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逆裁][成御] Like a Stranger

看板BB-Love作者 (阿直)時間5年前 (2018/06/27 00:28), 5年前編輯推噓2(200)
留言2則, 1人參與, 5年前最新討論串1/1
逆転裁判,成步堂龍一X御劍怜侍 時間軸在3與4之間,涉及逆轉檢事2之劇情 含有微量糸鋸圭介X狩魔冥成分 ……明明想寫的是糸冥卻被某個法廷荒し搶走了聚光燈,你可以有點場合意識嗎成步堂龍一 Like a Stranger (being stronger)   ……至少就他的體感而言,這樣的一頓晚餐果然還是感覺有些拘束的。   穿著自己唯一一件勉強稱得上體面的西裝,坐在擺設著摺疊得精緻的餐巾以及搖曳的燈   簡直像是對學習能力不佳的狗兒施以嚴厲的規訓一般──但幸或不幸地,他已經全然習   維持著端坐的姿勢,糸鋸偷偷地覷向鄰座。和坐在對面的年輕男子討論著餐點的選擇,   雖然對於一個無論是在法庭上、或者是任何案件現場都苛烈且毫無忌憚地將皮鞭揮舞地   ──但這種對於禮節的堅持,也不可否認的是她所堅守的「狩魔流的完美」的一環;相   糸鋸之所以渾身不自在地坐在與自己的身份以及經濟能力全然不相稱的場合,完全是由於上司昨天晚上突如其來的一句話──   「──如果沒有其他事務的話就把明天晚上的時間空下來,刑警。」   「……啊、好的說!是有什麼特殊的工作需要我去做嗎?」   聽見坐在辦公桌前處理著結案報告的上司這麼說道,正在書架之前將結案的檔案進行歸檔的糸鋸只當作是又一道工作上的命令,一口便答應了下來,卻想不到對方隨後做出的補充竟徹底超乎他的意料。   「那好,明天就讓你準時下班吧,回到家裡去把儀容打理得整齊一點,晚上八點半開車到檢察局來──後天冥要回去美國,先前約好了要請她吃一頓晚餐,也就順便算上你的一份吧。」   「是!好的說……咦咦咦咦咦?等等、您是說晚餐、嗎?御劍檢察官!」   對方所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不了解的,但串聯在一起變成了腦袋無法理所當然地理解並接受的訊息,糸鋸驚訝地嚷出聲,向發出了邀請的男人確認。   「啊啊,是啊。不願意嗎?」   年輕的檢察官以沉穩而平坦的聲音回應。   「不不不,沒有那種事情的說!御劍檢察官的邀請,我高興也來不及了的說……但是,沒有做什麼事情就接受檢察官的好意,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面對自己的上司彷彿誤會他對此感到不樂意而帶著點微妙情緒的反問,糸鋸大動作地搖起了搖頭、明確地澄清,接著將自己此刻心中所想的事情和盤托出。   雖然稱不上頻繁,以前也並非沒有接受過御劍的慷慨,但那多半是在順利結束了案件、且過程中幸運地沒有因為自己的失誤而造成對方任何不悅的情況下──雖然平素對於部下的表現抱持嚴苛的態度,但御劍怜侍在工作上毫無疑問的是公平的人,也因為如此,無功不受祿的想法也確實地深植在他的心中;回想近來並沒有做出什麼值得獲得褒揚的成績,面對上司突然提起的邀請便不由得浮出了些許心虛、以及惶恐之情。   「──話說在前頭,這並不是做為檢察官、而是以朋友身份提出的邀請。」   彷彿知道他心裡在想著什麼,對方進一步地補充。   「今天是你的生日對吧?生日快樂。遺憾的是今天顯然是沒有慶祝的時間,就只能推移到明天了吶。」   「……沒想到御劍檢察官竟然會知道我的生日,嚇了一跳的說……」   又一個出乎意料的詞彙從對方的嘴中吐出。刑警眨了眨眼回頭看向辦公桌前,暫時停下工作的年輕男子與他對上視線,和將困惑及驚訝之情表露無遺的自己相比,平素顯得有些冷酷的端正面孔維持著幾乎是無表情的模樣,正只在微微皺起的眉頭與抿起的嘴角透露了一絲赧意,但並沒有動搖。   兩個半月以前的那個事件中,他的上司為了在上層的壓力之下持續追蹤案件的真相,主動上繳了自己的徽章、暫時失去了檢察官的身份;對於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以什麼方式面對對方的他,御劍怜侍首度提出了「朋友」這樣的立場。   在案件解決以後對方順利地取回了檢察官的身份,日常的互動也回到了上司與下屬的模式,沒想到對方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再度提起這一關係,對糸鋸而言無疑是一大驚喜。   「因為是朋友的說、嗎?」   「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吶?」   「不、當然不會介意的說!要說的話是開心的不得了的說──不過真的可以嗎?會不會打擾的說……御劍檢察官跟狩魔檢察官兄妹之間的聚會時間的說。」   雖然欣喜於對方誠心將自己視作朋友,但對於接受邀請的事情糸鋸還是有些許踟躕,原因無他,就是這場晚餐的另外一名受邀者──或者應該稱為主賓才是──被御劍直接以其名「冥」稱呼,但對於糸鋸而言則是必須稱呼為「狩魔檢察官」的狩魔冥。   過去的一段時間曾經擔任過糸鋸圭介的上司,現在則做為國際檢察官在世界各地活躍、參與各類國際犯罪的搜查與檢舉的那名天才檢察官實際上是一名年僅十九的年輕女孩,兩個半月前的案件結束以後離開了日本,在幾日之前再度因為新的案件搜查回到這個國家,而似乎又即將於後天再度前往海外。   且不論「狩魔」這個名字兩代之間與御劍剪不斷理還亂的因緣,「狩魔冥」此人對於御劍而言實際上就近似於妹妹一般的存在;同時,那名心高氣傲的女孩雖然不曾掩飾她對於御劍的強烈競爭心理,但是互動之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親暱與略微扭曲的好意無疑是源自於手足之情──或者是較那要更深層的情感。   糸鋸並不擅長分辨「好感」之間纖細的分別,但至少可以體會,也曉得有時需要適當地退開來。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像他一般在意這些事情。   「唔嗯,關於這一點你不需要顧慮。對於我一併邀請了你的事情冥事先知道、也對此沒有意見──如果我的邏輯沒有錯誤的話,不如說你也在場的話她會比較高興吧。」   看著身為天才、卻較自己更不懂得人情的微妙之處的年輕男子連平素用在案件偵辦上的「邏輯」尚且搬了出來,儼然地如此回答,糸鋸不由得露出苦笑。   「這樣的說、嗎……」   此時尚無法驗證御劍所說的是否正確,但在顧慮他人的情緒以前,糸鋸自身所感受的忸怩則是千真萬確地存在。   由御劍怜侍邀請、而狩魔冥擔當主賓的晚餐,不消說,肯定不會是在居酒屋或者家庭餐廳一類的地方,實際抵達以後,看見御劍所選擇的餐廳並不是想像中那種門口站著代客泊車的門僮、進門就有侍者殷勤地接過風衣的類型時,糸鋸著實大大地鬆了口氣。   從門口進去就是以偏暗的照明營造氣氛的用餐區,座位並非隱密的包廂式、而是錯落在開放空間裡,一眼望去座上大多是與他們相同年齡層的客人;一旁的吧檯區除了酒櫃以外還擺著一座冰櫃,裡頭毫無掩飾地擺著帶骨的生肉,在紅色燈光的映照之下顯得格外地新鮮、彷彿帶有血腥的氣息。在御劍報上了預約者的名字以後,侍者便領著他們走到了裝飾用的大水族箱邊一處四個人的座位前。   ──那是十分鐘以前的事情。在他們入席以後,侍者先是送上的開水、接著是菜單與酒單。稍微朝設計精美的菜單上頭瞄了一眼,羅列著以外來語書寫的品項名稱及其後綴著的金額表示立刻便讓他自些許飄飄然的感覺之中清醒過來。   且不論那些對他而言高的離譜的標價,那些以片假名書寫的品名對他而言也如同天書一般,只消瞟上一眼就知道這完全超出了自己能夠掌握的範圍以外,因此放棄了裝模作樣的念頭,看著兩位檢察官各自伸手翻閱菜單、再自然不過地討論起了上頭那些他所無法理解的字串。   這果然不是他所身處的世界。就在他忍不住嘆息、要將胸中的鬱悶吐出時,對於他鬆懈的儀態的責罰便安靜但確實地招呼到了身上。   吃痛地發出低嘶的同時反射性地看向了對他施以暴行的那個人,但狩魔只是一邊把玩著手中的武器、一邊若無其事地和御劍討論著點單,綴著光澤的淺粉色嘴角微微揚起著。   ──看起來心情倒是不壞的樣子。他默默地觀察著。   回想起方才他依照上司昨晚的囑咐,在八點半前往檢察局時不意外地看到打扮得和平常沒有兩樣的兩人提著各自的公事包、一邊對話著一邊並肩從大門走出,大概是做為國際檢察官的狩魔因為公事前往檢察局、順道造訪御劍的辦公室,索性就一起等候糸鋸的接送吧。簡單的打過招呼以後御劍便自行坐上了副駕駛座,而他則習慣性地打開了後座的門,並伸手從女孩手中接過了看上去並不是太輕的行李;對方抬起視線、挑了挑眉毛,露出他所熟悉的那種充滿自信的尖銳笑容。以幾句調侃代替對他的招呼,上了車以後兩名檢察官又繼續了他們方才的話題──關於這一次狩魔冥 特地來日處理的案件的及其背後的隱情,而糸鋸也就沒有特地加入談話,只在兩人偶爾徵求他的意見時應上幾句,盡量在兩人面前縮小自己的存在。   直到鞭子招呼到自己身上之時,糸鋸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並沒有被對方所遺忘。就在此時女孩轉過頭來,與一直以偷瞄的方式看向對方的糸鋸對上目光,挑起了眉。   「你在看什麼看?鬍渣。我的臉上難道有什麼奇怪的嗎?」   「沒、沒什麼!狩魔檢察官的臉上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有的說!就跟平常一樣漂亮又有魄力的說!」   ──糟糕了。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與那雙銳利的鋼色眼眸對視,一時情急便將心裡浮出的念頭如實地吐了出來,但這或許不是好主意。單純以容貌來看狩魔冥無疑是會被歸類在「美少女」的那一方,但是她平常所採取的高壓態度與過激行動所帶給人們的印象往往更加深刻;就是有人留意到這一項事實,也往往噤於她的態度而不會做出相應的表示──而狩魔本人也不像是會因為這種感想而高興的類型,貿然說出口反而可能打壞她的情緒。   不出所料地,對方又賞了他一記笞打,這一次是落在餐桌下的大腿上。   「最後一句是多餘的,鬍渣!」   「……是、非常抱歉的說!」   以不至於引起注目的音量斥責他的失言,狩魔微微勾起了嘴角,糸鋸則忙不迭地向對方道歉,一邊偏移開了目光,與斜前座位的年輕男子對上。   「──說起來,刑警,你決定好要點什麼餐點了嗎?如果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的話,不用客氣,儘管點單。」   像是接收到了他無聲的求救訊息,御劍清了清喉嚨,開啟了另外一個話題。   「謝、謝謝的說……不過說實話,菜單上寫的東西我完全看不懂的說……總之,就依照請御劍檢察官和狩魔檢察官的喜好點餐吧!不需要顧慮我的說!」   「唔嗯,這裡提供的餐點是以肉類為主、搭配一些佐餐的小菜,應該是你可以接受的菜色吧。難得今天湊齊了這個人數,就點四人組合套餐好了,這樣一來,餐點分量也會比單點的要來得更多吶。」   「那真是太好了!說起來、已經好久沒有吃到肉了說……真是非常感謝的說!」   聽見年輕男子為他做的簡單介紹,糸鋸的臉頓時亮了起來;在歡喜地向對方道謝以後,才突然意會到剛才那一番話中包含了一項他先前所沒有掌握到的訊息。   「──等、等一下,四人組合的套餐……難道說、還有別的人會過來的說?」   「這種事情,只要稍微運用你的觀察力就可以知道了吧?」   見他因為訝異而下意識地提高了音量,一旁的少女隨即揮動了手中的馬鞭,對這一不適切的反應予以責罰,同時以帶有諷刺意味的反問回應了他的驚愕。吃痛的糸鋸稍微縮起了身體,試著理解對方話語的意義、視線轉向了自己的面前。   本次的東道主、御劍怜侍坐在自己的斜前方,而主賓狩魔冥則是在御劍的正對面,再加上糸鋸自身,一張四人座的長方形桌前便剩下一個空位;這樣的狀況可能是由於奇偶數的不吻合,但是回想入店的時候,向御劍確認預約資訊的侍者確實說了「四位的預定」──   「怎樣?看起來是終於理解了的樣子──虧你這樣的觀察力還能夠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幹下去呢,鬍渣。」   由臉上的表情變化就可以明白糸鋸終於將種種跡象串聯出了有意義的結果,狩魔雙手抱著胸,奚落似地說道。對於明擺在眼前的證據視而不見是事實,因此他也無從申辯,只能低下頭發出懊惱的呻吟。   「關於還有另外一個人這件事情,忘記事先向你說起是我的疏失,抱歉。不過冥說的也有道理,身為一名搜查犯罪的刑警卻連這種程度的推理都做不到的話,確實需要質疑你的專業能力了吶,刑警。」   「嗚、連御劍檢察官都這麼說……」   「聽說你的生日是昨天?那麼就是又老了一歲了吶。都已經三十三歲了, 專業能力還是沒有一點進步,還真是難堪吶?」   「……是、非常抱歉的說……」   「只要讓他知道自己有哪些地方不足就好了,冥,別太欺負他了。」   「就是因為你對部下的管理太過鬆散了才需要我代勞的喔?說起來,怜侍,『那個人』真的會出現嗎?你該不會被放鴿子了吧?」   「……嗚、唔……」   避免糸鋸繼續為像是發現了獵物的貓一般瞇起了眼、露出了好戰似的微笑的少女執拗的追究,御劍怜侍出聲試圖替眼下的狀況打圓場,然而對方的標的卻因此而由可憐的刑警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御劍怜侍發出了近似於呻吟的悶哼。   看著御劍露出受到打擊似的表情,狩魔顰起眉頭,無可奈何般地嘆了口氣。   「真是的,為什麼偏偏是『那個人』呢,你的品味還不是一般差勁吶……不過現在就算再說這個也沒有意義了吧。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並不是你的責任,他怎麼去面對那個現實、今後如何自處是他必須自己決定的事情,就算你再怎麼為他擔心也不會造成太大的改變;如果一下子進逼過頭了的話,反而會造成反效果也說不定──就像你那個時候做的蠢事一樣、不是嗎?」   字面上是狩魔冥一如往常的冷嘲熱諷,但語氣卻是平常少見的平和,幾乎像是年長的一方在給予較自己年少的一方建議一般──即使實際上的年齡卻是相反過來。   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對糸鋸而言卻尚有問題還沒獲得解答。   「呃、不好意思……剛才好像沒有提起,那個應該要出現的人是誰的說?」   年輕女孩轉過頭看向他,表情像是說著「她沒有看過這麼白癡的人」,而御劍半垂著頭,以情緒有些低落的聲音開口。   「……啊啊、確實還沒有說到吶──我所邀請的另外一個人、是你也認識的傢伙──」   「啊咧、現在正在說起我的事情嗎?」   御劍的話語還沒落下,另一個男子的嗓音便悠悠哉哉地插了進來,桌前的所有人同時抬起頭往聲音的源頭看去,看到的是一名穿著以這樣的場合而言顯得太過窮酸的運動外套的男子,帶著邋遢的鬍渣的臉上掛著以這副尊容來說過於清爽的微笑,自然地走到御劍身旁的座位邊。   與男子對上目光的瞬間,御劍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你、」   「抱歉,我遲到了──不過看起來勉強還是趕上了呢。你們還沒點餐嗎?」   相較於御劍難得流露於言表的激動,男子仍然維持著悠哉的態度,直視著紅衣男子難得睜大了的雙眸,咧嘴而笑的時候微微瞇起了眼。   熟悉的感覺──突然出現的這名男子的形容乍看之下是全然的陌生人,然而舉止、語調、表情、以及與御劍之間的互動卻又帶給糸鋸熟悉的感覺,但是卻彷彿帶著一點扭曲,與他記憶中的那些片段微妙地不相吻合。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就在他絞盡腦汁地回想的時候,男子再自然不過地將手疊上了御劍撐在椅背上的手背,像是安撫一般地輕輕握了一握;而彷彿是那個動作奏效了,紅衣男子抿了抿唇,那張緊繃著的端正臉孔便和緩了下來。   這樣的動作太過親暱了──特別是對御劍怜侍那樣的人而言,但實際上在他眼前的這一幕又太過自然,以至於糸鋸甚至無法出聲打斷。   或許他有忌憚於破壞如此旖旎氛圍的纖細,但有些人顯然並不畏於做出殺風景之舉。在男子剛現身之時與他同樣驚訝的少女已經全然冷靜了下來,倒豎柳眉,站起了身,「刷」地便以手中的馬鞭直直朝著男子的面上指去。   「連怜侍的邀請都敢遲到,才半年不見而已,你倒是變得很大牌了嘛?成步堂龍一!」   「……成、成步堂?」   從狩魔的口中聽到熟悉但意外的名字,糸鋸再度吃驚地睜大了眼,張開的嘴結結巴巴地幾乎吐不出完整的語句。   「你是──成步堂?那個律師成步堂?」   聽見糸鋸的驚叫(以及緊接著因為挨鞭子而發出的嘶聲),被喚作成步堂的男子再度咧起嘴,報以和緩的苦笑。   「嗯,我是成步堂龍一喔。好久不見了,狩魔冥檢察官,還是老樣子全世界四處奔波吶?辛苦了──然後是糸鋸先生,算起來正好兩個月不見了吧?已經把我的事情給忘了嗎?真是過分的說──」   「還有,我已經不是律師了喔。」   「……才不是、這樣的說……」   看著成步堂嘴角勾起的弧度,糸鋸一時不知道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   兩個月以前,他與成步堂龍一最後一次的會面是在一次法庭之上,一如往常的作為檢方證人與被告的辯護律師進行證詞的陳述與檢驗──法庭上半部分就和平常沒有兩樣,然而在第一目擊者的作證以後,事態突然急轉直下。在成步堂提交了某一項證物以後,彷彿早就預知到他會有這樣的動作,擔當本案的年輕新人檢察官隨即傳喚了另外一名證人──「製作了」那一份「證物」的贋作師入庭。在法庭上因為律師被指控提出偽證而陷入混亂之時,身為魔術師的被告又像是施展了魔術一般地自法庭、甚至是法院中消失無蹤。這場鬧劇一般的審判迫不得已地在被告失蹤的情況下 中止,案件的其他相關者則不得不負起責任收拾剩下的爛攤子。   包含成步堂龍一的偽證疑雲。閉庭以後糸鋸第一時間便衝上去,以幾乎是逼問的語氣詢問他有關他所提出的「證據」──雖然相識不過三年,但他所知道的成步堂龍一並不是會製作偽證來贏得勝訴的人,他打從心底地相信這一點;然而檢察官所準備的證人卻明確地說明了那確實是一件「偽證」。   面臨了那樣可以令他徹底身敗名裂的指控,成步堂看起來──至少從外表上看來──卻表現得相當冷靜。   「那是從別人手上拿到的東西,並不是我去訂做的喔,我可以發誓。說到底,我昨天才接下了這件辯護,不可能有時間去安排這些事情吧?嘛、雖然檢察官那邊不會採信這種辯解吧──」   「不過,就算實際上『訂做了』那個的不是我,但確實是由我做為證物呈上了法庭,關於這一點是我太過大意所致,也完全沒有辯解的空間──大概會因此受到相當嚴厲的懲罰吧,我想。」   這麼說著的年輕律師像是平常一樣搔著自己的後腦,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但在那種故作輕鬆的態度之下,糸鋸確實注意到了他的手在顫抖。   在那之後他就沒有再與成步堂見過面了。當他向剛自出差地返回辦公室的上司轉述了法庭上發生的事情時,那位素來冷靜自持的檢察官一反常態地迅速變了臉色,幾乎沒忍住在那當下飛身而出,但還是強自鎮靜地聽他敘述了事件原委,這才不發一語地步出辦公室。兩個禮拜之後,他從扼殺了情感一般語氣木然的御劍那裡得知了成步堂被剝奪了律師資格的消息,抱持著擔心的情緒前去事務所拜訪,門上卻再也找不到「成步堂法律事務所」的門牌。   然後這個人以意想不到的姿態再度出現在他們面前。   從糸鋸認識成步堂龍一開始,他就是以律師的身分在他所擔當的案件周遭打轉,因此他所熟悉的就只有他穿著那套標誌性的藍色西裝的模樣。既然他已經不是律師的身分,外出穿著便服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不、不過問題顯然不只出在便服上頭,眼前成步堂的模樣不要說看不出是個前律師,幾乎就像是個無業的家裡蹲一樣,讓人完全可以想像他這段時間以來過得是如何糜爛喪志的生活,並不禁為他的精神狀況感到憂心。然而相對於不修邊幅的外表,他的行為表現卻異常地清醒而正常,彷彿是在表現對於自己的境遇的諷刺。   ……稍微令人感到不安。   不知是沒有注意、或是刻意忽略了他複雜的神色,成步堂將臉轉向狩魔的方向,像是表示無辜一樣將空下的那隻手舉到胸前。   「我可不是故意遲到的喔,這可是御劍的邀請。不過在來之前,我得先把女兒送去朋友家──畢竟這頓晚餐看起來會持續到挺晚的,總不能讓八歲的小孩一個人待在家──所以才會遲到了。這樣的申辯您能夠接受嗎,狩魔冥檢察官?」   聽了成步堂的解釋以後,少女不悅地咋了咋舌,終於放下了持著鞭子的手。   「如果有做人父母的自覺的話,就別用這副丟人現眼的模樣出門!」   「等、等一下……」   「啊啊、糸鋸先生還不知道吧?在奈奈伏札克失蹤以後,由於他已經沒有現存的其他親人,所以我認養了他的女兒──就是那天在法庭休息室的孩子。現在她是成步堂美貫了,哪一天來事務所再介紹給你認識吧,是個好孩子喔。」   微笑著無視了狩魔的話,男子轉向糸鋸,在他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以前,便搶先回答了他的疑惑。雖然被看透心中的想法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但他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的說……是說、你們事務所現在還有開張的說?」   上次過去的時候,看到門牌已經不見了,所以就沒有進去的說……他咕噥著,而年輕男子笑著回應道「剛好碰上我們訂作新門牌的那幾天了吧,現在我們那裡可是藝能事務所了喔」,接著所有人才在御劍的催促之下坐了下來。   看起來不太需要擔心現在的他。看著對面隨意翻了翻菜單,便對著一旁的御劍吐出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懂法國菜,就交給你決定吧」的成步堂,糸鋸心想。   對於一名以自己的身分與工作自豪的人而言,遭受陷害而被剝奪了身分與名譽造成的打擊肯定不小,兩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是否足以令眼前的這名男子修復他的傷口也還是個問題;第一眼見到兩個月不見的成步堂時,幾乎會以為他還正因為那樣的打擊而自暴自棄,但經過剛才的對話以後,便可以確定在不修邊幅的外表之下,這個人仍然是他所認識的成步堂龍一──只不過比起律師時期的他要多了一點尖銳、以及愛挖苦人的惡癖。   在這樣艱困的情況之下能夠迅速站起,除了收養了一名女孩──升格為父母以外,或許還有支持的因素,比如說朋友、或者是──比那更重要的人。   從剛才他就相當在意成步堂與御劍之間過分接近的距離,但那或許可以解釋一切,包括成步堂為什麼會受邀出現在這個場合、以及他如何快速地從兩個月前的那個打擊中站起。   他偷偷的瞥向自己的身旁,向來處處針對那一名律師(現在應該稱呼為前律師)的少女肯定看到了和他相同的東西──以她超人的觀察力與推理力來說或許得到的資訊更多──然而卻僅只是貌似不悅地皺著眉頭,沒有以手中的武器作出任何表示;以她的立場來說,比糸鋸知道更早知道更多的消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再度看向對桌,在御劍喚來侍者點餐的時候,穿著運動服的成步堂絲毫不顧及體面地向後靠上椅背,側著頭面向身邊的紅衣男子,那雙大而漆黑的眼眸看著御劍怜侍的側臉之時顯得格外專注而多語,幾乎就是糸鋸所熟識的那個成步堂龍一。   從進入餐廳到現在,糸鋸第一次真正感覺放鬆了下來。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咧起了嘴,在狩魔質問起他為何而笑時也答不上個所以然來,而就在少女即將再次動用武力以前,侍酒師在這恰到好處的時間送上了飲料。   御劍所挑選的紅酒在桌邊被打開、注入醒酒器中,侍酒師搖晃著玻璃容器的過程中帶有莓果氣息的芬芳擴散開來,狩魔微微瞇起了眼,像是感到滿意一般揚起嘴角──鮮少看見她露出這種純粹的、如同寶石一般的閃耀的微笑。   「你選了不錯的東西嘛,怜侍。」   收到少女難得的讚賞,御劍同樣露出了微笑,攤開了手的動作就像是在法庭上頭一般,看上去有些不懷好意。   「希望是如此吧──就期待我等一下的感想吧。」   「──等一下、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讀取到了他態度中的不自然與話語的雙層意涵,女孩登時垮下了臉,持鞭的手就預備攻擊姿勢般擺到了胸前,皺緊了眉頭,咬了咬牙。   「明天就是你的二十歲生日了吶,也就是說,到了日期變換以前,你還只有十九歲──這個國家的合法飲酒年齡是二十歲,真是遺憾了啊,冥。」   「御劍怜侍、你……」   御劍的嗓音裡面難得地帶著一點幸災樂禍的味道,而查覺到此的狩魔更是被激怒一般地聳起了肩膀。眼看她隨時可能動手,糸鋸只好不顧自身安危地伸手按住少女的動作,一邊試圖出聲試圖安撫。   臉上仍然帶著微笑,壞心眼全開的紅衣男子挑起了眉毛。   「記得嗎?這一頓晚餐原本要是在隔天、也就是你的生日晚上進行的,是因為你臨時更動了出國的時間、才不得不提前到今天晚上的……結果造成了自身未達合法飲酒年齡的窘況──真不像是你會犯的錯誤啊?」   「你──你是故意的吧?回答我、御劍怜侍!」   「當然沒有這回事。不過,你並不是唯一一個不能在今天喝酒的人──刑警,完餐以後要麻煩你送冥回到她的飯店,所以無法讓你一起享用酒水,沒有問題吧?」   看著被一旁的刑警小心翼翼地按住了肩膀而無法採取實際攻擊行動的狩魔冥,御劍搖了搖頭否認了她的指控,並將話頭丟給了糸鋸。而糸鋸在一愣以後,也快活地接下了新的指令。   「收到的說!」   「你想要挨鞭子嗎?鬍渣!」   在少女抬起頭對限制了她的攻擊行動的男人作出恫嚇之時,侍酒師開始將醒好的酒液分進他們的杯子裡;在御劍與成步堂的杯中注入了石榴色的液體以後,當侍酒師打開了氣泡水準備倒進狩魔的杯中,被成步堂所出聲制止。侍酒師退開桌邊以後,他才終於加入了桌上的話題。   「好了啦,御劍,你的吹毛求疵就留在工作上面就好了。飲酒年齡限制這種小問題,在不同的場合之下應該可以有因時、因地制宜的應對吧?現在在這裡的大家都是熟人,這又是一場慶祝生日的餐會──糸鋸先生要開車自然是沒有辦法,狩魔冥的話無所謂吧?對於以超乎常識的低齡成為檢察官的你們來說,法律上的年齡限制有什麼意義嗎?所謂成年人的判斷力與行為能力,並不是跨過了那條年齡界限就會自動長出來的東西吧?實在想不到需要頑固遵守的理由吶──」   意外遭受到了成步堂的反論,御劍瞇起了眼,投以銳利的目光。   「……且不論立論的內容,你的雄辯之舌倒是還沒有生疏嘛,成步堂。你在什麼時候成為冥的同夥了?」   絲毫無懼於那道彷彿能夠將人看穿的視線,成步堂咧起了嘴。   「倒也不是同夥不同夥的問題……是因為御劍一直抓著無聊的法律觀點不放,狩魔冥也提不出成功的反論,我才忍不住插嘴的喔?檢察官這種東西,果然就是在思考上欠缺了必要的柔軟度吶。」   「──我可沒有打算接受你的施恩,你剛才說的那些歪理我就當作沒聽到吧,成步堂龍一。」   終於擺脫了刑警的動作限制的少女雙手抱著胸,倨傲地說道,而習慣於此的男子只是哂然,再度將視線轉向身旁,與同樣抱著胸的男子對上。   「時間寶貴,請盡速決定您的意向吧,御劍檢察官?」   「……好吧,今天晚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還是必須適量,否則身為檢察官卻因為飲酒而失態的話,可就會變成大問題了吶。」   「那種小事不需要你一一叮嚀。而且我可是狩魔冥喔?別以為一點紅酒會對我造成什麼效果。我在德國與法蘭西絲卡喝酒的時候──」   「──這個話題就到這裡為止吧。」   「嘿──歐陸那邊的話,印象中確實是十八歲就可以合法地喝酒了吧?」   在三個人繼續討論著有關於飲酒年齡的話題時,糸鋸已經主動地拿起了醒酒器為少女的杯裡注入酒液,接著才拿起氣泡水倒入自己杯中。等待到他完成了工作,一直留心著的成步堂便率先拿起了杯子。   「吶、御劍,差不多該進入主題了吧?這一次晚餐的重點──」   「唔嗯,是吶。在開始之前,還是先來一下吧。為糸鋸刑警的三十三歲生日、以及狩魔冥即將到來的二十歲生日──」   「「「「乾杯!」」」」 (END) ----- Sent from JPTT on my Sony G322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74.225.200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30030523.A.6DA.html ※ 編輯: Naoya0828 (1.174.225.200), 06/27/2018 00:30:52

07/05 22:13, 5年前 , 1F
超棒的視角嗚嗚嗚感謝原PO補完這段成御
07/05 22:13, 1F

07/05 22:17, 5年前 , 2F
四個人的性格都抓的好棒
07/05 22:17, 2F
文章代碼(AID): #1RCccxRQ (BB-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