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 A 剛開始

看板BB-Love作者nacht236 (尼西)時間4年前 (2019/09/04 23:05)推噓21(21推 0噓 4→)

留言25則, 21人參與討論串1/1

枕頭吸收了震動，嗡嗡嗡地悶在廉價的布料中，應該不是純棉的那種，才買了兩年便塌得不行，舒一喜歡喜歡睡高一點，有時候也會把枕頭對折起來睡。厚度增加了，鬧鐘的執著卻更勝一籌。舒一舉高手過頭去撈，總算抓住了源頭，他半瞇著眼睛，就著朦朧的視線想關掉，手滑了按錯了，再次提醒的倒數計時出現在螢幕上，煩躁讓他殘存的睡意偃旗息鼓。他又伸直了手想抓眼鏡，摸了老半天，早上六點三分，舒一終於從床上坐起。然後旁邊探出了一條手臂，還上了舒一的腰。舒一是一個人住的。他這輩子沒有這麼驚恐過，反射性的將手機摔了出去，正好砸在對方臉上。「幹！」那人的鼻骨被打個正著，好大一聲。過沒一秒，是另外一道巨響，並上另一聲髒話。舒一撲過去打開了燈，徐傳奇一手摀著鼻子，另手按在後腦勺上，五官扭曲著，看起來疼得不行──舒一這租屋處的二樓不算是真的樓中樓，不過是房東硬隔了一點上方的空間來擺床墊而已。舒一從無數次撞上天花板的經驗中記起教訓，知道無論如何只要上了二樓就一定得彎著腰，然而很顯然徐傳奇並不習慣。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是一夜而已，要習慣什麼東西。舒一尷尬了，他完全忘記昨天是他留人下來的。他懊惱的抓了抓腦袋，「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你、你還好嗎？有流血嗎？」徐傳奇瞪著他不想說話。「看起來還好……你等等下樓來，我找冰塊給你冰敷。」舒一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矮櫃上拉了毛巾丟給他，他不想跟徐傳奇共處一室，可是剛剛被他拿來當兇器的手機還落在徐傳奇身邊，他得繞過去拿。徐傳奇大概也懂他的磨蹭糾結，反手將手機撿起來拋了過去。「謝啦。」舒一逃下樓，盡可能想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忘記。他吐出口氣，又搔了搔頭髮，懊惱又茫然的開始煮開水。尿完了刷完牙了臉也洗了，他還是想不起來這個男人是誰。他倒是記得這個人怎麼認識的，昨天是蘇雁的歡送會，蘇雁這次的升遷非同小可，下個月之後就要去東京就任了亞洲區的區經理，因此好多人都來了。蘇雁的人緣極好，做事又滴水不露，就連這樣非正式的活動都全力以赴，出社會以來舒一已經好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盛大的宴會了，從一開始的侷促到後來的放開手腳，一整個晚上都盡興又瘋狂。然而顯然他帶回來的不只是回憶。蠢啊、舒一，為什麼不讓那個晚上留在那裡就好，為什麼克制不住欲望？舒一忍不住拿頭去撞牆，輕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腿真長，舒一覺得自己的視線延伸了好久，才終於看到了徐傳奇的臉。後者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冷漠，將不悅表達得非常清楚。想想也是，現在可是早上六點，就算前一天十點就睡了都不一定有好氣，更別提還被人打臉了。舒一清了清喉嚨，「剛剛真的很對不起，我嚇到了。」「算了。」徐傳奇聲音沙啞，左右瞥了幾眼。「廁所在那，你的東西在櫃子上。」舒一指著放在一邊的錢包鑰匙，「喝咖啡嗎？我在煮熱水。」「有牛奶的話。」「有。」舒一挑挑眉，有點意外對方不喝黑咖啡，「我還有吐司，一起吃嗎？吃了再走。」「嗯。」徐傳奇的聲音消失在廁所門之後。舒一從櫥櫃中撈出杯盤，又轉過身去熱吐司機。他習慣早起，也習慣在家裡吃早餐，配著不一樣的影集，悠哉又有餘裕的，開始新的一天。他動作俐落，烤吐司等濾掛咖啡的同時隨手開了電視連上Netflix，影片從他上次停下的段落繼續播放。舒一走到衣櫃前，將洗乾淨但還沒有折的衣服塞了進去，為客人清出空位。當徐傳奇走出來，舒一已經將早餐都擺盤完畢了，咖啡與麵包的香氣充盈了整個室內。朝日的光穿過窗戶，灑在桌上、地上、和蹲在一旁往咖啡加牛奶的舒一身上，既溫暖又平靜。徐傳奇往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的觀察著舒一，還有他生活的空間。舒一看上去並不嚴謹，東一本西一本的書籍也反應了他的隨性；然而另外一方面舒一的家也不髒亂，甚至兩個杯子底下都好好的擺著杯墊，似乎在在意的地方也有所堅持。徐傳奇移動視線，直到停在舒一臉上。舒一注意到他的目光，卻不急著開口說話，他不慌不忙的把牛奶放回冰箱，又帶了起司片、果醬和抹刀回來。徐傳奇也不客氣，接過刀就朝罐裡挖，往自己的食物塗上厚厚一層。「你叫什麼啊？」舒一啜了一口咖啡，向後靠上椅背，看起來輕鬆愜意。「徐傳奇。」食物後吞下去了之後他才回答，「你還忘得真乾淨。」「喝多了，做了什麼都沒印象。」「看不出來，你昨天還能跟我對話。」「大家都這麼說，說我喝醉還跟正常人一樣，但我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有對你做什麼失禮的事嗎？」「這件事還不夠失禮嗎？」徐傳奇似笑非笑。「也是喔，我的錯。」舒一也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你是蘇雁的朋友嗎──如果我昨天已經問過你了的話，很不好意思啊。」「沒關係，其實我們昨天沒說多少話，太吵了。我跟蘇雁不熟，我是江若安的朋友。」沒說多少話就是直接動手了吧。舒一不確定這跟明明說過還把對方忘得一乾二淨哪個更糟一點，他戳了戳自己太陽穴，如果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他一定要搖著自己的肩膀警告自己不要犯蠢。「我沒想到若安有朋友願意來。」舒一看著徐傳奇，話說得有點衝，「他說以前有來往的人現在都沒有再跟他聯絡了。」江若安是蘇雁的伴侶，而舒一是蘇雁的表弟，兩人因為蘇雁而成為了朋友。舒一知道江若安的事，那使他一想到對方，便總有把火在舒一心裡燒啊燒的，一股憤怒，或是不甘，還有遺憾與心疼。「我以前跟江若安也沒那麼熟其實，只是跟他背景滿像的，後來才又聊起來的。」「你家也是……？」舒一忍不住皺了一下眉，厭惡之情溢於言表。「是啊。」舒一因此一下子就消氣了，像被戳了個洞的氣球，他不大好意思的喔了一聲，低頭繼續喝咖啡。徐傳奇沒有解釋他與江若安的淵源，只是不免感慨，「他比我勇敢。」「他真的很棒。」舒一用力點頭。徐傳奇一笑，「不說他了，聊聊你吧。為什麼這麼早起床？」「我喔，我習慣了。我以前是泳隊的，六點半就要到游泳池訓練了。」「現在也游嗎？」「游啊，有空就游。我從小學就開始游，現在都已經十幾年，這習慣改不掉了。」「你很喜歡游泳？」「喜歡啊。」舒一望著播個不停的電視螢幕，露出笑容，「最喜歡了。」他並沒有把畫面看進去，他的意識漂散了，在大氣中流動，回到了舊有的時光。舒一並不是聰明的學生，從小成績不大好、又愛玩，父母拿他沒辦法，就算讓他跟蘇雁多相處希望能讓他近朱者赤學學蘇雁的認真，但聰明才智畢竟天生，舒一就也始終培養不起對知識的熱忱。他自己知道沒有天份，因此愈發胡鬧，拿就是做不來當藉口，什麼都半吊子。直到舒一第一次下水，這才知道何謂渾然天成。他該養在水裡，也該由水所成就，多自然而然。舒一太愛游泳了，愛得不行，只有這一件事情是他願意專注投入，甚至耗盡全力，他都能仰躺在泳池裡笑出來。那樣的愛從未改變過，小學到國中他都是泳隊的一員，他也是隊裡最勤奮的一個，倒不是說想要追求更好的成績，只是單純的喜愛游泳而已。後來，他的愛更多了。因為他遇到了他。舒一想不起來是從何開始的，那是好久以前的事，第一印象早就模糊了。他記得的是眼神，那雙總會忍不住看過去的目光；他也記得溫度，他們在載浮載沉之間不小心的觸碰；他還記得心跳，一下一下的鏗鏘有力，他甚至聽不清其他聲音。他的腦袋發暈，口乾舌燥，好大的泳池卻讓他自己覺得無所遁形，澎湃的愛意怎麼都藏不住。他的喜歡太明顯，對方自然注意到了，於是單向變成雙向，他們開始相愛。他們的愛不僅在泳池內，也在更衣室和淋浴間，水溫很燙水聲很大，起霧的眼鏡看不清眼前，進水的耳朵也聽不清低語。他們相擁、交纏、接吻，情竇初開的一切都太珍貴，他連回憶都捨不得，愛的最高價值就在於不言，對方曾這樣告訴他，他們什麼都不用說，卻什麼都可以懂，什麼都能擁有。舒一對此深信不疑，他守著這個祕密，從十四守到十七。然後某一天之後，他再也沒有看過對方。那一段的記憶也很模糊，好多人找他說話，問話？聊天？訓導？輔導？什麼性質的都有，發語詞總是想要跟他談一談。然而他不是大嘴巴的人，他答應過教練，那是只屬於他們的愛情，他不會說，說了也沒有人會理解。蘇雁要他醒醒，說受害者這麼多，他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舒一不喜歡這個說法，他愛教練，所以他不是受害者。愛情裡面沒有人是受害者，沒有人有那麼無辜。這是他跟蘇雁唯一的心結，他喜歡他的表哥，但兩人每次說到這個就會吵。舒一游泳依然游得勤快，從那之後每一天都如此，他執著的、堅定的愛著在水裡的感覺，這輩子都會這樣一往情深。「抱歉，走神了。還要喝一杯嗎？」舒一猛然回過神來，發現徐傳奇正看著他，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用了。」徐傳奇放下杯子，「我想我該走了。」「喔……也是。」舒一怔怔的，一時之間還無法反應過來，只覺些許失落。可能是剛剛的感覺太好了，他從沒有想過可以這樣，過了一個晚上再一起享用早餐，這真的很不錯。 ……雖然他拿手機砸人家臉。舒一低頭反省，這要換成是他，早就跟對方開打了，這樣想來，徐傳奇的脾氣挺好。舒一送著徐傳奇走到門口，猶猶豫豫了半天還是開口問，「可以加好友嗎？」徐傳奇回頭看他。「不行嗎？」舒一輕輕咬了一把舌尖，狀似無辜。「昨天加過了。」徐傳奇笑了，「你又忘了。」「……喔。」幹，真的好丟臉。舒一又開始後悔，也許想要再見到對方一面不是個好主意。徐傳奇傳了個貼圖給他，「這是我，我們再約。」舒一點點頭，點到一半一隻手放到了他頭上，他不由得一愣。「下次找我的時候，別哭。」徐傳奇說，搓了他的頭髮兩下，很舒服的力道。舒一還沒有回過神，他看著徐傳奇深邃的眼睛，而那雙眼睛離他愈來愈近。他感受到了嘴唇上的一點溫度。門關上了，而舒一還沉浸於方才的那個連吻都算不上的觸碰中，直到手上的手機又開始振動，他垂下視線，是不知道第幾次沒有按掉的循環提醒，在他的掌心劇烈蹦跳著。還有跳出的訊息，來自才剛走出他家門的那個人。舒一舔舔唇，咧開嘴角。ＴＢＣ（？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75.181.157.236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67609547.A.61C.html

推

rosen2061

09/04 23:36, 4年前 , 1^F

09/04 23:36, 1^F

→

rosen2061

09/04 23:37, 4年前 , 2^F

09/04 23:37, 2^F

→

rosen2061

09/04 23:37, 4年前 , 3^F

09/04 23:37,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