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嫉妒（十六）已刪文
「林主任，有空再過來坐坐。」徐爸爸熱情的道別，門關上之後，他轉身對太太說：
「林主任還蠻熱心的，你怎麼會說他姿態很高？」徐爸爸抓了抓頭，完全摸不著頭緒。
「第一印象不可靠，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你一樣。」她正收拾餐桌狼藉，心情不錯，難得說
出了俏皮話。
晚餐皆大歡喜，林主任一改前一天的態度，他客客氣氣，先是寒暄一陣，接著開始稱讚徐
媽媽的廚藝，誇著紅燒鱈魚燒得多麼入味柔嫩，絲瓜蛤蜊又是多麼清甜爽口，雞湯的香菇
都特別大朵特別香，問著徐媽媽是去那裡買的，他也想買一份。徐媽媽只笑說不清楚，是
親戚送的。他見接不下去，就轉而虧了一下徐爸爸是怎麼娶到這麼聰明賢慧的妻子，真是
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不像他的太太結婚三十年來，從來不下廚，總是讓他打外食，徐爸爸
被說得尷尬地笑了。
接著他又稱讚她的女兒多麼可愛，特別是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和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
來的，長大一定是個大美女，爸爸可要擔心了。徐爸爸也開起玩笑，他以後一定會警告女
兒上大學才可以交男朋友。
林主任又提到已經交代王老師多關照徐子皓，所以請徐媽媽放一千萬個心，絕對沒有問題
的。
聽得徐媽媽不勝感激，在接受他人幫助的時候，如果再去計較人家過去的疏忽，那就太小
心眼了。
「對了，徐先生是哪裡人呢？」原來林主任和徐爸爸都是同鄉，有了這一層關係，又更加
親切了。
整場晚餐，徐子皓悄悄的觀察著林主任的一舉一動，深怕他又露出任何一點怪異的眼神。
只是，林主任從頭到尾沒有和他講話，連看他一眼都沒有，表現得不能再正常了。
他翻來覆去，想了半天也得不到答案，最後只得到一個結論，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
**
「皓皓。」
徐子皓緊張的提著一口氣，滿懷期待的聽到好消息。
「我媽不讓我去 F 國中。」
他的神情一秒鐘之內就轉為黯淡無光，畢竟他昨天禱告了整整一個小時，不曾中斷過。連
今天上學時，他也心無旁鶩的默默禱告，甚至賭氣的發願，只要實現他的願望，他以後會
和媽媽一起讀經。
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他垂下眼睛，落寞的嗯了一聲，逞強的說：「我早就猜到了。」
楊凱霖說：「你不能來 S 國中嗎？」
徐子皓腦中浮現昨晚大人相談甚歡的畫面，他搖搖頭只說不可能。
楊凱霖沉默一會兒，語出驚人：「你會不會有了新朋友，就不跟我玩了？」
他早上臭著一張臉下樓，被姐姐瞧見，罵他不要耍白痴，畢業後大家都不會和國小同學聯
絡了，他很震驚的問為什麼？姐姐也被問倒了，扭過頭說她也不知道啦，總之剛開始還會
每週打電話聊天，後來越來越沒有話講，就變成每個月打一次電話，不知道從哪天開始，
就再也沒有聯絡了。
但她一點也不難過，還說她和國中同學比較聊得來，講著講著，故意斜著眼取笑他：「國
小都是小屁孩。」
楊凱霖氣呼呼的掉頭就走，發誓自己不要再問這臭三八任何事情。
可是這話就像陰魂不散的鬼魂，徘徊在腦中恐嚇他，趕也趕不走。
徐子皓被問得猝不及防，絲毫摸不著頭緒，愣了愣才說：「不會，我們一直都是......」
，他嚥了口水，說：「好朋友。」
楊凱霖把臉湊了上去，緊迫盯人的說：「你發誓嗎？」
這個舉動讓徐子皓也感覺到對方的認真，他半舉起手，決絕的說：「我發誓！」
楊凱霖得到保證才放心，恢復了一貫的活力，接著又追問著，欸欸，上國中之後，還會不
會到他家玩，徐子皓回答會。接著換楊凱霖安慰他，不能同一間學校也沒差，至少他們每
個星期可以見一次面。
楊凱霖興奮的說：「我家附近新開了一間剉冰店，一碗冰超大碗，只要30塊錢，我們下次
一起去吃！」
徐子皓勉強打起精神答應了，或許事情也沒這麼糟，就像他爸爸說的一樣，至少他們都在
同一個都市。
可是，當他回到家中，偽裝一整天的自我安慰瞬息而逝，他坐在床沿，內心全然被掏空了
。
他翻出口袋中的十字架，閃耀著象徵希望的光輝，昨天他有多麼相信祂，今天就有多麼失
望。連這麼渺小的心願，祂卻不願意伸出手來幫他。
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
一顆稚嫩純真的心被銳利的刀子刮著，連同那純粹的信任也一起被刮了下來。
他將十字架的項鍊收進了衣櫃的抽屜，從今以後，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
林主任說：「徐太太，幸好你們那天提早來，後面又有兩個家長來找我。」
徐媽媽抬眼問：「哦？那後來呢？」
「不過馬上我就拒絕他們了，只能說他們運氣不好啦，機會有限。」說完，咧嘴笑了笑，
露出那顆銀牙。
人都喜歡自己得到獨特的待遇，這話很對徐媽媽的胃口。
大人的話題很快轉到了王老師的背景身上。
林主任自嘲：「我雖然是個主任，但事多錢少，勞碌命啊！比起薪水那可比王老師差多了
。」
兩人聽得頗為好奇，但牽扯到薪水，畢竟還是個人隱私，交情也沒這麼熟，不方便多問下
去。不過，林主任察覺兩人很有興趣，就很識相的繼續說下去：「王老師，班上只要出一
個第一志願的學生，年終獎金就加 5%。」他粗肥的手指比出了五的數字。
「5%！」兩人內心的期待有些落空，5% 的確是滿滋潤的數字，但也距離驚人還是有一段
距離。
「王老師平均每年可以教出20個學生上第一志願。」
徐爸爸微微吃驚的：「哇！每年可以多領一個月的年終。」聽起來是不錯，如果有獎金制
度的話，老師也會比較有熱情教書吧。
林主任不夠滿意他們的反應，搖了搖頭，繼續說下去：「這個只是小意思，如果這個學生
未來考上醫科，班導師還可以再領取額外的獎金，那個獎金才是主菜，那是直接由校長直
接批准的，連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有一次我遇到王老師樂呵呵地從校長室出來，隔天就聽
說他買了一台新車 。」說完，就自鳴得意的大笑。
兩人相當震驚，震驚到一種程度，反而沉默下來，相形之下，他們的薪水就顯得太過寒酸
了。
也難怪他們學校的升學率這麼亮眼。
林主任察覺他們臉色一沉，又好心安慰：「有好有壞，私立學校表現不好，上面要你走人
就走了。教學壓力也是很大，老師們也常鉤心鬥角的，我這一把年紀還常常當和事佬。還
是公立學校好，安安穩穩的，你們那邊還有缺人嗎？」說完又大笑兩聲。
徐爸爸搖了搖頭，不同意這個看法，的笑說：「公立學校學生很讓人頭痛。」
徐媽媽更是滿肚子苦水要吐：「不念書就算了，至少不要鬧事。上次我班上有個和同學打
架的學生，打電話叫父母來，爸爸到學校竟然還笑出來，只問小孩打贏還是打輸了，聽了
簡直快要昏倒，這種家庭根本沒救了。」
「你放心！我們學校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林主任拍拍胸脯，自信的打了包票。
「送私立學校我們比較放心，至少同學素質不會差太多。上次附近的 S 國中不是還上社
會新聞，學生還被送到醫院去，嚇死人了，誰敢把小孩送去那裏？什麼樣的人，就交什麼
樣的朋友。連出社會也是，新聞還說你的薪水和你交的朋友平均只差5%，咦？皓皓你吃飽
了嗎？」
「嗯。」
徐媽媽關心著：「今天怎麼吃得這麼少，那盤蝦子你都沒吃。」
徐子皓淡淡的說：「我吃不下了。」說完，他端著空碗去廚房，林主任卻開口了。
「吃太少了吧！至少該吃個兩碗飯，男孩子正在發育中應該要多吃一點，不行不行！我像
你這麼大的時候，一天都要吃三碗飯。」他用著長輩教訓晚輩的口氣。
被外人唐突的當面糾正，徐子皓頓時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徐爸爸起身，伸出了手說：「碗給我，吃完才可以回房間。」空碗接過去之後，又再添了
滿滿的一碗白飯，按在他桌上。
在三個大人的強烈要求之下，他不得不抹煞自己的想法，像機器人一樣的聽從指令，坐下
來乖乖吃飯。他像交作業的剝了兩隻蝦子，匆忙的把第二碗飯吃光，正要起身時。
林主任又開口了。
「你們這間房子格局不錯，方方正正，我年紀大了，最近也想找電梯大樓，才不用爬樓梯
，傷膝蓋啊。等下可以參觀參觀嗎？」
徐爸爸和徐媽媽聽了有點詫異，推託實在沒什麼好看的，只是間四房兩廳的社區大樓，也
不是新房子。但敵不過林主任那張舌燦蓮花的嘴巴，加上又欠了對方恩情。晚餐後，徐媽
媽和徐爸爸就帶他在屋內四處逛逛。
他們邊說邊聊，客廳、廚房、主臥房、客房、練琴室都匆匆看過一輪之後，最後來到徐子
皓的房間。
徐媽媽看了徐子皓一眼，說：「你的房間借主任看一下。」說完，她轉過身去繼續聊天，
過了一會，門還是關上的，她又再催促一聲：「快點打開。」
徐子皓還是不打開。
徐媽媽見他動也不動，也失去耐心，不顧他的意願，伸出手就要轉開門把，林主任卻跳出
來好言相勸：「沒關係、沒關係，小朋友不想就算了。」
徐媽媽皺了眉說：「你怎麼這麼小氣，看一下而已。主任幫你這麼多事情。」
徐媽媽又對主任陪笑致歉，說了聲沒關係，逕自開了房門，開了燈。
徐子皓心裡不服，卻也無力反抗。他警戒的監視林主任的一舉一動。只見林主任從容悠閒
在房間繞了一圈，眼神輕佻的四處亂飄，這裡看看、那邊看看，目光從來沒有停留在一處
。他靠近書桌前的窗戶，揭開白色窗簾朝外頭瞧瞧棟距，距離對面大樓，中間還隔了一條
約莫十公尺寬的馬路。
「這房子會西曬嗎？」
「不會，這房子的好處就是坐向好，冬暖夏涼。」
林主任滿意的點頭，接著又抱怨自己最怕熱了，最怕遇到那種會西曬的房子，夏天熱得像
是蒸籠似的，簡直要把人給蒸熟了，徐媽媽和徐爸爸聽了倒是笑出來，直問有這麼誇張。
林主任問：「這一層的鄰居都是做什麼呢？」
徐媽媽回想了一下：「對面那一戶的夫妻都在市政府上班，右邊那一戶，比較少遇到他們
......是做什麼？」
徐爸爸接話：「屋主人在國外，不常回來，這裡住戶都很單純。」
接下來又問了管理費一坪要多少錢？管委會主委是誰？公共設施有哪些，佔比多少？連續
拋出了好幾個買屋的問題。兩人有問必答。
「對了，大樓的隔音好嗎？」林主任敲敲牆壁，傳出悶悶的水泥聲。
兩人對看一眼，一時不知怎麼回答，畢竟每個人對於噪音的忍受度都不同。
徐媽媽語帶保留的說：「住了這麼久，都滿安靜的，隔音算不錯。就是偶爾會有野貓在半
夜叫，這個就沒辦法了。」
林主任背過身，臉上快速閃過一絲嫌惡，問著怎麼不請管委會處理？徐媽媽倒沒想過這問
題，只說偶爾才有，聽久了也就習慣了。
接下來，扯到了車位的無趣話題，三個大人東拉西扯，直到沒話可說，才踏出徐子皓的房
間。
林主任爽朗又惋惜的說：「謝謝招待，這社區大樓還滿適合我的，可惜人老了，特別怕吵
，我再考慮考慮。」說完又和徐爸爸誠懇的握手告別，大門就關上了。
徐子皓慶幸他沒有碰房間的任何東西，免得他還要拿抹布擦乾淨。他一方面對此鬆一口氣
，但另一方面，內心的困惑卻漸漸的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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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05/22 23:29,
5年前
, 1F
05/22 23:29, 1F
原來我適合寫變態（不～我想寫帥哥啊）
推
05/23 00:51,
5年前
, 2F
05/23 00:51, 2F
變成驚悚片了 ‧______‧
推
05/23 06:04,
5年前
, 3F
05/23 06:04, 3F
主任：我真的只是想看房子QQ
※ 編輯: HANASUN (59.115.95.146), 05/23/2019 19:0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