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少年仔 軍中輔導 9
本篇為【少年仔】後續文，接續在本篇完結後
未校稿錯字繁多請讀者見諒，文章參考實際台灣軍旅生活
小說內有一些台灣部隊用語，還配合軍隊生活粗俗的用詞
另外因眾多板友表示台語文閱讀問題，文章附註翻譯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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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翻臉
潘宗翰想跟番薯好好談，他覺得自己有責任。自己的一句無心話回應番薯對兄弟的出櫃，
想說自己這小男友只是隨口一提，便會知難而退，誰知道這番薯班長卻把自己的話當成肯
定，讓潘輔導長有點後悔自己草率的言行。
過去幾任男友有曾提過或說過出櫃和公開這些話，當然有些是說得好玩，有人則是認真。
潘宗漢從來沒想過要出櫃，或是親口對他人說出自己是同志，如同他的學長政戰官呂義錫
始終否認自己的性向一樣，雖著交往對象越多，潘宗翰也分不清自己何時認真、何時指示
逢場作戲。
而面對這個番薯班長，自己又有幾分保握可以走多久？
但眼前的他，有責任不讓番薯因為他的一句無心話跟自己的兄弟回不到過往。潘宗翰知道
這是他不願見的。
可惜現在他們兩個在下基地，不是在營區。這禮拜三天兩夜的訓練，負責彈藥配置頻繁跟
營長和各連級長官開會的潘宗翰，幾乎跟番薯擦身而過好幾回。彷彿他越急，就越無法跟
番薯兩人碰頭。這天在這次基地外最大的砲陣地，才剛跟同樣下基地別營隊的營輔導學長
打過照面，在回程時，潘輔導長就看到正被罵得臭頭的番薯。潘宗翰看這番薯立正夾好軟
蛋地被長官開罵，自己卻無能為力。他是小官；番薯是個小中士，彼此之間本來就無法替
對方作主什麼。
如同自己的政戰官學長盯上番薯，自己見著只能迂迴的讓學長目光放在自我身上好保住番
薯，但長官私下怎麼弄番薯這位菜班長，潘輔導長只能裝作不知道，唯一能做的就請豆班
、大尾這些自己比較熟的人幫留意。自己的無力，潘輔導長心知肚明。
「哇，好慘喔。」從自己砲班的方向，看到番薯被長官拉正的林宇嘉，不免對最近長官「
特別照顧」番薯班長的舉動感覺心疼。連跟他同個砲班的副砲手阿旺看到進基地後就不斷
被「關照」的番薯也忍不住說：「也太刁了，番薯班帶的那砲本來就都是新兵，動作本來
就不熟悉。」
其他人聽了也點頭，他們的砲長豆班聽在耳裡其實也認同這些義務役小兵的說法，但還是
裝作一個狠勁說：「說什麼話！都給我安靜。」這一吼，林宇嘉跟其他人都閉嘴了。林宇
嘉覺得就算番薯班長被罵得狗血淋頭，但之後他絕對不會怪小兵的，果然在上頭離開後，
被罵的番薯反而笑笑的拍拍剛剛動作不太確實的新兵的肩膀，要他別太在意。林宇嘉看了
覺得果然番薯班長從不會因為自己被罵遷怒到到其他小兵身上，但這時他卻聽到身後的豆
班長嘆了口氣，讓他有點意外。
他轉頭看到搖搖頭的豆班自言自語的說：「這樣不行啊，該罵的時候就是要罵。在帶兵耶
，就算把兵當朋友也要看場合。」
兵跟官是兩面刃，有一好沒二好。一旁在彈藥棚裡的潘輔導長從一開始就知道番薯非常不
擅於領導，他會跟兵交朋友，但是完全不懂帶兵。這是番薯的缺點，而這是長久以來的，
現在爆出來也並不讓人意外。潘輔導長從來沒有想說要改變番薯這不會帶人的樣子，過去
是沒在意，現在則是別的想法……
不改變，可能是因為他就喜歡那樣子的番薯。
這天晚上潘輔導長回到連上，連上除了編餘人員幾人留著，基本沒人，明早他又得跑彈藥
庫一趟，還好輔導長室內有熱水器，不然這時間點鍋爐燒的水幾乎都冷了。番薯跟著他的
砲班睡陣地帳篷，三天兩夜，明天才回營。測驗的時間還久，今天指示預習，潘輔導長看
著上鋪番薯不在那空蕩蕩的床位，爬了上去，番薯把他的大兵日記放在床頭，潘宗翰猜想
應該是下基地後各連隊班長也要落實寫大兵日記的制度，讓他這不擅寫作的小番薯傷透腦
筋。
這禮拜才要收第一次士官們的大兵日記，潘輔導長隨意地翻看番薯的大兵日記本子，裡面
還留有番薯還未當班長剛從兵轉為下士時候的日記筆跡，寫著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
兵日記最後一頁固定要貼上生活照片，潘輔導長看著照片，番薯和另外四個人的照片，裡
頭番薯夾在中間臉笑得開心，潘宗翰猜想這應該就是番薯的那群兄弟吧？
哇席望哇ㄟ盪無討厭哇欸兄弟。（我希望我會不討厭我的兄弟。）
潘宗翰記得番薯曾經這樣跟他說過，但當立場對調時，番薯的那群兄弟又會不會接受番薯
的身分？潘宗翰看著那相片，摸著上頭笑臉迎人的番薯說：「希望最壞就是我走，你跟你
兄弟依然作夥（在一起）。」
潘輔導躺在上鋪，睡在番薯的枕頭上闔起眼睛。
從野戰砲陣地回來，一群人忙得將砲車入庫，檢診裝備，番薯是砲班長當然也不意外，忙
進忙出，他到寢室找了幾個在休息的人跟他去倉庫拿東西，看著番薯班長穿著軍內衣，乳
頭激凸，又露出結實手腕肌肉的林宇嘉，想到沒想就舉手答有，還推著一旁只想躺在床上
的阿旺一起去，惹得想睡覺的阿旺碎唸。
一群人跟著番薯到倉庫，番薯取了個木梯子爬上去要拿東西，對著下面的林宇嘉說了句幫
我扶一下，林宇嘉聽了一時恍神，雙手想都沒想就往番薯的屁股扶上，讓番薯身子震了一
下，表情尷尬的看著捧著自己屁股兩邊的林宇嘉，林宇嘉卻不為所動，一旁的阿旺看見林
宇嘉不知道在搞什麼就說：「班丟叫哩扶梯啊，哩扶班丟咖撐賣衝啥小啦！（班長叫你扶
梯子，你扶班長屁股要幹嘛！）」
「喔、喔，抱、抱歉。」發自己會錯意的林宇嘉趕緊縮手改去扶梯子，阿旺跟其他人看了
都笑了，也動手幫忙，番薯不在意繼續找自己要找的東西。阿旺看見被笑臉紅紅的林宇嘉
，取笑說：「把郎就算啊，哩連憨激班丟ㄟ豆腐馬賣卡油，喜災母湯喔。（別人就算了，
你連番薯班長的豆腐也要吃，實在不應該喔。）」
「憨激豆腐，噁～聽開沒啥賀內。（番薯豆腐，噁～聽起來不怎麼好吃。）」其他人也幫
腔的起鬨，弄得宇嘉提高音調說：「喔呦！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林宇嘉嘟著嘴，想到剛
剛自己的舉動臉就發紅。
「賀啊啦，賣笑宇嘉啊，郎母系調岡ㄟ。（好了，別笑宇嘉了，他也不是故意的。）」爬
下樓梯的番薯幫林宇嘉說話，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要大家把剛剛倉庫要取的東西上手，
準備回連上。回程路上，林宇嘉看著番薯班長跟阿旺兩人一言一句台語的對談，在基地的
夕陽下，感覺番薯班長的側臉意外地讓自己心跳加速，想到剛剛一手摸上班長的屁股，又
彈又結實，林宇嘉覺得自己也許真的賺到了也說不定。
潘輔導長打著呵欠，今天又是檢討會，又是下一次行前會，還要拚地圖和記陣地行程，讓
潘宗翰煩躁準備開門回房間時，就聽見裡頭有人聲，好像番薯在講電話，潘輔導長直接開
門進去，就看見在上舖的番薯裸在上身拿著手機，很專心的在講手機，沒有多做表示就進
了廁所，在裡頭隱約地聽到番薯講話的內容。
「啊哩馬災羅賴巴就系安內啊，哩糾體諒幾類，依舊咖母罵哩黑啊。恩…系系，姆西啦，
哩馬母系第幾剛系塞依啊，賀啦，幾希依屋哩反省啊，哩就賣個想氣啊，看勒挖尬打鑼仔
ㄟ面住，原諒依啦……（啊你也知道羅賴巴就是那樣啊，妳就體諒他一下，他就不懂妳那
些啊。恩…對對，不是啦，妳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了，好啦，其實他有在反省了，妳就不
要在生氣了，看在我跟打鑼仔的面子上，原諒他啦……）」
番薯掛了電話，潘輔導長走出來問他說什麼說那麼晚，番薯笑笑地說沒什麼，他只是幫他
兄弟跟前女友調節，畢竟彼此兄弟的女人他們其實也都很熟，不是那個廟口的妹妹不然就
是一些小姐姐，也跟著他們那幫兄弟玩過鬧過。
「啊嗚──！」番薯打了大哈欠，看起來相當疲倦，輔導長看這躺下的他，想說要不要開
口，過了幾秒他還是說了，他對番薯說：「關於跟你兄弟見面的事情，我覺得要在……」
「喔！丟丟！挖沒計講啊。（喔！對了！我忘記說了。）」番薯聽到潘宗翰提到要見他兄
弟的事情，突然起了身看著他笑笑地說：「挖兄弟，欸…就系挖燈ㄟ講黑哩個勒塔書ㄟ白
目桃，依講拗哩掰挖放假賣找挖飲茶，挖講剛ㄟ塞找挖輔導長去？依講好，輔仔安內就敲
定啊！（我兄弟，欸…就是我常說的那個還在讀書的阿桃，他說下一次我放假找我去喝茶
，我就講可不可以找我輔導長去？他說好，輔導長這樣就決定日期了！）」
「等、等，你們約好了？怎麼沒通知我一聲？」
聽到番薯的話，潘宗翰有點錯愕，只見番薯躺回床上說因為他一直都很忙一直沒機會提。
潘宗翰看到番薯伸懶腰，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番薯的朋友就要以番薯對象的身分，而且番
薯完全沒有跟他討論，就決定，這讓潘宗翰不太高興，但兩人下基地都忙是事實，他也的
確因為隨口而答應，實在沒有理由氣番薯自作主張，但事情進展快速到讓他無法招架。
「番薯，你真的有仔細想過？」潘宗翰板起臉看著躺在床上閉著眼的番薯，番薯先是隨興
地說：「嗚啊，挖想賣介紹哩系挖對象。（有啊，我想要介紹你是我的男朋友。）」之後
當番薯張開眼看見潘宗翰的表情，嚇了跳說：「輔、輔仔？哩安抓啊？挖安內哩沒歡喜系
母？（輔、輔導長？你怎麼了？我這樣做你不高興是不是？）」
「你有想過，如果你的兄弟不接受同志，你該怎麼辦？」
「挖……挖…（我……我…）會努力讓他接受。」
「如果你兄弟從此以後不把你當兄弟，你也願意？」
「挖兄弟賣安內！（我兄弟不會這樣！）」番薯聽到潘輔導長說完，立刻反駁。
這到底是哪來的自信？潘宗翰不懂為何番薯會如此信任他兄弟在聽到他交往了一個男人後
不會對他的感情生變。那些異性戀男人在你還沒袒露前都把你當兄弟、當朋友，但一但你
對他們說出你真實的樣子，就會發現那些友誼只是好看的泡泡，一搓就破，以前的感情像
是假象一般，只因為知道你愛的是同性。
「你真的決定要我跟你去？」潘輔導又問了番薯。番薯看著潘輔導長點點頭，表情也很認
真。潘宗翰看了番薯那表情，看來他真的很信任他的兄弟們，那自己這個男友也只能陪到
底。潘宗翰希望這些過去一直圍繞在番薯身邊的兄弟是真的可以接受他們之間的朋友，而
不是一個說散就散的過往。
每天為了基地的事情忙碌，潘輔導長除了忙事務和煩惱番薯外，最麻煩的就是同樣的是政
戰體系學長呂義錫的騷擾，他知道因為自己和政戰官有過去這層感情關係。潘宗翰知道呂
義錫為何見到他每每都表達的他對於兩人過去的事情還有留戀，因為每當他這位學長感情
碰壁之時，就會回頭過來聯絡他。
自己從來不果斷的拒絕這位學長，潘宗翰覺得他放不下的不是呂義錫，而是曾經在呂義錫
身邊的那個單純過的自己，也許他也只是反過來利用呂義錫政戰官的出現來提醒自己不要
完全變成像他一樣的同志。但學長各種舉動讓他厭煩這倒是事實。今天學長過來陣地，好
聽說是視察但潘宗翰知道他就是藉故職位過來跟自己拍拖閒聊，兩私下站在彈藥棚，呂義
錫戴著墨鏡看著潘宗翰連上的炮班群，他一眼望去番薯的那砲，看到穿著迷彩正在重新講
解動作的番薯，嘴角起了笑意。
「你有想跟你同床的那黑黑的班長搞過嗎？潘宗翰。」呂義錫問。
「學長，現在在陣地測驗，可以說些正經話嗎？」潘宗翰面無表情地回答。
怎麼不想搞上？潘宗翰心理每天都有一次沒一次的想，但是他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做，也知
道番薯有他的苦衷。但潘宗翰想一步一步地來，他不想那麼快就跟番薯搞上床，迫使他去
做會讓他受到傷害的事情，潘宗翰知道酒一灌或強硬的上，番薯覺得會依自己也會很努力
配合，但是他不希望性事只是發洩自己的慾望，他希望番薯也可以真正的享受跟他交合的
愉悅感。
「那天聽到你跟那個小班長同房，我就想如果調教的好，我們一起玩那個小黑原住民，你
上我下，看他的樣子應該很耐操，原住民又在這種沒啥女人的部隊裡，性慾應該很大。最
好調教成狗，就更讓人性奮了不是。」
「政戰官提醒一下，你這樣是在對我連上弟兄性騷擾。你外頭怎麼跟人玩可以，別玩到部
隊裡，這種出事就很難收拾的地方。」潘宗翰不管自己的位階，瞪了呂義錫一眼說。就某
方面他知道呂義錫的話有時候並不是在開玩笑。
在過去他就有調教異性戀者的紀錄，把有女友的小男生弄得性欲大開，甘願拱起屁眼給他
幹，崛起雞巴給他玩。雖然潘宗翰不知道呂義錫是都用什麼手段讓那些異性戀服服貼貼的
，但他永遠都不想讓番薯接近這個人。
今天砲陣地一路打到晚上，實行夜間射擊，潘宗翰搭著認識的學弟訓練官的車，幫連長跑
了一趟觀測所處理事情，跟裡頭的人聊了一下才發現，雖然番薯在幾個禮拜狂被長官關心
，但其實他成績不差，可說是在營上全連排行前段班，甚至不用說他帶的砲班還是一群第
一次下基地的生手。
純粹的會做事不會做人，潘宗翰知道番薯很在意他兄弟，也在乎著連上弟兄。就像過去自
己政戰小高所說的，番薯不擺態不裝不耍威風，他很樸實的關心連上兵的狀況，潘宗翰過
去外膳宿也曾經跟番薯提起他帶兵太不強硬，這樣他以後很難管理下屬。但吃著麵線番薯
卻笑笑回他說：「我母災蝦咪咖溪赫？但西挖災無逮無稽齁郎轍，ㄟ齁郎錦沒爽。（我不
知道什麼是好？但是我知道無緣無故被人操，‘會穰人很不爽。）」
「打給做作冰友，作夥做歹計，安內剛母丟？輔ㄟ。（大家當朋友，一起做事情，這樣不
對嗎？輔導長。）」
不能說番薯做事不對，只能說他很天真。
回到陣地潘輔導長見到番薯他們剛把最後一台五零機槍抬上車，氣喘呼呼，番薯看到潘輔
導長，朝他笑了一下，跑了過來，幾天沒洗澡，番薯身上滿身泥巴臭味夾雜那濃郁的汗水
體味，但潘輔導長並不在意，跟他說：「今天提早結束，剛剛全營討論不睡陣地，回連上
睡覺。」
「安內母就哀跳掉？（這樣不就要拆掉？）」番薯指著他們剛裝好的帳篷說。
「嗯啊，你等等幫我傳達下去。」潘宗翰說，手邊偷偷的摸了摸番薯的肩膀，番薯的迷彩
服上濕濕黏黏的觸感傳了過來。
「赫。（好。）」番薯爽朗的笑．就去傳達潘輔導長的話。
軍中長官不要這種為兵多想的班長，他們要的是可以幫助他們升官，幫著他們壓著兵扮黑
臉，把提出問題的人處理掉，這是軍中社會。不能說有錯，因為軍人其實說實在就是打仗
的棋子，你要為顆棋子謀福利，關心，這種怎麼說都是多此一舉。而番薯正是長官眼中那
多此一舉搞事的兵。
「……說穿了，你對那些兵多好，有好過你升遷？」潘輔導長私下跟連長吃飯的時候，曾
聽連長提起番薯，聊了一下後，連長說出這句話。
好幾個忙碌的禮拜終於到放假日，坐在計程車前座的潘輔導長看著後照鏡，後座的番薯不
發一語看著窗外，表情有點緊張。今天就是那個阿桃說要找他喝茶的日子，番薯嘴上說得
好聽，他兄弟如何，但是現在潘輔導長看得出來，當事情一步一步越來越接近，這人根本
沒做好任何準備，只能在心裡緊張。
現在也沒辦法叫他回頭了。潘輔導長希望番薯的兄弟真的有他說得那麼好，這禮拜莒光日
，因為新兵的關係她們又看了那部以性平教育為主軸莒光園地影片「彩虹」。同樣番薯也
跟著又看了一遍，潘輔導長不僅想番薯從一個旁觀者，到現在與自己交往變成影片中的當
事人，他看這部影片時會想什麼。
計程車開到了目的地，兩人下車，在百貨公司好幾樓裡的港式茶館，雖然番薯不知道為什
麼阿桃會約那麼貴的地方喝茶，但兄弟都在裡頭，站在外頭的番薯，有點慌一直處在大樓
外沒有進門。潘宗翰看著他那樣子，有點無奈，想替番薯解圍說：「不然下次吧！」
「這次就說軍中有事情，你下次在跟你兄弟聚吧？好不好。」潘宗翰搭上番薯的肩膀，番
薯低下頭，沉默了一下，最後卻搖頭，深呼吸呼一口氣說：「沒當，挖沒當個走。（不行
，我不能在桃。）」
「認真的？」
提著東西的潘宗翰問他，他看見番薯點頭咬緊下唇，兩人往百貨公司的電梯走去。透明電
梯一層一層的爬，番薯看著窗外，漸漸變小的馬路和人車，心裡還是有所忐忑。自己事男
的，然後現在處的對象是男人，他不知道過去常跟他說女友談妹子的兄弟會用什麼眼神聽
他說，但不管怎樣輔ㄟ已經跟他說過了，他在輔導長面前，認為絕對要讓輔導長對自己的
兄弟有著好印象。
這群兄弟從過去廟口一起到現在大家當過兵也有了工作才是互相往來，互虧互鬧的樣貌從
來沒變，而如今大哥監獄出來工作上軌道；阿桃也唸書在他們之中學歷最高，每個兄弟都
掏心掏肺的把自己的人生攤出來跟對方分享，番薯不希望自己不斷的說謊，他希望兄弟也
可以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自己為什麼還是會怕？
番薯想起過去打鑼仔大哥坐牢將兄弟們託付給自己的時候，自己最後卻因為崩潰後要逃，
逃去當兵。他丟下了自己的那些兄弟，尤其當時還跟著自己的阿桃，番薯常常想當時大哥
提議要出錢讓阿桃念書的時候，自己一口就答應幫忙，會不會是這樣的愧疚感？當輔ㄟ說
起要他下次再去，他不要，番薯不想又逃一次，他想好好面對他一直以來相信的兄弟。
到了店裡，服務生招呼著他們，番薯和潘宗翰跟著服務生走到最後頭的小包廂，番薯進去
後感覺奇怪，沒看到打鑼仔大哥或羅賴巴其他人，只有阿桃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等他們。番
薯覺得奇怪，阿桃不是說大哥他們都到只等我們喝茶？
「阿桃，打鑼仔因哩？（阿桃，打鑼仔他們呢？）」番薯問，但阿桃沒有回應他的問題，
眼神全擺向番薯後頭的潘宗翰，冷冷的說：「賊就黑姓潘ㄟ？（這就是那個姓潘的？）」
「蛤？」番薯聽不懂阿桃說什麼，倒是潘宗翰知道看來事情不妙。
椅子一踢，阿桃跨到前方直撲向番薯後頭的潘宗翰，番薯往前時被高挑的阿桃推了一下，
往後了幾步，阿桃一把抓起潘宗翰的領口，惡狠狠地瞪他說：「姓潘ㄟ，挖幹你娘勒森查
埔ㄟ郎，賣笑想動挖ㄟ兄弟，哩咖狠ㄟ，沒賣怪挖沒客梯……（姓潘的，我幹你娘的玩男
人的人，不要想動到我兄弟，離遠一點，不做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
潘宗翰看著眼前這帥氣的年輕人，又側眼見旁邊的番薯，他看見番薯傻了，整個人楞在一
邊，潘宗翰感覺這下可難收拾，沒想到第一次跟番薯的兄弟見面就是這種局面，而事到如
今還想也不用想怎麼說了，潘宗翰對著拉住他衣領的阿桃說：「你怎麼知道的？」
「賊哩面管！（這你不用管！）」阿桃不爽的把潘輔導一推，潘宗翰撞到後頭的椅子跌到
地上，發出聲響這下番薯才回了神，去把潘宗翰拉起來。這時服務生剛進來要點餐，看到
這狀況也愣住了，隨後馬上補一句說：「先生，需要幫忙嗎？」
「沒關係，謝謝你先幫我們……」從地上爬起的潘宗翰笑笑地對服務人員說，他瞄上桌面
上那杯珍珠奶茶，就立刻說：「先幫我們送兩杯珍奶來，好嗎？」
「喔、喔，好的兩杯珍珠奶茶，請問甜度冰塊……」服務生剛要問就看見阿桃不爽的嘴臉
，趕緊回了句：「等等幫您送來。」轉身離開。
「阿桃！哩衝啥小！（阿桃！你幹什麼！）」看到剛剛的狀況，番薯也不顧保持那在潘輔
導長眼前的形象，一上前去拉住阿桃問，但阿桃卻把他的手拍掉，對番薯說：「哩阿戲同
性戀就賣碰挖！幹。（你如果是同性戀就不要碰我！幹。）」
「哩！同性戀碰丟哩個安抓？（你！同性戀碰到你又怎樣？）」
「就反腹！（很噁心！）」
「哩！（你！）」
看來是最壞的那種狀況。潘輔導長聽到阿桃的話，看見番薯的表情，他看見番薯臉上那個
複雜，和不知怎麼接話的震驚。潘宗翰想了想，番薯在怎麼樣也不可能自己說溜嘴兩人的
事情，而會被發現只能說這個叫阿桃的，番薯的兄弟一定是從誰或那裡得知番薯跟他的事
，他想了想，像是想通了什麼，對著阿桃說：「你是不是看了番薯的手機？」
「番薯剛哩叫ㄟ！幹你娘賣岔嘴！（番薯是你叫的喔！幹你娘不要插話！）」邊說番薯眼
看阿桃又要起身走去潘宗翰前，驚的拉住他喊說：「阿桃！哩賣……（阿桃！你不要……
）」
「你看了手機對吧，我跟番薯互傳的訊息。」潘宗翰說，但阿桃完全聽不進去甩開番薯的
手朝潘宗翰吼說：「哩官挖安抓栽ㄟ！挖操你娘雞掰！死玻璃。（你管我怎麼知道，我操
你娘的B！死同性戀。）」
「你叫阿桃吧？能不能不要一直說髒話。我是你兄弟軍中的長官，同時也是他的男朋友，
我從剛剛就想說了，你嘴巴給我放乾淨一點！不管是對番薯，還是我，少給我擺那種混混
的派……嗚！」
潘宗翰還沒說完，就感覺臉一陣刺痛，阿桃不知道何時甩開番薯拉的手，朝著潘宗翰的臉
就毆了一拳。力氣不小，潘宗翰整個人往後倒，勉強抓住椅子，但手上提的東西飛了出去
，潘宗翰嗚著臉，看了看手掌，鼻血沾滿了手。而阿桃只是冷冷地說：「死玻璃，叫哩賣
搞偎，希聽沒喔。（死同性戀，叫你不要多話，是聽不懂喔。）」
「幹！」阿桃這一拳，番薯這下火了，抓住阿桃壓在牆上，握緊拳頭舉起手，阿桃看見番
薯的動作，睜大眼看他說：「哩偎丟雞哩變態賣嘎挖打？哩就偎賊沒正常ㄟ郎賣嘎挖動手
？哩唯依嗎！哩就安內甘願尬查埔弄康，馬母萬尬查某開房間！你頭殼溪歹啊毆！番薯！
講壓！（你就為了一個變態要打我？你就為這不正常的人要對我動手？就這麼護他嗎！你
就願意跟男生戳洞，也不願意跟女生上床！你腦袋壞了喔！番薯！說啊！）」
「挖、挖挖！（我、我我！）」番薯說不上話來。
「喜歡男的怎麼樣了？」用衛生紙止血的潘宗翰說，人看著阿桃：「番薯喜歡男的難道就
不是你兄弟嗎？」
「我的兄弟不會搞同性戀！我兄弟不會喜歡男人！你他媽的閉嘴！欠幹是不是！」阿桃怒
嚇到，人往前看似又要往潘宗翰身上捕拳。番薯用力的壓住阿桃，但阿桃那句話卻一直在
他腦中迴盪著。
我兄弟不會搞同性戀……
阿桃……我們不是兄弟了嗎？
在外頭偷瞄到那場面送餐的小妹很緊張，雖然最後一間不影響餐廳，但裡面的人看來在吵
架又凶神惡煞，他跟店長考慮要不要報警？這時一個身影過來拍拍的他的肩膀，服務生轉
頭看那人跟她說了台語：賣就警察，因ㄟ粗礪，（不要叫警察，他們會處理，）說完又看
到個人從身後拿走珍奶，摸不著頭緒的服務人員，處在外頭看兩人進包廂。
「阿桃！幹，你各哩笑啊喔？（阿桃！幹，你又在發瘋喔？）」
「你娘哩！嘎啷打嘎老輝，哩當哩跟勒混廟口溪母？（你媽的！還把人打到流血，你當你
還是混混是不是？）」
羅賴巴和達寬，跑來的兩人，將飲料往桌上一放，就幫著番薯按住失控打人的阿桃，阿桃
看見兄弟跑進來有些意外，扭動身體，不甘願被按住。羅賴巴看了看番薯說：「哩傳訊息
齁打鑼仔尬溫講欸咖慢告，大哥就乾那奇怪，明明嘎佑好ㄟ席乾沒港，溫督阿喝附近就叫
溫來看，幹你娘！給各哩勒玩架。（你傳續息給打鑼仔和我們說會晚一點到，大哥就覺得
奇怪，明明離約好的時間不同，我們剛好在附近就叫我們來看看，幹你娘！結果你們在打
架。）」
番薯抽起衛生紙，看著被打的潘宗翰鼻血流和臉上瘀青，用手按住他的鼻梁要潘輔導長坐
下把頭揚起，潘宗翰見到番薯臉上擔心的表情，他按了按番薯那緊繃的肩膀，摸摸小臉說
：「沒事，血等等就止住了。」
「我操你母ㄟ！摸啥小！（我操你媽的！摸什麼！）」被壓住的阿桃看見潘宗翰摸著番薯
的身子和臉頰時，忍不住又爆出髒話，身子向前，卻礙於被羅賴巴和達寬壓住不好動彈，
做搬家公司的達寬覺得煩，使力把阿桃架住，火大的說：「幹，西安娜啦！Hㄟ當該系
雞勒？（幹，是怎樣啦！你們誰可以解釋一下？）」
兄弟們看向番薯，番薯看著他們，看著阿桃氣急敗壞的臉，卻突然說不出話來，但阿桃可
不等番薯在那卡住說不出口，直接脫口而出就說：「安抓，見笑母嘎講？挖幫哩講啦！依
金馬嘎搞甲啦！尬查捕ㄟ玩覽叫、插糞坑。（怎麼，丟臉不敢講喔？我幫你講啦！他現在
跟人搞同性戀啦！跟男人在玩雞雞、捅屁眼。）」
「…………」
「幹…哩、哩講賊啥小。（幹…你、你說這什麼話。）」達寬跟羅賴巴聽到阿桃說的話，
都瞪大眼睛看著番薯，他們很吃驚自己的兄弟竟然會是同性戀。隨後羅賴巴說：「幹，番
薯哩……哩今內愛查捕？阿哩困挖這席…哩剛……挖…（幹，番薯你……你真的愛男生？
那你睡我那裡時…難道你……我…）」
沒當離開軍營番薯最常借住的就是羅賴巴的小房間，因為他現在單身，而且不像打鑼仔大
哥工作的地點在郊區。這是一個很簡單選擇，但是眼前番薯卻知道羅賴巴想到的是不一樣
的事情，他們兄弟當時一起睡時，就像過去一樣沒管對方是什麼，一件內褲、光著身子都
沒差，番薯不在乎，羅賴巴也不管。但現在番薯不知道他的兄弟會用什麼樣的想法去想過
去兩人同房的事情。
「阿桃！賣亂講，番薯馬沒想同志安內娘娘腔啊！那嗚可能係搞甲ㄟ！（阿桃！不要亂講
，番薯又不像同志那麼娘！哪有可能是同性戀！）」達寬說。
潘宗翰聽到了這種言論忍不住嘆氣了，他見到番薯，面對那些曾經最親密的兄弟現在透過
來質疑自己的眼神，他看見番薯正走過他過去那段艱苦路，在一個因為性向而一夕崩解的
內心。他曾經抱著讓他的番薯班長必須了解，有些事情坦白了，一切就變了，但他還是不
捨看見番薯現在的表情。
第一次被發現時，自己還未成年，被父親打了一巴掌。母親說這是不正常的事情，要我改
掉。還好弟妹都不在場，年少的潘宗翰在經歷完後這一刻，默默的點頭，說自己只是一時
好奇，在洗手台上，洗臉時，紅著的眼睛，不知道是被打臉的刺痛還是難耐的心境讓淚水
打轉？而潘宗翰只是面無表情的用毛巾擦拭，遵循著軍人父親所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
聽著阿桃跟那幫兄弟們說的話，番薯撇過臉去了，他現在不想看見自己兄弟和質疑他的表
情。一直以來每次出營門，番薯最想見到的就是他這幫兄弟的臉，他們會玩在一起，番薯
知道每當他打電話過去，即使兄弟在忙，唸著他這國家米蟲，他們還是會歡迎他來找他，
但是他現在看見他兄弟的表情，他不清楚這通電話在未來的日子是否還有人會接？
你跟你兄弟可能無法跟以前一樣。在做這件事情時，潘輔ㄟ一直警告過自己，而自己天真
的認為兄弟可以理解他，他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番薯腦子混亂，但面對兄弟，自己身邊
的潘輔ㄟ，番薯感覺到潘輔導長放在他肩上的手，親親的用手指拍了拍他，原本他是想好
好的，慢慢地跟兄弟們說起，說那些潘輔導長對他的好，帶他去看醫生，兩人第一次告白
的事情，他都不想藏。
但是……
「阿桃，哩各認挖賊兄弟嗎？（阿桃，你還認我這個兄弟嗎？）」番薯看著阿桃的臉問，
阿桃的臉依然帶著憤怒，但他還是想問，他想起過去跟阿桃之間的種種，從堂口看見只有
十幾歲連小學都沒畢業生澀的阿桃，到現在人要從高中畢業了，從過去那矮個子的他，到
現在已經高過他半顆頭，那個會抱、會鬧、甚至有時有點煩的阿桃，是不是還認他這兄弟
？番薯見阿桃不回應，再問一次，潘輔導長再旁聽到番薯那微微的哭腔。
「挖如果系甲，溫兄弟之間系母系就到佳？（我如果是同性戀，我們兄弟是不是就做到這
裡？）」
阿桃看著番薯，不回話，什麼話也不說。番薯等不到，他只看見阿桃默默的也把看自己的
眼神移開。其他兄弟也沉默下來，他這時才知道潘輔導長那句話真正的意思。選擇繼續假
裝正常的活下去；還是放棄選擇看見真正的自己？他的兄弟不願意看到他最真實的一面，
那麼多年，他如今是不是才真正看清楚，自己跟兄弟的感情是多麼的……脆弱。
「挖栽啊，哩挖就到佳啊。（我知道了，你跟我就到這裡。）」番薯說。
說完人就在眾人和潘輔導長面前轉身離去。潘輔導長看見那眼眶閃著，他知道現在的番薯
就跟過去那不成熟的自己一樣，對於一切失望了。他伸手去拉，想拉住番薯的手，但手卻
勾不到已經出包廂的人。潘宗翰起身，看著那被躺在地上的東西，一個商店紙袋的大盒子
，這是番薯在來之前塞給他的，那時的他還笑笑地對他說，自己看過網路說，另一半帶個
見面禮去見兄弟比較討喜。
「哩ㄟ盪嘎挖趴挖沒意見，旦夕你係按抓對待番薯賊ㄟ兄弟，哩嚇嚇啊想雞哩。（你可以
打我，我沒意見。但是你是怎樣對待你兄弟番薯的，你好好的想一想。）」
潘宗翰怒瞪著阿桃講，鼻孔還擦著止血的衛生紙，人跟在後頭提著禮品去追番薯。他不知
道番薯會跑去拿，拿起手機，才剛要打就在店門口看見番薯的背景，剛要叫番薯時，潘宗
翰見到番薯低著頭，不願面對眼前那個人。
潘宗翰在後頭就聽到那在番薯眼前有著短平頭看起來一臉斯文，還帶著眼鏡的人露出驚訝
的表情，抓住番薯問：「系安抓？挖聽丟羅賴巴嘎挖講出代誌，督阿喝賣梨氣洋？番薯，
西安抓啦，哩納姆講偎？番薯。（怎麼了，我聽羅賴巴跟我說出事情了．才剛好要進去而
已，是怎麼了，你都不講話？番薯。）」
「大哥……」番薯終於回了聲。
這人就是番薯說的那做過牢的大哥打鑼仔？潘宗翰看著帶著粗框眼睛穿著簡單的長襯衫和
短褲的那人對番薯露出擔心的表情，但番薯只是把打鑼仔推開，打鑼仔看見番薯的舉動，
還是繼續問：「發生啥歹計啊？番薯哩愛講兄弟咖ㄟ幫你蓋掛啊。（發生什麼事情？番薯
你要講兄弟才可以幫你解決啊。）」
「挖母系林兄弟，挖急系戟勒尬男人做夥，變態同性戀。（我不是你兄弟了，我只是一個
想要跟男人在一起，變態的同性戀。）」番薯說完，不管打鑼仔的疑惑，人走了，打鑼仔
愣在門口，轉身要去追番薯，卻被潘宗翰拉住了。
這是潘宗翰第一次跟打鑼仔碰面，一樣是番薯的兄弟，潘宗翰卻感覺打鑼仔沒有跟剛剛包
廂內那些人一樣，表情成熟穩重許多。他將自己手上番薯交代給他的禮品塞給了打鑼仔，
簡短的說：「番薯給你那個兄弟阿桃的。番薯怎麼了？你自己問你小弟做了什好事。」
「你是……？」
「我叫潘宗翰，番薯的輔導……」要去追番薯的潘宗翰，聽到打鑼仔問回頭要說出自己是
番薯連上的輔導長，但他停頓了一下，這次他站住對這個番薯口中的大哥說出他一輩子沒
有對人說出口的身分。
「我是番薯的男朋友。」潘宗翰說。
說完便轉頭離去，不去管番薯的大哥會用什麼眼光看他。打鑼仔聽到潘宗翰的話，人楞著
看那人小跑步離去，他看著這人塞給他的東西，一個運動運品店的袋子，裡頭一個大盒子
，裝著一雙標籤未剪的運動鞋。
他打了電話，卻聽到了電話鈴聲，番薯呆呆地站在百貨公司門口，看著眼前車流繁雜人來
人往的十字路口。潘宗翰在後頭幾呎看見那背影，一步一步走向番薯，他該說什麼？該如
何安慰番薯？潘宗翰完全沒有概念，自己這個男友該為自己的小男友做些什麼，潘宗翰沒
有想法，他最後只能走到番薯旁邊，陪著他看著同樣的車流，聽見喇叭聲，還有人來人往
的喧鬧。
「你要吃飯嗎？」潘輔導長問。
番薯搖搖頭，不語，潘輔導長聽見番薯那鼻腔微微的抽鼻子，將手搭上他肩膀，又說：「
那陪我吃飯吧，我肚子餓，好不好？」
番薯點頭，說不餓的他肚子卻發出陣陣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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