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光影隨形（十八）

看板BB-Love作者nacht236 (尼西)時間5年前 (2018/09/06 21:44)推噓8(8推 0噓 1→)

留言9則, 8人參與討論串1/1

十八、風暴可惡，可惡，可惡。明明不是這麼有餘裕的時候，明明應該要將所有心力貢獻在奔馳上，雨果卻克制不住內心的暴躁，空著的那隻手用力槌打方向盤。可惡，可惡，可惡。甩不掉，儘管雨果對自己的技術極有自信，但在這樣一望無際毫無邊界的沙漠裡，除了馬力與速度之外任何技巧都不值一提。往西方跑，雨果又何嘗不知道，要是沒有阻礙，他自然堅定不移，朝著救兵的方向前進。可他們被追趕著，緊咬在其後的車子包圍上來，讓雨果的路線出現偏差，只能更往南偏。他們之間的距離既未縮短但也拉不開，後方的車燈籠罩在他們身上，好像在宣告雨果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徒勞無功。絕對不可以。雨果咬的嘴唇都流血了，想起潔絲看他的最後一眼、想起為他們奮戰而渾身浴血的蘇詠等人、想起那些在火車上無能為力只能等待生命消逝的靈魂，想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軟弱的連眼睛都閉不上的自己，雨果更不想放棄了，即便是死他都不想認輸。更何況車上並不只有他，還有抱著膝蓋尚未從打擊中回復過來的米夏、摀著雙眼努力壓抑卻還是忍不住顫抖的依荻絲、緊抓著前座椅背直到指尖泛白的奧可塔維、以及頻頻回頭觀察後方情勢的拉斐爾。如此沉重的負擔，雨果如何能夠扛住這些人的重量。如果是蘇詠，情況是否就會有所不同了呢？這是五人座的車，這個位置本來該是他的，然而蘇詠倒下了，才落到了他身上，但本來也不該是他的，也許是那個中尉，或是哪一個比他更能應對這種情況的人。雨果克制不住不去想這一些，他無法不去想，他們究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情才沒有為了活命爭先恐後，而是將自己推上這個位置，然後他們留在原地，面對比自己更加險峻未卜的命運。想起潔絲，雨果的心頭又是一痛，他打從心底的祈禱，希望潔絲和蘇詠和中尉和火車上的所有人都不要有事，然而他也知道這種想法太天真了，倘若那些人意圖良善，就不會火車上的那一通掃射，也不會現在對他們窮追不捨了。那些人究竟是誰？又為了什麼而做出這樣令人髮指的行為？雨果想要追究，也許更想要報復，但他現在只能將油門踩下便不放開，用盡全力的逃跑。真他媽窩囊，然而還可以怎麼做？雨果的腦袋一片混沌，他想要專注於找出一條讓他們逃出生天的道路，可思緒中一幕一幕還是方才在火車上地獄一般的場景；甚至他想禱告，懦弱的將雙腿跪於大地，坦承自己的懦弱和無計可施，希望誰來都好，只要能夠拯救他們，拜託幫幫他們。「雨果。」恍惚中，雨果聽到拉斐爾好像在叫他。「……什麼？」雨果疲憊的應著，嗓音依舊沙啞。「槍給我好嗎？」拉斐爾倒是一如往常的冷靜，語調幾乎沒有起伏。「……你要做什麼？」拉斐爾的聲音像是一盞明燈，照耀了雨果不明的內心，給予了他一縷光芒，讓他有個目標可以循線又開始思考。「今晚沒有月光，唯一的光源就是車燈，只要讓他們墮入黑暗，我們會沒事的。」如同拉斐爾所言，四面八方的黑暗早已將他們包圍，就連雨果自己也要仰賴車燈，才能依稀看清路上究竟有沒有岩石等障礙物。「你瞄得準嗎？」雨果將槍遞往後座，三度開口時聲音竟然已找回了他平常的樣子。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但也許是因為拉斐爾太沉著了，那樣的自信鼓舞了他，讓他重新意識到現在不是沮喪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拉斐爾影響的並不只雨果一人，其他人也紛紛抬起頭，注意力集中於拉斐爾的接下來的計劃上。「我可以試試看命運之神是否站在我們這邊。」拉斐爾坦承自己沒有自信，純粹將一切賭在運氣上，「或許米夏在這方面比我擅長？」「不。」米夏卻是搖搖頭，「我對槍械沒有把握。」奧羅蘭對於槍砲彈藥管制非常嚴格，唯有軍警等捍衛國家安全之人士可以擁有，而所有槍械都有序號，由國家控管登記持有。即使貴如卡斯托利安也無從輕犯法律，因此米夏一直以來接受的都僅是肉搏訓練。然而，這一批人馬能夠掌握如此大批火力的原因便令人玩味了，儘管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雨果所知西街也有不少黑槍流動，但膽敢如此光明正大甚至耀武揚威的拿出來並取人性命，所以這……莫非是其他玄極之地的耶拉所為嗎？雨果內心一怵，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也許他早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是他自己逃避不願承認罷了。只怕在場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經認為是如此了吧。為什麼老是這樣？明明有更好的辦法，明明可以互相理解的。是不是在這邊境之地，如此場景反覆的在發生，可是位於市中心的他們卻不自知？「給我吧。」奧可塔維突兀的說，這是他自從與他們會合以來第一次開口。「你可以嗎？」米夏問道。「反正比你們都可以。」奧可塔維說的挑釁，但那並非只是妄言。身為王室子弟的他，自然在某些程度可以免與庶民同罪，他的其中一項每日必行功課便是打靶，因此在他們之中他也是最有經驗的一個。奧可塔維並不是有意的，他長年的說話習慣就是如此，拉斐爾也許已經習慣他這般個性，可米夏並沒有。被人這樣一說，加上想起蘇詠付出性命都是為了這個人，他心口馬上燃起熊熊烈火。「你……」米夏的眉毛倒豎，惡狠狠的回過身。「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依荻絲連忙打圓場，她一手壓在米夏肩膀上示意他冷靜，一邊問向奧可塔維，「有什麼我們可以做的嗎？」「有，叫那個耶拉開車開穩一點。」奧可塔維說，他將槍托抵上自己的肩膀。「我盡量，沙地不好跑。」雨果已經盡力了，他們的距離優勢多虧了他才得以保住。倘若換做哪一個沒有他這般經驗或技術的，翻車肯定是唯一的下場。「但你應該可以做的比這更好吧。」「少看不起人了。」冷哼了一聲，雨果竟漸漸鬆開了腳下的油門。「雨果！」米夏緊張的叫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雨果安撫他，目光也向後瞄，眼睜睜看著後面的四台車追上來，「太近的時候我會加速，你機會不多，別浪費了。」一把槍、十二顆子彈、八個車燈，等於奧可塔維僅有四次打偏的機會，儘管雨果已經放慢了車速，震動比起剛剛小了許多，但依舊是在起伏不定的動態之中，加上光線又差，情況比他們所期望的還要更加嚴峻。然而奧可塔維沒有多說，他側著頭將視線盡可能的聚焦，恐怕如今的他心理狀態是大家都無法想像的。他當然也緊張，但更強烈的是一股不服輸的情緒，他不願意在雨果面前做個逃兵，所以他繃緊了全身的每一條肌肉神經，接下來這個戰帖。「米夏、依荻絲、拉斐爾，你們蹲低一點。我怕我們距離一拉近，他們就會開槍。」雨果提醒他們。「不，你跟殿下都冒著風險，沒有道理我們放任你們承擔。」米夏反射性的便拒絕了。「現在不是高尚的時候，這樣想好了，要是我被打中了，總要有人來握方向盤。」雨果實事求是，「同樣的狀況也適用於殿下。」「我……」「別反駁了，給我乖乖下去！」懶得跟他廢話，雨果騰出一隻手將米夏往座位的空間壓，再斜眼睨向後座，「你們也是，趴低一點……」然而這一眼卻讓雨果驚駭的瞪大了眼睛。「呃……」他吞了口口水，「殿下，你最好動作快一點。」「你還敢催我？」奧可塔維勃然大怒。「不是我催你，我建議你看看四點鐘方向。」映入眼簾的是醞釀而來的沙牆，一點一點的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推進。於是這一切都有了理由，他們總算明白為什麼能見度這麼差，也總算知道為什麼呼嘯的風聲這麼大，為什麼身後的車子像不要命一般的追著他們跑，只怕並不完全是為了取他們性命，更多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吧。解惑的同時感受到的不是解脫，而是更加緊繃的情緒，將他們的處境更加往險路推了一分。「可惡！」奧可塔維不住咒罵，他重新將自己投入瞄準的專注中，但是卻遲疑得不肯扣下板機。他的指尖正在顫抖，儘管肌肉過度用力可能是一個原因，可事實是他感到害怕了。倘若這一槍開了下去，失去照明的敵人墜身於沙塵暴中，只怕也是死路一條。所以，他該開槍嗎？開了對方也許會死也許會逃過一劫，他們也是如此。不開對方也許會逃過一劫也許會死，他們也是如此。而這到底應該由誰來決定呢？握著槍的人究竟是誰呢？「你在猶豫什麼。」拉斐爾的聲音彷彿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至少奧可塔維聽得很勉強，才終於將對方的話語聽進耳裡，「你寧願讓命運掌握在對方手上？」「吵死了！」奧可塔維的反駁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微弱，「你懂什麼。」「或許我不懂，但至少我可以肯定，倘若握著槍的人是我，我不會遲疑。」「可現在即將染上黑暗的人是我不是你。」「也許是這樣吧，但自由意志從來得來不易，也該是時候證明了，你不這麼認為嗎？」「你在暗示什麼，拉斐爾。」奧可塔維甚至不瞄準了，他漂亮的紫色瞳孔惡狠狠的瞪過來。「不是暗示，只是實話實說。」拉斐爾無視依荻絲捉住他的手，希望他不要再說下去，繼續毫無顧忌的直抒胸臆，「你當然也可以坦承你做不到或不想做，沒有人會勉強你，這裡不存在強迫或命令，都只是選擇──你的選擇而已。」「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選擇，想想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想想你如何平平安安手腳健全的與我們一起坐在車子裡，想想那些被拋在後頭的人，他們或許賭上性命只為讓我們苟延殘喘一時半刻，或許連是否被允許活著都感到茫然無措，然後再回到我們所在這個當下，想想你的天人交戰究竟有沒有意義。」奧可塔維用力的閉上眼睛，他想要激烈的反駁對方，也許傲慢也許輕蔑，痛斥拉斐爾的論點有如泥巴一般一文不值，但他只是閉上眼睛，讓那些他所看不起的言論攪亂他起伏不定的一池心緒。「你說你不想沾染黑暗，這句話倒是挺好笑的。」拉斐爾真的輕聲笑了出來，「我們從來都不是清白的，你沒有意識到而已。」奈靈和耶拉沒有兩樣，他們擁抱著同一片陽光，昂首面對的也是同樣的方向，前往的終點也會是同一個。在生死面前，又有誰會在乎光彩是否在其中一者身後留下痕跡，現在也是如此，奈靈和耶拉都在為了存活而逃命。奧可塔維再一次張開眼睛，那些令他也感到煩躁的猶豫終於不復存在，他重新將自己投身狙擊的專注中。「你真囉嗦，每次都要講些虛無縹緲的煩不煩。」但他嘴上還是不願就這樣放過對方，執意想要爭個輸贏。「那我閉嘴了。」拉斐爾倒是從來都不想跟他一般見識，他攬著伊荻絲的肩膀與她一同低下頭。「殿下，如果你下定決心要開槍現在就是時候了。」雨果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包括奧可塔維的掙扎和拉斐爾的建議，以及後頭欲來欲近的追兵和沙塵暴，冒著被奧可塔維嫌吵的風險，他還是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一下，到底什麼才是當務之急。「把嘴巴閉上開你的車。」果不其然奧可塔維沒有一絲好臉色，他抿了抿唇，將眼睛瞇起，「看好前方的路吧。」我們的背後就交給我。奧可塔維沒有說出口的，是一句太過彆扭的豪語。槍聲終於在車內響起，即便外頭的風聲已經颳的他們連聽力都要受損，但槍響依舊震耳欲聾，特別是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中，明明已經摀住了雙耳卻還是覺得聲音大得像耳朵都要掉了那樣；至於雨果和奧可塔維就沒有這麼幸運了，他們沒有辦法分神保護自己，只能生生的讓耳朵在這一剎那間什麼都聽不清。但是振奮兩人的心的，是後方的車燈少了一盞。而那車也因此些微偏離了方向。奧可塔維咬牙又開了一槍，然而這槍卻落空了。他不死心，於是再一槍，再一槍，再一槍。終於讓那台車再也不復光明，只能在黑暗中被迫停下腳步。一臺車四顆子彈，代價太大了。奧可塔維調轉槍頭指向另一臺車，不敢鬆懈精神甚至不敢呼吸。就在他意圖扣下板機之時，雨果這側的照後鏡卻應聲碎裂。雨果猛然扭了一把方向盤，連破風聲都聽不到，可子彈是貨真價實的，顯然敵人已經發現雨果等人的意圖，紛紛也舉起槍打算反擊。「開穩一點！」奧可塔維暴吼，只恨雨果又害他要重頭瞄準起。「你倒是快一點啊！」雨果縮著首吼回去，情緒對狀況毫無助益，他自然知道，可他也跟著朝奧可塔維發火。奧可塔維也明白輕重，他們在跟死神與時間賽跑，情況已經不利於他們可卻還是落後，別說雨果的指責，他自己都快讓壓力給逼死了。可是奧可塔維還是只能扛起這一切，如同他所宣告的，照看他們的背後。他開了第五槍。還有第六槍第七槍第八槍第九槍第十槍第十一槍和最後一槍。直到一顆子彈都不剩，他才眨了眨酸澀到幾乎疼痛的雙眼，並再次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在沙霧瀰漫中張開眼睛看著自己所做的成果。殘存的一盞燈在黑暗中搖搖欲墜的忽明忽滅，卻依然執著的追在他們之後。奧可塔維說不出心頭的感覺是什麼，但這肯定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親身體會到什麼叫做懊悔。只要還有一盞微光，他剛剛所做的努力，就叫做功虧一簣。他氣惱不已，明明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任何自己可以做的事了，但他還是緊抓著槍不肯放手。奧可塔維將牙齒都咬疼了，眼睛也瞪痠了，後頭的車仍舊跟著那搖搖欲墜的光源，如同陰影一般甩脫不開。可惡，真是礙眼。奧可塔維氣極，對象更多卻是自己，他竟然只能做到這種地步，還要靠耶拉來拯救。他可以感覺得到速度漸漸提升，顯是雨果又踩下了油門，因此他更生氣了，心頭的火熊熊的燒著，卻又發不出來，只能悶著。除了前路，雨果也一直留心後頭狀況，看到車燈一盞接一盞應槍響熄滅時他也是激動的，期待升到了最高處，但當最後一聲槍聲落空之時，比起奧可塔維的憤怒，他更加感受到的是可惜，還是差了一點。可他知道，奧可塔維已經竭盡心力了，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之下要瞄準並擊中絕非易事，換作是車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得比這更好了。接下來、就交給他吧。方才的猶豫與慌亂都如同過眼雲煙，也許是受到了奧可塔維的鼓舞，也或許只不過是求生本能，讓雨果心中那「不想輸」的心情更加堅定了。不是這裡，不能是這裡。他還沒有見到關，與拉斐爾之間也還晦暗不明，更別提車上還有他的朋友了，依荻絲、米夏、好吧勉強奧可塔維也算上一個，他所擁有的如今都在這裡了，所以絕對不可以是這裡。既然上天不賞臉，他會開出一條自己的道路來！來吧。雨果猛然換了檔，終於解放了這臺堪稱全國頂級的轎車的真正速度。「雨果？」米夏等人忍不住抬起頭，顫著聲音詢問。奧可塔維的車是極好的，馬力強大瞬間加速也快，可是放在視線不佳、對當地環境也不熟悉的如今還跑這麼快，這就足夠令人提心吊膽了。「我要衝出去。」雨果的語氣平穩，只是在宣告他將要這麼做，「沙塵暴離我們愈來愈近了。」米夏小心翼翼地朝後看去，的確雨果所言不虛，如天一般高的沙牆幾乎就貼在車屁股後面，風捲的飛沙成了霧，張牙舞爪的繚繞包裹住他們，好似在說放棄吧、你們無路可逃。後方窮追不捨的車隊中，最末輛車甚至已經被沙牆吞噬了，如此壯觀的景象卻是一場惡夢，饒是拉斐爾一向冷靜，也不禁看傻了眼。「你看得到嗎？」不怪米夏害怕，同樣坐在前排的他也眼睜睜看著前方呢，他自己都看不太清風沙瀰漫之後有些什麼，他不信雨果的能見度會比他好到哪裡去。「看到我就會閃開了。」言下之意，透著對自己技術的完全自信。「那萬一來不及呢？」「不會的。」雨果有力地說，「我不會讓任何事情發生在你們身上，你們相信我吧。」「我信。」依荻絲毫不遲疑，儘管她一邊將自己的身軀縮得更小，可她深知雨果的保證就是預報，當雨果說會保護他們，那雨果就絕對會做到。「我也信。」拉斐爾就接在依荻絲的話語之後，但從他的表情看起來不太滿意，似乎很不高興被依荻絲搶先一步。「我……」米夏吞了吞口水，又瞥了一眼外頭的沙，終於下定決心不再去看令自己心臟不好的危機，「我也信你的……」奧可塔維雙手抱胸，沒有說話，但沒有說話也是一種表態。於是雨果上揚了嘴角，「謝囉。」這樣就夠了，雨果握緊方向盤，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接下大自然的戰帖。然而承載著五個人的車子，在最後終究消失在永夜沙漠的沙塵中。ＴＢＣ＊我還是寫得好慢，努力一週一更！＊換了新電腦之後ptt更難用惹，我好想知道為什麼摸Mac要把方向鍵做這摸小＊結果這篇的後記都在murmur......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75.181.186.4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36241454.A.71B.html

推

pvtfail

09/06 22:58, 5年前 , 1^F

09/06 22:58, 1^F

推

reihisui

09/06 23:06, 5年前 , 2^F

09/06 23:06, 2^F

推

sleetyarn

09/07 02:37, 5年前 , 3^F

09/07 02:37,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