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 青春都是話術

看板BB-Love作者lizhen21 (狸牲)時間4年前 (2020/02/03 18:41)推噓10(10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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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心動　　吳郁佳就讀桃園W高中的語文資優班。W高中的班級配置，語資和數資遺世獨立，在校園角落的一棟老舊建築裡面生生不息。建築的一樓是福利社，二樓六個班級一字排開，語資一到三年級佔一側、數資一到三年級佔另一側，語資和數資中間用男廁女廁隔開。　　他們班暱稱大部分普通班所在的教學大樓為「市中心」，因為那裡人口多，熱鬧繁榮，文化蓬勃發展，青春的氣息就是那裡的空氣。至於資優班這棟志清樓，青春比較稀薄一點，比較貧瘠一點。　　班導師的緣故，他們班不能參加社團，吳郁佳早就對談戀愛不抱興趣，因為除了志清樓自產自銷好像也沒有別的方法。眼睛一閉高中就快過完了，昏亂的、貧瘠的，卻也沒什麼值得挑剔的生活。青春都是話術。　　留校的晚上，冬日的天很快就黑了，涼涼的風不知道從哪吹進來。黑暗的走廊直直看過去，有的班級投出淡淡的白色燈光，有的漆黑一片。吳郁佳站在飲水機前面仰頭灌水，轉身面對數資那一側的走廊，遠遠的是校門，再過去是馬路對面的IKEA。盡頭的數資三年級教室走出一個人，拖鞋靜靜地，沒有發出吵鬧的聲音。　　吳郁佳看人喜歡從腳看起。他近視有點深，不過他平常不戴眼鏡，只有課堂上才會拿出來戴。眼裡朦朧一片，鞋子很好認，比臉容易多了。而且鞋子可以洩密一樣告訴人很多事，至少比臉還要誠實。　　那個人走路像散步，很隨性。白色襪子，黑色拖鞋。隨著他靠近，吳郁佳冷漠地轉身面對飲水機把水灌完，然後按下冰水嗶地一聲，謹守陌生人的分際。　　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吳郁佳全身抖了一下，不過手還記得繼續按著冰水的藍色按鈕。　　「嗨。」那個人綻開一個純真的笑容。　　「幹你嚇到我了，喔，嗨！」　　「水裝出來了喔。」　　「喔……靠北。」吳郁佳慌忙把手放開，像白癡一樣看著那個人走進廁所。像散步一樣，悠閒地晃進去。在途中拍一個陌生同學的肩，對他來說大概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吳郁佳拿著不斷漏水的保溫瓶，顫顫地走回最遠端的語資三年級教室。這是他貧瘠人生裡，最花團錦簇的時刻。２. 擁抱　　勞敏樹，怪名字，人也怪，可是怪得可愛。吳郁佳早就知道他，從高一的時候就知道。因為他長得很帥，應該說在這個人口基數小的志清樓裡面，只要一點點帥，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勞敏樹外型和整個人的氣質隨性清爽，他很愛笑，美中不足的是笑聲很智障。　　吳郁佳坐在樓梯口的木頭桌旁讀書，這個桌子中間有一個洞，原本應該是給人家放陽傘的。桌面是一條一條的木片組成的，有時候書底下沒墊東西的話，會不小心寫到凹進去。　　躺在對面椅子上的是勞敏樹，他笑到喘不過氣，大概又在看一些很地獄的短片。有一次他拿手機給吳郁佳看一個小孩被另一個小孩拿球棒打到頭的影片，吳郁佳看了兩次都無法理解，勞敏樹已經笑到蹲在地上起不來了。這沒有關係，至少吳郁佳可以在旁邊保護他，不要讓他撞到頭。　　勞敏樹笑完了，趴在桌上不動了。吳郁佳把他叫起來，遞給他一杯路易莎的黑糖雪點奶茶，還有餘溫。那是勞敏樹最喜歡的飲料。　　勞敏樹愣愣地：「幹嘛？」　　吳郁佳從背包裡拿出一個袋子，走到勞敏樹旁邊。第一節鐘聲剛好響了。　　「生日快樂！抱一個！」吳郁佳感覺他用盡短短十八年所有的勇氣，在這一刻用一個僵硬的姿勢，摟住坐在那裡的勞敏樹。淡淡的、帶點類似奶香的屬於勞敏樹的味道，縈繞在吳郁佳的鼻尖，令他心中有一種溫柔的感覺。過了很漫長的幾秒鐘，勞敏樹僵硬地回抱吳郁佳，然後很快放開。　　吳郁佳笑著說：「我回教室了！」然後他就跑走了，真的是用跑的。一轉身就笑不出來了，他覺得自己蠢爆了。 3. 哭泣　　吳郁佳很清楚自己是個俗辣。他已經有一個禮拜沒去那張木桌子讀書了，雖然部分原因是有時候被別人佔走了。他覺得勞敏樹被自己嚇跑了，他盯著數學老師和藹的臉，想起被嚇跑的感覺。　　國小的時候有個可愛的女孩跟他告白，每天送他AB優酪乳。他每天把AB優酪乳丟進垃圾桶。吳郁佳曾經是個爛人，他遭報應了。　　「小朋友，我們在上哪一題？」數學老師把吳郁佳點起來。　　吳郁佳默然，兩泡淚水積在眼眶裡，他用紅紅的眼睛看著數學老師，視線因為淚水而比平常更加朦朧。　　下了課拿出手機，勞敏樹已經一天沒有回吳郁佳了。吳郁佳把手機用力丟回書包裡。幹，他總是未戀愛即失戀。他經常控制不住地想像和勞敏樹在一起，他們可以一起去看電影、去日本玩，吳郁佳有時還會想萬一他們結婚了，會不會突然發現勞敏樹有奇怪的生活習慣，比如說很髒之類的。　　幹可是，他們根本不會結婚。也不會交往。搞不好勞敏樹根本就是直的。　　吳郁佳趴在桌上，感覺這個世界變得很沉重，而且全部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肩膀上，讓他喘不過氣。 4. 吃醋　　以前還不認識勞敏樹的時候，吳郁佳喜歡看見勞敏樹，一看到他一整天都心情好，沒看到也沒差，心情如常罷了。可是現在，沒看到勞敏樹會覺得痛苦。就算在同一個建築裡面，四個班級加上兩間廁所的距離就夠遙遠了。機率是殘酷的，即便知道他就在那裡，不會見到就是不會見到。　　就算見到了，也不一定心情好。吳郁佳坐回去木桌，對面空著，等勞敏樹坐下。他今天終於看到勞敏樹了，勞敏樹卻沒看到他，和班上的同學嘻嘻哈哈地走到樓下，看起來是要去福利社買午餐。吳郁佳控制自己的眼神，不然會太幽怨。　　勞敏樹大概和他們那些同學走在一起才是最配的吧。吳郁佳盯著勞敏樹的方向，一個綁馬尾的女生很自然地順手巴了勞敏樹的頭。勞敏樹笑得和平常一樣，開開心心，什麼都不在乎。吳郁佳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朋友，勞敏樹對大家都很好，對大家都一樣。　　吳郁佳自始至終都不明白為什麼他會喜歡勞敏樹，他偶爾會想，像這樣沒頭沒尾的喜歡是不是太過廉價？他喜歡的搞不好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幻想。真希望自己能放棄，至少放棄了比較好過，可是又捨不得放棄。 5. 告白　　「你今天有要留嗎？」勞敏樹傳了訊息給吳郁佳。　　「有啊　怎麼了」吳郁佳故意用淡淡的語氣包裝。　　「陪我去IKEA吃冰淇淋」　　吳郁佳看著那則訊息整整五分鐘，不停傻笑。　　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課，吳郁佳盯著時鐘看，又盯著老師圓圓的臉看。完全上不下去，滿腦子都想著等一下要迎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因為太重要了，所以有點想要臨陣脫逃。　　數學老師盯著吳郁佳的臉欲言又止，好家在正要把他點起來的時候就下課了。數學老師只好放大家去趕校車。　　吳郁佳一走出教室門，就看見在廁所前面飲水機徘徊的勞敏樹，他雖然看不清楚，但認得那個身形。勞敏樹只背了學校的側背包，看見吳郁佳走近，輕輕揮了揮手。　　他們像平常一樣閒聊，走過剛整修好的天橋。搭電梯直接下到出口的販賣部，各買了一支巧克力冰淇淋，在旁邊的高桌子那裡站著吃。　　「聽說明年IKEA要搬走了欸。」吳郁佳吃著吃著覺得有點傷感。　　「反正都快畢業了。」勞敏樹像夢遊一樣地回答。吳郁佳忽然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就靜靜吃他的冰淇淋。　　勞敏樹說：「你喜歡我吧。」他用一種異常肯定的語氣拋出這句話，可是又好像有一點緊張。　　吳郁佳感覺自己要中風了，只好保持舔冰淇淋的動作。冰淇淋有點融掉了，冰冰地流到手上吳郁佳也沒發現。　　「流下來了。」　　「蛤？喔，喔靠北。」吳郁佳慌忙把手上的冰淇淋和邊緣快滴下來的冰淇淋舔掉。　　勞敏樹一臉覺得很好玩地看著吳郁佳。　　吳郁佳的臉超燙，想起來好像有什麼還沒回答，快速地說：「對啦，我喜歡你啦！」　　勞敏樹努力憋笑，說：「我也喜歡你喔。」　　他們手上的冰淇淋持續融化，不過也沒什麼重要的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219.85.16.12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80726471.A.E3F.html ※ 編輯: lizhen21 (219.85.16.126 臺灣), 02/03/2020 18:4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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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segawa0417

02/03 19:07, 4年前 , 1^F

02/03 19:07, 1^F

謝謝你！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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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ull99

02/03 20:13, 4年前 , 2^F

02/03 20:13, 2^F

對！聽別人說IKEA要搬了，還滿多回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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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