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 A 學長好

看板BB-Love作者l0y16 (canoedoit?)時間4年前 (2020/04/09 23:56)推噓8(8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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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po 曾維良在北部某捷運站前面守了將近三個小時，這才終於堵到了人。他劈腿的男友……不，已經是前男友了，剛走出捷運站就見到了他，然而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質問他為什麼跑來台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壓力很大！」曾維良胸中一把火瞬間湧了上來，「我給你什麼壓力？我看你來台北過的蠻舒爽的嘛！玩這麼大，別人大概都覺得你單身沒人管勒！」一邊說著，曾維良一邊打開手機裡的證據，是某約炮用通訊軟體的截圖，許許多多不堪入目的鹹濕對話。這些還是圈內好友看不過去，輾轉傳給他看的。他將手機貼到他前男友的臉上，逼他看，他前男友卻依舊不知反省的辯解道：「那就是玩玩啊，又不是認真的。」「我管你是不是認真的，你他媽就是在約炮吧？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可以約炮的？」曾維良扯了扯嘴角，把他前男友逼到黏在捷運站邊的牆面上。他又高又壯的身材，再加上一身體育風的穿著，臉上還帶著黑色口罩，活像個流氓。但他的注意力只在這個背叛自己的男人身上，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已經引起了周遭不少人的注意。「欸……維良，不要這樣啦，很多人在看……好啦，對不起，我不會再──」其實曾維良對他早已完全死心了。先前兩人都在台中，他還不至於如此囂張，但是曾維良一直知道他是這樣的人。「你不用跟我對不起，反正我們已經分手了。」曾維良逼近眼前這個蒼白、纖瘦，卻屢次背叛自己的男人。曾經這個男人只要軟下聲來向他道歉，他便什麼都原諒了，然而現在他明白到一切都是欺騙。「但是，我借你的那五萬塊，別以為你可以不用還，那是我借你的！你給我聽清楚了，那是我借你的！」見到前男友神色閃過一絲慌張，曾維良知道他果然是想賴帳，開始逼問他什麼時候要還錢。「那……那是你自己要給我的，我為什麼要還！」他前男友當然不肯，反倒含血噴人，說他反覆無常。曾維良瞪著他，只覺得一陣氣血上湧，忽地抓住他的手臂。前男友意識到事態不妙，抬手要推開曾維良，卻被曾維良又一把制住了手腕。曾維良原本沒有要傷他的意思，只是一時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反倒是他前男友比他還激動，十足的受害者模樣。兩人拉拉扯扯之間，曾維良臉上的口罩被他前男友揮手扯落，右邊的耳掛掉了，只餘左邊，悽慘地垂落在他滿佈鬍渣的下頷邊上。這下子他粗獷的長相，可被旁觀的路人看了個一清二楚。有一兩個人上前來勸架，更有人拿起手機，上前直接威脅他要報警。見到這許多好管閒事的人，曾維良蹙起眉頭，神情更是兇惡。好幾個人被他嚇退了幾步，以為這個壯碩的粗漢就要發狂起來。但出乎眾人意料地，曾維良放開了手中的前男友，居然逕自走了。頭也不回地走進捷運站，曾維良緊握著拳頭，青紫色的靜脈浮出他的手背與手腕，一路延伸到前臂上頭。他離開現場，正是因為那些令人煩躁的路人說要報警。要他在這種狀態下跟自己的同行打照面，開什麼玩笑…… 他只想安分守己地好好工作，難道為了那個男人，還要讓自己在警界被強迫出櫃嗎？走下樓梯，來到驗票口。曾維良有些恍惚，沒想過自己竟然什麼都還沒解決，就要南下了。然而這完全不是他單方面能解決的事情，無論是錢，或是那個人的道歉，他應當要討回來的東西，一樣都沒有到手。「先生不好意思，請把口罩戴起來。」曾維良被站務員攔了下來，這時他才發覺自己的口罩只戴了半邊，然而另一邊的耳掛斷了，也帶不起來了。他只有這一個口罩，沒有備用的，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那個……我的口罩壞了，我能不能這樣？」曾維良把口罩貼到自己的口鼻上，用手將它固定在兩頰上。站務員只覺得這個人簡直是來亂的，堅持要他弄來一個可以正常佩戴的口罩。「這個給你吧。」從曾維良身後走來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遞給了曾維良一片淡藍色的醫療用口罩。「謝謝。」接過口罩的同時，曾維良心裡有些感動。都說台灣人很有人情味，現在一片口罩價格不斐，一周還只能領三片，那個好心人竟二話不說就把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他。換上新的口罩，曾維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大概是從那個男人身上沾染到的。他對古龍水沒什麼研究，只覺得味道挺好聞的，這使他稍稍得到了點撫慰。一站經過一站，曾維良望著車廂窗戶，玻璃上的倒影也在望著他自己，他看見自己壯碩的身軀，散發著剛猛的硬漢氣息。像他這樣的外表，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有利於震懾歹徒，壞處是必需為了這樣的外表，活得像個真真正正的硬漢。硬漢不能流淚、不能退縮，不能擁有太多的兒女情長，即使有，愛的也只能是龐德女郎。曾維良天生皮膚黝黑，一張方正的陽剛的臉。他知道如果自己的外表能再白皙一點、纖細一點，像他的前男友那樣，或許就不會老是被當作加害者。這種以貌取人的事情，他從小到大經歷太多了，最終他選擇當個警察，還是因為看到他阿爸因為這樣的長相，在警界混得如魚得水。除了警察、消防隊，或是簽下去保家衛國，他其實覺得自己應該也適合當貨運司機的。這麼望著自己，許久，沉浸在麻木的悲哀裡。臉上的口罩隨著呼吸一膨一縮，曾維良驀地聞到了一縷淡淡的古龍水香氣。車廂裡響起到站的提醒聲，他轉過身去，往車廂門走去，卻見到那個給了他口罩的西裝男人。男人一身鐵灰色西裝，棕色素面皮鞋，就坐在他身後的位置，而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他聞到的古龍水香氣，或許還是那個男人身上飄來的，並非來自臉上的口罩。曾維良對那個西裝男人點了點頭，讓他先出車廂，也不知道西裝男人記不記得自己，但他是很感謝他的，如果沒有他的幫忙，自己恐怕連坐火車都沒辦法。出捷運站後，曾維良覺得有點肚子餓，於是到便利商店買了冷凍微波便當，想帶到火車上吃。來到南下月台，他站在飲料販賣機旁等待火車進站，地下月台空氣很糟，好在有口罩。火車到站，曾維良上了車，往後面的車廂找自己的座位。越過站在走道的自由座乘客，他高壯的身軀在擁擠的車廂內，優勢盡失，十分難以移動。好不容易抵達了自己的座位，卻見到座位被一個大嬸堂而皇之地佔據著。曾維良禮貌地告訴大嬸自己買的是對號座，那個位置是他的，但是沒水準的大嬸一下子說自己老了不能久站博取同情，一下子說他年輕人不懂得敬老尊賢，怎麼就是不肯離開位置。無奈之下，曾維良不想再跟大嬸多說什麼，因為他的外表在別人眼裡是永遠的壞人、永遠的加害者。「不好意思，阿姨，這是他的位置。你如果不還他的話就算侵占，他可以告你。」大嬸一聽，不甘示弱地扯開嗓門，大聲嚷嚷起來：「好啊！來啊！坐你一個位置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你現在就請律師來告我啊！」「我就是律師，你現在的行為就算是公然侵占。如果你堅持要繼續坐在這裡的話，我會先請列車長來，之後再問問這位先生要不要對你提起民事訴訟……」身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再一次出現在曾維良的面前，車廂裡滯悶的空氣中，彷彿多出了一縷幽微的古龍水氣味。大嬸聽到他是律師，又見車廂中沒有人為自己幫腔，自知理虧，終於走了。「剛剛……謝謝。」「不會。」世界上居然來有這麼巧的事情。曾維良坐進他靠窗的位置，西裝男人的位置正好在他旁邊。像這樣與這個西裝男人並肩坐在一塊，聞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男香，使曾維良覺得安適了一些。趁著火車尚未啟動，他拿出微波便當，放到塑膠桌子上，打算吃晚餐。就在他要掀開盒蓋之時，西裝男人突然伸出一隻手放到那盒蓋上，阻止了他。「現在疫情這麼嚴重，我勸你不要在火車上吃東西。」「喔，對，好像有這個規定。」兩人對視了一陣，西裝男人率先撇開眼，似乎是覺得尷尬。「雖然再過幾天才開始硬性規定，但是這個病毒傳染力很高，這樣很危險。不過如果你真的很餓，就吃吧。抱歉，我沒有權利叫你不要吃。」「不，我想還是不要吃比較好。就像你說的，如果生病就糟了。謝謝你的提醒。」「不會。」西裝男人又往曾維良臉上看了一眼：「記得帶上口罩。」回到台中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車廂裡的空氣依舊很差，再加上戴著口罩，使曾維良感到有些缺氧。這中間，他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見許多事情，包括他那該死的前男友。他夢見前男友一面說著愛他，一面跟他要錢──他說愛的時候，跟要錢的時候，都是同樣一雙討好的晶亮的眼睛。怎麼他就這樣傻傻相信了？曾維良可不只給了他前男友五萬塊，曾維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那個當下跟他要那五萬塊。或許是覺得自己損失太多，一定要從對方身上討一些回來，才能獲得一點心理上的平衡。然而就算錢拿回來了，他要怎麼討回自己放在對方身上的感情？他是真的喜歡他。所以一旦人財兩失，便會嚐到加倍的痛楚。「先生、先生。」曾維良驚醒了過來，發覺自己淚流滿面。淚水透濕了口罩上緣，還有一些往下流去，與鼻涕混合在一起，使得整個口罩都緊貼著濕黏的臉，非常不舒服。他趕緊脫下口罩，背過身去找衛生紙來整理自己的臉。「你還好嗎？」「嗯，還好。」曾維良點了點頭，順便向西裝男人道謝。謝他及時把自己從噩夢中拯救出來。「那你還需要口罩嗎？」曾維良的口罩沾滿了鼻涕眼淚，顯然已經不能再用了，被他隨意丟在塑膠桌上。曾維良不太好意思拿人家第二個口罩，但是西裝男人非常大方地又拿出了一個口罩給他。「口罩沾濕了的話，過濾病毒的效果會變差，我覺得換一個新口罩比較好。」「可是我已經拿你一個口罩了，再拿一個很不好意思。」「沒關係，現在每周可以領三個口罩，再過幾天就可以每兩周領九個。在線上預購很方便，很快就能領到足夠的口罩。」曾維良聽西裝男人這麼說，似乎並不介意把口罩給自己，也就收了。西裝男人大約跟他介紹了一下線上預購的方式，聽起來挺方便的，的確能讓每個人都領到口罩，保護自己。兩人又聊到最近肆虐全球的武漢肺炎，使得多國政要中標、世界經濟衰退，他們都覺得現在雖然台灣的情勢還在控制之中，防疫依舊不能鬆懈。「對了，你真的是律師嗎？」經曾維良這麼一問，西裝男人似乎笑了。曾維良見到他口罩上面一雙眼睛彎了起來，絲絲笑意爬上他的眼角。他忽然發覺西裝男人長得挺好看的，至少單看雙眼是如此。在曾維良欣賞一個男人的時候，最喜歡看的就是眼睛。都說自己缺了什麼，就會去特別追求自己沒有的東西，曾維良濃眉大眼，炯炯有神，但是當他盯著人看的時候，眼神特別銳利，經常嚇到人。所以他喜歡明亮的、溫和的、笑起來會帶著點迷濛的眼睛──然而眼睛也還是會騙人的。「不是。剛剛那個歐巴桑，我是騙她的。」「喔，這樣啊。真可惜，如果你是的話，我還想問問你怎麼把借人的錢要回來。」「你被人借錢不還嗎？是不是就是剛剛跟你在捷運站前面說話的那個人？」西裝男人一語中的。曾維良想到自己在捷運站前的窘況，西裝男人大概全都看見了，不禁赧然。「對，他向我借了不少錢。」「有借據嗎？」「沒有。」沒有借據，當然很難叫人還錢，但是借錢給自己的情人，又有多少人會立借據呢？西裝男人歪著身子，左手肘靠在扶手上，偏過頭望著曾維良：「你借錢給誰？你怎麼對他那麼好？」曾維良隱約覺得西裝男人早就猜到了，不過是意思意思問自己一下。「朋友。」「男朋友？」「……不，前男友。」「如果是這種關係的話，的確很麻煩。要告，恐怕也不太告得成。不過還是有些方法可以把錢要回來──」從西裝外套的內袋，西裝男人掏出一方燦銀的名片夾，又從裡頭拿出一張設計簡約的名片，遞給曾維良。曾維良仔細一看，上頭印著「閎飛顧問公司」「總經理：簡東仁」以及一支電話號碼。「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話，可以打過來。如果不是我接的，就跟接電話的人報我的名字，我會親自幫你處理。到時候算你便宜一點，就當作交個朋友。」西裝男人慢條斯理地收好名片夾，對曾維良微微瞇起雙眼，帶著點朦朧與曖昧。這一次，曾維良覺得他笑得很勾人。然而名片上的公司實在是啟人疑竇，身為警察，曾維良覺得這不是詐騙公司，就是討債集團。「好，謝謝。」曾維良收起名片，心想，自己說不定結識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他當然不打算打這支電話，不過把名片帶回局裡，說不定某些學長會用得著。不一會兒就到站了，曾維良跟在西裝男人後頭走出車廂，在車站大門口互相道別。曾維良先是在門口停留了一陣，等西裝男人走下樓梯之後，這才悄悄跟了上去。一個人跟監是很危險的，曾維良畢竟年輕氣盛，再加上對西裝男人的好奇，他順著一層一層的階梯下去，來到底下的廣場，遠遠地見到西裝男人站在舊火車站前面講電話。過了十幾分鐘，五六個黑衣人現身，與西裝男人打招呼，看起來都畢恭畢敬的，儼然是老大跟小弟的模樣。曾維良目睹這些，不禁熱血沸騰，一心想著明天回局裡要好好跟同事炫耀一番自己的直覺。不料西裝男人居然偕著那群黑衣人，逕直朝他走來。「喂！阿良欸！哩那欸底加（你怎麼會在這裡）！」曾維良一楞，幾個黑衣人的面目隨著他們靠近，逐漸清晰，不是每天朝夕相處的學長們是誰？「啊呦，剛剛聽學長說在火車上遇到我們同仁，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喔，古錐良（可愛良）！」「蛤？什麼學長？他不是黑道……」「蝦咪黑道（什麼黑道）！快叫學長！」曾維良的同事們自動站成兩排，西裝男人從最後面走來，就像個被小弟夾道歡迎、貨真價實的黑道大哥一般。要不是這群列隊歡迎的是如假包換的真警察，曾維良可一點都不相信西裝男人會是隊上的一員。「學弟你好，初次見面……嗯，好像也不是初次見面了。」西裝男人拉下口罩，抬手吸了口菸。曾維良終於見到了他的廬山真面目──他居然頂著一張好看的娃娃臉。曾維良霎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任由西裝男人吐出的煙霧將自己重重包圍。雲裡霧裡，那張娃娃臉顯得更加不真實了，他實在不曉得局裡什麼時候多了個娃娃臉的大前輩。「啊對，剛剛我給你的名片是假的，不要可以丟掉。」意思是西裝男人的名字也不叫簡東仁。「喔、好……」看著曾維良呆愣的神情，西裝男人一臉玩味：「欸，這個新來的學弟不錯啊，誠古錐（蠻可愛）。」「啊斗菜叫幾甲啦（就菜鳥一隻啦）！」「學長，你可以叫他古錐良，他平時就憨憨的這樣。」局裡的學長們其實都知道曾維良的個性憨直憨直的，然而他的外表在某些時候又特別管用，所以局裡人都十分愛護他。也可以說曾維良非常幸運，遇到的這群同事都不會特別強迫他當個真正的硬漢。因為真正的硬漢，還包含了堅韌強大的內心，曾維良知道自己還有許多軟弱的地方，不足以被稱為硬漢。就像局裡的學長們說的，他還需要多加磨練。隔天回到局裡，曾維良就見到西裝男人不再穿全套西裝了，而是一身輕便的襯衫加西裝褲來上班，頂著一張娃娃臉，看起來還大不過曾維良幾歲。聽隊裡其他學長聊到他的諸多事蹟，曾維良覺得他才是真正的硬漢，即使他沒有威猛的外表，也是個令人憧憬的人物。「學弟，值班喔？」「嗯，學長好。」有時候辦公文辦到厭世，非常後悔選擇進偵查隊的時候，曾維良時不時的就會想起他的鼓勵。他時常叼著一根菸，站在警局後面的花圃旁。吸菸的時候，他一雙眼睛會微微瞇起來，那種迷濛的樣子，十分性感。「最近績效不錯，加油。口罩記得帶起來……對了，現在規定要保持那個什麼社交距離，你不要靠我這麼近。」「……好。」試圖靠近他的曾維良無奈之下，只得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依照規定，在室外，要與他人保持至少一公尺的距離，避免傳染疾病。可是，想要跟學長拉近距離，已經成為曾維良每天上班的最大動力了。可惡的武漢肺炎，曾維良心想。 (FIN.) 大家要好好保持社交距離喔！警察杯杯親身示範囉！ ================================================================= 歡迎來我的噗浪：https://www.plurk.com/lky0528forBL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03.204.30.80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86447763.A.68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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