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八百萬種死法 22
回到家發現房間堆滿紙盒，金佳勳才知道訂做的衣服送來了，盒子一個個打開來，有襯衫
、背心、領帶、西裝外套、皮帶、褲子、皮鞋，一併俱全。他一件件穿上身，覺得自己好
像在高攀上流，但量身訂做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金佳勳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貼合他身形的衣
服，線條極美，修飾效果極好，穿著也舒適。那雙皮鞋雖然是新的，但觸感彷彿是棉花把
他的腳小心地呵護包覆起來一樣，走起路來簡直要跟他的腳合而為一，一點都不會磨腳。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們要這麼大費周章去搞什麼量身訂做。」金佳勳喟嘆，「這樣我以
後要怎麼穿一件一百的衣服？」
王譽在旁邊看他試穿，說：「以後你那些一件一百的都可以丟了，我之後多叫幾個師傅來
，你的衣服通通換成訂做的就好。」
金佳勳可不同意這麼浪費的做法，他說：「什麼丟掉，你不能寵壞我。有沒有聽過由奢入
儉難，我只是一個小資男，習慣這麼高檔的東西以後會連學校午餐都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就不用吃。我叫管家天天幫你送便當。」
「不是這個意思啦！我是想在平民跟富裕之間做一個平衡，你有沒有聽懂！」
王譽說：「你很平衡啊，不然早就叫傭人來幫你穿衣服了。是不是第一次打領帶？」
「我有打過幾次。」金佳勳心虛地說。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領帶明明看起來還好，雖然
打得有點醜，也有點歪歪的。他試圖調整那個領帶，愈調整愈歪。
王譽走過來幫金佳勳重新打領帶，打好了之後再幫他整理袖子、別上袖扣，再拿髮油幫他
抓頭髮，撥出一個好看的造型。王譽的手勢非常熟練，金佳勳享受著被王譽照顧的感覺，
說：「我去酒會要做什麼？需要做什麼事情嗎？」
王譽說：「不用做什麼，吃點東西，拍個照，時間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
金佳勳說：「我不用跟你朋友或是客戶打招呼？」
王譽說：「你可以想想怎麼跟你學生打招呼。你上次去個變裝皇后走秀都要偽裝，這次怎
麼沒什麼表示？」
金佳勳說：「你說那個廖承軒喔？我變裝也沒用了吧，他如果真的跟那個阿寶是兄弟，那
他應該已經知道我跟你的關係啦。」
王譽說：「這麼大方？」
金佳勳說：「還好啦，我是怕被屁孩講東講西，他都有一個變裝皇后的哥哥了，那我怎樣
有差嗎？」
王譽說：「是沒什麼差，你可以就好，到時想要做什麼再跟我說。」
金佳勳說：「所以我真的不用跟你朋友或客戶交際應酬？」印象中官夫人都要聚在一起講
五四三，他雖然不是官夫人，但總覺得那個場合自己好像也多少沾上邊，免不了這些俗事
。
王譽說：「不用。你是我的男人不是我的秘書，不需要去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酒會你就當
作去玩，碰到重要的人我會幫你介紹。」
金佳勳聽到王譽說「你是我的男人」，心裡面突的一跳。他喜歡這種被突然霸道示愛的感
覺，就像是電影「國王與我」的國王把女主角拉過來，狠狠一把吻下去那樣，只要一句話
或一個動作，就可以讓心裡那頭小鹿橫衝直撞，直接撞飛出去。
他內心小鹿亂撞但表面還是裝沒事，半開玩笑說：「我是你的男人，那我們到那邊要不要
跳一支舞啊？」
王譽說：「你怎麼會想到要跳舞？」
金佳勳說：「其實我不會跳，只是那些電影不是都這樣演嗎，男女主角出席一個社交場合
，音樂響起來跳一支舞，調調情，再看氣氛怎樣，決定要不要做點什麼浪漫的事。」
王譽說：「好老派，你確定你要走這個路線？」
被王譽吐槽老派是個恥辱，金佳勳哼了一聲，裝三八捏著自己臉頰說：「我是純情少年，
純情少年就是要夢想跟男朋友跳舞，不然要幹嘛。」
王譽說：「這樣啊。」轉頭走到房間角落去，那邊有一台骨董喇叭造型的唱片機，金佳勳
以為那是裝飾，想不到王譽拿出架上一張黑膠唱片，放進唱片機，不一會兒喇叭流洩出歐
美五零年代的經典情歌，男歌手有渾厚的歌聲，溫柔唱情歌，調子悠揚漫長，很是好聽。
王譽回到金佳勳的面前，彬彬有禮地伸手邀舞：「這位英俊的先生，願不願意跟我跳一支
舞？」
金佳勳沒想到王譽真的要跟他跳舞，驚呼一聲，說：「我真的不會跳。」
王譽說：「手搭在我肩膀上，另一隻手放在我手上，然後跟著我的步伐移動。」
金佳勳依言一手搭在他肩膀，另一隻手放在王譽的手上，王譽攬著他的腰，順著音樂的節
拍，在房內帶著金佳勳翩翩旋轉起來。王譽很會帶舞，配合金佳勳的程度，跳的是最簡單
的基礎華爾滋。金佳勳即便從沒跳過舞，在王譽的帶領下很直覺便知道自己要怎麼移動腳
步，中間有幾次不小心踩到王譽的腳，但很快就抓到要領，跳得有模有樣。
跳完之後王譽問他：「覺得怎樣？」
金佳勳說：「好像沒有我想像的難。」
王譽說：「不難啊，學一下很快就會了。不過你應該知道現在的酒會已經不流行跳舞了吧
？我們現在只是跳個意思的。」
金佳勳說：「沒關係啦，我有一點社交名媛的成就感，這樣就夠了。」
「社交名媛。」王譽笑起來：「社交名媛就只是有錢人家太太講好聽一點而已，那有什麼
值得稱道的？」
金佳勳說：「是跟你在一起很值得稱道，我們還跳了一支舞呢。」單手高高插腰，「這位
紳士我肚子餓了，快點一起去吃飯。」
王譽看他一眼，金佳勳插腰是要王譽去挽他的手，王譽可不這麼幹。他一把將金佳勳拉過
來，往他唇上狠狠親下去。
「國王與我」的情節成真了，金佳勳差點要尖叫出來：「你幹嘛？」
王譽說：「你不是想要我親你？」
金佳勳說：「你怎麼知道？」
王譽說：「你心事都寫在臉上，太好猜了。」
金佳勳佯怒說：「你亂親我會讓我會想跟你做愛，你放尊重一點喔，要懂得適可而止。」
王譽說：「那如果我說我不想適可而止呢？」
王譽一半認真一半是玩笑，但金佳勳也沒有拒絕的念頭。只有一個親親怎麼夠呢？剛才那
個氣氛太粉紅泡泡了，直叫人心頭砰砰跳。最近他們上床的次數比較頻繁，他的耐性有變
好，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做一次就要累一整天。
「我明天還要上課。」金佳勳深吸一口氣，「給你三十分鐘。」
王譽把門反鎖起來。他們過了一個小時才下去吃晚飯，除了一點臉上身上的熱氣，其他一
切如常，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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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到了周末的時尚酒會，舉辦的地點在某個高級飯店，包了一整層。露天陽台有彩虹
噴水池跟酒吧，酒會裡面不少人都穿得很瞎趴。是真的很瞎趴。像金佳勳跟王譽那樣穿著
高級西裝赴宴的人固然有，但也有很多時尚圈的人物，打扮得花枝招展像是孔雀開屏一樣
。金佳勳看到阿寶的時候差點沒被他嚇壞，極濃極黑的眼影，黑暗發光的嘴唇，眼角貼著
點點水鑽，一頭艷紫色的波浪大捲髮高高盤起，外加閃閃發亮的性感皮革裙裝。阿寶的外
型其實依稀有點像迪士尼公主，但金佳勳怎麼看都覺得阿寶根本就是變性版的賈方，頭隨
時都傾斜在一個傲慢的角度，眼神斜斜看人，彷彿隨時都要召喚出轟天雷電一把將人劈成
兩半。
金佳勳頭皮發麻，心想自己竟然好死不死嘔吐在這個人的身上，真是自尋死路。他好歹在
圈子裏面也打滾了十幾年，圈內人看得多了，阿寶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個個性很差自視甚
高的必取，他就算去道歉，阿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照道理說阿寶這種人應該要跟王譽
八字不合，他卻跟王譽是朋友真是個謎。金佳勳一時不想面對變性賈方，便對王譽說要去
buffet區拿食物，離開了酒會的中心。他拿著盤子，先夾燉牛肉，再拿炸蝦跟鮭魚水煮蛋
沙拉，當他夾子伸向第四個菜的時候，忽然有人湊過來，輕聲喊了一句：「老師。」
金佳勳轉頭看到是廖承軒。還好王譽已經跟他預告過廖承軒是阿寶的弟弟，不然他此時一
定會被出現在這裡的廖承軒嚇到。這個十七歲的少年也是一身西裝筆挺，俊俊帥帥的，比
起平常在學校穿制服的樣子多了幾分成熟，但全身上下仍散發著年輕人特有的青春朝氣。
金佳勳不動聲色地說：「你也來啦。」
廖承軒說：「是啊，我陪我哥來的。」往後方王譽的位置望了一眼，低聲問：「老師你朋
友是不是那個王董？」
金佳勳說：「怎麼了？」邊說邊把剛端上來的安格斯燒烤牛排三明治夾了好幾個放進盤子
裡。
廖承軒說：「你們……在一起嗎？」
金佳勳說：「他是我男朋友。」嘆口氣，「你哥是變裝皇后，這個圈子的生態你應該見怪
不怪了吧？」
廖承軒說：「不是那個意思。老師我只是想確認一件事，上次沒機會講到。你……你男朋
友，那個王董，你要小心他。」
金佳勳奇問：「為什麼？」
廖承軒說：「我之前說我看得到一些東西。王董是我哥的朋友，我看過他幾次，他身上的
氣全部都是黑的，都是黑暗的能量。你跟他在一起，我怕會不好的影響。」
金佳勳噢了一聲心想那黑暗能量大概講的是詛咒，廖承軒忒地可愛還來警告他，殊不知他
早就知道了。他淡淡笑說：「我懂你的意思，謝謝你，我會注意。」
廖承軒似乎還想說什麼，金佳勳沒心情閒聊，王譽的詛咒可不是拿來閒話家常的話題。而
且他已經看到阿寶頂著那個紫色半屏山頭坐在王譽面前了，他看到阿寶就緊張，整個不想
回座位上去，還好人家弟弟在這裡，要想個辦法才行。
金佳勳在廖承軒的肩膀上一拍，問：「你哥哥跟你感情好嗎？」
廖承軒說：「不錯啊，他對我很好。」
金佳勳說：「那我問你，你哥碰到跟他有過節的人，會不會原諒他？」
廖承軒不懂金佳勳在問什麼，說：「那要看是怎樣的過節。」
金佳勳說：「比如說弄髒了他的衣服之類的。」
廖承軒說：「弄髒他的衣服？千萬不行。那是我哥的地雷，踩到就會爆炸的。」
金佳勳說：「那跟他賠罪會怎樣？他會接受嗎？」
廖承軒說：「很難講，要看那件衣服的價值，還有他跟你的交情。我之前有一次不小心打
破他的寶格麗限量版香水，他罵我幾句就沒事。可是不熟的朋友只是踩到他的鞋子，他當
場破口大罵，馬上就跟人家絕交了。」
金佳勳心想：「交情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他也不願提太多細節，只對廖承軒說：「幫
老師一個忙，等一下我回到座位上，你看情況把你哥帶開。」
廖承軒順著金佳勳的手指方向，看到自己哥哥坐在王譽對面。廖承軒說：「老師我不懂你
的意思。」
金佳勳說：「剛才說的過節發生的人的就是我，本來我是要來跟他道歉，但聽你這樣講我
也覺得應該不好處理，等一下看如果情形不對，你就幫老師把他帶回去。」
廖承軒遲疑地說：「我不確定我哥會不會聽我的話……？」
金佳勳說：「你的足球呢？像上次那樣踢一腳就行了。」
「我不能那樣踢我哥，沒關係，老師我會幫忙想辦法。」廖承軒很認真地回應。金佳勳看
他這麼誠懇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拍拍他的肩膀，捧著那一大盤食物，快步回到王譽身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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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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