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149
皇城裡的幽冥府座落在一條十分熱鬧的長街上。兩旁商店林立，各種專賣古玩、珠寶的貨
鋪、綢緞店沿街鋪展開來，高級的酒樓飯館隨手數來就有四、五家，但除了這些專供達官
貴族有錢人遊逛的高級店鋪之外，還穿插著不少平價的攤販小吃，五金雜貨。各種叫賣聲
此起彼落，行人熙來攘往，好像永遠也沒有一刻安靜下來的時候。
幽冥君似乎並不討厭這樣的環境，自百多年前，長老任命他為宰輔，代理君皇職務開始，
他便沒有換過宅第。
而這裡原本也只是一條普通的長街，雖然熱鬧，卻不是高級貨物聚集的所在，原本這裡的
住戶還擔心幽冥君將宅第起在這裡，會驅趕他們這些小本生意人，沒想到幽冥君不但不干
涉他們的營生，偷得空來甚至還會光臨地方上的小店小鋪。
美人優雅的一坐，比店家使盡看家本領做出來的酒香菜香都還更能招徠客人。
也因此，即使這裡出入的盡是達官貴人，這條街上的小店面卻沒有因此而逐漸消失。因為
大家都說，比起大飯館，默王更喜歡這種貼近平民百姓生活的小店面。
想接近幽冥君，身份地位卻遠遠無法直接登門造訪的人，便會三不五時到這裡的小店面碰
碰運氣。一般百姓即使不貪求富貴，也希望能近看一眼傳說中美麗的默王。
楚雲深走在這條大街上。
他身形高大，長相英俊，渾身透出一種自信的光采，即使不透露身份，依然能吸引眾人的
目光。
這條街他來過許多次。每次來，他都會觀察一下周遭環境的變化。這裡有很多看起來平凡
甚至破舊的店面，要價卻跟裝飾華麗的大酒樓差不了多少，只因為幽冥君曾經來過。
這給楚雲深一種彆扭的感覺。就像偶爾他會在幽冥君身上感覺到的一樣。一隻高貴的鳳凰
，卻偏偏要處身在一群雞雉之中，如果鳳凰真把自己當成雞雉也就罷了，但鳳凰卻並不是
把自己當做雞雉，他到雞雉堆中，只是因為想獲得雞雉們的仰慕與認同。
當然這並沒有什麼不好，某種層面而言，這樣的王更容易受到百姓的愛戴。而且幽冥君很
穩定，不像玄鳳翔一樣，愛恨強烈，權位家國常常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楚雲深曾經考慮過，讓幽冥君當上聖魔界的君皇，對聖魔界的子民而言，應該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是因為炎霽君為了討好幽冥君，而做出了傷害他的長老的事，他應該會扶持幽冥
君坐上皇位。
楚雲深很少後悔，但那件事卻讓他後悔了很久。那時他不在聖魔界，他的長老要他替玄鳳
翔做好安排。他的長老沒有將這件事交給其他人去做。因為其他的護法，可能真會動手殺
死玄鳳翔。
他回到聖魔界時，事情已經發生。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只能安靜地在深夜裡，看著他的長
老用尖銳的利刺，穿透自己的掌心，讓淋漓的鮮血來代替流不出的淚。
他想過殺死玄鳳翔、殺死幽冥君來替他的長老報仇。但最後，他選擇了更迂迴的作法。這
兩個人都應該要受到報復，但不是簡單的一死了之。而且，玄鳳翔也不能死，因為那會將
他的長老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楚雲深來到幽冥府的大門。
守門的侍衛認識他，看見他有些不確定地問道：「護法？」因為護法是長老的人，而長老
和他們的王從來也不對盤。
楚雲深說道：「我來拜訪默王。」
兩個侍衛對看了一眼。他們心裡存著疑惑，但並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其中一人行了個軍
禮說道：「請護法稍候，我們會立即通報。」
不過片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快步走了出來，一邊打躬作揖：「王不知護法大駕光臨，怠
慢了！」一邊引著他向大廳走去。
幽冥君已在廳內等候，看見他便微笑道：「護法今天怎麼改走大門了？」
楚雲深說道：「長老已經說了我是細作，所以沒有偷偷摸摸的必要了。」
幽冥君只是一笑，說道：「皇城裡的流言，早已傳遍了軍中，但君皇並不顯得著急。二十
萬大軍進退有度，一路勢如破竹，現在已經到達暴風帶的邊緣了。君皇看來並不心急越天
思，反而像是想要藉機收服整個北冰原。這跟護法當初和孤提起的，似乎有所出入？」
楚雲深說道：「殿下記得君皇回到聖魔界後，說的第一句話嗎？」
「嗯？」
「整軍，朕要滅了人界。」楚雲深說道。「殿下知道君皇這句話是說給誰聽的嗎？」
「越天思嗎？」幽冥君說道：「孤也記得在越天思被君皇關入陰鬼之牢後，護法便自告奮
勇地接下了消滅人界的任務。」
楚雲深說道：「殿下好記性。我至今沒有任何行動，但君皇卻也沒有過問於我。如果君皇
真是急著攻打人界，便不該不聞不問才是。」
幽冥君心思一動，已經了解楚雲深想說什麼，卻仍然問道：「護法的意思是？」
楚雲深說道：「君皇是要讓越天思以為，他想帶著這二十萬大軍，一路收服北冰原到銘印
鋒，然後攻打人界。」
幽冥君微一皺眉，問道：「所以？」
楚雲深說道：「越天思是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人。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君皇這樣做。」
幽冥君舒展了眉頭，說道：「阻止君皇，不正是我們的目的？我們正好利用越天思將君皇
引到孤嶺峰，在那裡施以伏擊。」
楚雲深說道：「恐怕這必須要考慮到兩個變數。」
幽冥君問道：「哪兩個變數？」
楚雲深說道：「第一是越天思是不是願意配合。君皇雖然將他關入陰鬼之牢，但他們在人
界卻是生死至交。」
幽冥君眨了眨眼簾，說道：「冰霽君會讓他配合。」
楚雲深又道：「第二個變數，君皇究竟有多麼在乎越天思？」
幽冥君說道：「君皇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帶著二十萬大軍穿過暴風帶，他再心急，也只能組
織一支為數不多的精兵。只要能引他們到孤嶺峰，我們便有勝算。」
楚雲深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殿下，你不明白我說的『在乎』是什麼意思。」
幽冥君心頭一跳，隱約猜到楚雲深想說什麼。但這卻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幽冥君頓了頓，
才道：「護法請講。」
楚雲深說道：「君皇的目的，只在越天思而已。只要能夠早日見到越天思，他會不惜孤身
冒險。」
幽冥君搖了搖頭，說道：「天子乃萬金之軀，豈能孤身犯險？」
楚雲深說道：「殿下是認為憑君皇的能力無法穿過暴風帶，或者認為，君皇一人無法對付
一個冰霽君及一個受重傷的越天思？」
幽冥君不自覺地輕敲了敲座椅上的扶手。他不知道楚雲深的話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但是
如果是真的，冰霽君恐怕會應變不及。因為冰霽君除了帶著越天思，身邊並沒有留下其他
的人。他曾想要派人保護他們，但冰霽君拒絕了！
就算冰霽君武功再高，也不可能跟擁有聖魔界純正血脈的君皇相比。君皇就算不殺越天思
，也不可能放過冰霽君……
幽冥君感到自己有一絲的心亂。他迅速地盤算了一下，就算君皇殺了冰霽君，仍然沒有任
何證據可以牽連到自己的身上。冰霽君不會將他供出來，該死的，就算沒有任何協定，他
還是知道冰霽君不會這樣做！
「護法今日來訪，當是有以教我？」幽冥君抬眼看著楚雲深，那雙湛黑的瞳仁裡難得的帶
上一絲急迫。
楚雲深說道：「我想請殿下傳信給冰霽君，儘快往孤嶺峰移動。或者至少，要找個隱蔽的
地方暫時躲藏。」
幽冥君輕吸了口氣，說道：「怕是有些來不及，孤之前才讓人傳信予他，要他暫待……等
君皇帶人穿過暴風帶再走。」
楚雲深說道：「那麼殿下可願與我，一行北冰原？」
幽冥君愣了一下，但他並沒有立刻拒絕。
楚雲深徐徐地說道：「只有我們兩人立刻出發才有可能趕得及。而且，我想讓殿下親眼看
看，君皇究竟重視越天思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
全文：http://myrics.com/novels/4251?view_lang=zh-TW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11.22.90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9230959.A.E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