糕足足有八吋大。   李維拿了叉子,自己吃了幾口,便把剩的放在矮桌上,推給納特。   他坐在床沿,看著狼犬俯身嗅了嗅那塊白色大蛋糕。   李維知道這會是牠喜歡的點心,納特很愛甜食,是考量到健康因素,李維才限制了糖 分攝取,這個蛋糕應該會讓牠吃得津津有味,能當作今天的晚餐。   然而,納特沒有開動,直起身子看他。   小屋裡陷入安靜,李維與狼犬對視,這一次確切接收到了訊息。   「……不行,自己吃。」   狼犬發出低低的哼聲,走到他面前,壓著前掌將上半身蹲低,抬眼看著李維,搖起尾 巴。   「撒嬌也沒用。」李維將頭撇開,聲音和表情卻沒有自己以為的堅定。   狼犬堅持了一會,才轉而站起身,用鼻子碰著青年的手和膝蓋,鼻子發出低鳴聲。牠 蹭了好一陣子,李維都沒有理牠。   最後,牠轉身走到牆角,整隻蜷縮成一團,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來。   「……」李維看著那個背影,頓時陷入猶豫,僵持了幾秒鐘,最後還是低頭解開褲頭 。   拉開金屬拉鍊的聲音讓狼狗的耳尖倏然翹起,又趕忙在青年發現之前垂下。   一陣窸窣聲,青年將褲子脫下,狼犬才慢慢回過頭,看到李維彆扭地彎身用手挖了點 鮮奶油,塗抹在腳踝上。   納特悄悄走回來,李維無奈地瞄了牠一眼,撇過頭將腳尖伸直。   狼犬伸出舌頭,舔起那赤裸肌膚上沾著的鮮奶油。   濕熱的舌頭在皮膚上舔動,李維的身子抽動了下,手指抓緊床單。   狼犬長長的舌頭三兩下就舔得一乾二淨,活像在幫他洗腳,李維嘆了口氣,看納特又 停下來等著,只能再一次塗抹,他彎下身子時,整個耳朵都變得通紅。   空氣中只剩下舔舐的水聲與大型犬科的粗重呼吸聲,李維忍耐著不發出聲音,幾乎屏 住了氣息。     腳踝被來回舔舐,儘管李維每次都塗在差不多的位置,狼犬卻悄悄地越舔越上面,終 於在一次吃乾淨後,像是不滿地將鼻子鑽向李維的大腿內側。   「……會弄髒床單。」李維抗拒,狼犬發出不滿的哼聲,焦躁地踏步。   那雙冰藍色的眼睛已沒了平時的溫馴,俯低身子窺視著青年的眼神彷彿盯著獵物,盤 算著何時要進一步掠奪。   李維察覺了那粗喘的氣息,不動聲色地忽略狼犬快要失控的眼神,將最後一塊濕軟的 蛋糕抹在敏感的大腿內側,往後躺在床上。   狼犬湊上來享受最後一塊晚餐時,李維隨著脆弱肌膚上的刺激隱隱喘息,將沾著奶油 的手指伸入後面。他原本想自己來,可是納特很快地舔乾淨蛋糕屑,鼻尖頂開他的手指, 將濕熱的舌頭鑽入他的後穴,熟練地舔弄。   李維抬起手臂遮住臉,舌尖不斷往裡深入,舔開菊穴的皺褶,他終於忍不住發出聲音 ,狼犬的耳朵動了動,猛然竄起跳上床撲向青年,覆上那赤裸敞開的身子。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216.135.21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606803180.A.1B3.html

12/01 15:56, 3年前 , 1F
哇喔,沒想到是這樣
12/01 15:56,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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