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嫉妒（十三）已刪文
今日又是飆高溫的日子，但徐子皓的心情卻很冷冽。他望著窗外的木棉花，綻出火紅和艷
麗的花瓣，美得張牙舞爪，只不過這些記憶很快就要蒸發了，被這高溫給蒸發的一丁點也
不剩。
桌上水壺又被男同學粗魯推倒了，徐子皓瞪著大眼睛看著他，不發一語。
這次的沉默比上次更久，男同學被他看得害怕，準備起身去撿，他才冷冷的說句：「沒關
係。」
昨天晚上，他得到要去 F 國中念書的消息，晴天霹靂，當他看見他媽媽說得不容質疑，
他才驚覺事情不妙，這是他第一次不想放棄抗爭，他盡力說了很多，他要去念 S 國中，
他從來沒有說得這麼起勁、這麼認真，他在禮貌的界線之內，盡力主張自己的看法，他也
說得頭頭是道，聽得他媽媽耳朵為之一亮，印象深刻，可惜是對於他的口條，內容她完全
嗤之以鼻。總之，他說得盡心盡力，事情還是往反方向發展。
「你很會說，那你知道 S 國中是什麼樣的學校嗎？」他媽媽反問他。
徐子皓瞬間愣住，但很機靈的把楊凱霖分享給他的話，再加油添醋，用力的美化裝飾了一
下。
他媽媽不置可否的笑了一聲：「你聽誰說的？哪有這回事，大家都知道那不是一所好國中
。」
他明明不知道這件事，但還是鎮定的回：「我進去之後，一樣可以拿第一名。」
她媽媽直直凝視著他，認真的說：「我相信你可以。」
徐子皓鬆了口氣，沒想到後面還沒完。
「但你真的知道那是怎樣的學校嗎？你誠實告訴我。」後面那句的說得有點嚴厲。
他兩隻眼睛飛快的眨著，正在構思要怎麼回答，他媽媽見他這樣，就先開口了：「你根本
不知道。」
徐子皓被揭穿之後，也有點自亂陣腳，脫口而出：「為什麼我不能自己決定要念哪間學校
？」
「因為你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她吸了口氣，淡淡的說，「而且你還是小孩，我是你媽，
是你法律上的監護人。」
徐子皓很不服氣，之前明明她就常常說他長大了，現在又說他是個小孩，大人的標準總是
狡猾的左右移動。
可是現在爭論這個也無濟於事，他發現說理說不動他媽媽，便打算動之以情，他擺出一張
無辜的臉，故意撒嬌著：「我的好朋友要去那邊唸書，我也想去那邊。」
他媽媽聽了更不理解了，便說：「你好朋友，陳品然也要念 F 國中，我們就是要讓你們
同一班啊。」
「不是他。」
他媽媽略感驚訝：「不是他，那是誰？」
兩人說話的音量越來越大聲，驚醒了臥房內熟睡的妹妹，他爸爸邊抱邊哄著哭鬧的嬰兒，
臉上堆滿無奈：「你們在講什麼？吵到妹妹了。」
「你兒子吵要去念 S 國中，說他好朋友要讀那邊！」他媽媽輕蔑的笑了一聲，順手從先
生那接過妹妹，轉身拍背安撫著她。
徐子皓對他媽媽那輕視的笑聲感到有些受傷，不發一語。他爸爸聽了則是滿頭問號，搔了
搔頭，對這個國小生才有的煩惱，感到哭笑不得。
他爸爸繞到他身邊，摟著他坐下，安慰著他：「就算你們上不同國中，你們還是可以當好
朋友，你們還在同一個城市啊。」
徐子皓斬釘截鐵的說：「不一樣。」
「爸爸，你不用說這麼多，你就說說看你現在還跟國小同學還有聯絡嗎？」
他爸爸倒是很認真的回憶，才笑著說：「我只知道班上第一名現在 T 大醫院當醫生，不
過完全也沒有聯絡，其他國小同學都再也沒過面了。」
「你聽到了嗎？不只是你爸，你媽媽也是，根本沒人會和國小同學聯絡。」她接著強調：
「等你長大之後就知道了。」
徐子皓擠出最後一絲力氣，繼續抗辯：「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他媽媽冷冷的反駁：「都一樣，我也當過小孩，我國小也有好朋友，我還記得我們天天下
課都一起玩跳繩咧。」
「就是不一樣！」
他媽媽沒好氣的說：「好，你們不一樣，但那又怎麼樣呢？上國中之後，你又會交上新朋
友。」
他爸爸看出他今天很堅持，試著放軟身段，耐心的開導他：「皓皓，你會有新朋友，而且
是更要好的朋友，我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大學認識的，現在也還有聯絡。」
徐子皓把頭撇了過去，根本不想理會他們。
他媽媽對他今天的態度有點惱火，嚴肅了起來，但還是忍耐著脾氣，試圖用說理的方式：
「你聽到你爸爸說的嗎？每個階段都會有每個階段的朋友，你要一直往前走，不能一直想
以前的事情。」
「你現在聽不進去。」他爸爸放慢語速，頓了一下說：「但你媽媽說的是對的，你以後還
會遇到很多新的人。」
他媽媽接著補充：「國中裡面有更多優秀的朋友，一定比你現在的更好。」
他爸媽就這麼一搭一唱，把他的想法全數都駁回了。徐子皓敵不過他們，握緊拳頭，心有
不甘，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星期六我就是要帶你去找那個老師，你不要再提 S 國中的事了。」
徐子皓不願再聽下去，起身回房間，把門砰的一聲闔上作為最後的抗議，留下他爸媽在門
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驚愕不已。
他鎖上房門，抽著鼻子，無視外頭他爸爸敲門呼喚的聲音。
他爬上床打開平板，查詢著 F 學校的消息，查著查著，只知道這是一所私立學校，制服
外套是黑色的，他看不出來這所學校有什麼了不起。
他將頭埋進棉被裡，討厭自己為什麼還沒長大，足足討厭了一個晚上。
因為這樣，他的情緒一落千丈，笑容消失了，話也變少了，胸中還有股怒意，看什麼都不
順眼。
前座一直打翻水壺的男同學讓他看不順眼，後座一直發出怪聲的同學讓他看不順眼，凌亂
的掃地用具讓他看不順眼，甚至連斷水的原子筆都讓他生氣，只要一點點不順利，都可以
點燃他的怒氣。
特別是看到楊凱霖，無憂無慮的和其他男同學在班上追逐，玩著抓鳥的無聊遊戲，他簡直
想要上前喝止他不要鬧了。
「楊凱霖。」他扳起臉孔，一邊幫他對考卷的答案，一邊說話。
趴在地上，兩條腿在空中踢來踢去的楊凱霖，被突然點名，他緩緩轉過頭來，疑惑的看著
他。
「你可以不要玩那個遊戲嗎？」他沒看他，繼續幫他對答案。
「什麼遊戲？」
徐子皓手上的筆停下來，才說：「早上第二節下課，你在班上玩的那個遊戲。」
楊凱霖聽出徐子皓口氣嚴肅，也正經起來，乖乖轉身坐好，認真回想早上的事，過了一會
兒噗哧爆笑出聲，笑得越來越大聲。
「你知道嗎？他竟然躲在門後偷襲我，還好我有抓回去，哈哈。」
徐子皓根本不想知道這些細節。
「你不要玩這種遊戲！」
楊凱霖滿腹疑問：「為什麼不行？大家都在玩啊。」
「沒有為什麼。」他撇過頭去，岔開話題，變得很不耐煩：「你這個字又拚錯了。」
楊凱霖腦袋還轉不過來，卡在剛剛的「沒有為什麼」這五個字。過了一會兒，他湊近仔細
瞧瞧，原來是自己粗心大意，但也沒放在心上，馬上拿起橡皮擦擦掉，重新寫過一遍。
「這個我不是講過了嗎？」他皺起眉毛。
「還有這個。」
少了耐心的徐子皓，儼然變成世界上最嚴厲的老師，說話也越來越不客氣，他將心中的鬱
悶都發洩在楊凱霖身上。
楊凱霖剛開始很認分的一題一題改正，一句話也不吭，但徐子皓百般挑剔，連字寫得不夠
好看也挑出來說，讓他心裡也火大起來。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你好煩！從剛才就一直唸不停。」他把筆丟在考卷上，捂起耳朵，做出痛苦的表情。
徐子皓心情已經很鬱悶，被他嫌煩，更是無盡委屈，但嘴上仍不示弱：「是你的問題，這
麼簡單的題目竟然會錯第二次。」說完還低低的哼一聲。
這句話成功激怒了楊凱霖。
「好，你最厲害！你最了不起！」
「我本來就很厲害。」
楊凱霖咬牙切齒的看著他那張傲慢的臉，雖想反擊卻又無話可說，內心一陣沮喪，下一秒
，就自暴自棄的把考卷揉成一團，連同鉛筆一起塞到褲袋。
徐子皓頓時不知所措，但臉上仍然保持鎮定。
「算了，以後不用你教。」
徐子皓撇過頭去，低聲說著：「我才不想教你，教都教不會。」
「我才不想被你教，你有什麼了不起！！！」
被這麼一吼，他也嚥不下這口氣，又拉高分貝，理所當然的說：「比你了不起，我第一名
，你第幾名？」
楊凱霖氣到頭頂冒煙，舉起拳頭，就要朝徐子皓的臉上揮下，卻在距離十公分的位置停住
了。
徐子皓也不閃躲，瞪著那雙眼，漆黑眼瞳映出冷酷的光：「你連打架都贏不了我。」講完
這句話，他就被推倒在地上。
徐子皓撐起身子，卻傳來一陣疼痛，手肘旁被磨破了一大塊皮，滲出鮮紅色的血。
看見他手上的血，楊凱霖才恍然清醒過來，他動也不敢動，緊張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徐子皓冷冷的瞪他，拳頭緊得連指甲都陷入肉裏頭，他吸了口氣，才鬆開手。不屑的哼了
一聲，拍拍身上制服的灰塵，起身離開，一刻都不想多待。
回教室的路上，他仰起頭，大口呼吸，試著讓空氣冷卻發熱的頭腦，他努力抑制著這難受
的情緒，卻是白費力氣。每一次他快要成功壓下去，卻有一股反作用力更湧了上來。
有那麼一瞬間，他簡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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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洗澡更是一大煎熬。
當洗澡水流過傷口，他痛得緊閉雙眼。換上睡衣之後，才從客廳藥箱翻出OK繃，貼在傷口
之上，傷口是長條狀的，於是他又剝了第二枚的OK繃。
媽媽探頭瞧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腳步很輕很輕的靠了過來。
「皓皓，你手怎麼了？」她很謹慎，放慢了語速，像在對待一樣脆弱的藝術品。
昨天不歡而散之後，她回房認真的反省自己，最近忙於照顧嗷嗷待哺的妹妹，忽略他的感
受，才讓母子之間出現隔閡，她應該要加倍付出更多關愛補償他，避免讓他覺得父母是偏
心或是不公平的。
「我在學校跌倒了。」徐子皓並沒有看他媽媽。
她媽媽察覺他的態度冷淡，也沒說話。後來上前看看那傷口的形狀，關心著：「怎麼會跌
倒呢？」
他沉默一會，才緩緩開口：「我下樓梯的時候跌倒的。」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徐子皓抬起頭，看見媽媽正在銳利的看著他，連忙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你有事情都可以和我說，媽媽永遠是你的靠山。」她坐了下來，牽起他的手。
「真的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的。」
她媽媽聽了他的再三保證，才稍微放下心，拉起他的手仔細照看，傷口約莫五公分長，看
得她心疼不已。
「房間有大的OK繃，我去拿。」她轉進房間，很快的捧著一只綠色藥膏和OK繃回來。
「這是你阿姨從國外帶回來的藥膏，擦了馬上好。」她笑盈盈的說。說完就拆掉原本的OK
繃，拿起乾淨的棉花棒沾上藥膏，輕輕的點在傷口上：「會痛跟我說。」
徐子皓眨著眼睛，內心不知如何面對今天這個異常溫柔的媽媽，溫柔得讓他有點恍惚了。
「皓皓。」
徐子皓抬起頭來，注視著她媽媽，她小心翼翼的貼上OK繃。
「媽媽永遠都是愛你的。」
她說得堅定又深情。沒有人可以狠心拒絕這樣的愛。
徐子皓被軟化了，他收回了手，傷口被妥當的包紮，連帶著罪惡感悄悄的襲上心頭。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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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要全部寫完再PO出來 ˊ._.ˋ
免得一直想穿越把過去的自己做掉
(未來的我應該也想把現在的自己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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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9.115.9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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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04/20 00:25,
5年前
, 1F
04/20 00:25, 1F
哈哈哈 對 很糾結的小學生XDDD
推
04/20 10:55,
5年前
, 2F
04/20 10:55, 2F
請收下我的膝蓋！
自認實在還有很大的改善空間（倒地）
※ 編輯: HANASUN (180.217.139.200), 04/20/2019 20:4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