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246
第七十集
藍髮君皇一直待在銘印峰東側的山腳下，雖然那裡的地勢已經起了很大的變化，但銘印峰
仍然是聖魔界的氣息最淡，也最接近人界的地方。
藍髮君皇的內傷仍未完全恢復，這是他之所以還留在聖魔界的原因。他需要更強的功力來
開啟兩界通道。雖然以他目前的功力不是不能開啟界門，但他不希望拖延界門開啟的速度
。
他想這樣對越天思會比較好。
雖然越天思已不會再有任何感覺。
他也已告訴石燦他會離開聖魔界，但祕軍仍然停留在他的左近，也隨時都有人在關注他的
一舉一動。他想這或許是長老或楚雲深的授意，但他並不在意，也沒有過問。再過一天，
等他的功力恢復到八成，他便要開啟界門，帶越天思回到人界。
但石燦卻將紫少君帶到了他的面前。
北冰原的風還是很冷，但是隨著這寒風而來的客人，帶來的卻是最令人難以置信而驚喜的
消息。
藍髮君皇眨了眨眼，看看懷裡的人，又看看面前紫髮的長老，不確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作
夢？或者這一切原本就是一場夢？
「你能救他？」藍髮君皇不太確定地搖了搖頭，「你願意救他？」
紫少君則點了點頭。
「你希望朕做些什麼？」藍髮君皇又搖了搖頭，好像覺得自己說錯話，有些著急地說道：
「不，朕不是想討價還價，只要天思……，你要朕做什麼都可以。」
紫少君微微一笑，說道：「那就請君皇移駕到祕軍的大帳裡。北冰原很冷，而越天思很虛
弱，我不希望才將他救活，便又凍死了。」
「好。」
石燦已將大帳中所有祕軍都撤離，但大帳裡還有一個人，楚雲深。
楚雲深對藍髮君皇笑了笑，紫少君則說道：「他怕君皇一見面就宰了他，所以現在才敢露
臉。」
藍髮君皇只是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但現在他心情既緊張又焦急，實在
連一點說笑的心情都沒有。
大帳很厚實，雖然還是冷，但已沒有風，四周又擺了些熱炭，溫度便提升了不少。
藍髮君皇將越天思抱在懷裡，而後坐在厚厚的毛氈上，紫少君也坐了下來，伸出手抵在越
天思的心口上。
一開始什麼都沒有，但漸漸的，藍髮君皇感覺到微弱的心跳，與幾不可聞的呼吸，然後，
是逐漸上升的體溫。
肌膚還是很冷，但已有了生命的溫度。
藍髮君皇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淌了下來。他伸手拭去了，但不是因為羞赧，只是不想讓淚水
滴在越天思的身上，又帶走對方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些許體溫。
「謝謝。」藍髮君皇說道。
這次換紫少君搖了搖頭。「不用。這次是我自己想要救他。」紫少君看著越天思。過去他
一直將越天思當成敵人，從來沒有機會好好地看看他。越天思的容貌端正秀麗，而且即使
在這樣的情況下，眉宇間仍有一種不可輕侮的正氣。
其實紫少君不是不了解越天思。他的一縷紫氣附在小紫的身上，他有小紫的記憶。小紫在
人界十四年，越天思一直盡心盡力地在照顧。
沒有目的，也不求報償。
所以，現在，就算是他的回報吧。
「請君皇讓越天思服下還靈丹吧。」紫少君說道：「他太虛弱了，隨時可能喪命。」
藍髮君皇連忙從暗袋裡拿出還靈丹，將它放入越天思口中。還靈丹是救命聖物，只要放入
口中，便會自行化開，即使傷者昏迷不醒，也能散入體內。
紫少君說道：「有件事得提醒君皇。」
藍髮君皇連忙說道：「你說。」
「靈力雖可以救他性命，但他的靈識已經渺茫，我沒有把握當他甦醒過來時，還能記得君
皇。」
藍髮君皇愣了一下。
紫少君說道：「他停留在聖魔界的時間太久了，而且最後又失去了護體的功力。我想，他
必定是極力想讓自己活下去，所以才不惜消耗靈識來換取一線生機。若不是雲深提前以紫
氣封鎖他的靈識，真等到十日交換人質，只怕他即使能夠活命，也已是毫無意識的廢人了
。」
藍髮君皇低下頭去，望著懷裡的越天思。
越天思的表情平靜安詳，這世間的一切對他而言，彷彿都已是身外之物。
然而在放下之前，他是用什麼樣的毅力與堅忍，在撐持自己，再多等一會、再多一會……
「他是為了我。」藍髮君皇輕輕地說道：「他在等我。他相信我會去救他。是我辜負了他
的信任。」
紫少君注意到藍髮君皇已改變了稱謂。聖魔界的君皇已經不在了。現在在這裡的，是人界
的玄鳳翔。
「所以他本就不應該記住我。我有什麼值得讓他留在記憶裡的呢？」
藍髮君皇抬起頭來，望向楚雲深，說道：「是你救了他。我欠你一份情。」
楚雲深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紫少君說道，「北冰原的氣雖已接近人界，但對天戰氣息仍有輕微的排斥，你應該儘快將
越天思送回人界才是。」
藍髮君皇點點頭：「我明白。我先將他送回人界，待他復原後，我會回來，屆時不論你們
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
紫少君說道：「君皇不必覺得有所虧欠。八位兄長已即將復甦，維持地氣已不是問題。至
於聖魔界的皇位，您若是高興歡喜接受自然很好，如果不想的話，」紫少君看了楚雲深一
眼，「眼前就有一位帝王將相之材，朝廷政務是不成問題的。至於幽冥君，石燦已告訴我
君皇的處置之道。幽冥君身受重傷，手下精兵又已收歸朝廷，即使僥倖活命，短期內也難
以興風作浪。君皇若並不一定要親自動手殺他，交給九護法也是可以的，他信誓旦旦地說
要替我報殺親之仇呢。」
楚雲深苦笑了一下。他的長老氣還沒消呢。
藍髮君皇也不禁莞爾。「那就謝謝九護法了。」
紫少君說道：「我用靈力開啟界門，送你們一程吧。一來君皇功力未復，二來若以內力強
硬扭曲空間，越天思只怕難以承受。」
藍髮君皇說道：「大恩不言謝。以後但有所需，玄鳳翔絕無二話。」
紫少君對他笑了笑，便沉下心緒，以靈力開啟界門。
楚雲深說道：「還有些事，得提醒你一聲。」
玄鳳翔說道：「九護法請說。」
「你到人界後，可以先到雲天寺一趟。有人會在那裡等你。越天思雖已性命無礙，但他功
力盡廢，若想復原如初，便得借重此人幫助。」
玄鳳翔點了點頭。事情的進展似乎盡在楚雲深的掌握中，或許早在當初還在人界時，他便
已安排了這一切。
「另外，你一到人界，便沒有聖魔界地氣相助，功力將會有所減損。任何人若想竄奪聖魔
界的皇位，必定會想在人界對付你，你並不能高枕無憂。」
玄鳳翔說道：「我明白。多謝九護法提醒。」
界門已即將開啟，界門另外一側，人界的景物已十分清晰。
玄鳳翔說道：「有件事想拜託九護法。」
楚雲深說道：「請說。」
「關於上官皇后，請你不要為難她。」
紫少君回過頭來，說道：「九護法會怎麼做，我不敢保證。但在我能力所及範圍內，我會
盡力保護她和她的孩子。君皇放心吧。」
楚雲深還是只能苦笑。
界門已經開啟，玄鳳翔抱著越天思向界門走去。界門前他停下步來，回頭說道：「謝謝你
們。不知是否後會無期了。請多保重。」
紫少君點點頭，說道：「保重。君皇。」
玄鳳翔轉身跨入界門。
紫少君目送著他們的身影，直到片刻後界門消失，方才回過頭來，看著楚雲深。
「有件事想問你。」紫少君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沒有高低起伏。
楚雲深心裡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長老請說。」
「我剛剛突然想起，人界的小紫，也曾身負紫氣，他真的死了嗎？」
楚雲深賠笑道：「一個小孩子而已，長老就別計較了吧？小紫曾經身負長老的紫氣，又有
長老的外貌，叫我怎麼下得了手？」
「所以你在那時，或更早之前，就已經策劃了這一切？」
楚雲深不敢回答。
紫少君別開視線，「你真行。好樣的。我真覺得自己配不上當你的長老。」
楚雲深單膝跪了下來，抬頭仰望著他說道：「就像玄鳳翔，他有無敵的武功，但若失去了
越天思，他的武功又有什麼用處？我也一樣，即使我能掌握世間萬物，但若失去了你，我
的才智又有什麼用處？」
紫少君有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然後他說：「起來。」但沒有看向楚雲深。
楚雲深問道：「你消氣了嗎？」
紫少君淡淡地說道：「其實是我自己不濟事，和你沒有關係。我應該要檢討自己，努力追
上你才對。」
楚雲深心裡一陣高興，忍不住微笑，聲音也輕柔了起來：「長老，」
紫少君低下頭瞪了他一眼，「笑什麼？這裡是祕軍的大帳，你存心讓石燦覺得我不近人情
是不是？要跪回逸水居再跪！」
紫少君轉身舉步就走。
楚雲深笑到一半，表情變得有點僵硬，看對方沒有停步等待的意思，只得站了起來，摸摸
鼻子自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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