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你說的都好好好 番外《應當在此發生》一已刪文
時序不一定，還是片段式的。
十二月二十二日。
窗玻璃蒙上了一層水霧。外頭的雨仍舊淅瀝淅瀝地下著，進入咖啡店的人們身上的寒意不
免夾帶一陣溼答答的氣味。我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翻過一頁書，突然書頁一側投下另一
道影子，對面的位子就坐下了一個人。
我抬頭往前看，是迪蘭，他扯掉手套，一面招來侍者。他道：「白咖啡，謝謝。」
我放下杯子。侍者往我看來：「先生您還需不需要來點熱咖啡？」
我道：「謝謝，暫時不用。」
侍者微笑著走開了。
迪蘭道：「抱歉，遲到了。」
我道：「不要緊。」
他道：「早上你和我說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剛剛上飛機。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道：「十六個小時前。」
他看了錶，搖搖頭：「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可寧願在家裡多睡一會兒。」
我道：「睡眠時間與品質並不成正比的關係。」
迪蘭聽了笑了笑。前面那位侍者再次回來了，呈上來一杯白咖啡。他微垂目光，端起咖啡
喝了一口。他朝我看來道：「一切都好嗎？亞瑟。」
我道：「還不錯。」
迪蘭點頭，放下杯子道：「我想我應該對我的生活還覺得滿意，除了工時太長。」
我不說什麼，他必須承擔的事業責任太多了。他道：「這次回來預備待幾天？」
我道：「差不多兩個禮拜。」
迪蘭道：「有打算做些什麼事嗎？」
我道：「回來過節而已，沒有別的計劃。」
迪蘭倒是安靜一會兒，他道：「我和愛德蒙可能過幾年領養一個孩子。也許就從親戚裡找
一個，名義上的孩子，不跟我們生活，安排一些必要的學習。」
我不評論，喝起咖啡。我自己並沒有意思生養孩子。他往後靠著椅背，笑道：「你怎麼樣
？我是說，感情方面的？還是同一個？」
很久以前我們通過電話，我提過那時候有一個對象。
回國做事差不多三四年，邵正向我提議交往。我原本不知道他可以接受同性，他倒是問我
接不接受。我對於他的人並不反感，就答應了。一個月後他告訴我，這不是他所認為的談
戀愛的樣子。我想了想反問他，所謂談戀愛的樣子又應該怎樣的？他沒有回答，不過看上
去也不太惱羞成怒。他告訴我，他感覺他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我對他毫無欲望。
當時他說：「事實上我認為你對任何人都沒有欲望。」
我並不覺得邵正言詞尖銳，或者除了私人友誼身份之外提出的論點。我對他承認了。我是
半無性戀者。
這時候我向迪蘭道：「不是同一個。」
他道：「換人了？」
我點了頭。他道：「這個交往多久了？」
我道：「快一個月。」
迪蘭道：「噢——」手機響了，他接起來。
我也拿出了我自己的，有一通來電。我接聽了：「什麼事？」
那頭道：「沒什麼。我想跟你說晚安，不過你那裡應該還是白天。」
十六個多小時以前我和電話裡的男子當面親吻道別，隔了八小時之後通了一次電話。我看
了一下錶：「下午三點。」
他道：「好，那就是午安。你跟我說午安。」
我道：「午安。」
「我這裡再過幾小時就要二十三號了，我們之間的距離又多了一天。」
「就算是格林威治標準時間，以及冬令時間，也不過八小時。」
「我太想你了，八小時對我來說已經等於一天。」
「這個時間你應該要睡了。」
「好。你在家嗎？」
「在外面。」
「我這裡下雨了，倫敦下雨嗎？」
「倫敦下雨。」
「我想你。我說過了沒有？」
「說過了。」
「那我再說一遍，你覺得怎麼樣？」
「為什麼需要問我的意見？」
「我想你。我喜歡你。」
我道：「晚安。」我掛斷電話，與迪蘭對上目光，他早已經結束通話。
他道：「我希望我沒有打擾你。」
我道：「沒有。」
他道：「咳，是你的男朋友打來的？」
我道：「嗯，他在國內。」
他道：「噢。也是個醫師？」
我道：「他不是。」就簡單地說了一遍。
初次見面之前，我就聽見過他的名字，從我母親的口裡，他們在通電話。他是我母親的異
母弟弟。兩人年紀相差非常大。在真正面對面之前，他對於我僅是一個名字。
迪蘭道：「這樣說起來，他是你舅舅？」
我道：「嗯。」
迪蘭安靜一會兒道：「你喊他舅舅嗎？」
我道：「你叫愛德蒙弟弟嗎？」
迪蘭聳聳肩，道：「有時候。作為情趣，你知道的。」
我不予置評。他道：「他長什麼樣子？」
我道：「他是個華人。」
迪蘭道：「當然，他當然是個華人，除非他母親是個洋人。」他拿出手機，弄出了一張愛
德蒙的照片。他給我看，道：「像這樣弄出來給我看看。」
我拿出手機。他伸長了身體，湊上來看了看。他抬起眉，笑了笑：「他看起來很小，我是
說……」
我道：「他的確比我年紀小。我們差了五歲。」
他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沒什麼，我是說，很漂亮的人。」他坐了回去道：
「不過我以為你們會長得有點像。」
我道：「他像他的母親多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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