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神] 飯館小老闆
吳一洋，一個不起眼的小飯館老闆。
不起眼的是飯館坐落在菜市場裡頭，而早市總在清晨五六點拉開序幕，伴隨著討價還價的
「頭家你算便宜點」，還是「剛捕的黑喉魚尚青哦」的吆喝聲。
而吳一洋會在這時候出門挑選食材，為稍晚的營業做準備。
飯館在市場裡面，空間不大，裡頭坐位也少，沒人時就一台掉漆的電風扇轉著吹風，也不
知道是不是太老舊，轉到底時還會發嘎吱嘎吱的聲響，只有到了中午用餐時間，摳門的吳
一洋才會開冷氣，畢竟大熱天的，餐廳沒冷氣幾乎把大半客人往外推，而隨時都會斷氣的
電風扇就拉出去給站在炒鍋前的小吳老闆吹吹熱氣。
雖然這作用微乎其微。
結束了菜市場的熱鬧，到了營業時間往往空蕩的很，吳一洋都閒的發慌，鑽研起自己的新
料理，還想著要不要乾脆推餐車到附近學區叫賣。
畢竟位置偏不說，旁邊還是個魚販，那味兒要多腥就多腥，每次一結束早市，都得小心別
踩到混著不知道是什麼內臟的血水，捏著鼻子拉了條水管沖起地面來，直到沖的乾乾淨淨
，鼻腔裡那股魚腥味散去才肯罷手。
但捏著鼻子可以暫時隔絕氣味，卻阻擋不了那些魚死後的執念。
『我這麼一條肉鮮味美的魚，你居然讓這大嬸把我紅燒了？！』
『現捕？新鮮？？不是啊我是從養殖場出來的耶這位大大！』
『這老闆殺魚手法可以啊，膽都給你弄破了，也不怕味道苦？』
聽著這些心聲，吳一洋默默念起了大悲咒，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些死魚的吐槽。
這樣一個不起眼飯館的老闆，吳一洋卻是惹眼的很，外貌碾壓整個菜市場不說，光是能夠
聽到這些家畜生鮮們的內心話，就足夠吸引眼球。
只是吳一洋卻沒有什麼高興的念頭，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值得讚賞的能力，想想吃個飯還得
聽到桌上食物的內心話，那筷子遲遲落不下去。
何況這能力也僅適用在常見的食材上，稍微高級點的是怎麼也聽不到，往往成了一場獨角
戲。
『哼！一樣都是雞，怎麼你就比我高級了？』
『別被旁邊的魚給騙了！除了價格貴點，寓意吉祥點，我哪裡比不上一條沒我大的死魚！
！』
吳一洋默默的走著，聽著這些動物們的內心話，再一次感嘆不管是哪個地方，比較心態永
遠都不會消失。
他從過了十八歲生日之後就莫名有了這能力，一開始還慌的以為升學壓力大，連幻聽都出
現了，直到現在已經能面不改色的跟老闆說要這塊豬肉好，小是小點，但勝在新鮮，豬肉
本豬的心態也優秀，這樣的食材做出來肯定也出色。
儘管吳一洋還是時不時的感嘆自己這能力再強悍點，適用對象再廣泛點，自己可能就去了
獸醫系，還是去做個動物溝通師，肯定賺的盆滿缽滿。哪像現在物種受限，動物們死後的
執念還得看緣份。
不過吳一洋也就想想，真要這樣，他豈不是連蚊子蒼蠅都躲不了？說不定還得被迫聽小強
說哪個旮旯好定居。
想想就可怕。
端正了心態，小吳老闆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畢竟這能力在飯館上用處可大了，雖然新客
人少，但回頭客卻多，說的都是吳一洋這的葷菜特別不一樣，吃起來特別有勁，往浮誇點
說還能夠感受生命的偉大。
可壞處也是有的，人聲鼎沸的地方吳一洋都得避開，有人就有商機，最先出來的往往都是
那些連鎖店，那裡喊的聲嘶力竭，帶來的情緒可沒有菜市場來的友善，硬是把吳一洋弄成
個死宅，前幾任男朋友都是無法認同他的約會往往只去爬山踏青，連動物園都不怎麼肯去
，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吳一洋雖然會尷尬聽到些不該聽的，諸如菜市場前面賣水果的夫妻
吵到要離婚了的消息，但大體上還是十分健康向上的。
只是今天特別不一樣，慣例沖洗完地板，那些殘留的心聲全變了個方向，不再是吐槽牠們
的老闆手法多糟糕，還是觀念錯誤到連魚都看不下去，清一色的都是充滿著少女心的尖叫
。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就沒有看過這麼帥的人，沒有！！！』
『這樣的人來菜市場擺攤做什麼，趕快跟旁邊小老闆組隊出道！』
『樓上我頂你。』
哭笑不得的關上水龍頭，旁邊賣魚的老闆穿著汗衫走了出來，後頭還跟著一個高大壯實的
男人。
吳一洋瞬間懂了那些魚的心情。
他自己是老爸回鄉下種田了，小飯館乾脆留給了吳一洋，正因為如此，他更明白不遠處的
人絕對是去買菜，還會被老闆多送點蔥蒜的類型。
男人剃了顆小平頭，穿著簡單的背心沙灘褲，結實的肌肉把背心撐的貼身，顯露著好身材
，而腳踩著藍白拖大步走著，雖然皮膚看上去有些糙，但臉孔是十足十的帥氣，有別於奶
油小生般的俊帥秀，這個連魚都讚嘆的男人處處都透著硬氣。
好帥。
這是吳一洋第一個想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的太專注，那男人也像是察覺到目光般，抬眸和吳一洋對視上，露出了
友善的笑容。
啊啊啊，這樣一笑更帥了。
吳一洋心想著，夾在中間的魚販老闆也注意到男人的沉默，循著視線看過，見著是熟人，
熱情的朝吳一洋喊著。
「這不是小吳老闆嗎？今天比較晚出來啊。」
「剛剛買菜弄得比較晚。」吳一洋笑笑解釋，雖然常常被自家的魚吐槽，但老闆人卻是不
錯的。
「是這樣啊……」老闆瞭然的點頭，隨即又有些惋惜的說道，「也不知道之後還吃不吃的
到小老闆的菜。」
「怎麼了嗎？」吳一洋愣住。
「我那口子懷孕了可嬌貴，說受不了腥味，鬧著要回婆家住呢。」老闆說著抱怨的話，語
氣卻是寵溺的很，任誰也看得出來夫妻倆的恩愛。「我也拿她沒辦法，剛好換了個新工作
，大概月底就會搬走了。」
「老闆恭喜啊，嫂子也辛苦了。」魚販夫妻感情深厚著，就是肚子一直沒消息，雖然老闆
娘沒說，但那些魚可是叨叨絮絮的講個不停，他也知道兩夫妻頂著長輩壓力不容易。
等了好幾年，好不容易才懷上了，吳一洋也是打從心底高興。
「哪裡哪裡。」老闆笑的樂彎了眼睛，順便介紹起旁邊的男人，「小吳你也不容易啊，年
紀輕輕的就在這打拼。不過之後可多了個伴了，這小夥子接了我的位兒，你們年輕人也比
較有話聊。」
一直沉默著的男人開口，還主動伸出了手：「你好，許敬軒。」
「吳一洋，旁邊飯館的老闆。」吳一洋回握，許敬軒的手掌很熱，還佈著厚繭。
手放開的時候，吳一洋感覺對方的手指在他的掌心輕撓了一下，他不自覺的愣住，而許敬
軒一點也沒有自覺，吳一洋只好歸咎是錯覺。
「以後請多多指教了。」
中間的魚老闆渾然不覺，樂呵樂呵的說走之前要再吃幾頓好的，讓吳一洋趕緊開門營業。
門開是開了，只是進來的不只魚老闆，連他的新鄰居許敬軒也跟著進來了，自然的把掛在
門把上的那幾袋食材遞給了吳一洋，還順便跟到了外頭炒爐旁，倚著旁邊的不鏽鋼桌，表
情十分愜意的看著人。
簡單的動作讓吳一洋心情複雜，話說這許敬軒也太自來熟了吧？邊想著，手上切菜的動作
也不自覺慢了些，因為天氣太熱，額上也浮出了薄汗。
也許是察覺到吳一洋的不自在，許敬軒打破沉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呃、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吳一洋婉拒了對方的好意，怕自己口氣太生硬，又多補
了句，「你先進去坐，一會兒就好。」
「好，有需要再叫我。」許敬軒說完也沒馬上走，而是把裡頭的電風扇搬出來插好電，確
定吳一洋吹的到風才離開。
見人離開，吳一洋那不自在的感覺才淡了些。說也奇怪，明明許敬軒看著和自己年紀差不
多，氣勢卻是足足的，一雙眼像是見識了太多，一點也不像二十幾歲的人。
想歸想，吳一洋的動作也沒停，迅速的備起了料。
魚老闆愛吃辣，他索性做了幾道辣菜，再搭配幾個素菜和湯，三個人吃也差不多。
雞胸肉是常去的那家肉販買的，雞的心態優秀，老闆人也好，說是常在他這吃飯，索性連
零頭也去掉了。
吳一洋先是把雞胸肉去筋，用刀背壓著一拉，輕輕鬆鬆就拉出一條軟軟的白筋，在逆著紋
切成塊。他沒有刻意把每塊都切的一樣大，大小塊不同，吃起來的口感也有差。
他弄了醬油和蛋液，加點水稀釋之後再摻點太白粉，和了和，就是個簡單的醃料。
醃肉的同時，吳一洋也沒閒著，熟練的切了蔥段，剁碎了薑末跟蒜末，去掉了辣椒的蒂頭
，吳一洋想了想，又抓了些過來切片。
等到爆香的配料準備好，他才開了火，在抽油煙機轟隆隆作響聲中，倒了點油潤鍋，等到
鍋子完全燒熱，才加下醃過的雞肉，只是略一翻炒，沒有加任何調料的雞肉散著微微的醬
油香氣，也因為醃料裡的蛋液，看上去就嫩的讓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頤。
但這些還不夠，吳一洋只是想先讓雞肉半熟，他的火侯掌握得很好，外皮看著好了，可只
要用鍋鏟一切，馬上就能看到裡頭粉嫩的內裡。
他將半生的肉塊推到鍋子一角，先是加入了乾辣椒，等到表面微微膨脹，才依序倒入了其
他爆香料，一瞬間鍋子嗆辣的很，乾辣椒炒的香，但辣椒片卻是把辣味全炒了出來，但蔥
薑蒜卻恰到好處的中和了這種辣，更添了股香氣。
見著時機差不多，吳一洋才將鍋緣的肉塊給拌炒了進去，確保肉塊能完整的混到整個香氣
。
宮保雞丁的調料也簡單，他不興型男大主廚那套，所有的東西都先備的完完整整才開始炒
，烏醋、白砂糖、米酒全靠手感抓，只有倒入醬油時才微微猶豫，怕吃著太鹹，乾脆減少
了醬油的量，最後再用一點香油提味。
想著蔥薑蒜還有剩，連切都不用切，吳一洋乾脆又做了道麻婆豆腐。
混著豬絞肉炒香了配料，加著豆瓣醬和砂糖時，那豪邁的動作帥氣的很，只是能欣賞到小
吳老闆帥的模樣不多，許敬軒就恰恰是裡頭一人。
他搬著電風扇到外頭去時，魚老闆熟門熟路的開了電視起來看，還不時點評著時事，許敬
軒大半是聽著，偶爾才插幾句話回應。
也許是看著許敬軒心不在焉，魚老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知道這年輕人也是怕他尷尬才應
和，也不好拘著人家小年輕和自己一個有著啤酒肚的中年人一起看新聞。
「小許啊，還是你要和小老闆聊聊天？你們差不多年紀，也會比較有話聊，跟我這種年紀
大的人坐著也無趣。」
許敬軒聽到魚老闆的話，回：「不會，老闆你年紀也不大。」
「四十幾了，跟你們兩個年輕人比還是老了些。」魚老闆摸著自己的臉，半是感嘆半是玩
笑的說著。
許敬軒笑了下：「四十幾還是壯年呢，不過吳先生看著是真不大。」
「那是，小吳臉看著嫩，現在也不過二十五、二十六…還是二十七來著？哎還真有點記不
清了。」
「還挺小。」
「是不，我們這邊的人都說小吳是菜市場一枝花，小時候還是這裡長大的，哪個沒被他叫
過叔叔阿姨？就是不喜歡出門了點，一休息老愛窩著研究他的新料理。」
聽到被喻為菜市場的市草，許敬軒失笑出聲，「一休息就在家做菜？這也太敬業了。」
「這孩子就是太……那什麼？你們年輕人常在說宅的？小吳就是個宅男，他最遠就是走到
菜市場頭去買水果。」
許敬軒走到玻璃旁，也許是年代久遠，玻璃看著有些髒，但不妨礙他看到外面的樣子。加
上店小，他也不用特別大聲說話，看著一牆之隔的吳一洋壓著一半的瓶口，往鍋內加了一
圈的水，反而壓低了音量。
「宅也好啊，至少人看著也單純。」
後頭魚老闆還在叨念著小吳可不就是單純，才純到都這歲數了還沒個女朋友，也不知道回
鄉下的老吳怎麼想哦，一家店丟著給小孩，也不就幸好吳一洋也是學這個的，以前常幫著
爸爸，才不至於手忙腳亂。
老吳怎麼想，許敬軒並不知道，他看到吳一洋最後在豆腐上灑上點蔥花，一抬頭對上眼，
愣是嚇的抖了一下，手上端著的菜卻穩的連湯汁都沒晃動，就覺得這人挺可愛的。
他勾起唇角，外頭的吳一洋更慌張了，他甚至有閒心注意到對方還是個單眼皮，懶洋洋的
下垂眼看著沒攻擊性，就像小時候養的拉不拉多。
許敬軒覺得自己向來嗤之以鼻的傳說，說不定也不無道理。
等到人到手，自己帶人再回去跟老爸道歉好了。
許敬軒暗自思索著，自然也沒注意到剛剛還慌忙的吳一洋耳垂紅了紅，不是被炒爐前的熱
氣烘的，而是旁邊一盆吐沙的蛤蜊你一言我一語的對話弄的耳熱。
『小老闆臉紅了呢，真可愛。』
『再可愛也不是你的，人跟蛤蜊是不會有將來的，死心吧。』
『你敢說你沒對小老闆心動過？！』
『……有。但我發現我現在真愛是裡面那位平頭帥哥。』
『真愛？裡面那位你也沒看他注意小老闆多久了，你的真愛只會是旁邊那口炒鍋！』
魚老闆搬走後，早晨的腥味消失了，吳一洋的生活卻沒什麼變。
－－不，真要說改變的話，接替魚老闆位置的許敬軒，無疑是改變他生活最大的人。
這個理著平頭的男人身材高大，穿著背心而裸露在外的手臂線條結實，五官也是立體分明
，第一眼就讓人不自覺信任，要不是魚老闆親口說了，吳一洋說不定還會把對方當作從事
警察之類的工作的人。
只是這個正氣凜然的人，內在卻和外表背道而馳。
接過魚老闆的位置後，吳一洋也好奇過這樣一個男人怎麼會選擇來菜市場工作，不是看不
起菜市場的人，只是在這工作了幾年，他也知道在這裡年輕的男人終究是少數。
自己是因為在年輕一輩嚮往的繁華之地聽到太多嘈雜，裡頭夾雜著大量的負面情緒，無論
是對於生活環境還是糧食的悲憤，又或者是死前被拖得太過漫長的痛楚，甚至聽多了人類
的抱怨，這些動物們的心聲也染上了陰暗。
吳一洋大學四年聽了太多，儘管心態調適過來了，卻也不想讓自己處在這樣一個負能量強
大的地方，哪怕被朋友嘲笑說才二十幾的人就過上了養老生活，卻不得不承認這個在外界
看來嘈雜，甚至衛生也不過關的地方，住起來卻是十分舒心。
也許都市給予了便捷，推著手推車，往裡頭丟幾盒經過重重關卡的肉塊，還是貼上產標的
蔬果，最終在結帳人員刷著條碼的嗶嗶聲中，還有公式化的話術裡結束採買。
但在這邊，有著因為買多了而要老闆多送點蔥蒜，還是討價還價的上演起小市民的唇槍舌
戰，但哪怕只是經過，還是會有吆喝「阿弟啊！今天的菜足青喔！」的聲音，中氣十足的
連大聲公都不用。
這裡是老一輩的傳統，但吳一洋不否認，他更喜歡這樣子的生活。
好奇歸好奇，吳一洋卻沒有湊上去詢問對方的想法，畢竟也算是鄰居，繼續在這生活，早
晚也會知道的。
而很快的，他在幾天後拉起了鐵捲門，就看到旁邊擺了幾張桌子，小心的避開了出入口，
一旁的瓦斯爐擺著一鍋冒熱氣的米粉湯，稍稍攪動就能聞到香氣，旁邊還有著油豆腐、豆
皮等等小菜。
「早啊，要來一碗米粉湯嗎？」見到吳一洋，許敬軒主動打了聲招呼，手上動作卻也沒停
，往著油鍋先炸了點紅燒肉起來。
「晚點好了，我待會還要去買點菜。」吳一洋猶豫了一下，他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往往都
是中午過後，才會稍微炒一兩個菜配飯，就當吃過了。
因為是早晨，菜市場正是熱鬧的時候，有幾個路過的對於許敬軒這個生面孔好奇，但吳一
洋卻是老熟人了，當下就有個阿嬤聽到，駝著背，精神卻是挺好，擺了擺手應話。
「小吳你晚點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喔，肖年郎這樣不好啦，老了就知道了。」
被這麼一拆穿，吳一洋也尷尬一下，摸著頭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偏偏老人家說的還是事實
，只能信誓旦旦的保證。
「阿嬤不會啦，我等等一定吃！」
老阿嬤還是一臉懷疑，以吳一洋的年紀來說，對方都可以當自己孫子了，而勤快老實的年
輕人無論在哪都十分受老年人歡迎。
「真的嗎？上次你答應那個、那個誰之後，還不是拖到下午才吃。」阿嬤想了一下，還是
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誰說起這件事。
吳一洋哭笑不得，菜市場好，就是沒什麼秘密。
「會啦會啦，這次一定吃，阿嬤你不信，下午還可以過來監督我。」
「不用不用，我等等還要回去看電視哩！」阿嬤說完準備要走，又忍不住轉頭多叮囑幾句
，就是要吳一洋乖乖吃早餐，年輕還沒感覺，到了他們這個歲數就知道了。
又多做了幾番保證，好不容易送走了老阿嬤的吳一洋還沒來的及鬆口氣，轉頭就看到許敬
軒瞧著他，表情似笑非笑的，還指了指鍋裡的米粉湯。
「還是我先幫你裝一碗起來？等你回來也差不多涼了，可以直接吃了。」
「好……不對等等，你怎麼知道我怕燙的？」吳一洋愣了一下，也沒藏住內心話。
「附近的阿姨叔叔說的。」
許敬軒表情無辜，吳一洋有些狐疑，卻又說不上來什麼，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他也沒放在心上，謝過了許敬軒後，想著禮尚往來，又問了句。
「許先生有需要買什麼嗎？我待會可以一併買。」
「許敬軒。」
「啊？」吳一洋茫然。
「可以不用叫我許先生，我們年紀也差不多。」許敬軒耐心的重複一次。
「這……」吳一洋下意識的撓撓後頸，在對方一臉堅持下還是改了口。「……許敬軒。」
許敬軒很滿意，點了點頭。
「米粉湯我先幫你裝，不加芹菜湯多一點。是說你不是還要去買菜嗎？晚點就趕不上了。
」
聽見許敬軒一連串的話，吳一洋愣愣的回了句好，走到巷口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話中的奇
怪之處。
－－許敬軒是怎麼知道他不吃芹菜的呢？
年紀相近，許敬軒也隨和，幾乎什麼話題都能和吳一洋聊起來，加上兩人的攤子就在隔壁
， 不出幾天兩人就熟絡了起來。到現在才一兩個月的時間，兩人弄的像是失散多年的好
友一般，吳一洋頗有相見恨晚之感。
當他去買菜時，會想到許敬軒的喜好，順路買了些水果回去切，回去還能吃上一碗有點涼
又不是太涼的米粉湯，他喜歡湯多，許敬軒還會盡力幫他把油去掉。吃完了回去開工，等
到下午清閒時，吳一洋在做幾盤菜一起吃。
「不過你怎麼會來這裡工作啊？」吳一洋含糊的說，實在是剛炸好的油豆腐太好吃。
油豆腐是先吸滿了湯汁再下去炸的，這邊不得不提一下連許敬軒煮的米粉湯都超級好喝，
豬大骨下去熬，還會再多加油蔥酥、白蘿蔔、香菇，熬久了，香氣也出來了，更別提許敬
軒還會放些柴魚下去，為湯底增添了美味。
而油豆腐就是吸足了這樣的湯汁才下鍋油炸的，沒有裹粉，吃起來只能感覺到表皮一層薄
薄的酥，但一咬下去鮮美的湯汁在口中爆開，吳一洋第一次吃沒察覺，險些被湯汁給燙到
。
「轉換轉換心情，在外面久了有點悶。」許敬軒說，從個大鐵罐裡挖一匙涼拌小黃瓜到吳
一洋碗裡。
「悶？」吳一洋喀滋喀滋的吃起小黃瓜，滿臉懷疑，畢竟許敬軒怎麼也不像會悶的人，自
來熟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雖說吃人嘴軟，但兩人關係拉近，和許敬軒的主動脫不了關係，哦，說不定還得算上這一
盤涼拌黃瓜。
吳一洋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這是全菜市場的人都知道的，偶爾買菜時還會有大嬸阿嬤塞點
賣的饅頭肉包給他，但常常回去準備開店就忘了這事，熱騰騰的包子被裝著久了，水氣把
包子皮弄的軟爛，吳一洋又拿去微波加熱，那吃起來的滋味真的難以言喻。
那天他一如往常的出門，才幾天時間，吳一洋就習慣許敬軒幫他留碗米粉湯了。只是比較
不一樣的是，也許是忙的久，早晨一向不怎麼餓的他，突然覺得餓的慌，急忙忙的想趕快
上街買點早點，還是許敬軒看他臉色不對勁喊住了他。
「怎麼了嗎？你今天看起來不太好。」許敬軒問，切東西的動作也停住。
「我今天突然有點餓。」吳一洋越說越小聲，總覺得在一個還不熟的人面前說這個，怎麼
講都有些尷尬。
許敬軒噗哧一聲，乾脆留住人。
「你等一下。」
話才剛說完，就看到許敬軒手上動作加快，洗得乾乾淨淨的小黃瓜全切成了片，放進了個
鐵罐裡，而許敬軒往裡頭加了點糖和鹽，戴上手套抓了抓，在小黃瓜還沒出水錢又拌了點
蒜泥進去。
很快，一個涼拌黃瓜就出現在吳一洋面前，沒有多餘的裝飾，卻是現在的吳一洋需要的。
「先吃點墊墊胃，待會買些早點也有時間放涼了。」
許敬軒說完又回去工作，吳一洋才注意到那罐小黃瓜還是半成品，因為許敬軒又加了點辣
椒進去，等到大功告成，最後再用香油增添點味道。
自己是吃辣的，不過許敬軒因為自己還是空腹狀態，所以才選擇不加辣椒，這讓吳一洋不
禁佩服起對方的細心。
「謝了。」幾筷子就把小黃瓜給吃完，吳一洋道著謝，打定主意等等幫對方買點什麼飲料
水果回來。
「沒什麼，小事而已。」許敬軒把袖子給挽了上去，一臉爽朗。「畢竟你直接買包子那些
還要放涼，不如先吃點涼爽的墊墊胃也好。」
吳一洋窘迫，他怕燙，連熱飲都不怎麼常點，那些熱呼呼的肉包好吃，但裡頭的湯汁卻常
常弄的他措手不及，舌尖火辣辣的抗議著，久而久之也習慣食物放涼點再吃。
自己貓舌頭的事情被知道的一清二楚，對方還想的如此周到，吳一洋發現在對方硬朗的外
表下，說不定藏有一顆細膩的心。
「不管怎樣還是謝了。」吳一洋說。「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等等一併買。」
「我嗎？」許敬軒停頓，也不知道是不是吳一洋的錯覺，他總覺得對方目光隱晦的掃了自
己一下。「我不挑食，你買的我都喜歡。」
吳一洋覺得這句話聽著奇怪，只能應下，隨即像是火燒屁股一樣逃離現場。
而在他離開之後，許敬軒彎了彎唇角，畢竟他知道吳一洋最後還是會回到這裡。
他不急。
另一邊，走進人來人往的街上，吳一洋複雜的情緒還沒擺脫掉，他總覺得剛剛那句話過於
曖昧，下一秒又搖著頭否決，不要自己彎就看誰都彎，世界上的同性戀還是少數，他求學
階段遇過的也不過寥寥幾個，而吳一洋也不覺得自己帥的天崩地裂，足以讓一個認識才一
段時間的大男人心動。
吳一洋不否認許敬軒的外表是他的菜，十足的男子氣概，光是看著就讓人不自覺的心生信
賴，更別提後來的細心，原本及格線的分數，簡直都要加到破表了。
只是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動搖，再怎麼欣賞，只要談到戀愛，出去約會總是無法避開，他有
任男朋友就是因為不喜歡約會總去那種太過無聊的地方而分手的。
吳一洋嘆了口氣，自己這能力太過雞肋，又難以去跟別人訴說，就怕被當神經病看待，還
是送去研究院解剖之類，想來想去，好像也只有買菜時派得上用場。
說不定自己以後能當個美食家呢，吳一洋苦中作樂的想，還不忘在買菜途中多聽點家禽們
的心聲。
不仔細聽還好，一聽不得了，算算許敬軒來這的時間，滿打滿算不過幾個禮拜，整個菜市
場的聲音，十有八九都在討論這個新來的帥小夥，聽著都還挺正面的。
『啊啊啊啊啊！跪求那個新來帥哥的資訊！』
『你一隻鴨子要怎麼跪啊？』
『誇飾，誇飾懂不懂！』
『哎隔壁的，講的你好像不是鴨一樣。』
『我是鴨，也是一隻有骨氣有理想的好鴨，哪像你們幾隻動不動就被別的男人迷的暈頭轉
向？上次是來送貨的小哥，說揮灑著汗水的樣子多帥多帥，上上次是老闆的孫子，對方才
八歲，八歲！』
『這次的帥哥不一樣，外表帥已經不算什麼了，我現在追求的是內在美。』
『你就承認你是忌妒吧！忌妒的男人嘴臉真醜惡。』
『不然你說說啊，我就不信內在美還比的過我小吳老闆！』
吳一洋：「……」好像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第一次見到那個男人，是在前幾天……陽光灑落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那
斯文有禮的模樣，一笑，就印在我的心頭上了。』
『說鴨話。』
『隔天他不小心踢到我的籠子還把我扶正跟我說抱歉所以我覺得這人真的是德智體群美五
育優秀的好男人！』
『－－膚淺！只是這樣就心動？人跟鴨相戀是沒有好下場的！』
『說什麼？我男神可是外表俊帥內在可愛，我昨天還看到他津津有味吃著雞蛋糕呢！』
一陣的呱呱呱，終於惹來了老闆的不耐，他重重的拍了下籠子，粗著聲道：「有完沒完！
」
一瞬間，鴨子都安靜了，剩下聽八卦聽到一半的吳一洋，和制止鴨子們的老闆大眼對小眼
的。
「……呃，老闆，來盒鴨肉，不要薑謝謝。」
老闆迅速的從桌上包好的鴨肉裝袋遞給吳一洋，躊躇了一下，收了錢，又塞了一小包自製
的臘味鴨掌給吳一洋。
「老闆這是？」吳一洋愣了愣，鴨掌也不知道要不要還給對方。
「給小許的，上次還沒來的及謝他幫我這老頭子撐雨棚呢！」老闆說著，又多塞了一小包
進去，「這是小吳你的。」
買了一盒鴨肉，就收到兩包鴨掌，老闆這樣真的不會虧本嗎？
雖然這們想，但吳一洋還是和老闆道了謝，暗自打算著回去弄點什麼，好下次來給老闆當
回禮。
邊想著，吳一洋才發現許敬軒這男人真的有毒，五家攤販裡頭有三家總會提到他，一下子
手上的袋子多少都塞了要給許敬軒的東西，言詞間還不忘稱讚一下許敬軒這小夥子人長的
俊，心地也好。
自己還真來的個不得了的鄰居啊，吳一洋想著，走回去的路上經過了鴨肉攤，鴨子又嘰哩
呱啦了起來。
『看看！那才叫真男神，我小吳老闆不愧菜市場一枝花，走起路來也這麼好看！』
『閉嘴迷弟！！』
回到小飯館的吳一洋沒有像往常一樣先開店門通風，而是拎著一袋袋的東西放到了許敬軒
面前。
「這是？」
吳一洋從袋中拿出那些嬸嬸叔叔們的熱情贈送，一樣樣細數：「小番茄是張姨給的，說謝
謝你上次幫她收攤；麻糬是巷尾姨嬤給的，上次閃到腰，是你幫她推麻糬車回去的……」
說著，桌上的東西也越擺越多，許敬軒的笑容弧度也越來越大。
「你的呢？」
「啊？」
許敬軒偏頭看向他，手指卻狀似不經意的戳起了飽滿的蘋果，指節分明，曲起的手指細長
，指甲修的圓潤，健康膚色的手臂青筋微微浮起。
吳一洋不是手控，卻不得不承認以一個男人來說，許敬軒的手好看得過分，連他也不自覺
得看得入迷。
而許敬軒還還戳著蘋果，一個用力，紅通通的蘋果就打了個滾，吳一洋這才從袋裡拿出一
小包雞蛋糕，袋口打了個結，水蒸氣讓裝著的紙袋看起來濕漉漉的。
「這個。」吳一洋拿給對方，像是想到什麼，有點尷尬的說，「老闆才剛開門，餡料什麼
的還沒好，所以只有原味的可以買。」
看著那包雞蛋糕，許敬軒沒有馬上伸手接過，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啊？」吳一洋不好意思說是從那些八卦的鴨子口中聽到的，只好胡亂搪塞。「我聽別人
說的，所以就買了。」
語畢，就看到許敬軒似笑非笑的，看上去還有些高深莫測，吳一洋摸不準對方什麼心情，
又問了句，「你不喜歡吃嗎？」
「喜歡。」許敬軒打開袋子說道。
聽到對方這麼說，吳一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鬆了口氣，正想東西收收回去飯館，
嘴裡就被塞進一顆微溫的雞蛋糕，雞蛋造型的，有些軟，但內裡卻扎實，簡單的原料裡似
乎還加了點奶油和牛奶，吃起來多了些奶香味。
更要緊的是，在這個雞蛋糕車輪餅比貴的時代，老闆娘原味三個十塊可說是非常佛心了！
「好吃嗎？」許敬軒手懸在半空中也沒收回，偏著頭朝吳一洋一笑，眉眼彎彎的，嘴邊還
有個小梨渦，比起帥氣來，吳一洋好像體會到那隻迷妹鴨的內心。
－－這人，也太可愛了吧！
吳一洋沒回話，機械似的把嚼了嚼嘴裡的雞蛋糕吞下，正欲開口，又被塞進了半顆，還是
許敬軒怕太大塊，刻意分成兩半的。
但無論大塊小塊，連許敬軒問著他好不好吃的聲音都逐漸遠去，吳一洋腦內只剩剛剛下意
識咬著那半塊雞蛋糕的時候，不經意含進的一點指尖，溫溫熱熱的，許敬軒也愣了下，觸
電般的迅速收回了手。
這動作喚回了吳一洋，他覺得臉上火燙燙的，伴隨而來的，還有心臟加快的聲音。
撲通、噗通。
許敬軒咳了一聲，像是要隱藏剛剛的不自在，隨便扯了個話題。
「這家挺不錯的，下次可以多買，我們一起吃。」
吳一洋自然的應了聲，又看了看許敬軒變回平常沒事人的模樣，只有背過身露出的耳朵微
紅，透露了對方心中也不是那麼平靜。
完蛋了。吳一洋想，可以的話他還想現在回去飯館裡躲著當鵪鶉。
日子又回到了正軌，但吳一洋知道有什麼改變了。
許敬軒還是那個許敬軒，可面對吳一洋卻不是那個街頭巷尾稱讚的新好男人。
吳一洋習慣買了雞蛋糕回來分著吃，這人就會變著花樣買點吃食，如果菜市場沒有，就自
己做，還偏偏都是吳一洋喜歡的，讓他覺得許敬軒是不是偷偷在自己身上裝了雷達，不然
怎麼連不吃香菜、吃奇異果會過敏都一清二楚。
萬分複雜的吃起了花生捲冰淇淋，因為菜市場沒賣，還是許敬軒買齊了材料自己做。
不吃香菜，許敬軒裡頭的冰和花生糖粉放的特別多，還特意用了牛奶和芋頭兩種口味的冰
，一咬下去消暑的很，還得小心別讓花生粉灑出來。
「好吃嗎？」許敬軒撐著下巴問。
也許是有了別樣的心思，吳一洋怎麼看都覺得這人好看的過份，哪怕是這種女孩子適合做
的動作，許敬軒做起來一點違和感也沒，慵懶的姿態反而有別樣的風情。
「嗯。」吳一洋回，又咬了幾口。「你不吃嗎？」
「沒材料了。」許敬軒說，「不如你的分我一點？」
也沒等吳一洋回應，許敬軒撐著桌子，大半身體靠向吳一洋，一低頭，就咬去了一口花生
捲冰淇淋。
「我的手藝挺不錯的嘛。」許敬軒稱讚道，還滿足似的舔了舔唇。
而吳一洋傻了，他腦中閃過了他吃過的東西許敬軒又咬走了，這樣算不算間接接吻之類的
跑馬燈，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艱澀的回：「真的不錯，跟外面的有得比了。」
一說，許敬軒就驕傲的回：「那是，以後有機會多做給你吃。」
「……沒關係的。」
「自己人不用糾結這些，想吃什麼，我以後煮給你。」許敬軒說。
見著這樣子的許敬軒，吳一洋忍不住冒出了句：「以後誰當你老婆肯定很幸福。」
一說完人就僵住了，反倒是許敬軒拉過他的手，又啃了一口花生捲，才慢悠悠的說：「我
也想啊，就不知道對方開不開竅了。」
吳一洋快速的把東西吃完，也無所謂什麼間接接吻還是糾結許敬軒的口水，飛快的離開了
現場。
隔天的許敬軒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吳一洋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像是鬆了口氣，又隱隱覺
得遺憾。
他還來不及遺憾太久，就發現一上街，不只菜市場認識的人們，連那些雞鴨，甚至是保麗
龍箱裡活跳跳的螃蟹，都用一種微妙的目光看著他。
吳一洋：「？」
還來不及疑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平常熟識的幾個阿嬤阿伯就拉住了他
，語重心長的要他好好過。
吳一洋：「？？？」
見著這副不開竅的模樣，老人家們更痛心了。
「小吳啊，有些事情就要趁年輕啦，不要等老了才後悔。」
「啊……好。」
一路走來，聽到的話大同小異，吳一洋的問號越來越大，想問細一點，老人家們總是欲言
又止的，最後總異口同聲的說了句「小吳你懂的」。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啊。
就連在買雞蛋糕時，阿姨也用一種欣慰的眼光看著他，「阿姨就知道你們這兩個孩子不一
樣。」
「啊？」遞過零錢的吳一洋愣住，還沒開口問，就被阿姨給推走。
「好了好了，別愣在這了，雞蛋糕放久就不好吃了。」
吳一洋簡直摸不著頭緒，回去路上又經過了那家聊的熱火朝天的鴨肉攤，裡面那幾隻鴨也
換了新的，只有當初那隻迷妹鴨還留著，正滔滔不絕的向後輩宣揚男神的好，試圖擴大邪
教。
『…我男神真的棒，溫柔體貼善解人意不說，撞到了還會扶我一把。』
這話聽著似曾相識，新來的鴨卻是第一次聽，又追著問。
『這麼好的男人，鴨姐你怎麼不上呀？』
『我也想啊！可是男神他有心儀的對象了，不過對象是小吳老闆我也認了……輸給菜市場
一枝花，不虧！』
走過鴨肉攤的吳一洋又倒退嚕幾步，退回了攤子前，盯著鴨姐看，看到連老闆都上前來問
怎麼了。
「這隻鴨，我要了。」吳一洋指著鴨姐。
老闆一聽，馬上把鴨姐從籠子裡抓出來，正想拔毛放血，就被吳一洋給阻止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要活的。」
「啊？」老闆傻住，壓制住鴨子的力道也放輕許多，但鴨姐也被這一齣給弄懵了，被裝進
紅白塑膠袋裡時還愣愣的縮成一團，連拍翅膀都沒有。
也許是沒有人買活鴨，老闆也找不到什麼好的替代品，只好拿袋子給裝著，而吳一洋也不
好在外頭和鴨子說話，索性抱著鴨走了回去。
門口，本想打招呼的許敬軒瞪著吳一洋懷裡的鴨，也不知道這時候該說什麼，而人一閃，
就躲進了飯館裡。
「你是叫鴨姐對吧？」吳一洋把鴨放在地上，看著鴨姐在塑膠袋上啪搭啪搭的踩的高興。
鴨姐一愣，轉頭看向了吳一洋。
「我是在和你說話沒錯。」吳一洋也有些忐忑，他也沒試過和這些動物交流，業務生疏的
很，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呱。」鴨姐叫了一聲。
「別裝鴨了，你剛剛說的我全聽到了。」
「那個啊……其實人家叫小甲鳥的說。」鴨姐接受速度很快，呱呱的和吳一洋對談了起來
，他甚至還能從鴨姐的表情裡看出一點羞澀。
還有小甲鳥是什麼鬼？那不就是鴨嗎！？
「好的鴨姐。」吳一洋忽略那個小甲鳥，「你剛剛說的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怎麼一回事？」鴨姐也挺通人性，小圓黑眼裡滿滿的不解。
吳一洋耐心的說：「就是你剛剛說我和許敬軒的事。」說完還怕不懂，又多補了句，「就
是你的男神。」
「哦，那個啊！」一說到男神，鴨姐精神都來了，「最近菜市場都在說呢！說男神的心儀
對象是小老闆你啊！！」說完，還半忌妒半羨慕的看了吳一洋一眼。
這輩子還沒被鴨忌妒過的吳一洋沉默了會，才又說：「……這事，怎麼傳出來的？」
「人家也不知道的說。」鴨姐裝著可愛，還偏頭看向吳一洋，如果他沒看錯，鴨姐甚至想
嘟嘴。
明明是一樣的動作，許敬軒偏著頭叫帥氣中帶點可愛，可愛中又有些迷人，換到鴨姐身上
，吳一洋只想著今天來個鴨肉三吃吧。
也許是吳一洋目光太明顯，鴨姐瞬間頭擺著，嘴也不嘟了，「人家真的不知道嘛，好像是
巷口賣甘蔗先說的，還是隔壁隔壁攤賣那個臭死人的榴槤老闆講的。…啊！菜市場尾巴賣
麻糬的阿嬤也有提過！」
得了，感情現在是全菜市場的人都知道就是了？
吳一洋無奈，輕輕的拍了拍鴨姐的頭，鴨姐也許是沒被這樣對待過，有些受寵若驚的在吳
一洋掌心下蹭了蹭，還乖乖順順的鴨子蹲，羽毛有點髒，但不妨礙是隻可愛的好鴨。
「我知道了。」吳一洋又摸了摸鴨姐，他早知道菜市場沒有祕密，只是兩人基本上都是錯
開的，這件事會從誰口中說出來，不言而喻。
「那小老闆，你不吃我了嗎？」鴨姐感受著頭頂的溫度，還是沒忍住問了句。
「不吃，就養你－－」
話還沒說完，背後就傳來了聲：「一洋？」
太過熟悉的聲音讓吳一洋定住，僵硬的轉過頭，就看到許敬軒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
少。
「你來了啊。」吳一洋打著哈哈。
「對啊，就聽到你在說什麼養的，怎麼了？你要養鴨？」許敬軒走到面前。
「沒有沒有，就在想說羊跟鴨哪個好，現在想想還是鴨好了，今天就來吃鴨肉鴨掌吧。」
吳一洋回的迅速。
身後的鴨姐呱了一聲，不滿的啄了下吳一洋。
呵，人跟鴨果真沒有好下場。
查覺到鴨姐的不開心，吳一洋彎身把鴨給抱了起來，一下下的順著毛。
「那個……」吳一洋躊躇著要怎麼開口問心儀對象這回事，而許敬軒也同時出了聲。
「你先說吧。」兩人噗哧一笑，吳一洋笑著回，手下還無師自通的按摩起了鴨。
「好。」許敬軒說，「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啊？」吳一洋愣住，手上的鴨差點沒抱穩，惹來鴨姐又呱了幾聲。
『小老闆抱穩啊！我可是細皮嫩肉的。』
「聽到…聽到什麼？」吳一洋打著糊塗帳裝死。
「你跟鴨子對話。」許敬軒指了指對方懷中的鴨姐，又指了指自己，「問她說我和你的事
。」
摸著鴨子的手停住，吳一洋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全盤托出嗎？他實在沒有自信面對許敬軒
異樣的目光，但人話都說的清清楚楚，要裝傻也得看對方智商同不同意。
也許是沉默的太久，許敬軒先打破了這份窒息的寧靜。
「你覺得你很奇怪嗎？」
吳一洋僵住，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
「也是……能聽到這些動物說話，還能對談，怎麼想都很奇怪。」許敬軒慢吞吞的說，而
吳一洋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反而衝著對方一笑。「不過，有聽的到人類內心話的人，聽得
懂動物說話，好像也不怎麼奇怪了。」
吳一洋這次是真的把鴨姐給摔了。
「啊？」理解了對方話裡的含意，吳一洋傻楞楞的，連鴨姐不滿的痛咬都沒令他回過神。
「我說，我聽的到別人的心聲，所以你這樣一點也不奇怪。」許敬軒笑著回，眉梢盡是喜
悅，像是找到了同好般。
吳一洋反而更緊張了，一樣聽的到別人的心聲，但差別在人和動物，那麼自己的內心話是
不是早就被聽光了？完蛋了，他可是在內心偷偷想過許敬軒這人怎麼這麼帥的。
或許是吳一洋的心聲都呈現在臉上了，許敬軒回答：「別緊張，至少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的
心聲我是聽不到的。」
「是誰？」吳一洋問。
許敬軒笑容弧度增加，他拉過吳一洋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我的命定戀人。」
一瞬間，煙花像是在吳一洋耳邊炸開，他好似被一塊肉多味美的餡餅給砸中，暈呼呼的不
知道今夕是何年，只感覺到手掌底下那一下下的心跳聲。
屬於許敬軒的心跳。
「我話都說到這邊了，那麼我的命定戀人，你的回答是？」許敬軒說，連聲音都染上笑意
。
聽著對方的話，還夾雜的鴨姐不可置信的呱呱聲，吳一洋像是什麼都理解了。
他反過來拉住對方的手，輕輕的在手背上印下一吻，輕柔的像是微風輕撫。
在鴨姐尖叫著放開那個男神的聲音中，吳一洋想著這人沒說開之前的種種暖男舉動，再對
比現下等著回答，看似雲淡風輕卻又小心的隱藏著不安的男人。
「好。」
－－
許敬軒：你聽得懂動物說話，我聽得懂人說話，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互補，你看，我們
連身高差都是情侶最佳身高差。
吳一洋：那你猜猜我現在在想什麼？
許敬軒：我男人怎麼這麼帥，最愛他了，MUA！
吳一洋：……當我沒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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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說寫得最歡樂的就是這段嗎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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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店面哦，只是廚房在外面而已，這邊可能是我沒有描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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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嗎 ）遭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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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鴨三吃的後續嗎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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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叫我可愛小能手(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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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著，畢竟許敬軒還得要好好感謝鴨姐才行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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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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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是無辜的啊啊啊啊，但相信我，被閃瞎的不只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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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米粉湯！！！！
我能說我就是因為超愛我家巷口米粉湯所以才有這篇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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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生好難。
男神有對象就算了，他對象還天天在我面前放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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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時間內不會有後續啦，手上的坑出一個又跌一個，
坑坑巴巴簡直台灣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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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哥視角大概就是前期各種中二病黑化，後面遇到真˙真命天子後，
一整個被馴化然後成天猜吳一洋內心的癡漢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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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鴨三吃嗎（這梗到底要用多久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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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上揚+1 但寫不完的時候又下垂了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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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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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菜市場其他人的對話，畢竟許敬軒在待人接物這塊上還挺熟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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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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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1
只是米粉湯搬家了，附近也沒有好吃的雞蛋糕，覺得難過o_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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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j大回答，這段算是我疏忽沒有寫進去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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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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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我不要當紅娘，我要我男神
吳一洋：（舉菜刀）
鴨姐：你好我是紅娘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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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多寫另一個視角了啦QQ
坑真的多到我路平專案都救不了我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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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老師教過先拉一點筋出來，用刀背壓著，再拉會比較好
但我自己也常常筋拉了，結果肉跟著下來（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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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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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路平專案（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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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又別名物種不同如何談戀愛 )X
類似執念那種，時間長了就會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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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佛版很可以XDDD一瞬間覺得毛毛的又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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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0 1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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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1
我能說我之前連續半個月都去吃米粉湯嗎(ﾟ∀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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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炸豆腐想來業配一下...（住手）
之前被推一個豆腐真的好吃到哭，咬了真的會噴汁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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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就好吃飽就好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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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我，我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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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精華在於動物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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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有人關心一下我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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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2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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鴨姐：呱呱
我才不會說我埋了這個梗許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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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3 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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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有在這裡可愛啦www認真想想許敬軒這樣一路長大也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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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4 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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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軒：賣雞蛋糕的阿姨說你好像扭到腳，走路姿勢怪怪的（調侃）
吳一洋：就讓你不要再亂聽別人心裡話了！！！！
類似這種的嗎XDDD
※ 編輯: mimilee (36.226.122.207), 09/05/2018 05:3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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