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鳳舞西樓 7
燈火下微光淺照，屏風後一抹細影輕輕晃動著，南宮齊鳳己解去外衫，正欲將及肩的
髮絲盤上頭頂。
無奈打理冠髮原為侍婢的工作，身為皇子於此事本就手拙，何況在別人房裡沐浴，心
下更是緊張，失敗了幾次後，他索性扔下簪子，以腰帶隨意將髮絲攏到一處、打結束上，
這才解下右臂的紗布，開始清理。
浸了水的傷口不意外地又開始刺痛加劇。
他咬起牙，輕輕推開血塊，再一點點用水潑洗，不料束髮的腰帶用料細緻，動作間竟
順著髮絲滑落，一頭烏髮也跟著散了開來。
「唉呀……」嘆口氣，他認命地拾回簪子，忍住傷口浸水的刺痛，再度嘗試盤髮。
「怎麼了？」東宮承龍聽見輕嘆聲，自屏風後探頭。
只見南宮齊鳳上衣已經脫下，正散著長髮，右手半舉，面帶困擾地想要將落到胸前的
長髮撥開，但浸溼的右臂上，傷口不斷滴著血水。
「要束髮麼？我幫你吧！」東宮承龍走近，主動攏起了南宮齊鳳的長髮，見他的腰帶
已經掉進水裡，便又順手解下自己的腰帶，束上他的髮、綁妥後再插入簪子使其牢固。
雖然同是皇子、笨拙的理髮技巧不相上下，但這回倒是束得極牢。
南宮齊鳳有點不自在地轉身道了謝。
浴桶裡的熱氣氳出一片水霧，他莫名感到胸口也熱了起來。
辦完正經事，東宮承龍也開始心跳加速。
適才為瞞過侍女，在床上演的那場戲，南宮齊鳳幾近半裸地被他抱在懷裡。那胸口滑
膩肌膚的觸感還在，而此刻這人的上身已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還微微淌著水珠，霧氣裡看
來竟比所有女體還要令人血氣翻湧。
目光望向那微啟的唇瓣，雖然因傷勢的疼痛而略顯蒼白，卻也更加令人心生憐惜、勾
魂不已。東宮承龍忽然腦子一空，本能地直接湊前、吻上。
「唔……」
南宮齊鳳被突如其來侵襲驚住，然而還無暇思考如何反應，貼上胸前的高溫便把他的
理智也一併燒光，只能傻傻任由對方的舌探入口中、四處翻攪，甚至由起初的錯愕、迷亂
，漸漸開始回應、享受。
東宮承龍已摟上他的腰，一掌更爬上背部、游移輕撫，他於是也順著本能，想用雙手
環上對方的肩……
「嗚－－」右臂的傷處在抬手的瞬間傳來銳痛，南宮齊鳳忽然發覺了自己在做什麼，
立刻慌亂地推開東宮承龍，而後者還一臉意猶未盡，直到看清眼前的狀況。
「……失禮了。」
東宮承龍速速背過身，而心口還在狂跳不止，他的耳根爬上紅潮，完全無法解釋方才
的失控。
「不、不是皇兄的錯……」南宮齊鳳的臉頰燙度不下於東宮承龍，對自己無意識的回
應同樣感到不可思議。
他尷尬地道：「皇兄……可至屏風外稍候，我一會兒就好。」
但東宮承龍還沒有動作，南宮齊鳳就絆到自己擱在地上的外衫，右手反射性扶住浴桶
想穩住身體，一出力又是一陣刺痛。
「唔，」
手一軟便要往前倒下，東宮承龍已回過身，撐住了他的身子。
東宮承龍此時已冷靜下來，不等南宮齊鳳掙扎，便一臉正經道：「這樣太麻煩了，我
幫你沐浴吧。」
「實在不必，」豈能勞煩皇兄做這等下人之事？南宮齊鳳難以接受。「我今早沐浴過
了，這會兒只須清洗傷口換個藥，小事罷了，自己來便成……」
東宮承龍無視南宮齊鳳的婉拒，逕自走近浴桶邊，撈起布巾：「都是一家人，便由『
皇兄』來為十四爺殿下清洗上藥吧！」
「否則你單一隻手，做這些得要折騰多久？」他敲敲桶邊的矮凳，示意坐下。
「…………」見對方連兄長的架子都搬出來了，南宮齊鳳再無話可回，只得任東宮承
龍替自己拭乾上身、清掉血塊。
東宮承龍動作仔細輕柔，洗淨傷處拭乾後，更順手拿起几上的傷藥為南宮齊鳳敷上、
包紮，最後替他穿回外衫。
最後，南宮齊鳳解下髮上的腰帶還給東宮承龍，尷尬地道了謝。
東宮承龍接過後繫回，想了想又將腰帶解下，連外衫也脫了，然後讓南宮齊鳳躲回床
帳後，接著開門傳下人前來收拾、佈膳。
秋雲進入內室，看見衣衫不整的主子，再瞧瞧浴桶中混了血水的淡紅色，只道是尋歡
後女子的落紅，便在心裡吐了吐舌頭，領了僕役們收拾下去。
東宮承龍和南宮齊鳳兩人默默進膳，無人再提起適才無法解釋的吻、卻也未再開啟其
餘話題，各自若有所思地用完膳，南宮齊鳳欲道別離去。
「我看你……留下來過夜吧。」東宮承龍忽地開口。
「什麼？」南宮齊鳳摸不著東宮承龍的用意。
「你來之前不是交待了今晚不回去，這時辰再回房豈不奇怪？就算你房裡的侍女是自
己人，其它雛翼卻未必不會起疑。」
「這……」此話確實有理，南宮齊鳳倒忘了這一層。
「眼下時期非常，今日撞見我倆談話的那名侍女身份也尚未查明，可別讓西宮家有可
趁之機。」
「下人們關不住嘴，今日你我在房裡打賭尋歡一事，傳出是必然。咱們既已決定佯裝
紈褲放蕩，這一裝便只能裝到底了，若輕易讓人看出這是為掩飾合作的手筆，豈不白白浪
費大好機會？」
「是我大意了，皇兄所言極是。」南宮齊鳳細想其間利害，點了點頭。
明明是同歲的人，思慮縝密的程度卻差之甚多。
南宮齊鳳首度在東宮承龍面前感到智不如人，輕微的失落感寫在臉上。他不自覺噘起
了嘴，卻教東宮承龍以為他在顧忌換藥時的事。
「放心吧，那……那種事不會再發生了。」東宮承龍搔搔頭，不太自在地保證：「你
睡榻上、我睡地上。保證不越雷池。」
「明早你回去時，太書院的下人們泰半都還睡著，正好演足了玩樂過後悄然回房的皇
子，豈不更掩人耳目？」
東宮承龍極力遊說的認真表情逗樂了南宮齊鳳，他於是一笑：「那麼今夜便在此叨擾
了。唯不敢太過勞煩皇兄，這地上……還是我睡吧。」
見南宮齊鳳願意留下，東宮承龍便不再推讓，自床榻裡抽了層絨墊鋪到地上，又找了
件冬季的厚襖給南宮齊鳳充做被子。
之後兩人不再閒談，各自讀了些書冊後便熄燈就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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