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若安（一）

看板BB-Love作者nacht236 (尼西)時間4年前 (2019/09/17 17:14)推噓7(7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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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更，預計五回完結　　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那個人的，心動來得莫名其妙。　　一晃而過的時候，像被雷劈中了，他再也動彈不得，等到終於回過神來，他已經就　著原來的步伐倒退回去。　　只要看你一眼一瞬間，足夠我熬過千年。竟然是真的存在的，他的耳邊彷彿聽到了　歌，恍恍惚惚的他走到了那個人面前。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被打理得乾淨整齊，就像這高級療養院的所有人一樣清新乾　爽，卻又有別於消毒水的人工，只是純粹的、自然的渾然天成。　　他坐了下來，儘管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誰，但他真的移不開目光，滿腦子渾渾噩噩，　只想看著他，也許貪婪一點、跟他說話也聽他說話。　　你是誰啊？他想著想著卻笑了，為了不知所以的慷慨激昂，還有神聖的宿命感，如　果這是一場電影，那背景必然是愛情的鐘聲敲響。　　他打聽到了那個人叫江若安──若安，多好聽的名字──住到這裡已經一年了，眼　睛也已經一年不曾張開了。一場意外讓江若安閉上了雙眼，儘管他的數據都正常生命　跡象也很穩定，但他就是醒不過來。　　他拒絕醒過來。護理站的護理師們閒話家常，正巧談論到這個可憐的江若安，他們　如是說，附帶一個聳肩，無奈又無能為力。　　那一瞬間他感受到的是心疼，只覺得很抱歉，很遺憾，這種事情竟然發生在這麼漂　亮的人身上。　　真是可惜。他依依不捨的看著江若安平靜的臉龐，聽到自己問護理師說，那他可以　偶爾坐在這裡陪陪他嗎？　　護理師又聳了聳肩，他想、那大概是可以的意思。　　二、　　偶爾便成了經常，然後又變成了一直。　　他一點都不想離開江若安，渴望來得洶湧，讓他幾乎忘記自己來療養院的目的。他　只想看著他，並且在心底偷偷的希望江若安也能張開眼睛看他一眼。　　他想太多了，要是江若安能醒，就不會一年還在床上了。　　然而盲目的熱戀總讓他忘乎所以，尤其是時間，甚至很可笑的還有飢餓，好像光是　盯著江若安他就可以飽一樣。　　他可能生病了，他絕望又快樂的想，上一次為愛癡狂是什麼時候呢？他已經不再年　輕了，可如今竟然像個毛燥的、初窺愛情的小鬼一樣，連呼吸的空氣都戴著甜膩的味　道，他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若安。」他喜歡呼喚他的名字，「若安。」　　光是這樣他都能自己偷偷樂著，但念著對方總讓他想到前不久看的劇，太后說懿寓　意「美好安靜」，可是那太難得了，能近似就很好，所以才賜名如懿。　　他不知道若安這個名字是不是也是這樣──一生的平安順遂樸實難得，倘若如此就　很好。如果名字對於天命真的有特殊的影響力，那不知道江若安的父母會不會後悔給　他起這樣的名，早知道應該叫他萬安之類的，最好讓他有一百萬、一千萬個平安。　　「若安。」他忍不住又喚了聲，甚至傾身向前，像個變態一樣仔仔細細的將對方看　個徹底。　　「幹嘛？」一個帶著刺的嗓音回應了他。　　三、　　有一瞬間他以為江若安醒了。　　但他正盯著他看呢，連嘴都沒有動要怎麼說話，莫非是腹語術？他智障了不過半晌，　隨即明白說話的另有其人。　　他轉過了視線，看到床的另一邊站著一個少年。後者雙手抱胸，一臉年輕人特有的　傲氣和冷漠，下巴抬得高高的，也不知道在跩什麼東西。　　「你是誰？」他覺得荒謬，更多的是好笑，加起來就是哭笑不得。　　「你口水都要滴到我床上了，還要問我是誰嗎？」少年的臉很臭，嫌惡的抽了一下　鼻子。　　「你……」他猛然站起來，椅子都要翻倒，「你是江若安？」　　「嗯哼。」少年傲慢的用鼻音哼了哼。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視線來來回回的在美麗的床上青年和站著的纖細少年流連。　　「我是鬼。」少年自己承認了。　　「幹……」他忍不住報粗。　　「好像也不能這麼說，我還沒死，但反正我不是人就對了。」　　「你真的是他嗎？」　　「不信？我可以倒著背我自己的身分證字號。但那又如何，愛信不信。」　　「我……好好好，我信我信，你說了算。」他被對方的尖銳震懾的甘拜下風，事到　如今也只能姑且相信對方所言不虛，「但這不對啊，如果你是江若安的靈魂，為什麼　會是個小孩子？」　　江若安跟著他的視線看向了自己蒼白的面容，他瞪著與他目前狀態截然不同的成熟，　只是不屑的哼了聲。　　「因為我最喜歡這個時候的自己。」　　四、　　「什麼啊，現在的你才國中吧？什麼事都不懂，有什麼好喜歡的。」他忍不住笑了　出來。　　「你懂得多，你喜歡你自己嗎，大叔。」江若安反唇相譏。　　「我也不到大叔的年記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臉。　　「去照照鏡子吧。」　　「你、你這小鬼為什麼會是這種人啊？」　　「哪種？你以為你看上的臉是上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的居家型好男人嗎？」　　「也不是，但至少溫柔圓滑……你倒像隻小刺蝟。」　　江若安又笑了出來，那不是一個有敵意的笑容，只讓人覺得開心，彷彿真的被逗樂　一樣。　　他愣愣的看傻了眼，無法將視線從少年爽朗又乾淨的快樂中移開。　　「好吧，你沒說錯──他是溫柔圓滑，我也是中二屁孩。」　　「我沒說你屁孩……」　　「得了吧，你就是這個意思。」　　他不好意思的啞了口，也笑了笑。　　這感覺挺好的，眼前人就是他朝思暮想了好些時候的人，活生生──不算活生生── 　但至少好好的、完整的跟他說話，對他笑，這就像夢寐以求，他只能想想甚至不敢奢　望。　　但他現在想要的更多了，於是他問，「你發生了什麼事？」　　江若安沉默了好一會兒沒有回答。　　「怎麼了？」他頓時就急了，「有人騙你傷害你嗎？你……」　　「Fake it till you make it.」江若安徐徐的嘆了口氣，他坐到了床畔，甚至坐　上了自己的手，但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依然只感受到虛無和孤單。「這就是我。假裝　了太久，終於我不想再裝了。」　　五、　　江若安在三十年前的夏天出生，那時候南方的夏日溫度還高過北方，也許是因為這　樣，江若安從小就不耐熱，超過二十五度以上的溫度他就受不了直哭。　　也幸好江若安家裡做生意的，比小康還要好上一點，因此一天二十四小時的冷氣不　關，也沒有人為電費說什麼。　　江若安父母白手起家，工作忙得團團轉，自然落下了對孩子的照顧與關心。江若安　從小習慣了，他們不是有向心力的家庭，就算雙親長時間的缺席，他也未曾覺得怎麼　樣，不像妹妹江如綺黏人得很。　　然而他的父母卻在他國小畢業之後，開始管得多了。　　江若安雖然年幼，但還算聰明，知道驟然變多的囉嗦從何而來。　　江家的事業漸漸穩固，因此江父江母有意彌補過去沒有的親子時光，但是他們彌補　的方式不是普通的陪伴，而是乾脆帶著孩子一起投入工作場合，像是大大小小的應酬，　或是各式各樣的公司聚餐甚至出差，都會帶著兄妹倆到處飛來跑去。只要最低出席時　數過的去，兩人完全不在乎讓江若安和江如綺落下多少功課；從商的背景讓他們覺得　念書遠沒有金錢和人脈重要。　　而江若安微不足道的渺小報復就是盡量延長他待在學校的時間，參加那時候根本沒　有人會參加的晚自習，寧可把自己放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唯有日光燈管和MP3播放器陪　伴，享受只屬於他的時光。　　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用功讀書，卻是他唯一的救贖，他喜歡課本上的知識，或者說　他喜歡所有的知識，恨不得能將所有的時間精力都奉獻，遠好過將生命虛耗在飛機和　轎車上的來來往往，下了交通工具還有可能頭暈噁心想吐。　　那些時候，他是真的憎恨他的家庭的。　　只是他也對如何排解情緒無能為力。　　六、　　「你的手在流血。」　　江若安側過腦袋，看著紅色染上袖口，也只是慢吞吞的噢了一聲。　　身旁的人抓起他的手腕，力道雖大卻不粗魯。他捲起了長袖，拆掉了綑了一圈又一　圈的橡皮筋，小心翼翼掀起破破爛爛又血跡斑斑的衛生紙。　　「你割太深了，壓著沒止住。」　　「過一會兒就會停了。」江若安依然漫不經心，他是箇中好手，知道該怎麼下刀。　　「不痛嗎？」　　「真的不痛，還滿爽的，你可以試試看。」　　「我倒是想，但我每天都得下水。」　　「也是。」江若安點點頭，也為對方不能一試感到遺憾。　　蘇雁是他最好的朋友，至少江若安是這麼認為的。因為一直都在缺課，江若安在班　上很邊緣。儘管他的好成績名列前茅，好皮相也是聲名遠播，卻無法挽救他自我封閉　的人際關係。　　蘇雁身為班長，受老師曉以大義兼情緒勒索，只能被迫來關心同班同學。　　起初江若安不太想搭理對方，但蘇雁為參加游泳隊練習總是比一般學生晚回家，因　此也常常在班上見到唯一一個會參加晚自習的江若安，一來一往之間兩人各自感覺對　方不錯，交流也就多了起來。　　江若安最喜歡蘇雁的一點，就是蘇雁從不自以為是。　　拿自殘這件事情來說吧，任誰看到都會大驚小怪的，但蘇雁沒有，他平淡冷靜，好　像從不關心。江若安卻從不覺得蘇雁冷漠，他感覺到的反而是信任與理解。蘇雁明白　他，明白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所以也就懂得不用他蘇雁──一個局外人──多嘴；　頂多只在他偶爾過了頭時說個兩句。　　江若安喜歡這樣距離感，讓他很自在，使他不禁會想，蘇雁可能、也許、大概，是　他喜歡晚自習的另一個原因。　　七、　　江若安流血流得滿桌子都是蘇雁不管，只對他的尖銳有意見，叫他說話少在那邊陰　陽怪氣，又沒人惹他。　　「乾你屁事。」有一次江若安是真的不耐煩了，口氣比平常惡劣百倍，「你算什麼　東西。」　　當然話一說出口他就後悔了，然而他後悔還不到一秒，就被人打偏了臉。　　江若安應該要生氣的，但是蘇雁的氣勢太駭人，比起憤怒，他更加感受到的是恐懼，　也有茫然，他不明白蘇雁為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蘇雁看起來很不爽，他不喜歡這樣　的蘇雁，又陌生又可怕。　　「沒有人欠你的。」蘇雁的眼神冷酷，相較平常那副漠不關心的模樣還要刺人，江　若安頓時覺得自己比垃圾還不如，「你要不想像個人一樣好好說話，那就算了。」　　蘇雁走過江若安的身邊。　　江若安怔怔的，眼睛在眨卻沒有焦點。他從來不是笨蛋，他知道蘇雁的意思，也知　道蘇雁這回真的發了火。　　善意和好心不是理所當然的，如果不是因為還在意，人際交往沒有必要好聲好氣。　江若安尖酸刻薄過了頭，蘇雁給了他一拳，也是他活該。　　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這麼幼稚，自以為自己是世界中心，全世界都對不起他，　所以全世界都要包容他。那樣太丟人現眼，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表現出來就是這種　混蛋，活該蘇雁揍他。　　蘇雁的拳頭很重，江若安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左臉頰，他以為他早就習慣受傷了，　但仍然痠痠麻麻得他想叫出聲音──又是一個渴望關注的舉動。　　但現在就算他叫，叫得再慘，蘇雁都不會回頭吧。江若安咬緊了唇，轉過身拔腿往　外衝。　　他跑步不快，勉強盡了全力，終於在側門口追到了蘇雁。約莫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　蘇雁回過頭，彷彿等他一樣，但也可能只是太想挽回而致的錯覺，蘇雁臉上表情就像　中庭的銅像肅穆冷硬。　　「對不起……」江若安張開了嘴，卻喘得說不出話了，只剩下氣音，後繼無力地墜　落在蘇雁面前。　　江若安覺得很丟臉，他連道歉都道得不像樣，他吞了吞口水，想要嚥下急躁失序的　呼吸，然而事與願違，又一次的對不起可悲的破了音。　　那一晚格外難堪，唯一的好處是江若安認知到了錯誤，錯誤成為了記憶，而記憶裡　的蘇雁終於還是笑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江若安想，不懂自己以前怎麼會沒有發現。　　ＴＢＣ　　* 寫不出傳奇拍A片，只好對江若安下手了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40.112.108.89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68711646.A.7ED.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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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79428

09/17 18:36, 4年前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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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sx321edc

09/17 20:23, 4年前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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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謝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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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cturnetear

09/17 21:33, 4年前 ,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