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主廚的菜單 (49)
49.
「你來這裡做什麼？」程瑜平靜地回答，轉開車頭鎖。
事過境遷，沒什麼好糾結怨懟，程瑜只想走人。
「沒什麼事情，我...我只想看你好不好。」齊劭抓著大衣，苦笑中參雜尷尬「因為一直
聯絡不到你，所以只好來蹲點。」
「不用了吧。」程瑜有些不耐煩，他抓起安全帽跨上機車，齊劭卻一個橫身擋在他面前。
齊劭不敢冒然抓住對方不讓走，依照對程瑜的認識，這人有九成機率會不留情地輾過他。
「你讓我說完幾句話就好，拜託你。」齊劭揪著眉頭，姿態放低地懇求，程瑜果然就放下
安全帽，雙手環胸一副洗耳恭聽的不耐煩模樣。
齊劭苦澀地低下頭，滿腹委屈的模樣「我...我以前，真的很對不起你。」
程瑜哼了聲「好，結束。」
「等一下！我還沒說完！」齊劭伸出雙手擋在他眼前「還有，我最近過得很好，你也不用
擔心。」
程瑜在心裡面默默吐槽自己並不在乎。
齊劭又苦笑起來「只是我們當初斷得有些...有些錯愕，我該怎麼說，你也知道我常常一
煩躁就說錯話、做錯事，我只是想在當著你的面，好好的、好好的跟你道別。」
真他媽夠了。
程瑜垂下眼，心裡面的不愉快越發強烈。一年半載的相處可不是虛情假意，齊劭很清楚他
的個性，就是太過明白才容易抓住他的弱點。這句話一出來，程瑜連騎車撞他的力氣都沒
了，現在心情就跟上駕訓班一樣考試完成以後準備領證，證明自己可以自由放飛在馬路上
無人管。
「好好好，快快快，」程瑜難得顯現出厭惡情緒「你到底想講什麼拜託一次說完。」
「我想過我們之間的事情，是......是我不懂事。」齊劭不安地摩梭著雙手「對不起，我
只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來不及了。」程瑜手指轉著安全帽的帶扣，周身散發著煩躁的氣息「說完了嗎？」
「我最近管理了一筆生意，還不錯，長期發展起來非常有前途，至少比以前有些長進了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考慮一下。」齊劭低聲哈哈笑，苦澀得猶如癡情被拒的男人「我
想讓你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我真的有努力替我們未來著想，我想讓你知道...我
對你的感情不是虛假而空泛。」
程瑜滿腹髒話差點脫口而出，他屈下身抱著安全帽，努力憋著自己一觸即發的槽點。這些
話他去哪抄來的台詞？！講給隔壁老阿姨聽還會被嫌棄！他是改行當八點檔編劇了嗎？！
齊劭突然話鋒一轉，輕輕說「只是我們之間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害我委屈你了。」
齊劭的聲音自黑暗幽幽地傳進程瑜的耳裡，他腦海浮現出林蒼璿站在街口抽菸的姿態，那
雙灼灼的眼神。
程瑜冷眉冷眼地瞧他「不要把錯怪別人。」
「我知道我錯了，錯的很徹底。」齊劭依舊是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乾淨而無暇，猶如涉
世未深的少年郎「可是學長他...。」
程瑜屏息凝神，無端地惱怒。
「學長他是故意的。」齊劭蹙起眉頭，啞然失笑說「我承認我心裡面有一點點的動搖，不
過我後來才知道學長是故意的，他故意做出讓我誤會的舉動，故意撩撥我，我們之間的關
係出現裂痕都是他害的。」
「只要你不動搖我們之間就不會出問題。」程瑜冷笑「說完了，我走了。」
「程瑜，不要被他騙了。」齊劭在程瑜發動引擎前喊出了他的名字「他喜歡把別人托在掌
心玩弄，等到他得到了，玩膩了，他就不要了。」
「林蒼璿就是這種人。」齊劭在路燈之下的笑容顯得蒼白無助「你是不是都和他在一起？
」
「輪得到你來質問我嗎？」程瑜引擎發動，直射的車燈讓齊劭忍不住瞇起眼，仰起的脖子
舉手遮擋。他戴上安全帽，把過往遠遠地甩在後頭。
離去之前，他的腦海全都是齊劭脖子與手腕上的血痕，怵目驚心，彷彿遭人無情地笞打
。
----
這幾天的程瑜心情都不太愉快。
但廚房團隊的人都習慣他的撲克臉，所以根本沒人發現。
這是一個沒有日頭的午後，風冷颼颼地竄過防火巷，捲起地上的廣告紙直奔雲霄。程瑜已
經不抽菸了，但還是習慣來到後巷偷閒，遠處是離他遠遠遠的年輕小夥子們，四人窩在一
起吞雲吐霧，他們是餐廳裡的廚助。
他清點著成本估算單，一列一列確認原料供應商。沒有菸抽，聞著一點點菸草也好，程瑜
覺得自己像中元節的鬼魂，用嗅覺享受別人供上的香品。
這年頭主管很難當，還要替員工講八卦著想。程瑜再度翻了一頁。
方才他踏入休息室時，切肉師正好講到猛處，踩著聽眾的嗨點高喊「之前我朋友說看過他
無名指有戒指，現在不見了，程主廚鐵定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啦！！！」
真不巧，程瑜正好一腳踏入休息室，不偏不倚全聽了進去。
氣氛瞬間凝結，六七個人圍在一起的小圈圈像是被放了暴風雪在中間，一個個僵得像被冰
凍似的，臉色慘白，首席侍酒師連茶都差點翻了。
程瑜處變不驚地說「對，不久前分手了。」
其實是男朋友。
這句話程瑜當然沒說出口。
然而他感受到空氣中密佈著一股黑色低壓悄悄地蔓延，彷彿這講八卦的幾個人會被炒魷魚
到天邊，就連在旁休息的同事也同樣不安。程瑜心裡有數，只取走了自己的手機就旋身離
開，關起門之前，他若無其事的對小圈圈說「別緊張，我沒打算隱瞞分手的事實。」
他不想讓人知道的只有性向而已。
報表再度翻過一頁，把不合理的金額用紅筆畫上兩道粗線。
下午三點的放風，是同仁工作一天內除了下班以外難能可貴像泡沫一樣稍縱即逝的放鬆時
光，程瑜擁有自己的獨立休息間卻選擇不用，因為這後巷起碼還能嗅著遙不可及的尼古丁
，提點一下精神。
對於齊劭那天充滿質問性的建議，程瑜只覺好笑，齊少爺究竟是氣著林蒼璿的搖擺不定，
還是惱怒程瑜與其他人過從甚密？明明這些事情構成的主因都是他本人——就是自私，錯
都是別人，無辜總是自己。
腰上的手機一震，程瑜拿出滑開，他還以為是其他人的問候，結果沒想到竟是白禮的訊息
。
白禮：『瑜瑜啊，幫老哥哥的忙，12月28日那天有五人出席，老白爸爸不吃蔥蒜，我老媽
對花生過敏，菜單再幫哥想想。』
程瑜：『行。』
白禮：『原來你在呀，太好了，順便幫老哥哥送便當拜託你了唷。』
我去你媽的。
程瑜臉黑的看著那段簡直是陷阱題的文字，白禮基本上就把他當成跑腿小弟了，老實說經
歷前男友那一遭活像女國中生搶男友的劇碼以後，程瑜只要想起林蒼璿就會有股說不上來
的滋味，真不知該替這樁貴圈真亂的哪位主角感到同情，若是不小心三人碰頭了鐵定是種
搞笑感，想起自己曾經與這種人交往過都覺得羞愧。
大概是程瑜停頓的時間太久，不一會白禮就立即補充一段語音：『老哥哥不是佔你便宜呀
，老哥哥要辯解，方才出了點小車禍，現在還在筆錄，拜託幫個忙，我趕不回餐廳了，唉
，真是的，怎麼會這樣呢？唉，總之真的抱歉，佔用你的休息時間。』
聽完白禮的留言，背景音似乎還有其他陌生人夾雜的交談，口吻嚴肅，不太像開玩笑。程
瑜的火也滅了大半，起手打了幾個字詢問白禮是否安全，白禮只回覆沒事。
程瑜無奈地哼聲，回到休息室穿起夾克，拎著木盒離開餐廳。
雖然走路十五分鐘，但來回好歹也得花上雙倍時間，程瑜毫不猶豫就跨上機車，直奔CBD
最引人注目的那棟經貿大樓。
跟上次不同，少了楊實的光彩，程瑜一進大樓樓管小姐並沒有出門迎接，只淡淡地掃一眼
。他搭上電梯，人不少，盯著黃色的樓層指示燈，沿途閃過許多無意識的劇場，想著自己
會不會這麼不幸遇見前男友，不過如果遇見了，那也無妨。
程瑜的心態還是一樣，他認為沒什麼，誰氣憤就任別人去吧。
門一開，77樓藍色流體字LOGO即在眼前，電梯抵達時已經剩他一人。他穿過梯廳，推開玻
璃門，跟櫃台接待小姐說明來意。
接待小姐是名年輕女性，看起來像剛畢業，嶄露初出茅廬特有的朝氣。程瑜與她說明來意
以後得到善意的微笑，她一邊笑著鞠躬，一邊打內線電話，程瑜只聽清楚句Selly姐。
然後程瑜就得到一張黑色的卡片，沒有任何的文字。
接待小姐笑著鞠躬，她說「林協理在78樓等您，感應電梯卡上樓，出去以後梯廳左轉。」
他若有似無地一晃眼周遭，根本什麼也沒看到，接著轉身離去。
黑色卡片是張感應卡，上個樓層就是78樓，風格卻完全不同。程瑜還以為走進了哪個組織
集會，厚重的木頭色裹著如蜜的深漆，鏽鐵紅的地毯鋪滿整地，梯廳迎面高掛著一組鹿頭
標本，背後是低調的燙金流體西文，風格與樓下截然不同，彷彿嗅得出陳舊，還以為自己
是走進了《教父》電影。
這恐怕就是邱泰湘說的梅菲斯特的巢穴，魔鬼的交易所。
程瑜捧著木盒，腦袋思考著該往哪走，走出梯廳拐過左彎，眼前一道深紅色的木門。程瑜
轉開金色門把卻不為所動，夾在指尖的黑色卡片卻掉了，他彎腰撿起，卻不知是感應到何
處，木門響起一聲短促電子音，喀啦一聲，歪打正著開啟一道小縫。
他推開門，室內空無一人，卻嗅得出煙草的香氣，像雪茄的沉厚雋永。幾張褐色的牛皮沙
發與一路延伸入內的深紅地毯，室內充斥著20年代的目眩神迷，程瑜聯想到夜晚的水晶燈
，如他嘗過的香檳，微醺時不經意地被璀璨所吸引。
在李若蘭底下，侍奉有錢人的晚宴也是種常態工作，只要有錢就能請得起盛名的《HIVER
》。程瑜去過不少私人會所，從正經八百的政商聚會到紙醉金迷的慶生派對都有，他能嗅
得出空氣中潛藏的誘惑，如同熟爛的果實散發著甜膩的氣息，這絕對不是正經公司會有的
噱頭。
程瑜在門口駐足不前，他朝著室內輕喊「林蒼璿？」
他聽見一陣兵荒馬亂的聲音，像高高堆疊的文件卻不幸傾覆的聲音，又像三五層紙箱被踢
翻的慘況，程瑜總算看見有人從室內連滾帶爬地闖出來。
林蒼璿光著腳扶著室內門，臉上帶著驚訝與慌張，沒扣的襯衫露出大片的胸膛，只能用衣
衫不整來形容這模樣。程瑜咳了聲，略感不好意思「呃，白禮出了點意外，所以今天是我
來。」
「你說甚麼意外？」
程瑜聳聳肩「只是小擦撞。」
有別以往的光鮮亮麗與游刃有餘，林蒼璿此刻看起來像被調戲而狼狽的小姑娘，臉上帶著
一層薄紅，卻洋裝嗔怒低下頭，他不斷地自言自語叨絮著「...卡片是楊實給你的？....
是楊實嗎？」
程瑜滿頭問號，直接說「午餐放桌上記得吃，我就不打擾你了。」
林蒼璿從門上滑下，也不知有沒有聽見程瑜的話，一路跌跌撞撞地說「制服？程瑜，你穿
著制服嗎？」
程瑜危機意識像天線豎起，往後退了一步「穿制服又怎麼了？」
---------------------
《本篇摘要》
1.周宜川玩挺大的。
2.卡片是Selly給的。
3.老司機有一點點點點的制服控。
賭一下，下一章會不會開車?
--
開坑一時爽，填坑火葬場。
https://www.plurk.com/LovelyHead
Anuttara 阿耨多羅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23.240.94.231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32624100.A.753.html
※ 編輯: redqueen (123.240.94.231), 07/27/2018 01:01:08
推
07/27 01:01,
5年前
, 1F
07/27 01:01, 1F
YAP!!!
推
07/27 01:02,
5年前
, 2F
07/27 01:02, 2F
→
07/27 01:02,
5年前
, 3F
07/27 01:02, 3F
※ 編輯: redqueen (123.240.94.231), 07/27/2018 01:08:09
→
07/27 01:09,
5年前
, 4F
07/27 01:09, 4F
推
07/27 01:15,
5年前
, 5F
07/27 01:15, 5F
最愛SELLY惹>///<
推
07/27 01:15,
5年前
, 6F
07/27 01:15, 6F
推
07/27 02:21,
5年前
, 7F
07/27 02:21, 7F
推
07/27 02:52,
5年前
, 8F
07/27 02:52, 8F
推
07/27 03:18,
5年前
, 9F
07/27 03:18, 9F
→
07/27 03:18,
5年前
, 10F
07/27 03:18, 10F
推
07/27 03:33,
5年前
, 11F
07/27 03:33, 11F
YAP，老司機跟周三少爺4不可能der!
推
07/27 04:42,
5年前
, 12F
07/27 04:42, 12F
推
07/27 07:08,
5年前
, 13F
07/27 07:08, 13F
推
07/27 07:50,
5年前
, 14F
07/27 07:50, 14F
推
07/27 08:04,
5年前
, 15F
07/27 08:04, 15F
推
07/27 08:05,
5年前
, 16F
07/27 08:05, 16F
感謝抓蟲>///<
推
07/27 08:29,
5年前
, 17F
07/27 08:29, 17F
----------
推
07/27 08:52,
5年前
, 18F
07/27 08:52, 18F
→
07/27 08:52,
5年前
, 19F
07/27 08:52, 19F
----------
正確答案!!!!!!!!恭喜FallParadise洞悉Selly姐!!!XDDDDDD
推
07/27 10:40,
5年前
, 20F
07/27 10:40, 20F
推
07/27 11:25,
5年前
, 21F
07/27 11:25, 21F
→
07/27 11:25,
5年前
, 22F
07/27 11:25, 22F
推
07/27 11:31,
5年前
, 23F
07/27 11:31, 23F
推
07/27 19:48,
5年前
, 24F
07/27 19:48, 24F
老哥哥是小白最喜歡講的自稱，老哥哥森七七!老哥哥好餓餓!
諸如此類的 哈哈哈
推
07/27 21:47,
5年前
, 25F
07/27 21:47, 25F
推
07/28 11:30,
5年前
, 26F
07/28 11:30, 26F
→
07/28 11:30,
5年前
, 27F
07/28 11:30, 27F
※ 編輯: redqueen (123.240.94.231), 07/28/2018 21:02:31
※ 編輯: redqueen (123.240.94.231), 09/11/2018 21:59:43
推
10/25 20:54, , 28F
10/25 20:54, 28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