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21
玄鳳翔回到雲天寺為他準備的客室，心中仍是痛悔懊惱，難以置信。
觀心之時，他放空思緒，靈魂好像飄到了另一處地方，眼睛看見的是殘破的肢體，雙耳聽
見的是震耳的殺伐，鼻端則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而他的雙手……
他依稀感覺自己運勁推出，沒想到一張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出手的對象竟然是越天思！
是他將越天思傷得如此之重！
回想越天思倒在自己懷中的情景，玄鳳翔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若不是越天思功力深厚，
他這長驅直入的一掌，或許就要傷了越天思的性命了！
一思及此，玄鳳翔心中更是慌亂惶恐。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神識飄移，也不知道在什麼樣
的情況下，自己會再度失去意識？
他很想去見越天思，探看越天思的狀況，但既然他無法掌控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又怎能去
見越天思？
正思來想去，耳邊卻突然聽見一個腳步聲，窗外出現一個纖細的人影。
小紫？
只見那纖細的人影在門外徘徊著，好一會，好似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在他門邊輕喚道：「
玄鳳先生，我可以進去嗎？」
玄鳳翔問道：「什麼事？」走過去開了門。
小紫手裡捧著一個小香爐走了進來，將小香爐放在桌上，而後才說道：「這是寧神香，對
穩定心神很有助益，或許能對您有些幫助。」
玄鳳翔雖然覺得沒有必要，但小紫已經特地拿來，再推卻也沒有意思。想起觀心當時，小
紫也在泠梅齋內，便問道：「你見到越天思受傷當時的情況了？」
小紫點了點頭。
「你能詳細描述一下嗎？」玄鳳翔問道。
小紫低下頭，一會兒才說道：「我見到您出手，天思就受傷了。」
玄鳳翔深吸了口氣，這雖是意料中事，再次確認心中仍是不好受。想想又問道：「越天思
現在狀況如何？你可知道？」
小紫說道：「性空師父嚴令不可打擾，我沒見到他。」
玄鳳翔「嗯」了一聲。
小紫說道：「天思武功高強，他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
玄鳳翔點點頭。
小紫想了想又說道：「性空師父關心天思，所以會對您的行動多加關注，請別見怪。」
玄鳳翔早已察覺客室外有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他心中有愧，對性空這些安排處置自
也沒有異議。嘆了口氣道：「這是應該的。在還沒找出我神識飄移的原因前，最好別太接
近我。你也一樣。」
小紫連忙說道：「別這樣說！我相信你絕不是有意的。」
玄鳳翔苦笑了一下，說道：「傷害已經造成，是不是有意，也沒什麼分別了。」
小紫憂慮的看著他。
玄鳳翔雖對小紫沒有特別的感情，但他心中難受，小紫在此時來陪他說話，他自然也有些
感動，眼看小紫身形嬌小單薄，回想昨夜小紫曲意承歡，身受痛楚卻強做歡顏，心中也不
禁有些憐惜。放柔了聲音道：「你身子好些了嗎？」
小紫聽了，先是一愣，而後臉上一紅，低著頭，好半晌才答道：「我很好，謝謝您。」
玄鳳翔掛懷越天思，沒有多注意他的神情，聽他這樣說，便點點頭說道：「沒事就好。」
小紫又待了一會，見玄鳳翔沒有意思再說話，便輕聲告退了。
玄鳳翔坐在桌邊，看著青煙嫋嫋，聞著寧神香淡淡的香味，緊繃的心神漸漸有些放鬆了。
他想，無論如何，明日得見見越天思。至少得向性空探問一下情況才行。
玄鳳翔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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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髮霸主循著白衣人的氣息，進了一座樹林。
一個婦人閃身而出，驚喜道：「大師，您回來了！」
白衣人朝她微微一笑，說道：「幸不辱命。」
那婦人臉上露出既不敢相信又十分驚喜的神情，好半晌突然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泣道：
「天佑我泰族，叫我族得遇仙人！」
白衣人連忙說道：「夫人快請起，這可折煞我了。」
那婦人又向他磕了三個頭，方才收淚站起身來道：「多謝大師，我這便傳訊回去。請大師
和我一起回去，也好讓泰族盡盡地主之誼。」
白衣人說道：「我尚有要事待辦，他日得空，再登門拜訪。」
那婦人聽了，又向他一拜，這才轉身去了。
藍髮霸主心中一動，突然想起進攻泰族之前，探子傳回的消息。
五日前泰族天空突然出現一顆巨大的火球，那火球自天而降，直擊向泰族人聚居處，鋪天
蔽日而來，把方圓百里之內的人都震驚地呆了。
那火球灼熱無匹，尚在高空便灼人體膚，使枯木燃燒，若是落地，恐怕便是一場無人可逃
的大災禍。正在此時，突然有一個人出面阻止了這顆火球落地。
那人一掌向天，硬生生托住了火球，阻止了火球下墜的勢子，接著又將火球托向巨大的泰
爾湖，使火球落至泰爾湖內。劇說當時整個泰爾湖水均沸騰了起來，不過多時，佔地萬頃
的湖水便全數蒸發，泰爾湖就此消失，裡面只餘下一個巨大的深坑。
能夠以一人之力，改變天空火石行進方向的，莫非正是眼前的白衣人？
他甫出現戰場，便已身受重創，恐怕便是以人力改變天象災劫所付出的代價。
而當時泰族正與燄國交戰，泰族人見白衣人力能支天，便求他相護這許多戰俘，也是順理
成章之事。
只是既已身受重創，又受自己一掌，白衣人此時身上傷勢之重，恐怕已再難支撐了。
藍髮霸主正想著，果見白衣人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伸手掩住自己的口唇，不多時，手上
已滿是鮮血。
眼見那婦人已走遠，白衣人也回身向樹林深處行去。
只是他腳步不穩，視線也已模糊，突然腳下一個蹎躓，人便跌倒在地。想要站起，全身力
氣卻已盡去，只得就地盤膝而坐，運氣療起傷來。
但他受傷過重，真氣一提，原本強行壓抑的傷勢反而爆發了出來，下一瞬間，大量鮮血嘔
瀝而出，那一頭及腰的黑色長髮，有些變成灰色，更有一部分漸漸褪成了白色。
藍髮霸主心知這是血氣盡去的現象，若不盡快護住心脈，恐怕全身真氣都要盡數散逸，就
算不死，散功之苦也是常人所難以忍受的。
藍髮霸主走到白衣人面前，由上向下俯視著他，說道：「朕可以救你。」
白衣人似乎吃了一驚，但他很快便鎮靜下來，只淡淡道：「好意心領。」
藍髮霸主也不多說，只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說道：「你何時回心轉意，向朕叩
三個頭，朕便救你。」
白衣人更不說話，只專心療起傷來。
但散功已經開始，無論他如何掙扎，也只能使散功的速度緩慢一些，而無法完全停止。只
見他全身毛孔似乎都要滲出血來，臉色卻愈見蒼白，一頭黑髮更一絲一絲地轉成了白色。
那散功之苦終非常人所能忍受，藍髮霸主瞇眼望著白衣人幾無血色的臉龐，心裡估算著白
衣人最多只能撐持一個時辰。之後若不是自裁以求速死，便得求人救他。
沒想到一夜過去，白衣人仍是一聲不出。眼見他身上功力已幾乎盡數散去，那一頭黑髮更
已全部轉成了白色，但他臉上卻沒有痛苦怨憤的神情，眉宇間仍是平靜安詳。
至此藍髮霸主已經明白，白衣人寧可功力散盡，也不會求自己救他。
白衣人功力如此深厚，修行可能已有上百年的時間，如今經脈已傷，若是功力盡散再從頭
來過，恐怕還要花費數倍的時間，才能回復。這樣硬氣的人物，藍髮霸主倒是平生僅見。
藍髮霸主運氣於掌，托起白衣人的手腕，與他掌心相對。
白衣人表情微微一動，說道：「我不會為你所用。」
藍髮霸主說道：「朕聽見了。」
白衣人睜開眼睛看他，問道：「為什麼？」
藍髮霸主說道：「因為朕想得到你。」
「嗯？」白衣人露出疑惑的神情，但他已經太累，無法再深究了。
藍髮霸主輕輕一笑，扯著他的手腕，拉著他跌入自己的懷抱裡。「你要記得，朕想要的，
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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