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初戀的濾鏡泡泡破裂時 09
：）
「是前男友。」卓敏則出聲承認，拉著林彥琇的手抬起頭，朝著站在一旁的同學禮貌
微笑，「可是我正在追求他。」
素未謀面的斯文少年一臉真摯，同學們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他們望向林彥琇，原本始
終呈現低迷情緒的俊秀少年微張著嘴，任由對方抓著，以一種令他們感到陌生的羞赧神情
面對陌生少年。
同學們陷入震驚的沉默。
「……你才沒有追求我，你是我媽的間諜。」林彥琇回過神來，撇下嘴角瞪著卓敏則
。
「我不是。」卓敏則哭笑不得，面露無奈，「我認識你們十幾年了，知道哪些話不能
說的，你可以多信任我一點。」
──正因為曾經毫無保留地信賴，一但出現一點裂痕，恐懼感就像洩洪般洶湧而出。
林彥琇沒有說話，但已經不像原先那般充滿尖刺。察覺到他的態度軟化，卓敏則安撫
地輕輕摟了他一下。
「那，晚上我等你回來？」卓敏則視線朝旁掃了一圈，再度抬頭看他時，表情有點羞
澀。
與卓敏則手拉著手講話的林彥琇這時才想起同學們的圍觀，臉上一熱，朝著同學尷尬
地開口，「我今天不去了。」
「哦、哦哦。」平時很愛開他玩笑的同學這時反而顯得老實，都一臉緊張尷尬地注視
他們。
林彥琇突然感到一陣丟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卓敏則逃跑。
「沒關係嗎？」被林彥琇拉著走，卓敏則有點驚訝。
「反正只是吃飯玩桌遊，一起打發時間而已。」放暑假的同學們很閒，三五天就會約
一次。
悶頭逃難似的走了一陣，汽車難以進入的巷子人煙稀少，周遭氛圍變得安靜，林彥琇
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拉著卓敏則的手，正想鬆開，短暫分開的手卻被抓住，卓敏則牽住他的
手。
林彥琇愣了一下，在這樣的季節裡交疊的手心溫熱得近乎黏膩，纏握住他的手指與掌
心都帶著溫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道。
察覺到被對方看穿了心思，令林彥琇陷入沉默。
儘管是一念之間做出的反應，當眾挑明與卓敏則的關係，對林彥琇來說，其實是一種
半自傷式的放棄。
要是這個人的眼裡出現一絲畏懼或惱怒，讓場面變得難堪，林彥琇就有說服彼此死心
的理由了。
走在身旁的卓敏則牢牢牽著他，以平靜卻篤定的聲音開口，「琇琇，你是因為我而和
媽媽吵架的吧？」
「……」
卓敏則笑了笑，「阿姨沒有說，但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你來借住的隔天，我有去打
過招呼要她不用擔心，那時她開門看到我，表情充滿心虛。」
「都知道了，你還替她提菜籃？」
「因為是琇琇的媽媽啊。」卓敏則微笑，「我想積攢一點好印象。」
林彥琇認為沒有這麼做的必要，微微皺起眉頭不說話。自己投胎在那個家有著生養的
血緣也就認了，他不想讓卓敏則受到半點委屈，被媽媽嫌棄或批評。
反正他還沒有對家裡出櫃，林彥琇想過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提，一但畢業後，就離家只
做最低限度的往來。
「但我應該先顧好在你眼裡的印象才對。」
卓敏則在路燈下停住腳步，仰起頭凝視著林彥琇，用沒牽著的那隻手摸了摸他的耳際
，「我沒想過會讓你這麼沒有安全感，對不起。」
下午意外巧遇時，林彥琇彷彿孤立無援般的不安神情讓卓敏則感到訝異。直到那個當
下，他才發現這些天待在他公寓裡的林彥琇，都像活在不踏實的泡泡裡，等待著假象隨時
破裂，從未真正放心。
「……你不用為我的安全感負責的。」林彥琇聲音冷硬，看向他的眼神卻充滿動搖，
「如果我們沒在交往的話，我不會對你有那麼多期望和要求。」
「所以你才想當朋友嗎？」
為了不對他失望。
看著眼前點了點頭，想找到與他長久相處方式的少年，卓敏則嘆了口氣，鬆開交握的
手，將人抱入懷中。
感受到林彥琇的身體變得僵硬，卓敏則輕撫著他的背，「在你能感到真正放心之前，
我當你的追求者也沒關係。」
林彥琇睜著眼睛，感受到相貼的身體傳來劇烈心跳，卓敏則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鎮
靜。
異樣的騷動感從胸口往上竄，化為熱度爬過脖頸一路來到面頰，林彥琇垂下頭，將臉
靠上卓敏則的肩頭，低聲埋怨，「哪有人還在追人，就一天到晚動手動腳。」
感受到少年的親近，卓敏則噗哧一笑，在他耳邊無奈地說道，「因為你可趁之機實在
太多了。」
聞言，林彥琇不滿地為自己辯駁，「是因為對象是你啊。」
換作平時，他才不會讓人碰到他一根手指頭。
這天他們回到公寓大樓時，林彥琇沒說什麼，出了電梯就想默默跟著卓敏則回到隔壁
，然而，當電梯門闔上，自家大門冷不防地開啟。
母親探出頭來，一眼就看見走廊上的兩名少年，視線在他們身上來回逡巡，「這麼大
牌，還要敏則去接你回來啊。」
「我又沒拜託他。」
「阿姨，是我自己跑去的，還打擾到彥琇和朋友聚會。」
沒理會卓敏則的緩頰，林阿姨雙手環胸，直盯著自己家孩子，「所以呢？你還要繼續
賴在敏則家？剛才下午不是也對人家態度很差？」
「我們的誤會解開，已經沒事了。」林彥琇擰著眉心，神情難掩不快，「不然妳希望
我流落街頭，沒人照顧最好？」
母親的表情瞬間扭曲，視線焦慮地掃了一眼走廊，雖然他們的聲音不大，夜裡的公寓
很安靜，難保不會有鄰居聽見，恐懼感讓好面子的母親更為易怒。
「敏則現在是剛回國，只認識你一個人，不要仗著人家對你好就不知道分寸了，你以
為他會照顧你一輩子嗎？」
好幾天沒有碰面的母親直盯著林彥琇看了好一會，像是很煩心似的搖搖頭，「你這種
性格，沒有人會喜歡你。」
嘆息的語調、厭惡的神情，都像在訴說著某種事實，是他的母親打從心底相信的真相
。
林彥琇咬緊牙關，抵禦著不想讓任何感受滲入心底，他還沒來得及擺出張牙舞爪的姿
態，一雙手摀住他的耳朵。
「阿姨，請不要再對彥琇說這種話了。」隔著一層遮蔽，他還是聽見身後的卓敏則出
聲，發出了比他印象中的任何時候都還要巨大的聲音，語氣有禮卻十分強硬，「我喜歡他
，不希望任何人這樣用話語傷害他。」
一時之間，走廊上陷入安靜。
母親瞪大著眼望著他們，似乎因為過於錯愕，原先帶刺的態度都暫時脫離，只是傻愣
地站在門口。
「在你們能夠心平靜氣的談話之前，我會繼續收留彥琇。」卓敏則頓了頓，「照顧他
一輩子也不要緊。」
母親似乎意會過來什麼，猛然看向自己的兒子，想從林彥琇臉上的表情尋找解答，林
彥琇看著她那近乎慌亂的樣子，本來燃起的怒氣莫名消失了，開口時聲音還帶了點同情，
「我就是妳覺得很娘娘腔的同性戀沒錯，我們在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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