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有生之年（16）
Chapter 16 風城｜關於失戀
天空被烏雲壓得很低，陰天的海一片淺灰，十一月的午後五點，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南寮漁港看海區毫無遮蔽，海風很大，之前水彩課他們來寫生，還有人的畫紙被吹下堤防。
林彥文面無表情看著前方，張佐一下看著前方，時不時轉過頭看林彥文。
「你是要看多久？」
張佐秒答：「你想看多久我就陪你看多久。」是跟阿偉學長有關嗎？張佐想問，終究沒開口。
兩人靜靜坐著，直到林彥文吸了吸鼻子。
張佐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欲言又止。
「張佐，我覺得頭有點痛......」
張佐立刻脫下外套：「披著，你穿太少了。我們改天再來看海好嗎？現在要晚上了，氣溫很冷。」
林彥文乖乖的披著張佐的外套，像是整個人都埋進外套。這人只是比他高一點，為什麼外套這麼大一件？他不公平的想著。
頭被海風吹得好痛，什麼都無法思考。
鼻腔裡都是熊寶貝洗衣精的味道。
發動機車，張佐理所當然撈起林彥文的雙手放在腰間。後座那人難得乖巧配合。
到林彥文家樓下，林彥文把外套還給張佐。
「要不然我今天——」
「你手機在響。」林彥文指指外套口袋：「響了兩三次，我想說你在騎車就沒跟你說。」
張佐看了看手機螢幕，有些猶豫。
「阿文——」
「接吧，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林彥文跟他揮手。「我先上去囉，今天謝啦。」
林彥文在房間窗外往外望，張佐坐在機車上講了好一會的電話才離開。
隔天林彥文就病倒了。他睜開眼睛發現有些耳鳴，靜靜等耳鳴過去，隨後他發現好像靈魂漂浮在房間上空，但身體很重很重。
甚至連努力坐起來都做不到，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一下就栽倒在地板上。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才意識到事態嚴重。
他想起一些恐怖電影的片段：主角撐著受傷的身體往前爬啊爬，只為了抓到最後活命的機會。
他現在就是這樣，姿勢可笑的在地上爬行，那個機會就是他的手機。
明明只是在桌面上，為什麼距離這麼遙遠......
今天是郭靖老師的期中共評，一定要交作業，要不然這學期油畫跟畢制就別想了。
林彥文又想起獨居老人在家死亡多日，被狗吃掉半張臉的新聞。
好險沒養寵物......
但生平第一次後悔搬出來住。
他會不會一個人死在這裡？
拼著一口氣，林彥文好不容易搆著手機，手機因來電震動，他用僅存的力氣按下通話鍵。
「我的油畫作業......」
「幫你交了。」
「今天下午有打工......」
「幫你請假了。」
「好想吃雞排......」
「你現在只能吃白粥，我幫你買好了。」
「我失戀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看你這鬼樣子誰不知道？」
「不、不要讓學長知道......」
「你還在想——不會，不會讓他知道，絕對不會。」
「你為什麼在生氣......」
「因為你白痴。」
「不要生氣嘛......」
「好，但你不能再這麼白痴。」
「你才白痴......」
「......」
林彥文昏過去後，睡了很深沈的一覺。睡夢中所有擔心的事情都被照顧好了，他很放心，因為那個熟悉的聲音一直在身邊。夢中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對話，他全忘了。總之夢中的自己哭哭笑笑的，像偶像劇女主角的演技一樣浮誇。
有一雙手好溫柔的摸著他的頭，掌心厚實彷彿可以裝下他所有眼淚。
張佐哭笑不得看著熟睡中的林彥文。
為什麼發燒跟喝醉這麼像？
林彥文睜開眼睛就看見張佐在小廚房熱粥的背影。
「你都知道了吧。我覺得，我真是白痴。」林彥文撐著還在暈的額頭：「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喜歡一個不會喜歡上自己的人，真是白痴。」
張佐的身影一頓：「你知道就好。」
林彥文斜靠在床頭，聲音沙啞：「謝啦，你可以回去了。」
張佐說：「粥還沒熱好。」
「沒關係，我會處理。」
「還有你晚餐要吃啥？我買回來。」
「沒關係，我可以下樓去買。」
「你現在沒辦法出門。」
「那我叫宗翰幫我買一下。」林彥文閉上眼睛：「你應該很忙吧，不是要弄推甄，還有——」
鍋子被重重放下發出「哐啷」刺耳聲，印象中的張佐總是好脾氣，沒見過他這個表情——
又急又生氣，更多的是傷心。
「你，就這麼不希望我幫你？」他的眼神直直盯著林彥文，林彥文瞬間說不出話。
「我是怕麻煩你——」
「為什麼怕麻煩我？你當我不是朋友？」
「你當然是我朋友！」林彥文急著回答，而後移開眼神：「可是，你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也有女朋友——」
「沒有。」張佐一字一句的：「我沒有女朋友。」
林彥文錯愕。
張佐一步步走過來，乍看之下有些怒氣，林彥文下意識想後退。他感覺有些狀況外的事情要發生了，不存在他的想象中的，偏離他小心翼翼想維繫的，那被保護很好的界線好像在搖搖欲墜。
為什麼心跳聲這麼大？會不會從胸腔裡跳出來？
完了，他是不是有問題？
張佐的眼神讓他無法喊停，漆黑的眼裡有很多很多情緒，幾乎要把人吞噬掉的。他們越來越近，近到林彥文好像也聽見張佐心臟砰砰跳的聲音。
啊，張佐的心臟好像也快壞了。
張佐開口，聲音在顫抖：
「阿文，我可以嗎？」
----------------------
這兩人！終於！！（身為作者終於鬆了一口氣）
初二快樂！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01.8.144.10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49463721.A.8B8.html
推
02/06 22:55,
5年前
, 1F
02/06 22:55, 1F
推
02/06 23:00,
5年前
, 2F
02/06 23:00, 2F
推
02/07 00:15,
5年前
, 3F
02/07 00:15, 3F
推
02/07 01:17,
5年前
, 4F
02/07 01:17, 4F
推
02/07 02:02,
5年前
, 5F
02/07 02:02, 5F
推
02/07 02:43,
5年前
, 6F
02/07 02:43, 6F
推
02/07 05:28,
5年前
, 7F
02/07 05:28, 7F
→
02/07 10:01,
5年前
, 8F
02/07 10:01, 8F
推
02/07 19:32,
5年前
, 9F
02/07 19:32, 9F
推
02/07 20:23,
5年前
, 10F
02/07 20:23, 10F
→
02/07 20:55,
5年前
, 11F
02/07 20:55, 11F
→
02/07 20:56,
5年前
, 12F
02/07 20:56, 12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