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19
藍髮青年在黑暗中醒來，思緒一陣清醒一陣混亂。好像有一股力量叫囂著要他張開眼睛，
卻又有另一股力量緊緊縛住他、警告他，千萬不可去碰觸那遙遠的過去。
藍髮青年不知道困住自己的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催促誘惑自己的又是什麼？
他感到困惑，猶豫了起來。
突然他聽見一個聲音，一個熟悉卻又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說道：「請閣下高抬貴手，放
過這數千早已投降的戰俘！」
啊！是他！
他來了，那是他們第一次的相見！他必須去見他才行！
藍髮青年陡地張開眼睛，眩目的亮光迎面而來，藍髮青年站起身來，朝那片血紅的亮光大
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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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的黃昏，血流淹沒的大地。
勝負方歇的戰場，殘破的軀體散落在觸眼所及的土地上。戰勝的一方正忙著清理戰場，戰
敗的一方成群的俘虜被整齊綁縛排列，等待他們最後的命運。
藍色的巨大旌旗下，行列整齊的軍士之後，是一匹神駿非凡的暗紅色寶馬。藍髮紅瞳的霸
主坐在馬上，睥睨天下。
「國主，一切都準備好了。」一個將軍走到近前，恭敬地說道。
藍髮霸主只微微點了點頭，便策馬回身。
哭喊叫饒聲自俘虜群中爆開，那將軍不為所動，仍是舉起手來，重重劃下，士兵們立刻推
倒戰敗的俘虜，高舉刀劍，向下砍落。
這是每次戰後必見的景象。不論對手是戰是降，最後的下場都是一樣的。
戰勝的一方原是積弱不振的邊境小國，自從十年前迎立藍髮紅瞳的青年為國主，改國號為
『焰』之後，便開始向四周的敵國報復，而後更逐步對外擴張，如今這邊境小國已成了這
片大地上，幅員最遼闊的一個國家。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原是令人振奮的一件事，然而驅策著這些戰士勇往直前的，不是撼
衛家園的使命，也不是戰勝之後能夠得到的珍寶美女，而是無盡的恐懼。
因為藍髮紅瞳的霸主不容許戰敗。
不論戰功多麼彪炳的大將，一旦戰敗，只有死罪，連同麾下的士兵也一併處死。
所以他們和他們的敵人一樣，不是戰勝、就是死。
下令殺死俘虜的將軍和動手的士兵臉上都沒有表情，都早已對哭號求饒感到麻木，只是機
械式的舉起刀劍，向戰俘的脖頸砍下。
突然幾聲驚呼響起，噹鏘數聲，十來個士兵手裡的兵器同時被震飛，斜斜倒落在不遠處的
草地裡。
眾人驚愕中，赫見一條白色的身影佇立在戰場上。
「大膽！竟敢攪擾戰場！來人，快拿下了！」一名將領呼喝道。
幾十名兵士立刻圍上，團團將白衣人圍在中央，這些都是訓練有素的兵士，戰陣圍成，立
時發動攻勢，大喝聲中，手中的矛頭一齊刺向中央的白衣人。
白衣人立在中心，手腕翻轉，彷彿隨意點出的手指巧妙靈動，最內一圈數十兵士雖然眼見
他素手點來，卻不知怎的避不開去，只覺或胸口或肩頭被輕輕拂過，待要再舉兵刃已是不
能。數十名兵士瞬間便宛如泥雕木塑般僵立當地，失去了行動的能力。
這原是層疊包圍的戰陣，一旦內圍受傷或倒下，第二圍便能立刻遞補空缺，使敵人沒有喘
息的機會，不料白衣人瞬間制服了內圈數十名兵士，既不使他們受傷，也不使他們倒下。
第二圍若要攻上，不是將內圍兵士拖開，便得將他們刺倒在地。內圍的戰力，竟反過來成
了白衣人的護身屏障！
這本是對付敵方大將的戰陣，自練成以來，從來也不曾失敗過。如今這樣的情況是頭一次
，兵士們沒有演練過，訓練此陣的將領更沒有料想過，圍陣的兵士們一時錯愕，手上的利
矛慢了慢，白衣人身形挪移，宛如風過枝葉，已輕輕巧巧出了包圍圈。
情勢立刻緊張了起來，所有兵士立即刀出鞘、箭上弓，對準這位不速之客。
第二輪的攻勢立刻展開了，然而白衣人卻不是他們時常對付的沙場將領，而是招式奇巧、
變幻莫測的武功高手。
他手上雖然沒有武器，但掌揮指拂，以內力點擊穴道，不過片刻又已突破第二輪的攻擊
。
旁觀將領立時阻擋，白衣人足下挪移，輕靈避過，腳步卻毫不停頓，彷彿行走於無人之地
般，一路向著藍髮霸主而去。
只是越靠近藍髮霸主，護衛的將士武功也愈見高強，三十步後，白衣人已無法再赤手空拳
應敵，只見他衣帶一捲，隨手奪過一柄長槍，反轉槍頭，棍端到處，盡是對手力道最弱之
處，只聽被擊飛的兵刃交互作響，將士往往兵刃被擊飛仍不知究竟，不明白為何自己厚重
的兵刃竟會在輕輕一擊之下便脫手飛去？
藍髮霸主已策馬回身，看著突然闖入的白衣人。白衣人出手看似有招卻又無招，似乎在一
瞥眼間便能看透對手的弱點，每一擊均在要害之處，舉手投足間半分力氣也不浪費，對武
學的體悟顯然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只是他一身白衣沾滿塵沙，蒼白的臉龐微微滲汗，失去血色的雙唇微有血漬，好像才剛經
歷過一場大戰，又從遠方千里奔回一般。明明早已身受重創，不知為何，竟又投身於數萬
人圍繞的戰場？
又過五十步，白衣人手上已多出一柄長劍。他不再能不傷人而前進，劍尖到處，先是刺傷
對手的腕踝四肢、繼而劃傷肘膝關節，對手愈強，他只得下手愈重，長劍過處，往往離致
命處只有一、二寸之別。
圍殺他的眾人也都漸漸看出，這白衣人不欲傷人，但藍髮霸主不下令停手，誰也不敢停下
攻擊，只有蜂擁再上。
白衣人一步艱難過一步，終於在藍髮霸主身前十步處，再度被層層包圍，近十柄利刃架在
他頸旁，只要一動便能將他戮於刀下，但他只是注視著前方藍髮的霸主，堅定地說道：「
請你放了這些戰俘。」
藍髮霸主一聽便笑了。他殘暴好殺，這已不是第一個來向戰俘請命的人了。只是別人都是
在金殿上跪著說，這人卻是從戰場上一路打了進來。
藍髮霸主說道：「你如今利刃加頸，自保不能，卻要如何說服朕放人？」
「你想要怎樣的說服？」白衣人反問道。
「走到朕面前來。」藍髮霸主說道。
白衣人答道：「好。」
話聲一落，白衣人便閉目凝氣，雙手掌心朝上，突然大喝一聲，雙掌向兩旁推出；包圍他
的十來人只覺一股強勁的力道襲來，竟不由自主直向後跌了出去，氣勁延伸開來，直如風
行草偃，以他為中心，十步內，人人向後仰倒，功力高的摔倒在地，功力低的更早已閉氣
暈了過去，轉眼間，戰場上便出現一圈方圓十步的平地，平地上只有他與藍髮霸主仍舊挺
立，其餘眾人均已倒下。
白衣人緩緩走到藍髮霸主眼前，淡淡說道：「我已說服你了嗎？」
藍髮霸主已經明白方才他被劍尖抵住，只是故意示弱，讓自己不致於開出太難的條件。自
己顯然是被他擺了一道了。藍髮霸主望著他，好一會，說道：「好。今日便放了這些戰俘
吧。」
白衣人似乎鬆了口氣，說了聲：「嗯。」便要轉身離去。
但他卻連一步都沒有走出，藍髮霸主已擋在他的面前，說道：「朕承諾放了戰俘，卻沒有
說要放了你。」
白衣人一凜，說道：「你要如何？」
藍髮霸主說道：「朕欣賞你的勇氣和膽量，朕要你投效於朕，為朕所用。」
白衣人說道：「我若不肯呢？」
藍髮霸主凝望著他，慢慢說道：「那就接朕一掌。」
旁觀將領都是一驚。藍髮霸主的一掌足以摧山毀石，擊在人身上，必定粉身碎骨，一個方
才被他饒過一命的將領忍不住說道：「國主是給你機會，你不要不知把握！」
白衣人朝那將領微微一笑，頷首致意，眼神溫潤平和，回身抬頭面對著藍髮霸主時，笑意
收斂，眼神已銳利地彷彿一柄出鞘的寶劍。
白衣人淡淡說道：「我便接你一掌。來吧！」
藍髮霸主眼神一冷，雙掌運氣，一掌向白衣人擊出。
白衣人不閃不避，只微微閤上了眼簾，眾人只道他必死無疑，不料那開山裂碑的一掌過去
，白衣人仍舊挺立當地，一步也沒有後退，只那繫髮的繩帶斷裂，一頭及腰黑髮披散了下
來，迎風飄揚。
白衣人張開眼睛，說道：「告辭。」一轉身，飄然而去。
數萬雙眼睛看著這一幕，都是不敢置信，數萬人的戰場瞬間靜默無聲，突然轟然一響，以
白衣人方才所站立的地方為中心，方圓百步內的地層都陷了下去。
藍髮霸主也不禁露出一絲佩服之意，說道：「原來如此。天底下竟還有這樣的高手。」
一名將領向前請命道：「國主，是不是要派人去追？」
藍髮霸主說道：「不用了。這樣的人，朕要親自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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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少君注視著越天思與玄鳳翔，已過一個時辰。
突然玄鳳翔的表情微微一動，深層的意識抗拒外來的入侵，將越天思的意識反震而出。
就是現在！
紫少君冷冷一笑，雙掌同時向兩人頭頂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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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反震而出，將入體而未入體的剎那，一股強大的掌力迎面而來，越天思張開眼睛，
看見玄鳳翔一掌向自己擊來，越天思下意識運力相抗，不料一股怪異之氣突然自頭頂百會
穴灌入，瞬間化消他所有防備，越天思驚愕之間，玄鳳翔那掌已重重印上他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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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鳳翔張開眼睛，正看見自己向前推出的手掌，與越天思向後仰倒的身形。
「越天思！」玄鳳翔大吃一驚，連忙伸手，將越天思軟倒的軀體攬入懷中。
而越天思身後，紫髮的少年正冷冷地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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