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和煦春光 (14)
盧承禹選在吃過晚餐，父母在客廳看影集時，向父母告知目前與趙子熙交往的事。父
母平靜的神色，讓盧承禹懷疑，是不是只有自己在意交往對象是男人的這件事。
「早在猜是不是這樣了。」石瑾說：「現在特別講，準備搬過去住？」
「沒有，只是想跟你們說而已…」
「怎麼沒想搬過去，離你公司很近啊。」父親的臉上有些許複雜的神色，反而讓盧承
禹感到安心。
「才剛開始不久…還是想要一點自己的空間跟時間。」
要跟父母說明這些，真的很尷尬，因此沒說趙子熙提過要他住在一起。盧承禹回想以
前交女友的時候，有這麼慎重其事告知父母嗎？好像就是母親問他要去哪，回句：『跟女
朋友去看電影。』這樣交代過去。與對方有關的細節，父母想到的時候才問一下，確認他
現在還有交往對象而已。
「所以呢？你大哥的婚禮，小熙要去嗎？」
「不會。先前都沒跟他提，他的班都排好了。」
想起以往父母不會特別想見他交往的對象，盧承禹好奇地問：「媽，怎麼會想要我問
對方要不要去大哥婚禮？以前妳都不會想見我交往的對象。」
「如果是女生，見對方家人會有壓力啊。會想，年紀也差不多，兩人是不是也該走下
一步？如果有一方還沒有成家的想法，不就讓你們有無謂的考量，害你們分手怎麼辦。」
「但現在的狀況，如果不讓你知道我們的想法，會有沒必要的擔憂，對吧？」
盧承禹愣了半晌，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最後只能擠出一句：「為什麼你們能這麼平靜
？」
石瑾沒好氣：「不好喔？如果我們哭著要你跟他分手，找女生結婚、生小孩給我們抱
孫子，你怎麼辦？」
「呃…」這是腦中模擬過、也害怕的場景，腦中的希望的都是能說服父母，怎麼現在
父母大方接受，反而不安。
「說啊，你會聽我們的話嗎？」石瑾追問。
「不…我會希望你們理解。」
「那現在跳過那些，直接接受，你還擔心什麼？」
「嗯…」盧承禹搔頭，不好意思地說：「謝謝。」
「謝什麼。」盧明恩說：「日子是你們要過的，能過得好就好。」
盧家的家庭組成很普通，父母是相親結婚，要說傳統，父母在思想上卻沒有非要怎樣
的道德框架；比如嚴家，盧承禹聽過不少對嚴巧蘭有閒話的人，石瑾未曾針對她的感情有
所私論，只認為她是個認真、負責，能放心把孩子交給她照顧的母親。
因為是家人，見過不少父母為了小事生氣的模樣，要認為他們心胸寬闊，還是有些困
難；盧承禹將心中的疑問，在隔日遇見嚴巧蘭時，向她提出。自然也順便說了與趙子熙正
在交往的事。
「我才沒機會對他們輔導想法，是你的父母，比你想得更加愛你。」嚴巧蘭正從超市
買東西回來，盧承禹幫忙分類物品該放的位置。石瑾很歡迎嚴巧蘭到盧家一起吃飯，但她
的作息很隨興，並不常到盧家叨擾。
「你們家的人，都很溫柔。也是因為這樣，我才有機會跟你們家維持往來。大多人都
會認為我是個亂七八糟的女人，以前住的地方，只要我跟男人說話，就會被說在勾引人，
引發不少夫妻為我吵架呢。」
嚴巧蘭的笑容，讓盧承禹替她感到不捨，也想了解她所選擇的家庭生活。
「阿姨，妳過去追求的，是什麼？」
「一次為了愛，一次為了生活。」嚴巧蘭說得很直接。「但有小武、小洋兩個孩子，
看他們成長，是我人生最美好的事。」
「真可惜。」嚴巧蘭看向盧承禹，指尖滑過他額上的頭髮，說：「小武沒機會了。」
「他又不缺。」
「是嗎？阿姨先前常說要幫你說服你爸媽，其實一部分是為小武鋪路呢。」
話說到這樣，似乎不是能當作玩笑聽過就算；盧承禹害怕，嚴巧蘭是不是知道那個夏
日。
「阿姨，他…」
嚴巧蘭輕拍他的臉頰，讓他不需要再說下去。
「改天也讓阿姨見見他。」
一切順利得彷彿夢境，反而與趙子熙的相處時，趙子熙身上偶爾透露某種難以言喻的
焦慮。並不是言行有所急躁，在通訊軟體上的溝通，也沒有變得更加頻繁。只是望過來的
眼神經常恍惚，似乎無法確認眼前所見的是真實還是虛幻。
大哥婚禮那週，沒有時間與趙子熙見面，告一段落之後，當晚就到趙子熙的住處，趙
子熙瘦了一些。賣場年末的活動，趙子熙天天配合加班，盧承禹在通訊軟體上擔憂地說：
『幹嘛這麼累？』
部分是擔心趙子熙是否考量經濟，才需要加班，腦袋一時間跑過各種趙子熙如果缺錢
，自己該怎麼應對的劇場。卻得到：『早回家也沒有你在。』這樣令人不捨的回覆。
如果是撒嬌，那就是令人窩心的情話；想起近來趙子熙不時流露的迷茫，盧承禹無法
將那當成單純的戀人絮語。盧承禹不太肯定，該不該無條件接收趙子熙的依賴。
一見面就被趙子熙拉入懷裡，在戀人久違的臂彎中，盧承禹略帶責怪地說：「你沒有
好好吃飯吧？」
「加班還挺累的。」並不心虛，也不感到抱歉，只有見到久違戀人的欣喜。
「就說你幹嘛那麼累。」盧承禹輕推，不給趙子熙有機會把這問題丟回他身上，說：
「我媽要我帶一包雞湯、還有油飯，幫忙拿鍋子出來。」
帶來的是完全沒被動過的菜餚，分量很多，盧承禹挖部分油飯放到電鍋裡，雞湯則是
整鍋加熱。接著檢查冰箱，除了飲料，有些冷凍食物，跟一周前的份量看來一樣。正想唸
他幾句，趙子熙的目光又變得茫然。
「怎麼了？」每當察覺趙子熙恍惚的目光，盧承禹總是抬手輕他的臉頰，輕聲呼喚；
接著被趙子熙僅僅擁入懷裡。有時是他會任性地說：『想一直這樣抱你。』有時候是呢喃
：『你真的在…』
今天是任性的那面，說：「天氣好冷，你好暖和。」
房裡沒有開暖氣，除了寒流來襲，降到個位數的氣溫，盧承禹也不喜歡開暖氣。
不僅一次問：『你在煩惱什麼？』總得不到明確的回答，盧承禹只好自己猜測。
經歷大哥婚禮的過程，想起趙子熙提起，當初與女友分手的契機，是擔憂婚姻關係帶
來的改變。打算告知家人兩人的關係，趙子熙當下的不安很明顯，擔心的是兩人會受到家
人阻礙，這能理解。難道就算家人接受，看待他的眼光也會不同，這對趙子熙來說也是壓
力嗎？
「就算我家的人都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我不會勉強你加入我們家的活動，如果會覺得
尷尬，或是單純覺得累、不想出門都沒關係。我的家人能理解。」
輕吻上他的唇，說：「我一定會回來這裡，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
俯視的目光漸漸聚焦，在流露情慾前，盧承禹親吻他的臉頰，說：「把油飯吃完前，
什麼都別想。去把桌墊放好。」
「遵命。」
這回應稍微回到平時相處的輕鬆氣氛，盧承禹還是希望，能了解近來讓趙子熙憂慮的
原因，不是又這樣輕輕輕帶過。
說不定連趙子熙本人都未必能說清楚，現在一味依賴，自己能在他身邊。盧承禹反省
，這麼想是不是太自以為是；如果真的是這樣，對趙子熙的身心來說，未必健康…吧？
坐在木桌對面，看趙子熙慢慢將油飯放入口中咀嚼，有一搭沒一搭說起婚禮上遇到的
事，拿出手機，讓趙子熙看大哥、大嫂，妹妹與父母，以及嚴巧蘭在婚禮上的照片。
「沒有你的照片？」
「當然啊，這我的手機。」盧承禹笑：「才不會沒事自拍，等婚攝那邊整理出來，再
拿給你看。難得穿那麼正式的西裝，大家的評價都很不錯喔。」
「可以想像。」
其實嚴巧蘭有替他拍照並傳給盧承禹，還說：『記得給傳給你男友看。』
那是雙方家長上台時，看著對大哥、大嫂說話的家長們，平常講話不拘小節，在親戚
面前誇獎大哥卻不好意思的父母，雖然笑著，突然湧起些許感概，被嚴巧蘭捕捉下這瞬間
的神情。
那種偶像雜誌般四十五度角側臉略帶憂鬱的微笑，自己都覺得「這在幹嘛！」的照片
，哪好意思拿給趙子熙看。
「吃飽了，我來洗碗跟整理桌子。」趙子熙說。
「嗯，那…」盧承禹臉頰發熱。「我去洗澡。」
「不好。」
盧承禹好奇地看向拒絕這提議的趙子熙。
「在我身邊，等我洗好碗，然後一起去洗澡。」
不懂趙子熙怎能如此正直說這段話，盧承禹腦袋發熱，瞬間失去反應。在趙子熙拿碗
到流理台時，才回過神跟上，站在櫥櫃邊看趙子熙清洗碗盤。他的手指修長，勞力工作目
前讓他掌心關結處長繭，還沒有過於影響手指的模樣。看過做工地的鄰居，雙手厚實，一
根手指幾乎是盧承禹一倍粗。
只有一個碗跟剛剛蒸油飯的盤子，很快就清洗好，趙子熙沾著水的手撫上臉，冰冷得
讓盧承禹縮了下。
「我…」趙子熙緩慢地說：「不知該怎麼提才好，那不會是我不想跟你分開的主因…
也不該為了那個，給你壓力。」
抬手覆上他的手背，溫暖他被水沖涼的手。
「最近我只是，不斷想起去年這段時間的事。如果告訴你，依你的個性，不會放下我
不管，對吧？」
上前抱住他，作為回應；如果早知道趙子熙的焦慮有部分來自這裡，確實會放不下。
趙子熙回擁，輕撫他的頭髮，說：「但這樣，好像用情感，勒索你留在我身邊。我可
以處理得好，也非處理不可，畢竟那些日子已經過去了。」
思考該說什麼，最後只是將趙子熙抱得更緊。
「在那之前。我也很在意，你的家人會怎麼看我們，太多情緒懶得釐清，唯一能確定
的，只有想要你而已。」
感受得到趙子熙也是思考許久，稍有頭緒才肯開口。大哥婚禮的時間，盧承禹很早就
提了，也說這段時間，暫時沒辦法來趙子熙家。到大哥婚禮結束，才聽趙子熙說起想起母
親的事。
之前還覺得趙子熙黏人，現在倒是希望他更任性一些。
「有你在，我想我會把那些做得更好。」
是變成在戀愛中沒有自我的人，還是有旺盛的奉獻精神？無論哪個，都是盧承禹未曾
想過，會呈現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我會好好看著，陪著你。」
「每一天？」
「…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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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10/09 21:56,
5年前
, 1F
10/09 21:56, 1F
在寫的時候，子熙有好幾段都可能會走偏
還是秉持想寫平和的故事拉住他了>"<
推
10/10 00:23,
5年前
, 2F
10/10 00:23, 2F
會的！
推
10/10 00:43,
5年前
, 3F
10/10 00:43, 3F
突然覺得，糖分還是不太足啊>"<
※ 編輯: Nerium (61.228.244.168), 10/10/2018 23:0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