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粉粉的（七）

看板BB-Love作者polas6530 (OUKU)時間5年前 (2018/10/25 23:50)推噓9(9推 0噓 0→)

留言9則, 9人參與討論串1/1

（七）　　薛泠覺得自己大概是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過得太順風順雨了，所有跌宕起伏才會在今年一次襲來。　　咖啡廳裡的暖色調襯得氣氛溫暖和諧，薛泠唇角勾著很淺的弧度，看著眼前眉眼間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中年婦女，而後抬起手從容地端起眼前還在冒煙的陶瓷杯，抿了一口杯中滑順甜膩的熱奶茶。「說說看，妳是要錢還是要什麼？」　　眼前的女人瞪大了眼，眼白佈滿血絲，蒼白的面頰還有些微凹陷，一雙塗著突兀鮮紅唇膏的嘴唇張張闔闔，有些顫抖地吐出一句：「我是、我是你媽媽啊……」　　薛泠哼笑了聲，「不好意思，我媽從頭到尾只有一位，她姓顧，現在應該正在家裡澆花，晚點還會陪我爸去散散步。」　　薛泠很久以前在他爹喝醉的時候聽過自己的來歷，那年薛彰瑋還很年輕，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但事業上已經做得挺有名聲了。　　那時候他與一位小他三歲的女演員談起了沒見光的地下戀，儘管不為外人所知，卻還是愛得轟轟烈烈，兩人交往了一年多，女演員懷孕了，薛彰瑋高興壞了，那名女演員卻覺得自己的演藝生涯都毀了，還想把肚裡的孩子拿掉，兩個人吵了很久，最後各退一步，孩子是得留著，但生下來以後兩個人就分手，所有扶養費用與責任都由薛彰瑋一個人承擔，還要負擔女方無法工作的這段時間的所有損失。　　那是薛彰瑋一生中最為混亂與狼狽的一段時光，慶幸的是在幾乎跌落谷底之後，薛彰瑋並沒有因此一蹶不振，反而過得越來越好，兒子成熟懂事，後又遇上一生摯愛顧清清。　　薛彰瑋現在過得很好，反觀當年為了名望和前途拋棄他們倆的這女人，不免讓人唏噓感嘆。　　女人見薛泠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咬了咬牙穩穩心神，隨後從小包包裡摸出一小疊相片，推到薛泠面前，薛泠只看了一眼，旋即冷冷勾起嘴角。「妳覺得這招對我有用啊？」　　那幾張照片拍攝的地點與時間應該是一樣的，由於天色昏暗，又是從遠距離拍攝，畫面中的兩位主角顯得有些模糊，但薛泠那一頭好認的粉紅色頭髮還是格外顯眼，讓人很容易就能認出來。　　薛泠想了一下相片裡自己的穿著，猜想大概是上次跟齊陞見完家長後回去的路程被拍到的，那時候已經挺晚了，薛泠便沒多在意，很自然地和齊陞動作親密，又是摸臉又是接吻。　　有幾張照片拍到了齊陞的正臉，雖然畫素不算高，但如果有心人硬要查的話也未必查不出來。　　薛泠表面平淡從容，心裡卻多少還是有些煩躁，如果今天齊陞也出櫃了，他自然不會把這幾張相片當一回事，可能還會感激偷拍者順道洗掉了他和柯嘉壬的緋聞。　　可惜齊陞還沒有向家裡人坦白，薛泠只得一邊表現得不在意，一邊想若是照片真被公開了該採取什麼對策才不會影響到齊陞。　　「你這樣是不對的！你怎麼能和一個、一個男的在一起！薛彰瑋到底有沒有好好教育你！」　　「哦，我不對。」薛泠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沒有溫度又很是嘲諷，「妳當年拋夫棄子，二十八年來不聲不響不聞不問，現在卻夥同我公司高層拿著你們自以為見不得光的照片來威脅我，質疑我和我愛人在一起是件不對的事，質疑我爸對我的教育，我就問問，妳要臉嗎？」　　女人的臉煞時又白了幾分，像是被戳到痛處，又像是有幾分不甘，一雙擱在桌面上的手握緊成拳，力道大得指節都有些泛白。「你、你……」　　「我不清楚妳和柯嘉壬做了什麼交易，我也沒興趣知道，無論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就像妳這個人，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這些相片公不公開隨便妳，我不在乎，要鬧大也無所謂，我手裡也不是沒有東西反擊。」隔了一會兒薛泠站起身來，一手拎過背包，另一手拿起桌上那疊照片，在女人反應過來之前揚手拋灑開來，隨後傾身向前，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知道嗎，妳失去的並不是我這個兒子，妳失去的是一個原本能一輩子愛你的人，一個能成為永遠避風港的家，一個強大的後盾，怎麼樣，是不是感覺自己挺可悲的。」　　薛泠說完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上了車後他先給Ann打了通電話，Ann在聽完之後遲疑了片刻，問薛泠怎麼能就這麼肯定那女人背後的人是柯嘉壬。　　薛泠冷笑了聲，答道：「她這親早不認晚不認，偏偏選在這種敏感的時間點來找我，要說她背後沒人指使我還真不信，我在圈子裡樹敵也不多，能夠馬上聯想到的，也只有柯嘉壬了。」　　Ann又在電話那邊說了些什麼，薛泠應了幾聲，沒多久就把電話斷了，改撥給齊陞，和他提一下今天的事情，順便讓他早點做好有可能會被肉搜的心理準備。　　薛泠的語氣還算輕鬆自然，反倒是在另一端的齊陞沉默了半晌，忽然壓低聲音，問薛泠現在方不方便到齊郢那裡一趟，薛泠一聽他語氣不對，背景音還隱約能聽見齊郢和一個女人在交談，唇邊淺淡的笑意也跟著歛了下來，問他：「你媽也在？」　　齊陞含糊地應了聲，讓薛泠不用緊張，不用擔心，也不用繞去買什麼禮，人到了再談，薛泠頓了片刻，最後還是說好，半個小時左右會到。 - 　　齊陞把手機收回口袋，回頭看向不遠處在沙發上靠在一起哽咽敘舊的那對母子倆，輕輕嘆了口氣。　　他今天帶齊母宋馨蘭來看看她那好久沒見的寶貝小兒子，兩個人一見到面，一個馬上紅了眼眶，另一個更快，眼淚撲簌簌就掉了下來，宋馨蘭抱著齊郢哭得說不出話，隔了很久才冷靜下來。　　齊郢紅著眼問宋馨蘭她和爸爸是不是還怪他，宋馨蘭搖搖頭，喃喃說著不怪了。　　齊陞本來就打算這陣子回家把和薛泠的這事說了，這段期間偶爾回去幾趟一直有意無意試探自家二老的態度，齊父還是咬著同性戀就是錯的不鬆口，齊母倒是和緩了許多，興許是這些年她自己也煎熬，到後來漸漸覺得只要兒子好，那什麼都無所謂了。　　齊陞今天本來是只想先和宋馨蘭說自己有個交往中的對象，是個男的，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準備，開口前卻接到了薛泠的電話，薛泠在電話那頭很簡短地帶過他一個下午發生的事，然後齊陞想，與其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報上媒體，倒不如趁著現在一次開誠布公。　　「媽，我想介紹個人給妳認識。」齊陞回到客廳，抬手在宋馨蘭肩上輕輕壓了一下，跟著坐到她身旁的空位。齊陞的表情過於認真，宋馨蘭愣了一下，問道：「什麼人呀這麼嚴肅？女朋友嗎？」　　齊陞笑了一下，沒有回答，倒是坐在另一側的齊郢看了過來，眼神有些詫異。　　半個小時後門鈴響時是宋馨蘭搶先一步去開的門，她看著門外帶著口罩、鴨舌帽底下露出粉色髮絲的男人，怔愣了好幾秒，反應過來之後驚呼了聲，「你是薛、薛薛薛－－」　　「阿姨好，我是薛泠。」薛泠拉掉口罩，朝宋馨蘭笑了笑。　　後頭跟上來的齊陞向他輕輕點了下頭，齊郢則喊了一聲「泠哥」，宋馨蘭看著自家兒子都很平淡的反應，便拉住齊陞的手臂，悄聲問他：「哎呀，今天不是我生日啊？阿陞你老實說，你請一個大明星來家裡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齊母一席話把齊陞給問懵了，幾秒後才意識到自家母親大概是誤會了什麼，哭笑不得地和她說沒有花錢，又讓薛泠先進門。　　大門一關上，屋裡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宋馨蘭隱約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她一個鄉下長大的人，第一次親眼見到明星，還是她近期挺喜歡的一個小鮮肉，憋了一下就忍不住和薛泠聊了起來。　　薛泠緊張歸緊張，但他已經很習慣把情緒藏起來了，此時此刻還能不減笑意地回答宋馨蘭問他的一些問題。　　「你們這真的不是在做節目嗎？」宋馨蘭還是有點狐疑，東張西望瞧了下四周，卻仍舊沒有發現攝影機。「我還是覺得奇怪，你和我們家兒子怎麼認識的啊？他們一個個都做警察的，什麼時候認識了明星我都不曉得。」　　「我們……」　　「媽，妳聽我說，」薛泠剛想開口，齊陞快了一步打斷了他，伸手攬住宋馨蘭的肩膀，「薛泠是我愛人，我們交往很久了，之前一直沒有告訴妳，是怕妳們不能接受，但畢竟這種事也不可能一直瞞著，我愛他，我想未來都有他，希望妳能同意。」　　薛泠擰了擰眉，有點不是太贊同齊陞這般開門見山。　　果不其然，宋馨蘭的表情頓時變得很空白，她瞪大了眼睛，似是沒聽懂，又像是在消化齊陞方才的每一字每一句，片刻過後她有些用力地拉開齊陞的手，語氣帶了點慌亂無措，「不是，你、你們……不是，阿陞你怎麼會是……你怎麼會，你以前交過女朋友的呀，你之前不是還帶那個小麗回來給我看過，怎麼突然就……怎麼突然……？」　　薛泠微瞇起眼朝齊陞看了過去，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會，薛泠的眼神像是在問小麗是誰，齊陞眨了眨眼，連忙道：「那都我小學時候的事了，那時候根本也算不上戀愛，媽，我知道你一時半會不能接受，但我和薛泠是認真的。」　　「你閉嘴！」宋馨蘭才止住沒多久的眼淚又因激動而落出眼眶，她握著拳往齊陞胸膛捶了好幾下，到底還是捨不得用力。「你讓我怎麼和你爸交代、我怎麼和你爸交代呀！」　　宋馨蘭在鄉下生活了快三十年，即便隨著齊父嫁到都市，思想和性格都還是一直維持以往的保守純樸，哪裡能理解兩個男人怎麼談戀愛怎麼生活，但又實在說不出口什麼重話。　　齊郢扶著情緒激動的宋馨蘭到沙發坐好，宋馨蘭抹了抹淚，聲音比方才低了許多，「我以後、不追星了，不追星了還不行嗎……」　　和齊父不同，宋馨蘭在家裡一直都是慈母的形象，孩子犯錯了齊父上來就是一頓打，宋馨蘭不是，她只會怪自己，怪自己沒生好，怪自己沒教好，就像當年齊郢離家，宋馨蘭也始終覺得是自己的錯，自己沒教好他，才讓她最疼愛的小兒子走上了歪路。　　宋馨蘭拉著齊郢的手，像抓著救命浮木一般，「小郢，你勸勸你哥哥吧，啊？你幫我勸勸他吧。」　　齊郢面色為難，心下有些不忍，卻還是搖了搖頭，「勸不了的，媽，我自己也……」　　「別說了，你別說了！」宋馨蘭一聽齊郢的回應，趕緊揚聲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眼眶裡盈滿的淚水連連落了下來，她吸了吸鼻子，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你們都別說了，讓我想一想吧……我想一想……」　　站在門邊的薛泠看著這場面覺得心裡特別酸，先前他一直勸齊陞別衝動出櫃，怕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齊母還算好一點，哭一哭罵一罵，要到了齊父那裡，怕是連自己都逃不過一頓打。　　薛泠抿了抿唇，自覺自己不應該繼續待在這裡，又不好意思出聲，往後退了一步，反手握上門把，打算悄悄離開，門剛開了一條縫，齊陞忽然抬頭朝他這邊看了過來，齊陞張嘴欲言，薛泠卻搖了搖頭，讓他別說話，先把齊母安撫下來，剩下回去再說。　　齊陞垂在兩側的雙手握了握拳，深吸了口氣向薛泠點頭，又張開了口，無聲和薛泠做了個口型，說路上小心，也說我愛你。 - 最近更新會慢點，家裡在辦喪事，不用安慰不用RIP也不用節哀，我和過世的長輩沒有什麼親情羈絆，只是寫稿的時間變得不多而已，還請見諒！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49.215.164.13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40482642.A.DDB.html

推

aqurn

10/26 00:10, 5年前 , 1^F

10/26 00:10, 1^F

推

orznail

10/26 00:30, 5年前 , 2^F

10/26 00:30, 2^F

推

reihisui

10/26 08:54, 5年前 , 3^F

10/26 08:54,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