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主廚的菜單 (58)

看板BB-Love作者redqueen (厭世阿耨多羅)時間5年前 (2018/09/08 02:49)推噓28(28推 0噓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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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急診間內擠滿病患，嚎聲哭聲此起彼落，凌晨的醫院熱鬧像夜市一樣紛紛擾擾，邱泰湘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充滿血腥與消毒水味的環境處處感到不適，他用濕手帕擦臉，試圖把疲憊從臉上抹除。所有住院手續已經處理好，多虧他那能幹的秘書，邱泰湘拍拍他的肩膀致謝，再也忍受不了急診室的味道，拎著菸盒就出去戶外花圃抽菸。拇指摩擦著純銀zippo卻怎樣也點不著火，邱泰湘有些懊惱，用力甩著打火機。他的眼角餘光瞟到花圃上的人，大咧咧地把秋海棠坐得七零八落，林蒼璿仰望著夜空，面無表情、若有所思，扯開的襯衫上還有早已乾涸的血跡。邱泰湘想起方才，林蒼璿把程瑜抱在懷裡，那時他連大聲斥責的權利都沒有。程瑜緊緊地箍著對方的肩，深埋在他的懷中，曾幾何時看過程瑜如此脆弱地依賴別人？邱泰湘連話都忘了怎麼出口。林蒼璿只瞟了他一眼，不帶感情地說『麻煩，叫救護車。』當然，周宜川也被送進醫院，周家的人也來了。邱泰湘狠狠地抽一口煙，遠遠地注視望天發呆的林蒼璿，不禁地想，這個人的前途是全毀了。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林蒼璿才回過神。「啊，晚安，您還沒睡嗎？」林蒼璿恢復一貫的笑容，優雅有禮地回應電話的另一頭「是的....您別擔心，沒問題的。」邱泰湘先是訝異地挑眉，繼而冷笑，林蒼璿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像他這種偽君子，只有心思單純的程瑜才會被騙走。夜晚的醫院除了偶爾鳴笛的救護車聲，除此以外城市依舊沉睡，林蒼璿的聲音不經意地就流入他的耳裡。「唉，是，真的很麻煩。」他的音量不高，有股朝氣蓬勃「不過我已經處理好了，別擔心了。」那叫偽善，邱泰湘心想，這種人，像他這種人，程瑜怎麼會？Marlboro的煙味極嗆，剛好可以醒神，一夜未睡，邱泰湘頭痛得不得了，他想轉身就走，讓一旁的秘書開車送回去，林蒼璿的聲音卻又不偏不倚又飄入耳裡。「周先生您別這麼想。」林蒼璿點了根菸，笑著回話「怎會呢，我是這種人嗎？......氣歸氣，也只是一時。您不用這樣，我知道，小孩子愛開玩笑也是正常。」邱泰湘頓下腳步，一股噁心油然而生。「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別擔心了，」林蒼璿察覺了邱泰湘的視線，朝著他冷冷一笑，只有聲音是開心的。討厭林蒼璿的原因有很多種，邱泰湘深覺這個人之所以令人厭惡，就是因為他的虛偽。他又再度體認了這一點，這個人毫無感情、毫無道德、毫無是非善惡。邱泰湘把手中的菸捏得透爛，轉身離去。林蒼璿抽了一口煙，朝著他的背影呼出，對電話那頭說「怎麼會跟小孩子置氣呢，周先生，我不會往心裡去的。」 --- 辦公桌上送來兩只大紙盒，上面印著國際名牌的LOGO，同事打趣的對Selly說，或許是哪個愛慕者送的。 Selly不以為意，她拿起紙盒旁邊夾騷氣十足的粉色卡片，打開一瞧寫著：「Selly，抱歉讓你賭輸了，送你，另一個送給太太。」那瞬間，Selly就懂了，這是林蒼璿的禮物。一股鬱悶從心頭湧上，急速壟罩，她喜歡和太太賭些無傷大雅的事情，Selly自認機靈、識大體，所以她總能猜對林蒼璿的下一步。盯著紙袋上的花紋，Selly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自己如此殘忍，把別人的幸福當成賭注。她賭林蒼璿自信能夠追到那名小帥哥，可惜這次她輸了，還是林蒼璿自己親手證實這件事情。紙盒內是所費不貲的女性肩包，Selly一點喜悅也沒有，這大概也算林蒼璿的善意兼懲罰，她下次不敢和太太賭些什麼了。她鬱悶地把紙盒往桌旁放，眼不見為淨。今天她主管和往常一樣遲到，大概又是等中午收盤才姍姍來遲，反正他熬夜處理工作的事情已經是常態，績效一拿出來，自然沒人會說他什麼。Selly悠哉地工作，偶爾滑滑手機，在主管還沒上班之前，這段時間是她一整天最放鬆的時刻。啜著咖啡時，她的助理急忙地推開玻璃門，「Selly、Selly姐！大事不妙了！....怎辦！怎辦！」秀眉蹙起，Selly此時才驚覺玻璃隔間外的全體員工逐漸聚攏在辦公室中央巨型螢幕前，她起身，不顧形象地跨出自己的辦公室，推開重重人群站到最前方。股市周家旗下的數支股號不斷由紅轉綠，收盤指數一跳一跳刷下，K線如斷線一樣不斷往下墜，一頭栽入地獄，萬劫不復。 Selly臉色慘白發青，她拿起電話，撥給楊實。手機鈴響還沒過三秒，瞬間就被切斷。被吵醒的程瑜眼皮重得要命，連抬起手都十分困難，他在柔軟的床上稍微翻動。空氣中有獨特的味道，程瑜在半夢半醒中唯一管用的只有嗅覺，消毒水、花香、大概是百合和茉莉，還有淡淡的薄荷味。睜眼是純白模糊的天花板，雙目乾澀得連眨動都痛，程瑜扭頭瞧著身旁，看得出人影，但認不出是誰。「醒了嗎？」一旁的女性聲音響起，好像在哪聽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腦袋鈍重，全身上下就像被拆解又重新拼湊的痛，尤其是腹部與肩膀，程瑜還在一片茫然當中無法反應，他眨眨眼，視線仍舊模糊不清。「哎唷，Selly這時候打來幹嘛，吵死了。」另一邊較為年長女性聲音響起，又把手機給掐斷，乾脆關機「樂樂，你要不要叫醫生來看看？」「醫生剛才來看過診，說醒了就好不會有大礙，」程瑜感受到一雙綿軟的手輕輕地貼在他的額上「幸虧燒也退了，只是醫生說會有一些些後遺症，不曉得是什麼情況.....。」場景令人疑惑，程瑜忍著身體不適強迫自己清醒，手臂上還插著注射點滴，意識尚未全盤恢復，他伸手就想扯掉惱人的針頭。身旁的人察覺舉動連忙制止，再度把他壓回床上，程瑜這才免強看清臉龐，跟白禮有幾分相似，白樂那張精緻的臉龐掛著憂慮。「別亂動，不要慌張，」白樂緊張地說「好好休息一下，現在的你需要休息。」思緒亂成糨糊，喉嚨痛得如火燒，程瑜連話都說不出口，張嘴也只是徒勞無功。「小朋友先別亂動，聽阿姨的話，在躺一下下。」另一邊楊實拍拍他的肩膀「啊，水，想喝點水嗎？」畢竟是臉皮薄，受不了別人軟聲軟語的呵護照料，程瑜對苦勸充耳不聞，硬是撥開阻撓的雙手從病床上坐起，才勉強能看清楚四周環境。空氣中充滿消毒水味，雪白的被褥、純白的窗簾一道正午的燦陽直射而入，映照在寬闊的單人病床，病房內相當寬闊，甚至還有會客沙發，桌旁上擺著一盆花藝。手臂吊著點滴，渾身上下疼痛，滿腦子混亂，竄出亂糟糟的畫面，光怪陸離的影像，卻怎樣也拼湊不出完整的劇情。程瑜冷靜下來，不發一語，白樂擔憂望著他，楊實也一樣，兩個人也未應過一句，程瑜掃過他們的雙眼，那一瞬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與妹妹，渾身的倒刺也和緩下來，不再抗拒。「你現在覺得怎樣？」白樂遞上一杯溫水，憂心忡忡看著他。溫水浸順了喉嚨，宛如久旱的田地逢雨滋潤得到緩解，程瑜搖搖頭，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啞著嗓子說「醫院...？為什麼...？」白樂與楊實互望一眼，前者忐忑地說「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意外就是你被下藥了，傻孩子，」楊實唉聲嘆氣說「還記得昨晚發生什麼事情嗎？」最後的記憶只停留在白禮的聒噪與邱泰湘的威士忌，程瑜努力回想卻想不起之後的故事，像是人生的縮影硬生被截出一段造成空白，任他怎麼回憶都無法想起究竟為何會在這裡。楊實忍不住伸手揉掉他眉宇之間的鬱結，「小孩子不要皺眉頭，反正昨天晚上發生了意外，是蒼璿送你來醫院的。」林蒼璿？程瑜一臉茫然，完全想不透為何會與他扯上關係？「該不會連一丁點都想不起來？那些奇怪的藥果真可怕.....，」楊實自己也倒了杯水，灌入兩三口「蒼璿說他今天有事，所以找我跟小樂樂來這裡照顧你，一來是找我們他安心，二來...就是這小子也沒啥信任的人了，唉。」白樂再度替他添上一杯溫開水，楊實簡單描述來龍去脈，程瑜聽得發愣，他完全沒有所謂的綁架記憶，包含加害者、被害地點以及俱樂部種種畫面，彷彿只是個口述劇本，任何影像都不存在他的腦海中。楊實說「據說迷幻藥物會造成被害者片段失憶，那些公子哥兒之間流竄的進口藥物，要什麼就有什麼。」「為什麼是我？」程瑜又忍不住皺起眉，他一點也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目標。白樂略微侷促不安，很久以前從自己兄長的口中得知周宜川與程瑜之間的問題，雖然避重就輕的跳過重點，但仍無法逃過白樂的細膩心思，隱隱約約猜出周宜川與程瑜之間還多了一個林蒼璿，她不難往涉及性向隱私的方向去想，再細究下去，恐怕程瑜自己也會不舒坦。楊實手中削著蘋果，刀法七零八落，完全沒察覺白樂的彆扭「哎呀，在這大街上，有人開車按個喇叭就被揍了，哪來的這麼多理由。」白樂心中默默鬆了一口氣，幸虧有社交經驗豐富的楊實，輕鬆就化解接下來可能發生的尷尬。楊實叨叨絮絮的批判社會，罵天罵地的，巧妙地把程瑜與他人結怨的原因給悄悄抹去。鋼琴的鈴聲響起，白樂拿起手機，說聲道歉之後就獨自在角落接起，沒兩句就掛斷。她回到楊實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只聽楊實疑惑說「咦？Selly找我？」「哎呀，都忘了，我剛才關機了。」楊實執起包包，對著白樂說「樂樂，你讓程小朋友在這裡多待一晚，讓醫生好好檢查，可千萬別留下什麼後遺症。阿姨先去上班了，不然 Selly又會罵我，先這樣啊。」人像一陣旋風似地就刮門離去，楊實只留下一顆切得奇醜無比的蘋果，靜靜地躺在白瓷盤上。程瑜盯著水杯的波紋沉思，任憑他怎麼回想，記憶就是起不了波瀾，一片空白。白樂乖順地坐在程瑜旁邊，也想切個水果給他，可惜她的刀法也好不到哪裡去，削個蘋果小兔子卻變成了聖誕夜驚魂，實在是醜得辛酸。白樂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乾脆就吃起自己的傑作。大概是白樂尷尬二字寫滿整張臉，程瑜笑了一下，用濕毛巾擦過手，直接拿起水果刀開始消滅旁邊不知道誰帶來的一籃富士蘋果。一下子是兔子，一下子是天鵝，程瑜切的得心應手，毫無障礙，白樂還用討教廚藝的名義趁機要了程瑜的通訊帳號。白樂也遺傳了白觀森的優點，說起話來就是綿延不絕，只是比她的親兄長好些，至少字字珠璣討人歡心。程瑜是話少的人，只用耳朵專心聽，白樂說得口乾舌燥，也覺得在講下去只會徒增無趣，乾脆拿起遙控器轉開電視，讓空蕩的單人病房內充斥其他聲音。電視多數都是無聊的娛樂節目，白樂一台一台往下切，程瑜對電視節目也沒什麼興趣，撐起上身想喝點溫水，電視新聞台女主播聲音恰巧鑽入耳裡。『周氏集團爆發內線交易弊案，旗下子公司包含AE科技集團及S.M.S.E技術研發等數時間公司股市收盤大幅下跌，市值蒸發上億.....』短髮女主播口齒清晰，面露微笑地播報『根據獨家報導，疑似旗下投資顧問涉及內線交易，該名員工目前已遭檢調聲押，全案檢調搜索當中...。』『我企業為正派經營公司，絕不可能有此事發生，』螢幕上出現的是周燮，神色鎮定自若『......這一切都是有心人的陰謀論，只是為了打擊周氏，試圖造成企業傷害！』股市風雲變色，一夕之間心血全盤崩毀。白樂臉色驚駭，不可置信地掩嘴，就連程瑜也是，愣愣地瞪著眼前的畫面。周氏集團旗下最得力的投資顧問，就是林蒼璿。當天下午，台北地檢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直接搜索周氏內部，包含母公司及所有子公司的文件一律扣押，就連周燮的三夫人許珠霞也遭到檢調約談及聲押。台北地檢署內有一些是許珠霞認識的熟面孔，可在這種非常時期，沒人敢趨上前去安慰落水狗。許珠霞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女檢察官的身後走，像她這種身分的貴客，即使背負惡名來到地檢署內，也不忘一身珠光寶氣。她不耐煩地扯下Dior墨鏡，渾身散發著焦躁，連腳步也踩重了些。女檢察官瞟了她一眼，冷笑，把許珠霞帶入一間會議廳內，裏頭早有一個人在等她。林蒼璿朝著許珠霞笑了笑，抬起手上的咖啡說「地檢署的咖啡喝過嗎？即溶包真的超難喝的。」「林蒼璿！」許珠霞捏緊拳頭，修得又美又長的指甲直接刺入掌心，整張臉都扭曲，指著他的鼻尖大罵「你...你做了什麼骯髒事就自己承擔！不要把周家拖下水！」林蒼璿往舒適的沙發一靠，背部陷入柔軟的皮革中，悠哉地喝咖啡。許珠霞簡直忍無可忍，直接掄起拳頭一言不合就要往林蒼璿身上掐，女檢調及時從後面攔住，兩個人幾乎是扭纏在一塊。許珠霞不甘受制，拎起自己的包就往林蒼璿身上砸，破口大罵道「畜生！被肏爛屁股的爛東西！你要死就自己去死！！不要害了周燮跟我兒子—— —！」「三姨小聲一點，」林蒼璿活像是來地檢署觀光，怡然自得地說「你想在揹一條毀謗罪嗎？」肩膀劇烈起伏大喘，許珠霞氣得滿面如豬肝一樣脹紅，她一字一句地說「周家待你不薄，資金都在你手頭，讓你呼風喚雨。」「是喔。」林蒼璿不以為意，攪動著手上的咖啡「那又怎樣？」「你看這個東西，你先看看這個東西！」許珠霞急忙從小皮夾中掏出一張薄薄的信封，用力地拍在桌上，「你是想替你母親報仇嗎？！看完以後還想害周家嗎？！周家是無辜的！你也是！放過彼此好不好！」那是一封親子鑑定書，薄薄的，風一吹就飄起的紙張，是他母親折磨他的原因，是他長年恨他母親的原因。林蒼璿冷眼地看著桌面的那張信封，毫無方才的嘻笑作態，只剩猶如寒冰一樣的冷靜。「哈、哈哈哈、哈哈...」林蒼璿忍不住掩面笑起，連身體都抑不住顫動「這也太好笑了吧？你不甘我母親勾搭上周燮，找人輪姦她，還幫她兒子做親子鑑定嗎？」許珠霞臉色煞然蒼白，雙腿明顯可見地發抖。「你以為我會在意這件事情嗎？」林蒼璿拎起那張薄薄的紙，從中間撕開「其實啊，我挺喜歡看你們在我腳下發抖的樣子。」林蒼璿笑著說「等著瞧，我會送你們全部下地獄。」 ----------- 啊啊我還以為會看到日出呢... -- 開坑一時爽，填坑火葬場。 https://www.plurk.com/LovelyHead Anuttara 阿耨多羅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3.240.94.23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36346196.A.0C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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