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二] AA/O 玫瑰·凋零

看板BB-Love作者kyuyu (魚肉)時間4年前 (2019/12/15 20:30)推噓10(10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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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長的一模一樣。鄭映麒手指描繪著光滑鏡面所映照出來的人影，他的眼尾有點下垂，若是笑起來就是人們俗稱眼睛會彎彎的笑眼，只可惜他不常笑，若是放鬆臉部肌肉，他的眼尾就會更加下垂，正好眼眶下又一顆痣，看起來就會是一副悲傷欲哭的樣子，但他不能被人看見那副模樣，所以總是板著臉。但是今天…… 叩、叩。身後的門被開啟，一名身穿黑色套裝的女工作人員走進來，微微彎腰恭敬地說：「先生，時間到了，該出場了。」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鄭映麒應了聲，目光還是在鏡子上。等等我就能見到你了。鄭映麒心裡雀躍。他抬手最後整理自己的服裝與儀容一遍又一遍，要見心上人誰不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給呈現出來呢？空氣中開始瀰漫出一陣又一陣芬芳的玫瑰花香，連對費洛蒙味道不敏感的Beta工作人員都感受到這位Alpha的愉悅，她偷偷直起身子向鄭映麒的方向瞄了眼，只見鏡子內映照出的男子笑彎了雙眼在整理自己的領結，英挺俊俏的模樣讓她羞紅雙頰，趕緊低下頭掩蓋自己的失職。「走吧。」好不容易雙頰上的赤熱散去，Beta工作人員聽到Alpha的指令後再次抬起頭來，入眼簾的卻是Alpha板著臉不苟言笑的模樣，讓她不禁懷疑剛剛所見會不會只是自己的幻想。「好的，先生請跟我走。」空氣中的玫瑰花香越來越濃郁，但有著一雙好看的笑眼男子消失不復見。工作人員拉開禮堂厚重的大門，禮堂內安排的人員演奏起婚禮進行曲，所有來觀禮的賓客都起身鼓掌歡迎新人入場。一對可愛的小花童提著大籃子撒著玫瑰花瓣首先踏上紅毯，頭戴白紗的Omega挽著表情稍微柔和的鄭映麒緩緩跟在其後。賓客的掌聲不絕於耳，但其中當然存有如同以往那樣不和諧的聲音。「這是第幾個啦？」「三年內第五個。」「噓，當年第一個的時候多盛大啊，媒體漫天鋪地的感嘆什麼冰山融化啊什麼真愛啊什麼世紀婚禮的，不到半年馬上又娶了第二個，真的是跌破大家眼鏡。」「現在大家都見怪不怪囉，上半年我還看到網路上有人在問鄭總今年不娶了嗎？瞧，這不是又來了呢。」「呵，人家鄭家家大業大的，區區幾個Omega又不是養不起，我看啊，指不定有什麼毛病呢，還會繼續娶呢。」「有錢人的毛病我不懂唷。」「我也不懂，呵呵。」這些嘲諷笑語當然是一字不漏傳入鄭映麒耳裡，但他才不在乎他人怎麼說他，他現在眼裡、滿心裡只有他的心上人。那個站在紅毯最尾端鼓掌笑著看他走進來的Alpha——嚴君璨。我的愛人，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現在新人們可以親吻對方了。」鄭映麒掀開面前的白紗，這次的Omega他還沒記清長相，上妝之後又更加陌生，但也無所謂，反正他的目的已達成。喜悅充滿胸腔，玫瑰花香填滿了禮堂，漫天飛舞的花瓣雨中，Alpha親吻了Omega。賓客的掌聲與歡呼再次響起來。「映麒這次會幸福吧。」鄭映麒眼角餘光看見嚴君璨擁著一名和他長的一模一樣的Omega說。 ××××× 世人給予Alpha優先的待遇。所以當雙胞胎帶著同樣玫瑰花香先後來到這世上時，即便他是晚了一步離開母體，但因為他是Alpha，所以他成為可以繼承萬貫家財的「長子」鄭映麒。與此同時世人給予Alpha最嚴格的檢視標準。所以當Omega弟弟鄭映麟學走路跌倒在母親懷裡哭泣時，身為哥哥的鄭映麒已經坐在書房裡與家教老師學習第二外語。要待在金字塔上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上流圈的第一順位繼承人Alpha都是這樣成長的，但幼小的鄭映麒受不了，這時父母總會蹲下來摸著他的頭，對他說：「爸爸媽媽是為了你好，我們很愛你。」可一旦他想像鄭映麟那樣撒嬌時，父母總馬上站起來後退一步，厲聲喝斥：「你是Alpha，不可以哭哭啼啼撒嬌。」他的Omega弟弟總會在父母罵完他後，從某個角落跑出來，偷偷摸摸地拿出顆糖要安慰他，甚至替他哭泣。但小孩子哪需要小孩子的安慰呢？況且Omega太脆弱，弟弟哭一下就上氣不接下氣，他還得反過來安慰他，一兩次後他就學乖了，再也沒向父母討疼愛。不過很快地，海歸的嚴家搬到鄭家隔壁，小孩子封閉的世界觀被開了縫。第一眼見到嚴家Alpha繼承人嚴君璨，鄭映麒就被吸引住。明明對方與他年紀相同，可對方表現出來的氣質禮儀完全與他是不同的層次，還有對方身上發出來的費洛蒙味，明明小孩子都會喜歡甜甜香香的味道，比起聞到嚴君璨的費洛蒙味就跑遠遠的鄭映麟，他偏偏就喜歡聞嚴君璨身上那刺鼻的菸草味──那是一旦喜歡上就會上癮的味道。同為Alpha又同年紀，住得又很近，鄭映麟與嚴君璨兩人自然就被上流圈裡那些無聊的大佬們拿來比較。愛面子的父親每次聚餐結束後就會數落鄭映麒比不上嚴君璨怎樣怎樣的，不過鄭映麒從不氣惱，他非常承認嚴君璨的優秀。嚴君璨是他的憧憬。一開始只是為了得到父母疼愛而學習著成為像嚴君璨那樣優秀的Alpha，所以一直注視著他，從小看到大，從懵懂無知到性特徵成熟後第一次自瀆時顫抖地喊出他的名字，鄭映麒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同為Alpha的嚴君璨。鄭映麒知道怕失了香火的鄭家父母是絕對不會允許生育率極低的AA聯婚，於是向父母提出鄭映麟與嚴家聯婚的想法。這是他所能想到，把嚴君璨留在他身邊最近的方法。 ××××× 『映麒，我在醫院，你能來接我嗎？』「醫院？你怎麼了？君璨呢？」『我現在不想見他，映麒，我想見你。』鄭映麒急忙結束會議趕到醫院的停車場，銳眼馬上就找到他弟弟的車子，看到他弟弟失魂落魄地坐在副駕駛坐上，他急忙跑過去，打開駕駛邊的門坐進去。說起來這輛車還是當年他送給弟弟的結婚禮物，原以為會成為他們夫夫倆的共同交通工具，沒想到只有弟弟自己使用，所以車內只有屬於他們兄弟倆的玫瑰花香。「映麟你到底怎麼了？」鄭映麒皺起眉頭問。「映麒，先走吧。」鄭映麟蒼白著一張臉，對鄭映麒虛弱一笑，「我們好久沒上山了，帶我兜兜風好嗎？」鄭映麒從不拒絕Omega弟弟提出的要求。銀色轎車奔馳在蜿蜒的山道上。今天山上天氣糟糕，大雨又大霧的視線很不好，鄭映麒保持著弟弟喜歡的快速並穩重地駕駛著，沒讓脆弱的Omega感到不舒服，但他弟弟還是一臉蒼白，眼眶甚至有點紅，鄭映麒也不逼迫他，他釋放著他的費洛蒙安撫著他的情緒，等他整理好心情總會和自己坦白一切，向來如此。 Omega深呼吸了幾口氣，鄭映麒等著對方開口。「鄭映麒，我愛你，你知道嗎？」這是什麼奇怪的開場白？鄭映麒不解，只能順著弟弟的話語，「我知道，我也愛你。」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他能不愛嗎？鄭映麟小聲嘀咕了幾句他沒聽懂，只能聽見雨聲與雨刷擺動的聲音。「映麒，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們才能都真正的快樂呢？」這句自我懷疑鄭映麒聽到了，弟弟的情緒很不對，他想把車減速停到路邊好好的和弟弟談一談，卻發現車子的狀況也不對勁。車速降不下來，煞車失靈了。鄭映麒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山路狀況，要是發生什麼事只能見招拆招把事故危險降到最低。「我懷孕了。」鄭映麟解開安全帶傾身靠在鄭映麒的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說。鄭映麒腦子瞬間一片空白。「是嚴君璨的孩子。奇怪了，你明明給我吃了那麼多絕育的藥，怎麼還是懷上了呢？」鄭映麒轉頭訝異地睜大雙眼瞪著自己的弟弟，看著鄭映麟又哭又笑的雙唇開開闔闔，他說了什麼他沒聽進去。然後肉體感覺到騰空失重，接著是墜落。爆炸聲響起前，鄭映麒感覺到弟弟的左手緊握住了他的右手，輕盈的語氣裡透出愉悅說：「但是我不怪你喔，只要你快樂。不過現在我也很快樂喔。」轟—— 鄭映麒眼前一暗，徹底失去意識。 ××××× 鄭映麒醒來時，看見床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自家醫院院長，一個是自己的助理。院長也不管他現在狀態如何，單刀直入說：「幸好你綁著安全帶，不幸中的大幸，雙腿雖然是廢了但其他沒什麼問題，令弟就沒那麼幸運，整個人被甩出去，小的沒保住，大的目前狀況也不樂觀。」「至於事故原因……」助理本來要接著說下去，卻被鄭映麒抬手制止。助理扶起鄭映麒，並倒了杯水給他潤潤喉。「幾天了？」助理很快反應過來上司問的是事發過後多久，馬上回覆：「三天。」鄭映麒點點頭，然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肢，雖然沒被截肢，但確實都沒感覺了，其他部分就是破皮擦傷還有點筋骨疼痛。Alpha的自癒能力向來很好。「去看映麟。」鄭映麒在兩人的幫助下坐上輪椅來到專為鄭家人保留的急救病房。上流圈裡的大家都有這習慣，畢竟這些掌握社會脈絡各種大權的高端金字塔頂上人有什麼意外都能造成社會大變動，於是在自家或信任的醫院保留自家人專屬的病房，一來代表封鎖消息，二來算是讓家族有空間好好處理自家事。鄭家原本就是單脈獨傳，現在也只剩兄弟兩人，這會兒兩人一起出事，理所當然一起被送進家族病房。要是兩人有其一能醒就能處理整個事故輿論的安排走向，穩住自家產業；但若是不幸兩人都死亡，情理上是鄭映麒的Omega配偶能進去處理後事，但他的Omega全部沒被他標記並不算上鄭家人，最後才能輪到鄭映麟的丈夫嚴君璨進去。事故發生後，鄭家兄弟雖昏迷卻沒死，所以嚴家人再怎麼著急也還是全都被擋在外面進不來。鄭映麒獨自進到重症病房裡。病房裡充滿了Omega血液中含有的玫瑰花費洛蒙味，病床上的鄭映麟被各種儀器給包圍，儀器延伸出各種顏色的線與管子連接著他的身體，要不是床頭處的心電圖上還有微弱的波動，毫無起伏的軀體就像永遠不會醒了一樣。 Omega真的好脆弱，但也就是這樣的脆弱才會有人願意呵護在手心裡吧。鄭映麒心想。剛剛移動過來重症病房途中，助理就盡責地向他報告嚴君璨得到消息後是多快速趕到醫院來，並守在門外三天三夜都不曾離去，見醫護人員進進出出也沒吵著要進來，只紅著眼眶得麻煩醫護人員，要是他的Omega醒了通知他一聲好讓他安心就好──多麼鶼鰈情深啊。坐在輪椅上的鄭映麒高度只能看到鄭映麟的側臉。鄭映麟除了眼睛的部分，其他地方都被包上一圈又一圈的繃帶，有些嚴重點的部位甚是滲出血染紅了繃帶。鄭映麒凝視了鄭映麟的側臉好一會兒，伸出手輕輕貼在他的臉頰上。我們長的一模一樣。大家都知道鄭家這對非常罕見、帶有同樣玫瑰花香費洛蒙味的AO雙胞胎，除了體內賀爾蒙分化成極端的Alpha、Omega導致軀體上有些微高矮胖瘦的差距，但外貌完完全全像是同一模子裡刻出來的，連眼角的痣都是分毫不差被造物者點在同個位置上。「我們長的明明一模一樣，但為什麼命運完全不一樣呢？」鄭映麒溫柔地撫摸弟弟的臉頰，輕聲呢喃。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慢慢地往下移動、緩緩地拿開氧氣罩。鄭映麒的手從棉被邊緣伸進去，找到鄭映麟的手後，與之十指緊扣，低頭貼靠在兩人交握著的手背上，閉起雙眼。他想起來當年嚴君璨要和鄭映麟結婚的前一晚，他們倆兄弟一起聚在老家的最後一晚，他們從酒窖裡抱出父親私藏多年的烈酒喝了個酩酊大醉，他當然是因為失戀了才喝酒，那時他不懂為什麼鄭映麟也跟著喝了個大醉還哭得唏哩嘩啦，但現在他好像懂了。那時候鄭映麟問了他什麼問題呢？「映麒，你有沒有想過，要是當年沒有我，只有你被生下來該有多好？」那他又是怎麼回答的呢？「沒有，我很高興我們能一起誕生。但我唯一怨恨的是，為什麼我不是作為Omega被生下來。」心電圖毫無波動一直線，尖銳的警告聲讓站在外面目睹一切的院長不得不入內處理。鄭映麒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沒變，他繞到病床的另一邊測了病人的心跳、摸了病人的脈博、檢視病人的瞳孔，最後宣告病人死亡。鄭映麒感受著手心的溫度變得冰冷再也暖不起來後，才嘶啞著嗓子說：「動手術吧。」院長張嘴原本要說些什麼，但想到這人一旦下定決心就不會改，只能氣悶悶的回覆一「好」字，離開病房。 ××××× 半個月後，鄭家僅剩的唯一血脈鄭映麟在夫家嚴氏的幫助下，給車禍身亡的哥哥鄭映麒辦了場葬禮。葬禮前夕，鄭映麟向媒體記者們說，事情發生得當下要不是哥哥的捨身就義，他可能不只是一雙腿癱瘓而已，可能就一起死在那可怕的深谷裡了。聞此，站在他身後陪同他一起接受採訪的嚴君璨心疼得彎下腰親吻他的髮旋。閃光燈喀擦喀擦記下這幕。在場記者誰沒在鄭映麒N婚時寫過暗諷的報導，一面敬佩著鄭映麒生前對弟弟的最後救援，一面嘆息著兩兄弟婚姻史天差地遠，無限唏噓。鄭映麒葬禮的當天，出席的除了鄭映麟就只有嚴家那邊的人。棺木將被推進去爐裡時，一直幫鄭映麟推輪椅的嚴君璨走到他面前彎下身來，緊緊得抱住他。鄭映麟緊緊地回抱，貪婪地吸著嚴君璨的煙菸草味。他頭靠在嚴君璨的肩膀上，盯著緊閉的爐門。哥哥，你不怪我吧？這次我會真的快樂起來的。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5.224.19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6413022.A.BE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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