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剪瀏海呆七天全已刪文

看板BB-Love作者saies21 (阿派)時間5年前 (2018/07/25 01:19)推噓16(16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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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放棄取一個正常的文名了（爆） *bl點……有、有……開濾鏡就有……（爆）　三先生實在是很愛講話，太愛講話了，據住他隔壁的喬太太說，三先生連睡覺都在講夢話。　　有三先生的地方就有人聲，也有笑聲。三先生跟誰都聊得來，這實在沒什麼好驚奇的，畢竟三先生是個理髮師，理髮師都愛講話，但很少可以講得跟三先生一樣討人喜歡。久而久之，到底是因為三先生是理髮師才這麼多話，還是因為話太多才來當理髮師，連三先生自己都不太記得了。　　三先生的招牌就是話多，這是別人對他的第一印象，然而講到第二印象，就一定是他高超的手藝了，他是一人工作室，無時無刻都是大客滿，儘管如此三先生依舊會無比精準、專業地為每位客人設計一顆最適合他的髮型。　　三先生最滿足的時刻，就是當客人看到鏡子裡完全沒嘗試過、卻又和自己一見如故的新髮型時的笑容。這時三先生會說出他的名言：「不是髮型選你，是你選了這個髮型。」　　鎮上沒有任何人沒有光顧過三先生的理髮廳，除了那個——據說是啞巴——的長髮王子。　　三先生當然聽說過這個長髮王子，畢竟如果有一天理髮廳缺了剪刀，也絕對不會缺了八卦。　　長髮王子當然不叫長髮王子，他的名字是安，父親是醫生，母親是老師，記得沒錯的話，還有一個哥哥也是醫生。　　但這都不是三先生記住他的原因，三先生的好奇心有兩個原因：一個是——據說—— 安是個啞巴，三先生很想知道如果他來理髮，愛講話的自己該怎麼辦？另一個原因，就在於那個半玩笑半諷刺的綽號：長髮王子。　　長髮王子的頭髮到底有多長呢？這麼長？這麼長？還是這——麼長？　　三先生一邊想一邊比劃著長度，最終一無所知。　　但其實三先生並不是真的很好奇，或者正確地說，他並不是真的有那個時間好奇，畢竟理髮廳的客人絡繹不絕，每天都忙翻了，實在沒有力氣再抽出任何一點時間去在乎這個像是傳說的人物。　　但三先生還是會想到安，很偶爾、很偶爾的時候。通常是在安的父母或哥哥來理髮的時候——別忘了，鎮上只有安沒有光顧過三先生的理髮廳。　　儘管三先生會為每個客人訂製專屬的髮型，但他並不像有些漫畫裡的天才理髮師一樣，只准自己設計髮型，不准客人指定，實際上，有三分之一的客人幾乎一輩子就習慣某種髮型，除非遇到人生的重大轉折。三先生並不排斥這樣的客人，他依舊為他們剪出他們想要的樣子。　　而安的家人正是一輩子都是同樣髮型的那種客人，當醫生的父親和哥哥因為忙碌而習慣剪最俐落的平頭，小學老師的母親也為了方便清爽不留長髮，要求三先生把頭髮剪到耳後。　　三先生愛講話，但他不會特別去挖探客人的隱私，他的話語中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尊重別人的距離。所以他幾乎沒有聽過安的家人們聊到自己家中那個小兒子、那個弟弟。除了一次跟安的母親聊天中意外提到了小兒子，三先生從她的反應中看出她並沒有覺得這是個禁忌的話題，只是也不曾主動提起。這是唯一一段三先生聽過對於長髮王子的、比起流言較於真實的評論：　　「我家小兒子哦——嗯——我和丈夫一輩子都走得普普通通的，一路讀書、畢業、找個工作，我大兒子也是這樣被我們養大的，但就是沒想到安走的路比較不正常，我們都沒遇過這種事，也只能邊摸索邊在後面支援他囉，他是個比較讓人擔心的孩子，我們父母畢竟會擔心以後照顧不了他，但還好他還有他哥哥，以後就要靠他哥哥了。」　　「嗯……我想安一定是個好孩子。」三先生聽完客人的敘述，難得地想不出要說什麼，只好把他唯一確定的想法說出來。　　到底是兒子被誇讚，安的母親笑了起來：「呵呵，是啊，嗯……是啊，唉……」　　雖然每天都很忙，但也許是出於職業上的自我實現，又或許只是好奇心作祟，反正三先生很想見見這個安，幫他理髮。　　當三先生得到這個機會時，他沒有任何困惑或是反應不過來，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個事實：眼前的男孩就是安。　　原因無他，就在那頭長得拖地的頭髮。　　三先生脫口而出：「你就是安吧？快進來。」　　然而頭髮遮住了大半臉的安顯然嚇了一跳，他不明白為什麼素未謀面的理髮師可以一眼就認出自己。他的身子僵住，還未跨進門內的步伐就這樣收回原地，他顯然在猶豫要不要逃跑。　　但或許是心理有什麼原因，安最終克服了怕生的恐懼，畏畏縮縮地進了理髮廳，坐在在三先生親切又不帶侵略性地為他拉開的座椅上。　　三先生為安圍上毛巾和圍兜、準備好了工具，下意識地開口和安搭話：「你好，你是第一次來吧？我是三，大家都叫我三先生，單純是綽號，沒有敬稱的含義。你呢？」　　三先生說完才想起來安是個啞巴。他有點不知所措，他沒有遇過類似的客人，大家都和他聊得很開心。他的腦袋快速運轉中，想著要怎麼把氣氛弄得不要太糟，好險這正是他的專長。他還沒開口，沒想到安說話了：「逆、泥……你、你好，蘇……蘇力、蘇里先生 ……嗚偶、我是安……」　　三先生顯然沒有料到安會說話，也沒想到如果他會說話，竟然說得這麼糟。安的話語聽起來不像口吃，反而像是……很久沒說話一樣。對了，就像語言能力退化了。　　不可思議的，三先生覺得這樣有點可愛，尤其是把自己的三（three）唸成了蘇里。　　三先生不打算向安探聽任何會讓他感到不舒服的問題，他只想為他理個髮、理個好看的髮，這樣他就可以看清安的臉龐。　　三先生問：「你好，安，你有想剪什麼樣的髮型嗎？或者我可以幫你設計一個？」　　安搖搖頭，他說：「偶、我……西、西、昂……嗯……西……」　　安似乎已經有想要的髮型了，但他的話語卡住了，似乎怎麼樣都說不出來，三先生試著聽安的發音，推測地問：「你……想？」　　安的眼睛張大了一點，小小地點了個頭，把話說了出來：「我……西、西、想……理 ……平頭……」　　三先生點了點頭，客人點單了，那他就照做。可是……三先生理了十幾年的頭，看過了數不清的客人，他不覺得安適合平頭。　　「嗯……」三先生沉吟了下，他伸手撥開擋住安的臉龐的長髮（當然安嚇了一跳），又摸摸他的頭型，「我想你可能不是很適合平頭，你以前有理過嗎？」　　安搖搖頭。　　「那麼，如果你信得過我的專業，要不要讓我為你設計看看？」　　三先生自認長了一張信得過的臉，也有信得過的氣質，更有信得過的專業手藝，但安還是搖搖頭，「平、頭……及、又、就好……」　　三先生第一次有種自己是漫畫裡刁鑽理髮師的感覺，他很不想幫安理平頭，也許他的父親和哥哥適合這個髮型，但安不適合，真的，絕對不適合。　　可是三先生到底不是刁鑽理髮師，他帶著一點點的不甘願，決定照安的要求，幫他理平頭。他把安的長髮用手抓成一束馬尾，三先生不禁心想：他的頭髮真的好長，比我見過的都還長。　　三先生拿過剪刀，問：「你的頭髮要自己留著嗎？或是你可以捐給需要的慈善機構做假髮？」　　安顯然怔住了，他沒有馬上回答，他想了又想，想了又想，這頭長髮顯然已經成為他的生命的一部分，難以割捨。安從鏡中望著那頭滑順的黑髮，彷彿是自己，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就是自己本身，而這副身軀，才是要被遺棄的那部分。　　他說：「我……留、這、著……留著。」　　安的回答在三先生的意料之中，他拿剪刀把那頭長髮一分為二，好好地用橡皮筋束好。再把剩下的短髮用理髮器剃掉。剃髮器嗡嗡嗡地響，安看著鏡子中一縷縷和自己分離的頭髮，忽然間眼淚就趴搭趴搭地掉下來了。　　三先生嚇了一跳，但只是下意識地嚇了一跳，他其實並不真的意外安會哭。頭髮是人很重要的一部分，的確有不少人（女生又更多）在剪掉長髮時會哭，那個情形像是與過去的自己道再見。但三先生再度覺得，安是在跟自己本身離別，而且是最重要的自己。　　三先生很快就把平頭理好了，他從鏡子看安的臉，安長得清秀，但眉宇間彷彿有一股哀愁，讓本來皮膚白的他看起來不是那麼透亮，反而有種青白色的陰沉感。他果然不適合平頭。三先生想。　　三先生其實很喜歡平頭的觸感，刺刺的卻又很滑順，即便安不適合平頭，但三先生鬼使神差一般伸手摸了摸安的後腦杓，安縮了一下脖子。　　好好摸。三先生想。他說：「你要的平頭。喜歡這個髮型嗎？」　　安怔著看鏡中的三先生，三先生有戴眼鏡，金色的細框眼鏡。安沒有馬上回答，他的嘴唇抿了抿，像是要開口，三先生等著，安卻又拉平了嘴唇的弧度，垂下眼簾沒有說話。　　三先生忽然感覺手中安的頭髮有點騷著自己的手，他眨了眨眼，把視線從鏡子移到安的頭髮，他看著安的頭髮……總覺得……總覺得…… 　　「你的頭髮是不是變長了一點點？」　　安瞬間滿臉通紅，他的視線四處飄移，對上了三先生的眼睛又馬上垂下眼簾，嘴唇再度微微地抿起。當安把唇線拉平，三先生發現他的頭髮又長長了一點。普通人也許不容易發現，但三先生可是天天和頭髮為伍的理髮師，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他從沒看過有人的頭髮長得這麼快，也不禁怔住，「剛剛……是不是……」　　「嗚、我！我……」三先生還沒說完，安就用大聲卻笨拙的聲音打斷了他，卻越說越小聲，「我、的……偷……頭髮、不書……說出來、就會……只昂……長長……有話不書說、出來……的話……」　　三先生努力聽著安的話和發音，一邊試著在腦中拼湊他的意思，「你……有想說的話但沒有說出來……頭髮就會長長？」　　安有點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這都什麼跟什麼？三先生忍不住這麼想。　　「等等，所以你……頭髮這麼長是因為你不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就越長越長？」　　安羞紅著臉不想說話，但他似乎害怕頭髮又長長，只好點頭表示三先生猜得正確。　　安的語言能力退化成這樣，大概也是因為不說話的關係。三先生心想，他開始進入狀況了。　　那麼…… 　　「那麼……」三先生把安的座椅轉過來面對自己，讓兩人不是透過鏡子，而是毫無隔閡地對視，「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安看著三先生，他不想說話。但他也不想再在別人察覺的情況下讓頭髮長長了。他不想說話，或者是他想說話。　　「一……因為……」安艱難地開口，「書、說了……也沒以……沒有、用。」　　因為說了也沒有用。　　接下來，不管三先生問什麼，安都不回答了，任由頭髮變長。長髮王子，三先生心想，長髮公主的頭髮有全世界的人都渴求的神奇的魔法，長髮王子的頭髮卻只有被遺棄的自己。　　三先生想做點什麼，他和安說：「至少……你想剪頭髮的時候可以來找我，我不會再追問你不喜歡的問題了。」　　安看著三先生，很努力地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他說：「西、謝謝。」　　安開始光顧三先生的理髮廳，他的頭髮長得很快，往往一個月就會長到背部，而他也總是理平頭，儘管三先生每次都告訴他說不適合。　　慢慢地，安的發音漸漸從「蘇里先先」變成了「三先生」，他依舊不怎麼開口，但唯有這個稱呼越來越上口。　　安對外界並非全然麻痺，他不停長長的頭髮訴說著這一點。安有想法，有想說的話，三先生明白安的世界還是彩色的，五光十色的世界透進他眼裡，從神經開始，在他的每個細胞裡衝撞，光芒也許會成為血的鮮紅，或是一如安的眼般翠綠，但最後的最後，只能成為深沉而死寂的髮的黑色。　　安去理髮廳的次數隨著時間累積漸漸到達二位數，他會說的話還是那幾句，越來越順口，話卻越來越少。　　從某一次開始，安隔了兩個月才去理髮廳，再來是兩個月又兩個星期、再下次，已經是三個月的事情了。　　這代表安的頭髮長長的速度正在變緩。　　三先生有點寂寞，更多的是欣慰。他沒辦法介入安的家庭、不能指責他的父母親的教養方式、不能讓安對於哥哥的自卑感減少一點，他是一個外人，做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所有情感的影響都是日積月累，甚至人其實改變不了另一個人，但他是不是能夠給予安一點點不一樣的視野呢？除了家人，安還可以擁有別的東西。　　距離上次光顧已經隔了三個半月，安來到三先生的理髮廳，他的頭髮只長到肩下一點。三先生說：「要不要順便洗頭？」　　安沒有什麼猶豫，他說：「好。」　　三先生領著安到洗頭椅上躺好，他擠了一些洗髮精，慢慢地按摩安的頭。　　像是希望從安的回答裡得到獎勵一般，他垂下眼簾看著閉眼的安，問：「你的頭髮長長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這代表你願意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了，我很替你開心。」　　三先生的按摩技術很好，安好像睏了起來，他微微睜開眼睛但看不到三先生，只好又緩緩閉眼。　　安說：「沒有……嗚、我只是……慢慢居、覺得……沒什麼、西……西嗯……想說了 ……沒什麼想說的了……」　　沒什麼想說的了。　　安慢慢闔上嘴巴，沒有再說話，彷彿要睡著了。而有一瞬間三先生覺得安就會這樣陷入永眠、一覺不醒。　　安已經沒有什麼想說的了嗎？安是不是快要看不出這世界的色彩了？　　但這不是早該料到的事情嗎？安有很多想說的話、說出來有用的一個也沒有，說出來別人不否定的一個也沒有、說出來別人肯定的一個也沒有，那麼到最後……還能有什麼想說的嗎？　　三先生的眼淚滴到安光潔的額頭上了。安睜開了眼睛，因為他感覺到了眼淚不同於泡泡的溫度。　　三先生默默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聲音保持平靜，說：「你這次也要理平頭嗎？讓我幫你設計髮型吧，哥哥的髮型不適合你。」　　「嗯……」安在思考，「合、還是……平頭吧……平頭只、這麼適合哥哥……拿、那麼平頭一……一定沒有問題……」　　三先生語氣堅定：「不行。我是個理髮師，我有自己的堅持，你從來沒有給我大展身手的機會，這次沒有你討價還價的餘地了。」　　三先生抬起頭，他只是怕眼淚又要落下來了。　　「我設計的髮型有魔法哦。」　　安答應了。他答應讓三先生設計為自己設計髮型，也答應為了不讓魔法失效，他會閉起眼睛等待剪好的那刻。　　安聽著剪刀喀嚓喀嚓的聲音，他知道又有自己離開自己了，而且是餘下的、已經所剩不多的自己。他以為自己剪了這麼多次頭髮，早已習慣了這件事，但眼淚就是這樣一顆一顆滾落他的臉頰。可是他已經和三先生約定了在剪好前都不睜開眼，於是安的睫毛一次又一次地被沾濕。　　「好了。」安聽到三先生這麼說。　　他睜開眼，等淚水的模糊乾涸，他看到因為自然捲而翹得隨興卻又像被設計過的微捲短髮、還有後面那撮同樣翹皮的小馬尾。　　「這個髮型是專屬於你的。比平頭適合你，對吧？」　　三先生帶著得意的微笑，用手指梳散安的瀏海，安敢肯定要是自己來絕不可能梳理得像三先生一樣自然隨興。　　三先生說：「平頭適合你的哥哥，但不適合你。這一定不是哥哥的問題，也不是平頭的問題。而你要記住，這也不是你的問題。」　　他彎下腰，親了安的臉頰：「不是髮型選你，是你選了這個髮型。活著這件事，也是一樣的。安，在家庭這塊，我可能幫不上任何忙，但我希望你知道你可以擁有的不只這些，還有很多很多，新髮型也許就是個好的開始。」　　三先生幫安把圍兜跟毛巾解下，用刷子輕柔掃過他的臉龐，全部清理完畢後，他輕梳過安的頭髮，笑著問：「除了結帳，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安看著三先生——他有好多的話想說。　　他說： -完- *謝謝觀看！ *上一篇太智障了害我良心不安好幾天，只好正經一點取回（根本沒有的）正經值 *這篇比較正經，也許會有後記，放個噗浪：https://www.plurk.com/sindy37 *如果看了這篇故事有任何感想，希望你可以讓我知道：）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1.251.137.11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32452792.A.90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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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enia29

07/25 01:57, 5年前 , 1^F

07/25 01:57, 1^F

謝謝喜歡~蘇里先生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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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venSins

07/25 02:51, 5年前 , 2^F

07/25 02:51, 2^F

我曾經被剪哭然後理髮師就不收錢了（計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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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rne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