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 A 撿到一個哨兵

看板BB-Love作者 (澤野)時間4年前 (2019/10/09 10:46), 編輯推噓10(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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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看一下編輯記錄最後是在2018/12/12也沒多久, 不過我是一個一寫完就會PO出來的人,能放這麼沒公開也是不簡單。 - 那陣子好像受到影響,覺得哨嚮好有趣啊也想來寫寫看! 然後我就忘了我這篇到底是哨嚮還是嚮哨了:D 根本我是個年下控,哨嚮的機會可能很高。 - 標題臨時想的,don't care。 - 那是個風和日麗的午後,一切就與過去任何一個和平的日子沒什麼兩樣,他一如往常地在 結束工作之後步行回家,同時在腦海中思考下午的行程。 他平均一個星期會把家裡整理一次,再挑個臨近傍晚的時間到附近的超市採購足夠讓他活 一個星期的食物,雖然選擇並不怎麼多,但以他的收入還算能夠負擔他一個人天天吃自然 一點的食物,而不是那些經過專業人員計算過營養成份、健康、便宜卻難吃得要命的加工 食品。 他漫步在街道上,經過一條小巷子,那是一排店家的防火巷,裡面堆滿雜物,從沒見過有 人進去整理,偶爾會從那裡飄出一些奇異的惡臭,每每他經過時總得捂住口鼻才有辦法。 不是沒人檢舉過那些店家,但那些店家的後台太硬了,經歷過幾次大規模的檢查至今屹立 不搖。 他不免內心感慨一下現在公家機構的腐敗程度,有多少可憐的無辜哨兵會在不小心經過這 一塊區域的時候被這驚人惡臭給臭進醫院裡,光想想被人問起送急診的原因得回答「臭暈 了」就覺得好笑。 在心裡替也許會被臭暈的某個哨兵默哀了零點一秒,身為嚮導的他理應在五感方向並不會 有太驚人的突出表現,但他還是隱隱約約地聞到一股奇異的味道,還聽到了呻吟聲。不是 那種會引人遐想的,而像是被人揍了幾拳實在是痛得沒辦法才會發出來的聲音。 那味道讓他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被臭得連鼻子都出現幻覺,因而停下腳步不解地左右張望 一會兒,來源果然是在那條驚人的小巷,他不禁想著到底要多想不開才會讓自己待在那裡 地方,還是說遇到的情況已經危急到對方不得不這麼做? 抱持著小小的好奇心,他捏住鼻子走近那條巷子,站在巷子就看見有個黑影倒臥在地,聲 音似乎是對方發出來的,強烈的味道毫不意人失望,他被薰得有點反胃,但他想裡面那人 應該會更難受。 即使是在如此濃郁的氣味籠罩之下,他還是能夠聞到自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屬於哨兵的信 息素。 哨兵看來年紀輕輕,不知道是哪家的倒霉孩子居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方,看上去未成年,該 不會還沒畢業吧?一般來說還沒畢業的哨兵以及嚮導是不被允許離開學院,尤其是哨兵的 看管更為嚴格,這是為了避免未成年哨兵在不懂得掌控自己的五感時受到太多刺激而導致 崩潰。 要離校也不是不行,得經過檢定,同時配備一名足以應對許多狀況的嚮導。 現在他則在思考他該怎麼處理眼前的小朋友。 叫救護車?看來這是目前的唯一解,他二話不說舉起手臂呼叫自己的通訊系統,正要下達 撥打救護車號碼的指令時,向來被譽為「如蟑螂一般不死」的哨兵小朋友正巧迴光返照。 「不要叫……人……」 他聽著哨兵少年努力地說完這句話便自動關機,心裡盤算著他該當作沒看見這人還是該好 人做到底。可是放一個不知道昏迷的哨兵倒在這裡,要是事後被人發現自己知道這件卻視 而不見的話,他也會惹上麻煩。 眼前這個麻煩以及事後被警方單位找上門的麻煩相比,他想,他應該可以相信一下眼前這 哨兵不過十七、八歲,應該不會是什麼通緝要犯,會出現在這裡……只是逃校吧? 他嘆了口氣,默默在心裡稱讚自己真是個容易心軟的好人,屬於嚮導那股溫和的信息素隨 著他的腳步逼近而慢慢籠罩在倒地的哨兵身上,對方終於停下大概因為這裡太臭太刺激而 不由自主發出的呻吟,表情看起來也輕鬆了不少。 好的,接下來他該怎麼把這個麻煩弄出這裡,這是個問題。 他思考了幾分鐘,老實說,臭味開始影響他的判斷力,雖然他是個嚮導,他卻沒辦法用精 神力像是直接按掉哨兵的嗅覺開關一樣將臭味隔絕在外,他都覺得有點頭痛了。 再次觀察這裡的情況,地板有些潮濕,尚未積水,而他穿著一件廉價外套,他想這個哨兵 小鬼應該不至於連賠他一件外套的錢也沒有。雖然他不覺得他可以指望一個從學校偷溜出 來淪落到這種地方的小鬼身上會帶錢,不過做人得要懷抱一點希望。 他脫下外套蓋在哨兵身上,再想辦法把人扶起來,這小鬼比他想像中的還重,幸好他自己 也不是省油的燈,從前線退下來幾個月,再怎麼疏於鍛鍊,基本的體能還是有的。 蘇圖清醒時,他的狀態就像是在按下電燈開關後,室內瞬間由暗轉亮的過程類似,不需要 任何的緩衝時間,他一睜開眼睛腦袋也在同時開始運轉,觀察著周遭的情況,試圖分析他 目前的所在位置。 暫時來說應該沒有危險。蘇圖坐起身,發現他躺在一張還算柔軟的沙發上,還蓋著一條毯 子,但是身上光溜溜的,這讓他的臉色難看了起來,打算起身又有點擔心自己走光,最後 只得把還算大件的毯子裹在身上。 「有人嗎?」十八歲的少年已經過了變聲期,但蘇圖的聲音卻比一般同齡人還要來得清亮 。他的聲音迴蕩在這間雖然充滿了生活感,現在卻似乎沒人在的屋子裡,心裡難免有幾分 的不安,不過他很快就告訴自己,他是個哨兵,還是個在校成績非常優異的哨兵。除非面 對的是比他還強壯且受過訓練的哨兵,否則不管他碰上什麼對手,勝算都很大。 只披著一條毯子的小朋友又喊了幾次,還是無人回應,蘇圖便大著膽子開始在這棟房子裡 走動,同時他也注意到這棟房子很安靜。 他所說的安靜並不是完全靜寂無聲的那樣子,一些自然產生的聲音還是有的,只是對於哨 兵來說,要是不能夠熟練地控制自己的五感,就算是針掉落在地面上的聲音都會讓哨兵覺 得像是有門大炮直接在他的耳邊擊發一般。 總之,蘇圖想表達的是這棟房子的主人知道他是個哨兵,現在這房子大概可以說是一個對 於哨兵來說相當友善的空間,他不禁懷疑把他帶回來的人也是個哨兵嗎?不然一般人哪會 這麼小心翼翼地還把自己的房子改裝成這個樣子,又不是嫌錢太多。 蘇圖在一樓晃了一圈,他已經摸清一樓有一個客廳、餐廳、廚房、一間客房,還有浴室。 通往二樓的樓梯被設置在客廳沙發所面對的那面牆後邊,必須站在餐廳才能看見。他想過 是不是要上樓看看,不過為了自己的安全起見,他放棄了這個打算。 暫時摸清這棟房子一樓的格局就差不多了,他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這才注意到他面對 的那面牆上掛了一些東西,他再次起身走過去,即便他的視力很好,可是他就是想走近一 點才能確認他沒看錯。 牆上有幾張裱框的證書,一旁櫃子裡還放著幾座造型特殊的獎盃,來自於他逃離的那間學 校,這下蘇圖確認屋主的確是個哨兵,最不濟也是個優秀的嚮導。 絕大多數優秀的嚮導,在畢業之前都會接受學院的洗腦入伍--「洗腦」是種戲謔式的說 法,正確來說是教師會利用各種方式激起學生的愛國心,對於在覺醒之前就身為男性的學 員最為有效。 每個優秀的哨兵最後都會上戰場,優秀的嚮導倒不是只有這麼一條路能走。 學院頒發獎盃時,頒給哨兵和嚮導的獎盃在設計方面會有一點點的差異,兩種獎盃蘇圖都 看過,他一眼就認出這房子的主人所拿到的都是給予嚮導的獎盃,接著他看見了刻印在上 面的受獎者的名字。 --「白望」。 哨兵敏銳的聽覺聽見在二樓走動的腳步聲,蘇圖眨眨眼睛,正要移動到樓梯那裡,與此同 時,他感覺到有人正悄悄地入侵他的精神領域,才意識到這一點,他就失去了他的聽覺。 白望是個嚮導,但是在戰場上待了三年多,所經歷過的磨練使他的敏銳程度雖比不上哨兵 ,卻也沒遜色多少。他可是還沒畢業就被軍方強力要求入伍的優秀嚮導,雖然他本身對從 軍一點興趣也沒有,但誰叫後來進行契合度配對時,和他配對上的那個哨兵長相正好是他 的菜。 雖然對方是個直男,白望也只是單純喜歡對方的長相,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跟對方談戀愛。 不過在對方陣亡時,白望著實承受了不少衝擊,因為那時他們的精神力還連結著,他知道 蘇黎在發現自己退無可退時的絕望,知道在蘇黎心裡對於沒辦法再見到的家人的不捨,還 在蘇黎的精神領域裡看見了自己。 蘇黎死亡的同時,白望就因為強烈的精神衝擊陷入昏迷,被緊急送回後勤基地,昏睡了幾 天,然後他就拿到了退伍令。 回歸到平靜社會時他還是很不習慣,沒有槍擊聲,沒有煙硝味,沒有整天跟他說退伍之後 就要交個女朋友結婚的蘇黎,他一直覺得蘇黎會死大概是因為出任務之前立下的那個FLAG 。 他們原本只要再一起執行兩個任務就能夠申請退伍,前陣子蘇黎跟家裡聯繫的時候,就提 過家裡傳了幾個相親對象的照片給他,他特別喜歡其中一個女孩子,蘇黎和白望一樣都是 外貿協會成員,尤其偏好童顏巨乳,還說結婚的時候一定會叫白望當他的伴郎。 當時白望還開玩笑說別的哨兵嚮導不論性別最後都在一起了,蘇黎居然要拋棄他這個嚮導 跟別的女人結婚。蘇黎也很配合,抬起白望的臉,深情款款地說最愛的人就要放在心底。 於是白望挑釁蘇黎有種就親下來,蘇黎大笑說他沒那個種,要是親了絕對會被惡整好幾天 ,像是故意讓他只聞得到臭味還是無時不刻都會被煩人的噪音吵得不能入睡之類的。 這麼臭味相投的朋友走了,姑且不論當時受到的精神衝擊,就實際情況而已,白望也覺得 自己該退伍了。 他足足休息了一個月才得到來自軍方的下一步安排,他得到了一個足以維生的工作。 白望這算是因傷退伍,離開時得到一筆不錯的撫恤金,再加上服役期間立下戰功所獲得的 獎金,足夠白望當上幾年的廢人。不過他為人還算務算,接受了軍方的安排,在休息一個 半月之後就到現在的工作崗位報到。 目前工作了幾個月,一切順利,直到他撿到一個倒在臭巷子裡的哨兵小鬼。 現在那小鬼還在他家一樓到處閒晃,當這裡是自己家嗎? 蘇圖清醒時,白望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但他懶得動,反正他家已經完全籠罩在他的精神力 之下,有什麼動靜他都一清二楚,要封閉樓下小鬼的五感也是輕而易舉。 不過當蘇圖開始研究他的獎盃和證書之後,白望就覺得他應該下樓跟小朋友聊聊,而小朋 友的表現遠比他想像的還好,他覺得應該要在兩人正式見面之前,先營造一點他比較厲害 的氣氛,所以白望故意用精神力阻斷哨兵小朋友的聽力。 若是嚮導和哨兵建立起直接的接觸,強大的嚮導能夠透過掃瞄哨兵的精神領域,進化理解 哨兵現在腦子裡想的都是些什麼。所以直接接觸,就是簡單的觸碰,握個手還是把個脈都 行。 要是雙方之間建立起情感關係的話,也能進行深度接觸將兩人的精神領域永久連結,如此 一來,哨兵和嚮導都會成為彼此的精神伴侶,一般來說連肉體也會是。 要是哨兵不願意被嚮導進入自己的精神領域,自然也能夠搭建起精神堡壘拒絕入侵,不過 若是碰到技高一籌的嚮導,這樣的堡壘就跟紙糊的差不多。 蘇圖在發現他失去聽力後就在第一時間建立起他的精神堡壘,但他知道他的防禦其實非常 薄弱。 因為那個人是白望。 即便失去聽覺,蘇圖還是能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感知地面的震動,所以他知道原本待 在二樓的人正在下樓梯。 不一會兒白望來到一樓,看見披著毯子站在他家客廳的哨兵小朋友,那模樣有點滑稽,他 就不客氣地直接笑出來,同時將小朋友的聽力還給他,「你這樣看起來……」 「你是白望?」 「你認識我?」白望歪了歪頭,他沒印象他見過眼前的小朋友。 蘇圖倒是誠實地比了比證書以及櫃子裡的獎盃,上面都有白望的名字,於是白望恍然大悟 ,「我是,然後呢?難不成你逃學就是為了找我嗎?」 他真的只是隨便問問的,沒想過蘇圖居然還真的點頭。 現在白望真的慶幸他沒叫救護車把人送到醫院,不然要是對方在醫院醒來之後,說要找白 望……他怕他會被叫去警察局喝茶。 「可是我又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找我?」 「我是蘇圖。」 白望偏了偏頭,「然後咧?」 蘇圖噎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大叫,「蘇黎居然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情嗎?」 白望臉上原本還算輕鬆的表情嚴肅了起來,「你跟蘇黎是什……」 他頓了頓,有段因為不怎麼重要就被他扔到一旁的記憶慢慢浮現上來,內容大概就是他跟 蘇黎剛配對沒多久,因為對彼此都不熟,在培養兩人之間的關係與默契的時候想不到有什 麼話題好聊,蘇黎就講起自己的家人,說他家是個大家族,還是個奇妙的哨兵家族,他家 的嚮導寥寥無幾之類的。 其中蘇黎好像有提過他有一個弟弟。 白望仔仔細細地看著蘇圖的臉,表情沒那麼嚴肅,不再像是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但他現在 的樣子卻也讓蘇圖高興不起來。 蘇圖覺得自己被人用一種不友善的目光打量著。 「不像啊,蘇黎比你高還比你壯,長得還比你帥。」外貿協會榮譽會員,靠臉認人。 「他長得像爸爸,我長得像媽媽!」蘇圖大吼。 「喔--那你媽一定長得很漂亮。」白望老實地笑道。 「……」蘇圖開始懷疑自己冒著被禁足的風險從學校裡溜出來找白望這決定到底對不對。 「那,蘇黎的弟弟,你站著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來?」白望自在地走到單人沙發上坐下, 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蘇圖,「你沒穿衣服冷不冷,要不要我多拿一條毯子給你?」 「對!我的衣服呢!」 「你倒在那種臭死人的地方還被臭暈,衣服早被我脫了扔了。」 蘇圖臉頰微紅,「我才沒有被臭暈!」 白望早一步捂住耳朵,等蘇圖吼完才鬆開:「那你倒在那裡地方做什麼?」 「我是--」咕嚕一聲替他回答了事情的真相。 白望完全不給面子,大笑好幾聲,一邊笑一邊起身走向廚房,「你先坐著,我去幫你弄點 吃的。」說話時,他的聲音裡還有濃濃的笑意。 蘇圖只想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大概十分鐘後,白望端著一碗用家裡冰箱剩下的食材弄出的大雜燴出來,主食是白麵條, 裡面有一點點的菜,一點點的蔥,一顆蛋,一點點的胡椒。看起來材料很豐富,但什麼都 是一點點。 「家裡只剩這些了,隨便吃吧。」白望將碗放在桌上後,坐到單人沙發上一臉愜意地看著 好像已經幾百年沒吃過正常食物的蘇圖,「有沒有一種很懷念的感覺?覺得自己在學院裡 過的根本不是人類該過的生活,甚至開始懷疑為什麼自己是個哨兵而不是正常人?」 蘇圖吞了吞口水,心裡十分贊同白望的話。 哨兵要是沒有經過一段的訓練,到足以掌控自己的精神力去抑制過於敏銳的五感的話,光 是喝杯水都會讓他們叫苦連天,除非有嚮導進入他們的精神領域替他們進行調整。可是學 院裡的嚮導也都還在學習怎麼當一個嚮導,就算是身為教室的嚮導,數量也沒多到可以幫 哨兵學生調節五感。 為了避免這個麻煩,有一種專門為哨兵調配的調理包因應而生。裡面有所有哨兵成長所需 要的各種營養素,經過專業營養師的計算,一天三餐各吃一包就能夠滿足營養以及熱量, 可是吃起來很噁心,非常噁心,蘇圖第一次吃到那種東西的時候就吐了,而且他不孤單, 整個班級的哨兵陪他一起吐。 那東西完全沒有任何味道,吃下去就像是在吃漿糊,又黏又稠,吞的時候還有一種好像黏 住在食道上的錯覺。會讓人感覺這東西噁心的最大問題就在於它的口感。 聽見現在開發了這玩意兒的機構正在研究新的口感方便進食。 不過現在的重點在於蘇圖在校時吃的都是那種東西,他大概已經五年沒有吃過正常的食物 --學院採強制住宿制,沒有達成畢業門檻的學生無法離開學院,中間就連回家探望的假 期也沒有。唯一的彈性就是學生的家人可以在任何時間,向校方提出申請,這樣就能和小 孩見面了。 每個如今在外獨當一面的哨兵或嚮導都經歷過同樣的高塔歲月。 肆意入侵嗅覺的香氣幾乎要讓蘇圖失去理智,他捧起使用特殊材質製成,一起也不燙手的 湯碗,低頭看著漂浮在麵湯裡的配料以及沉在碗底的麵條,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 「要吃就吃吧,我要先說,我煮的東西沒多好吃,頂多比吃營養劑好一點。」 營養劑指的就是那種調理包。 蘇圖用力吸了一口,搖頭,「比營養劑好聞多了!」 白望笑了笑,「營養劑根本沒味道好嗎?」 蘇圖沒理他,拿起筷子正準備狼吞虎嚥,結果第一口就被燙到,多虧他忍耐力還行,忍著 把碗放回桌上才捂起嘴巴喊燙。 白望挑了挑眉頭,走過去拉開蘇圖的手,用手扣住他的下顎強迫他張開嘴巴檢查了一會兒 ,隨後皺起眉頭,拿起蘇圖放在桌上的筷子沾了點麵湯後滴在自己的手背上,那溫度實際 上並不會太燙,剛才蘇圖在吃之前也下意識地吹過幾口,理應會比現在白望感覺得還要更 涼一些。 「介意我進去一下嗎?」白望禮貌性地徵求蘇圖的同意。 進去,指的是進入對方的精神領域。 蘇圖不明白為什麼白望要進到自己的精神領域,但他在確認對方就是蘇黎的搭檔之後,他 已經產生了對白望的基本信任,再加上對方還特地把他從外面撿回來,又替他煮了碗麵… …他猶豫了一會兒便點點頭,白望這才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放輕鬆,解除你的精神堡壘。」 「唔嗯。」蘇圖深吸了口氣,應了一聲,他的嘴巴還是像被熱水燙過一樣痛,他很怕他的 嘴會爛掉,但是看白望的反應,又覺得好像沒他想的嚴重。 每個人的精神領域長得是什麼樣子,因人而異。 嚮導在找到自己的哨兵之前,多半會被安排到醫院進行實習,內容是如何快速有條理地梳 理一個哨兵的精神領域。會需要到醫院求助的哨兵,精神領域多半混亂,還有辦法自行就 醫的人還好,多的是送來時已經進入狂躁狀態,光是要進入對方的精神領域就會受到哨兵 的精神攻擊,這種程度的病患多是要由拿過執照的嚮導才有辦法處理。 不過白望曾有幾次機會,進到已經陷入狂躁的哨兵的精神領域之中,將失去理智的哨兵給 拉回來。而他現在被軍方安排的工作也差不多是這一類型的,只是因為他先前受到了一定 程度的精神衝擊,他暫時只能替哨兵進行最基本的精神治療,更進一步的,得要等他通過 精神測試才行。 回想起他覺得最讓人感到放心又舒服的,大概就是蘇黎的精神領域,既明亮又溫暖,有趣 的是蘇黎的精神領域裡住了一頭大象。他知道大象應該是屬於比較溫馴的生物,但是當事 白望根本不敢離那頭大象太近,他怕自己被踩扁,在別人的精神領域裡受到攻擊是件很嚴 重的事情,無論對方有意無意。 嚮導能夠進入哨兵的精神領域,反之亦然。只不過哨兵進入嚮導的精神領域也不能做什麼 ,哨兵不像嚮導一樣可以靈活地操控自己的精神力--否則他們就不會是哨兵,而是嚮導 了。所以他們進入嚮導的精神領域之後,只能像觀光客一樣看看嚮導的精神領域長得是什 麼樣子。 蘇黎曾說白望的精神領域裡沒有動物,卻給了他某種動物的感覺。 當時白望只覺得哨兵果然是四肢發達,大腦簡單的生物,連一點基本的表達能力都這麼缺 乏。不過他還是問了蘇黎感覺到什麼動物。 蘇黎反問他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動的會是什麼生物。 白望想起曾經在動物圖鑑上看過的樹懶,立刻就模仿了起來,蘇黎因此笑了很久。 後來白望就忘了問蘇黎到底從他的精神領域裡感覺到什麼動物。 現在也沒機會了。 蘇圖的精神領域簡直一團糟,像是許久未曾經過嚮導的調整。 這對白望來說倒不是多大的問題,唯一麻煩的就是耗費時間,以他現在按著蘇圖肩膀的姿 勢來說,要是長時間維持這樣的動作,他的手會不舒服,於是他先收回左手再握住蘇圖的 手腕,這不至使他脫離蘇圖的精神領域,同時白望調整了會兒自己的坐姿,覺得舒服了, 他才又開口,「重新開始吧,我得花上一點時間。」 蘇圖抿了抿嘴唇,不說話,配合著白望閉上眼睛,放鬆身體,他明白現在這情況,他的確 需要一個嚮導進入他的精神領域進行調整,否則他很容易就會陷入精神崩潰,最壞的情況 是陷入混沌。到了那一步,再厲害的嚮導也沒辦法把他救回來。 他們家已經失去了蘇黎,他的父母絕對沒辦法接受他們再失去一個孩子。 而對白望而已,蘇圖的精神領或可能就是一團亂麻,還是團不能快刀切的那種,他必須從 這一團混亂裡面找到關鍵的節點切入,才能開始進行調整。 這是一種以字面上來解釋的抽絲剝繭,不能心急,只能慢慢來。 所幸蘇圖也很配合,白望想過,蘇黎大概真的和他這個弟弟提過自己的事,不然一個腦子 正常的哨兵,才不會放任一個不熟的嚮導進入自己的精神領域,否則若是嚮導的心態不正 ,那無異於引狼入室。 幸虧他白望為人正直,說是幫忙調整就是幫忙調整,還不收費呢。 隨著白望漸漸解除蘇圖精神領域的那一團混亂,原本昏暗的精神領域逐漸恢復了光亮,白 望隱隱約約地感覺自己似乎聽見海浪的聲音,但處在一片空闊的精神世界裡,他什麼都看 不見,就連象徵一個哨兵還是一個嚮導的精神體也沒看見。 白望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一點,他當是蘇圖的精神體比較害羞,跟蘇黎不同,不會大大方方 地冒出來和他來個相見歡。 切斷兩人的精神連結之後,白望快速地將蘇圖的五感調整到正常人的範圍裡,隨後他鬆開 手,將自己的意識從蘇圖的精神領域中抽出,蘇圖也睜開眼睛,一點都沒有過去被白望進 入精神領域的那些哨兵在他離開之後露出的茫然表情,彷彿蘇圖從頭到尾都很清醒。 這樣的哨兵不常見。 「你的成績應該不錯吧?為平麼要逃學?」鬆開蘇圖的手後,白望起身坐回單人沙發,拉 開兩人的距離。 蘇圖沒回答,重新捧起桌上的麵,小心地確認溫度之後,狼吞虎嚥地迅速把那碗麵吃得碗 底朝天。 白望開始思考,一會兒去補貨的時候該買些什麼。 「謝謝,很好吃,比營養劑好吃太多了。」 「那是因為你餓,才會覺得什麼都好吃。」白望笑道,「要是你再餓個三、五天,連營養 劑都會覺得是天上美味。」 蘇圖露出一臉厭惡,「才不可能,那東西難吃死了。」 白望哈哈大笑了兩聲,拿著碗筷進廚房放著,很快就出來了。 「那麼我們也許該聊聊?」他看著立刻坐直身體的蘇圖。 「我只有一個要求。」 「逃學的小孩有什麼立場提要求?」白望問道。 蘇圖垂下腦袋。 白望換了個話題,「你的精神領域很混亂,感覺像是幾個月沒接受過嚮導的調整,照理說 在學院裡應該不會有這樣的情況……」 蘇圖還是垂著腦袋,啞著聲音開口:「我拒絕那些嚮導幫我調整精神領域。」 「為什麼?你應該知道未成年的哨兵必須定期接受調整,直到通過考驗為止,這是規定, 而且還具強制性。你是怎麼逃過每個月固定的調整?」 蘇圖又不說話了。 「不說?那我來猜猜。」白望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興趣,他自然沒藉著進入蘇圖精神領域 裡的機會得知蘇圖腦子裡想了些什麼。也不是所有事情都得要靠進入別人的精神領域才有 辦法知道,「是因為蘇黎對吧?依我知道的固定流程來說,要是因為親人過世而受到精神 衝擊,若是當事人沒辦法自己調適過來,通常會藉由嚮導封存那部份的記憶,以減輕對當 事人的精神負擔。」 蘇圖將拳頭握緊了又放開,隨後才緩緩開口:「他們要淡化我對蘇黎的記憶。」 「如果是我也不願意。」白望說,「所以我選擇讓自己調適過來,當然這也包括我本身就 是嚮導,這本來就是我最擅長的專業,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問題。」他讓自己向後倒在柔 軟的沙發裡,有些慵懶地看著蘇圖。 白望察覺到蘇圖的視線,他覺得對方大概是在埋怨自己根本是在炫耀身為嚮導這件事。於 是他用眼神回敬蘇圖,不滿意自己是個哨兵的話就砍掉重練啊。 蘇圖不是蘇黎,他沒看懂白望的眼神有什麼含意。 看到蘇圖的一臉茫然,白望也意識到蘇圖不像蘇黎一樣和他有默契,默默地在心裡嘆氣,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你為什麼要過來找我--」他瞥了蘇圖一眼,觀察對方的反應。 「我跟蘇黎差了八歲。」 「那你為什麼不好好叫他一聲哥哥?」白望全身放鬆地靠著椅背,兩手手肘放在扶手上, 手掌在腹部交握,一派輕鬆的模樣。 「我四歲的時候他就進到學院裡,等我十二歲也進入學院之後,他只差兩年就畢業,年級 不同,我們也沒什麼碰面的機會。」 「所以說你們其實不熟?」白望問。 雖然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 蘇圖沉默許久,白望幾乎能聽見他沉重的呼吸聲,他看著垂下腦袋的少年,雖然對方只裹 著一條毯子的模樣看起來滑稽,這下白望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從剛才的對話,他大概也摸得清蘇圖的目的,「你來找我,是為了蘇黎吧?」 蘇圖握緊拳頭,說出口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蘇黎他……」 白望閉上眼,深吸了口氣,他想,果然是這麼一回事,接著他把那口氣帶著胸口微妙的鬱 悶一起吐出來,「你大概不知道蘇黎出事的時候,我正和他進行精神連結。」 蘇圖猛地抬起頭,瞪大雙眼看著白望。 他以前在課程上看過老師放的一部紀錄片,內容說的是在進行精神連結的狀態之下,哨兵 突然死亡的嚮導如何進行之後的精神復健。裡面提及不少關於這方面的數據--沒有一個 嚮導能夠再次回到戰場,有百分之十六的嚮導即便接受治療仍然無法痊癒,百分之七的嚮 導在治癒過程中試圖自殺。大多數的嚮導能在接受治療之後回歸正常社會,但是他們的精 神領域會變得異常脆弱。 「你不要用那麼吃驚的表情看我,我想我大概就是個怪胎。」白望只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就 達到出院標準,雖然醫生考慮過讓他多住院幾天再做更詳細的檢查,不過他的檢測數據通 通達標,醫生實在莫可奈何,也只能讓白望出院。 在軍方為蘇黎舉辦喪禮的時候,白望還沒出院,那時間他大概還沉睡在自己精神領域的深 處接受醫院的治療。醒來時喪禮已經結束了,現在寸土寸金,近幾十年來殉職的軍人已經 沒有住進軍人公墓的福利,而是在火化之後,統一入住由政府管理的靈骨塔裡。 白望出院之後,透過以前的關係才好不容易打聽到蘇黎的事。其實對方並不太願意向白望 透露這件事,先不說這是一種沒有明文規定的默契,二是擔心白望的精神狀況,而且向來 也沒多少嚮導為自己死去的哨兵掃墓的前例。 『大概我就是個怪咖吧。』 時間回到白望出院之後和朋友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這家咖啡廳使用的是溫室栽培的豆子 ,據說遵循古法烘焙,在過程中加入了一些香料,喝起來有淡淡的果香,光是一杯就要價 不斐,但白望不在意,他拿了夠多的撫恤金跟退休金。 『反正到時候被抓到,你不要跟別人說你是從我這裡知道的。』朋友千叮嚀萬交代,叫白 望千萬別賣他,不然這追究起來的罰責可不輕鬆,很有可能還得被抓去關。 『我會那麼不夠朋友嗎?』白望當時笑了笑。 他朋友倒是沒從他臉上看到笑意,『你一直都是這麼冷血的個性,我當然得擔心一下。』 『這種事你當著當事人的面說也是挺有勇氣的。』這會兒白望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坐 在他對面的男人乾笑兩聲,兩人沉默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喝完他朋友就離開了,留下白望一個人還坐在那裡,白望透過落地窗看他朋友從旁邊走過 時還跟他打了聲招呼,隨後將注意力放在朋友遞給他的一張紙條上面。 紙條寫了一個名字還有一串數字,是蘇黎現在住的地方。 之後白望挑了一個天氣不錯的日子,稍微喬裝打扮一番,到了紙條上寫的地方,在管理員 狐疑的眼神下問到了數位所在的位置之後,他就一個人搭電梯上樓,一排一排地找,最後 找到了蘇黎。 曾經一個長得比他高、比他壯的男人,現在變成了小小一罐的罈子,白望突然覺得有點可 笑。 他沒在那裡待太久,很快就離開了,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手裡拿了杯路上隨手買的咖啡, 一邊喝一邊盯著天空發呆,實際上他是想要尋找兩人多次進行精神連結之後,蘇黎在他的 精神領域留下的印記。 可是白望發現他找不到了。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有時候為了嚮導的安全著想,醫院在治療時會依據情況清除哨兵在嚮導的精神領域留下的 痕跡,如此一來可以避免嚮導若是不小心接觸到該印記而引發的後續問題,更是一種淡化 記憶的治療方式。 難怪白望會覺得蘇黎死了,他好像不怎麼難過,就連當時的恐懼與絕望都像是很久以前的 事。 原來他真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蘇圖也意識到他的問題就像是在掀開白望也許還沒有完全癒合的傷口,他沉默地垂著腦袋 ,下意識用右手撫摸戴在左手上的通訊手環之後,他才突然想起什麼。 「蘇黎以前曾經寄了一個檔案給我,可是那個檔案用密碼加密了。」蘇圖很快就利用通訊 器進入自己的雲端空間,在一堆的資料夾裡找到那個檔案。 檔案顯示要開啟密碼必須回答它所顯示的問題。 白望的眼睛一亮,「你輸入七五三六二。」 蘇圖這才恍然大悟,也許檔案上奇怪的問題就是蘇黎和白望之間有某種通關密碼,題目只 有他們兩個人理解,答案自然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 輸入密碼之後,被加密的檔案自然開啟,內容是一部影片,白望認出背景了,是他們在前 線時住的帳篷,這影片大概是蘇黎趁白望不在的時候偷偷拍的。 『咳咳,測試一下。』久違的聲音從影片中傳出,蘇圖已經開始吸鼻子了。 白望則是靜靜地看著影片裡既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男人,果然蘇黎的長相非常合他胃口。 『我猜看影片的除了白望之外,小圖應該也會在。』影片裡的蘇黎笑道,『我再猜一下, 小圖應該翹課了對吧?不過能夠遇到白望真是太好了,謝謝你代替我讓白望能看到這個影 片,雖然我是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讓白望看到。』他清了聲喉嚨,『小圖,如果你真的在 的話,能不能先離開呢?按個暫停,有些話我想跟白望說。』 蘇圖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他看向白望,白望臉上有幾分猶豫。 他不知道蘇黎想跟他說什麼,但他覺得不會是什麼好事,「沒關係,你留下來吧。」 蘇圖點點頭,用手掌抹掉眼淚後,可能是覺得自己一個哨兵還在嚮導面前掉眼淚很丟臉, 臉頰有點紅。 『已經清場了嗎?清場的話我就要說囉。』蘇黎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緊張,『可以的話我還 是希望能親自告訴你……但我知道,假如你看到這支影片,那就是我不在了。如果我能夠 親自告訴你的話,我當然會讓小圖把這個影片刪掉,可是既然你已經看到,那就表示我沒 辦法刪除這支影片。』 『你八成覺得我的廢話太多,那我就直接說吧。』 『我知道你一開始會答應和我進行精神連結當我的搭檔是為了我的臉,你的眼神太明顯了 。』蘇黎說到這裡偷笑了一會兒,『你要對自己有點自信,你長得也很好看,也是我喜歡 的類型。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的精神領域裡有隻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做的動物嗎?精 神體一向就是哨兵以及嚮導的內心反射,這表示你的本性就是這麼一個慵懶的人,所以我 想過,退伍後,我想養一隻和你的精神體一樣的貓,毛色最好是三花。』 『如果我能抱著貓,又能抱著你,我大概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白望,我喜歡你。不過很抱歉讓你從這部影片知道這件事。你也許會認為我很自私,但 無論如何我都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講件難為情的事,我好幾次都幻想如果能和你完全精 神結合有多好。』蘇黎說到這裡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有些羞澀,一點也沒有白望印象中蘇 黎在前線帶領著自己的小隊作戰的模樣,更像是一個才離開學校不久的年輕人。 『我……』 「可以了。」白望開口,見蘇圖沒反應,他走到蘇圖旁邊直接關了這個檔案,蘇圖愣了好 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看了白望一眼,眼淚就像水龍頭的水一樣流個不停。 只裹著一條毛毯的大男孩有自己沙發上哭得淅浬嘩啦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充滿違和感,白望 還是伸手拍拍蘇圖的背,算是安慰他。 治療那段時間,醫院真的對他的精神領域動了些手腳。要不是這支影片,白望都快忘了蘇 黎長什麼樣子--果然是不管看幾次,都是他會喜歡的臉。 白望有些自傲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貿協會榮譽成員。 「結果那傢伙說他喜歡童顏巨乳是騙我的嗎?」白望皺起眉頭,有點不滿地自言自語。 哭到一半的蘇圖都忘了掉眼淚,這不是重點吧? 白望的體型和還在發育期的蘇圖體型相似,後來他上樓拿了套衣服給蘇圖換上,隨後盡了 好市民應盡的職責,問蘇圖想回學校還是讓他聯繫他家的人來接他。 蘇圖用力搖頭說他都不想。 逃學的處罰已經夠嚴厲了,要是再被家裡的人知道他逃學,只會被修理得更慘。 「學院還是會向你的家人通報這件事。」白望隨手打開目前最熱門的一個雲端平台,直接 輸入蘇圖的名字進行搜尋,馬上就出了一長串的結果,再給蘇圖一個「看吧」的眼神。 蘇圖的臉色微微發青,還是堅定地開口:「我不回去。」 「我不養白吃白吃又還不能獨當一面的哨兵。而且我們又沒關係,我為什麼要養你?你沒 聽過沒關係的哨嚮授受不親嗎?」 蘇圖愣了愣,是有白望所講的「哨嚮授受不親」這麼一說。 「你跟蘇黎,沒有……?」 白望快被氣笑了,「要不要我看看你這個小鬼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說到這裡,白望還 真伸手打算去碰蘇圖。 年輕哨兵立刻閃開白望的襲擊,同時縮在沙發的另一端,這回白望要是想碰到他的話,就 得起身走過去,這會給蘇圖更多時間逃跑。 白望這時天外飛來一筆:「在你看來,嚮導是什麼?」 蘇圖停下動作,不解地看著白望,老實回答他在學院回答的知識:「哨兵的精神引導人, 能夠幫助哨兵發揮最大的實力。」 「很好,標準答案,不過你答的是哨兵版課本裡的內容。」白望笑了笑,「所有新生嚮導 在進入學院所學到的第一堂課,就是告訴向來被視為哨兵附屬的嚮導,他們也能夠在戰場 上成為一名合格的士兵。你知道為什麼嗎?」 不待蘇圖回答,稍早進入蘇圖的精神領域時,白望就悄悄在裡面留下一個痕跡,因此現在 他毫無阻礙地突破蘇圖匆忙建立起來,一點效果也沒有的精神堡壘,直接侵入蘇圖的精神 領域,隨後便有一隻看起來還沒有完全長大的幼獸冒出來擋在他面前,一臉兇巴巴的模樣 ,吼出來的聲音卻尖得一點迫力也沒有,白望輕而易舉地撂倒那隻幼獸,便止步於此,沒 有再更加進入的打算。 蘇圖的全副精神都用於抵抗白望,只見白望依舊悠哉地坐在沙發上,意念一轉,直接封閉 了蘇圖的五感。 他們的精神尚且連結在一起,白望可以感覺到瞬間在蘇圖心裡湧上的不安,不過蘇圖立刻 就讓自己鎮定下來,即便失去語言能力,他們還是可以透過精神連結進行交流。 『你想做什麼?』 『好問題。大概覺得你挺有趣的就玩一下。』 『……』蘇圖有點想揍人了,但他這個想念立刻被白望補捉。 『別費力氣了,比打架你也打不過我。』白望笑出聲。 蘇圖欲言又止,腦袋空白了一會兒,下一秒他就感覺到有許多精神力往他襲來,如今他失 去建立起精神堡壘的能力,只能被迫接受白望擅自分享給他的記憶。 『你說過你和蘇黎不熟,雖然我跟他認識了三年,幾乎天天待在一塊兒,不過我在接受治 療的時候,醫院淡化了蘇黎在我的精神領域裡留下的印記,現在我記得的也沒你多,姑且 留著吧。』 蘇圖完全來不及消化白望扔給他的那些東西,過度強大的精神力幾乎要撐爆他的精神領域 ,他的腦袋也開始劇烈疼痛起來。 再後來,蘇圖直接失去意識,白望這才退出他的精神領域,看著倒在他家沙發上的哨兵少 年,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蘇圖的臉幾乎和蘇黎的臉重疊在一起。 其實他們兄弟長得很像,白望一開始那麼說只是想逗逗蘇圖罷了。 他現在有點懷疑他喜歡的到底是蘇黎的人,還是說他真的只喜歡蘇黎的臉。 蘇圖醒來時他已經回到學院內,偷跑出去的下場就是關了一整個星期的禁閉室。 如果是待在一個安靜又黑暗的空間,對哨兵來說沒什麼大不了,除非是將他們關在一個完 全隔音的地方,否則他們還是有辦法聽見一些細微的聲音來打發時間。就連黑暗,只要將 精神力集中在視覺上也能解決。 因此學院內的禁閉室充滿了令人煩躁的噪音,據說開發者是一個普通人,號稱是連五感不 敏銳的普通人在裡面待上一個小時就會開始懷疑人生,兩個小時會想撞牆,三個小時就想 死的噪音室。 所謂噪音不單只是分貝超過標準,頻繁瑣碎又接連不斷的細碎聲音才是最令人感到崩潰的 。 蘇圖被關了三個小時就徹頭徹尾地後悔他為什麼要做出逃學這種蠢事--雖然他從白望那 裡知道了蘇黎從軍這幾年發生的事,還意外知道白望就是蘇黎喜歡的對象,只是他們兩個 好像還來不及在一起--意識到這點,蘇圖心裡有點不爽。 待在噪音室的那段時間,蘇圖靠的就是白望給他的那些記憶撐過去的。只是白望的重點大 多集中在蘇黎的臉,這又讓蘇圖想起蘇黎說過連他都知道白望答應加入軍隊和他一起搭檔 的主因是他的臉,蘇圖也覺得他這個不熟的哥哥長得真的很好看,看著看著還有點眼熟。 一個星期的時間說短不短,對待在禁閉室裡的蘇圖來說倒是很漫長。 他也不是整天都得待在禁閉室,白天的上課時間他可以離開禁閉室正常上課,但是會有風 紀隊的監視他的行動,下課時間做什麼都得向風紀隊的人報備,接著在結束一天的課程之 後,風紀隊的人還會護送蘇圖回禁閉室。 一天待在禁閉室裡的時間大概是十二個小時,下午六點就得回去,而哨兵的課程當中,六 點他們就得參加體能訓練。 離開禁閉室那天,和蘇圖交情不錯的幾個同學都過來了,以慶祝為名義吃了一頓大餐,其 中兩個同學同時宣布他們找到自己的嚮導。 在學院裡,哨兵和嚮導在上課期間會分開授課,不過學院方面並不限制兩者來往,甚至非 常鼓勵哨兵科的學生能在嚮導科的學生當中找到精神力能夠產生共鳴的另一半。 每個哨兵以及嚮導在升上六年級--也總是他們十八歲的時候,學院方面會在健康檢查的 同時檢測每個哨兵與嚮導的精神領域數值,使用一種特殊的機器,同時需要由非常資深的 嚮導進行。 通過該項檢測,哨兵和嚮導可以知道自己的精神領域範圍,並以自己所得到的數值為標準 ,尋找另一個範圍和自己相近的哨兵或者嚮導,之後再進行更進一步的測驗,要是兩人的 精神力能夠產生共鳴,未來就可以考慮是否要與永久結合。 看著兩個哨兵同學露出幸福的傻笑,蘇圖忽然覺得胸口感到一股莫名的躁動。 一年後,蘇圖陪著自己哨兵同學到嚮導科去找人時,他意外看見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直接把同學扔在一旁跑了過去,也不管自己會不會認錯了,直接大聲地喊出對方的名字。 「白望!」 那人停下腳步,轉過身,給蘇圖一個微笑,「要加老師。」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白望看了看不過一年沒見就長得比自己還高上許多的蘇圖,心 裡唾棄了一下哨兵果真是種基因突變的人種。 蘇圖動了動嘴巴,愣是說不出半個字。 白望笑了一聲,「之前的工作太無聊,我就向上頭提出申請,說我這麼優秀的嚮導待在醫 院替那些精神受創的哨兵做精神治療太浪費了,所以他們就同意把我調來這裡揀個老師來 當。」 蘇圖在一年前就發現當白望心情得意時,他的眼睛會跟著笑。 「放心吧,我荼毒的是嚮導科的學生,目前還不會安排到哨兵科的課程。」 蘇圖沒忘了他曾經吃過白望的虧,「這才是最需要擔心的地方吧?」 「你這是對老師說話的態度?」 「……」知道對方的用意,但白望目前的教師職位就擺在那裡,蘇圖的身份也只是一個學 生,還真對能對白望做什麼,「抱歉,白望老師。」 白望滿意地點點頭,伸手摸上蘇圖的腦袋,同時不小心地讀取到蘇圖可能打從一開始就沒 打算藏起來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精神數值範圍是多少嗎?」白望笑問。 蘇圖抿著嘴巴,搖搖頭,白望看見了他發紅的耳朵。 「我也算是個資深嚮導。」白望笑呵呵地說,牽起蘇圖的手,直接進入對方毫無防備的精 神領域,「你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他的聲音還是在笑。 「因為是你。」蘇圖啞著聲音回答。 他不知道精神領域與別人產生共鳴會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在白望並不是單純地進入他的 精神領域,同時試圖安撫他的情緒,讓蘇圖感覺他現在就像是整個人浸泡在溫度適中的溫 水一般昏昏欲睡。 白望看見的倒是那隻已經長大的幼獸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模樣,身後的尾巴卻已經出賣了 ,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步往他走近。 蘇圖發現他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非常安靜,明亮的光線一直延伸到遠方的一個黑點當中 ,他不知道那個黑點是這個地方的起源還是終點,似乎在吸引著他靠近,這會兒卻感覺到 有什麼東西勾住他的腳,他低頭一看,一隻帶著三種花色的貓用尾巴纏著他的腳踝,腦袋 不停地蹭著他的褲管。 蘇圖蹲下身將那隻三花貓抱起來,看著貓的眼神,他立刻就想到了白望。 白望則是在成獸的引領下越走越深入,最後停留在一扇門前,「你確定嗎?」他低頭問著 四肢著地就有他的腰那麼高的成獸。 精神體具有自己的意識,通常也是哨兵或者嚮導內心的真實想法。 成獸定定地看著還停留在原地的白望,轉了個身,走到白望身後,用腦袋頂著他的腰,白 望這才繼續向前,那扇門就這麼憑空消失,將白望帶進蘇圖的精神領域深處。 白望抬手摸摸成獸的腦袋,「你這麼相信我嗎?」 成獸有著和蘇圖一樣的眼神。 哨兵學生和新來的嚮導老師在大庭廣眾下完成精神結合這回事馬上就傳遍學院裡的大小角 落。 白望平白得到了幾天假,蘇圖則是被校方勒令停學七天,由身為嚮導科講師的白望負責看 管。 當白望到宿舍去接一臉茫然的蘇圖時,他沒忍住笑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學校這安排是什 麼意思?」 蘇圖傻傻地搖頭,和他同寢的幾個哨兵室友在看見白望的瞬間尖叫了出來。 誠如優秀的哨兵會是所有哨兵以及嚮導的偶像,優秀的嚮導也會是所有嚮導和哨兵崇拜的 對象。蘇圖的室友都巴不得把蘇圖拖回去圍毆,再把白望這個優質嚮導給據為己用了。 資深嚮導很快就掌控了整個局面,適量的信息素平息了哨兵學生們內心的衝動,他們的心 境都歸於平靜,還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他們就是一時太過激動。 白望表示理解,拉著已經整理好行李的蘇圖,在眾目睽睽下離開哨兵學生的宿舍,再於眾 目睽睽之下,回到校方替白望這種單身講師所準備的房間。 蘇圖覺得自己的胸口還在噗通亂跳,「你剛才說的那個是什麼意思?」他已經滿臉通紅, 看都不敢多看白望一眼。 白望又笑彎了眼,「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難道你上課不認真?這樣可不行,蘇圖 同學。」一邊說,白望一邊脫去身上的針織外套,隨手放在一旁的椅背上,「這裡只有一 個房間,你想睡沙發我不反對,不過沙發沒我家的那麼舒……」 砰的一聲,白望回頭,蘇圖已經走過來從他身後將他抱在懷裡。 「我真的可以嗎?」 「你是不是以為我喜歡蘇黎,所以把你當成蘇黎的代替品,就算是這樣你也可以接受?」 白望沒入侵蘇圖的精神領域也知道蘇圖八成是這麼想,這小孩的想法實在太好猜了。 蘇圖沒說話,只是將白望抱得更緊,低頭將腦埋在白望的頸窩。 白望拍拍蘇圖的手背,安撫道,「我一直把蘇黎當朋友,他的臉特別合我胃口,這實在沒 辦法。」他笑道,「可是他居然追不到我,是蘇黎太笨了。」 「他很聰明。」蘇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 「你這麼希望把一個已經不在的人當成自己的情敵嗎?」白望的聲音帶著笑,「把臉抬起 來。」他感覺蘇圖乖乖地照著他的話做,於是轉過頭,在少年反應過來之前親上他因為錯 愕而微張的嘴唇,「這樣足夠證明了嗎?」 「不夠。」蘇圖鬆開手,按著白望的肩膀讓他轉過身面向自己,再低下頭用力地吻下去。 白望悄悄地伸出精神觸手,偷偷摸摸地進入蘇圖的精神領域,共享自己被親吻的感覺,使 得兩人的呼吸迅速地變得急促。 「需要我教你,怎樣才能深度結合嗎?」 「說得好像你很有經驗。」蘇圖滿臉通紅,低頭舔咬白望的脖子。 「理論經驗肯定比你多。」白望笑笑,手指勾住蘇圖的衣服讓他鬆口,看見哨兵臉上的不 滿,白望這才又湊過去吻住蘇圖的嘴唇。 // 看一看好像斷在這裡也可以,就是有點不道德。 會成為黑歷史的原因大概是我也不知道這兩個是怎麼看上眼了(攤手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9.120.146.182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70589197.A.DE9.html

10/09 12:15, 4年前 , 1F
求後續啊大大 不然把肉補完也行 XDDD
10/09 12:15, 1F

10/10 11:41, 4年前 , 2F
想看後續~可以幫他們補看上眼的片段呀~
10/10 11:41, 2F

10/10 17:25, 4年前 , 3F
太太後續啊啊阿阿阿!!斷在這不人道!!
10/10 17:25, 3F

10/10 18:09, 4年前 , 4F
什麼!後續呢大大!
10/10 18:09, 4F

10/10 19:36, 4年前 , 5F
大大、您掉了個“一”在地上,後面還有“二”喔
10/10 19:36, 5F

10/12 16:36, 4年前 , 6F
大大大大您的(二)!小的幫您撿起來了!
10/12 16:36, 6F

10/12 23:03, 4年前 , 7F
好好看啊~~~~
10/12 23:03, 7F

10/13 13:35, 4年前 , 8F
大大,你的(二)和(三)不見了,我幫你找到了~(遞
10/13 13:35, 8F

10/14 13:20, 4年前 , 9F
求後續!
10/14 13:20, 9F

10/16 08:22, 4年前 , 10F
求後續求後續!好好看呀
10/16 08:22, 1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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