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東門城圓環（2/3）
初五開工，第一件事就是拜土地公跟財神爺。昨晚高懷庭就說供品他都已準備好，我只要人去就行。新的一年，高老闆辦事仍然如此讓人放心。
為了拜拜，我也提早上工。把機車停在車庫鎖好之後，我從連通車庫和前院的那扇門走過去，高懷庭已從三樓搬了摺疊桌下來，正在調整供品的位置。
他穿著一件白底的藍條紋上衣、深藍色牛仔褲和一件灰色羽絨外套，看到我跨進前院，他對我一笑，說道：「早，新年快樂。」
那件條紋上衣我看他穿很多次了，灰色羽絨外套比較少看到，這樣的搭配雖然新鮮，倒也不至於意外。
可是我卻覺得像是第一次看到一樣。我知道問題不在於我們好幾天沒見面，而是我再次認知到，高懷庭是個很出色的人。
我知道他有出色的外貌、有不錯的家世背景，還有很多很多的努力，任誰都會給予他這樣的評價。當我用他的優點來反擊大伯時，也是因為他這些優點具有客觀性，因此成為最有效果的攻擊手段。
然而這也表示，我自己主觀上也是這麼認為的，才會選擇把「他的」優點當作「我的」攻擊手段。
不管別人覺不覺得他很努力，我覺得他很努力。就像我原本志不在法律系，他也志不在斯拉夫語文系，但相較於唸不好書的我，他不但能考上研究所，甚至得到專案計畫補助而去莫斯科做研究。除此之外，雖說是興趣，但不是每個會沖咖啡的人都能考到咖啡師證照，也不是每個喜歡俄羅斯料理的人都能做得好吃。就算他是天才，這些也是要花上許多時間心力才能達到的成就。
不管別人覺不覺得他家世背景不錯，我覺得那是他們家人感情好才能有的榮景。俗話說，「家和萬事興」，他的父執輩想的不是如何分掉祖父母留下來的家業，而是想著不能讓家業少掉一分一毫於是各自在事業上努力。比起讓他有一個安心創業的環境，更重要的是他們影響了高懷庭，讓他產生自立自強的信念。
不管別人覺不覺得他長得好看，至少我覺得他長得很好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身高，總是自然地微微將背脊挺直，身材精瘦、肌肉均勻，無數次他站在我身後時，我感覺到他的肩膀比我寬闊，有時不小心碰到他的臂膀，就能感覺到那看起來並不粗壯的手臂其實強而有力。
他那英挺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睛看著我，毫無條件地對著我笑。那笑容帶著溫度，但並不是他的眼神透過空氣傳遞了什麼過來，而是我想起他曾經那樣笑著握住我的手，那是我記憶中的溫度。
「怎麼了？」他朝我走來。
原來我一時之間發了個呆，我趕緊回神，走到供桌旁，把袖口稍微往上拉，準備幫忙：「沒事。」
我們兩個手忙腳亂地拜完之後，高懷庭先去準備食材，我負責燒紙錢還有在香燒完之後收拾供桌。拜拜通常要祭個三牲，高懷庭準備的是炸雞腿、煎魚跟火腿，還有一盤好大的富士蘋果、黃金奇異果跟每一顆都渾圓飽滿的兩大串葡萄。
我把食物端進廚房，說道：「我猜這些是高媽媽幫你準備的吧？」
「過年期間家裡水果太多，她就叫我帶回來分你吃。火腿也是別人送的，但是，」他義正嚴辭地說；「雞腿是我炸的，魚是我煎的！」
我笑著走出廚房，然後把供桌收起來，搬回三樓，並且趁機給高懷庭的祖父母偷偷上了一柱香。
實在是很不好意思，今年又要繼續在這裡叨擾了。或許，會比原本以為的還要久。
下樓之後，我和高懷庭分工做完開店的準備。新的一年的第一個營業日，高朋滿座當然會是個好兆頭，不過因為年假的關係，我們目前只有冷凍肉品可以使用，所以反而希望客人不要太多。點餐的時候我也很老實地告知客人俄式烤肉、迷迭香烤雞的口感可能會有差，還被幾個學生樣的年輕女生調侃說我們這家店到底是有沒有要認真做生意。
由於大家都開工了的關係，今天客人不算多，比平常周末時少一點，這樣算好還是不好，我也不知道。下午五點打烊之後，我也沒閒著，開始處理過年期間湧入的網購訂單。可能大家過年期間比較悠哉，可以上網閒晃，這幾天湧入的訂單竟是平時的兩倍。
早上的炸雞腿被高懷庭加入照燒醬汁再次煎過，外皮變得又焦又香又有光澤。那條煎魚則是和煎過的板豆腐一起煮成了湯，乳白色的湯汁看起來超營養。這兩道菜是新花樣，我覺得供品沒有浪費掉是很好的一件事。
不過我沒有忘掉自己的承諾，「對了，下禮拜再來包水餃吧。」
高懷庭笑，「我可是等不及了，到時我來做酸辣湯，我們就有酸辣湯餃可以吃。」
我上一秒還咬著魚湯裡的豆腐覺得軟軟嫩嫩地好好吃，下一秒高懷庭一提酸辣湯，我就想起勾芡過的湯裡黑木耳、紅蘿蔔、筍絲和蛋花等等的口感，整個心思都飄過去了，恨不得明天就來包水餃。
但是再怎麼想也得忍住，這禮拜我們的目標是把網購訂單處理完。另外，最近網路上多了幾篇我們店裡的食記，於是留言、詢問有變多的趨勢，我也必須掌握一下回覆的分寸。
跟高懷庭這樣分工合作的工作模式很愉快。或許如姊夫所說的，高懷庭給了我很多自由，讓我做了很多決定，我做的已經超過一個打工仔應該負責的範圍，給自己更高一點的評價也無妨。
我覺得在做這些決定、以及去實現這些決定的過程中，看著高懷庭堅定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我好像也學會了一點點對自己的人生負責的感覺。於是我不再像大便屋那對父女時一樣，那麼在意被需要的感覺，而能夠面對一直不敢跟父母起衝突的自己。至少跟半年前比起來，我比較喜歡現在的自己，所以泰恆學長跟小舅都覺得，現在的我看起來比較好。
是高懷庭給了我這個改變的機會，就從他在門口認出我的那一刻開始。
但是現在的我，還沒有成長到有資格站在他身邊的程度。
＊＊＊＊＊＊
到了星期日晚上，我們的忙碌終於告一段落。我先洗完澡之後下樓把水果切好端上來，高懷庭洗完進客廳來時，突然說：「啊，巧克力還沒吃。」
然後他下樓把那盒GODIVA巧克力拿了上來。拜拜那天在糖果堆中看到這個時，我啼笑皆非地說：「又不是在拜月老。」
他說：「財神爺也喜歡甜食。」
這麼說來，拜灶神的時候也有準備糖果，但意義不同就是了。
就算是甜食，這也未免太貴了，但高懷庭說：「很快就要西洋情人節了，百貨公司都在促銷巧克力。」
拜完的糖果都放在櫃台讓客人自由取用，只有這盒留下來。就算巧克力促銷，這一盒肯定也不便宜，於是就成為我們明天休假之前給自己的小小慰勞。
「巧克力配水果，我們好奢侈。」我一邊吃一邊說道。
「就當作補償吧，畢竟我沒有辦尾牙。接下來是吃春酒，你有想去的店嗎？」
我笑，「就我們兩個人而已，是要怎麼辦尾牙跟春酒。」
他認真地說：「名義上我還是老闆，該給的員工福利還是要給。」
聽到他這麼說時，我便在想可以趁機將我這幾天考慮的事情說出來了。
沒想到他接著又說道：「更何況，我覺得....偶而我們單獨出去吃個飯，說不定也不錯。」
他又用那帶著微微笑意的表情看向我。我忽然發現，我很熟悉他這樣的表情了，然後微微地感到心疼。
雖然他說希望我跟他分享我的一切，但事實上，他分享他的店、他的家人甚至他的私生活給我，我從他那裡得到的實在太多了，而我別說湧泉，連點滴都無以為報。
「高懷庭，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我說。
「嗯，你說。」
「你願不願意讓我入股成為合夥人呢？」
高懷庭的表情是真的驚訝到愣住的程度，過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回道：「你說、合夥人....你是指這裡？石獅子咖啡館？」
「難道你還有經營其他事業？」我懷疑地問。
當初我交給里長要給大便屋那對父女用的錢，透過泰恆學長還給我的數目比我想像的還多一些，但也就是一筆微不足道的小錢罷了。
那天跟老媽談完，我到最後都沒有更正我不是合夥人，因為那時我就在想，如果讓這件事成真呢？
高懷庭露出苦笑，「這是....你的答案？」
「什麼答案？」這下子換我愣住。
「你和我....只是事業夥伴，不會更進一步了。」
「等等！等等！」我大叫並朝他比出「停」的手勢，「你完全誤會了，我只是....我只是對自己還不太有自信，我想再努力一下，等我站上更接近你的高度....你也有....反悔的餘地。」
我的手正要放下時，卻被高懷庭伸手抓住，他有些強硬地一拉，我整個人就被拉進他懷裡，被他緊緊抱著。
他靠在我耳朵邊說著，聽起來有些低沉，有些苦悶：「我不會反悔，當我察覺到自己喜歡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有打算反悔。拜託你，不要說你要離開。」
我們倆的身軀緊緊相依，這次不再只有手，我整片胸口都感覺到他的體溫。而我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能微微感覺到他的頸動脈正快速跳動著。
突然間，我的身體也熱了起來。
我試著推開他：「我沒有要離開。當了合夥人不是更跑不了嗎？」
高懷庭圈在我背上的手稍微放鬆了力道，讓我們倆之間空出些距離，但真的不是太大的距離，幾乎是鼻尖碰著鼻尖。
他看著我，這下子我感覺連雙頰都一陣燥熱，他開口道：「你會留下來嗎？」
他那突然軟化的態度彷彿在懇求，我忍不住覺得酸酸澀澀的，他這麼好的人，怎麼會需要懇求什麼呢，看了就捨不得。
我回道：「我就是沒有打算要離開，才打算用這種方式把我跟這裡綁得更緊啊。」
他又凝視了我好一會兒，才終於把我放開。
「抱歉，是我太心急了。謝謝你願意留下來。」他吐了一口氣，彷彿已經回復過來，露出笑容說道：「只要你還願意給我時間，讓我能好好地追求你就好。」
「你不需要特別做些什麼的。」我嘀咕道。
他笑，「是嗎。」
然後我們就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這個話題，而我也不打算去想，在我眼中他什麼都好，我決定繼續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會特別意識到他的體溫與心跳，捨不得他受委屈....等等的事情，究竟有著什麼意義。
「對了，」他忽然抬起頭說，「明天中午你沒事的話，跟我一起回我家吃飯好嗎？過年前你答應我媽要去我家，你成為合夥人這件事，也可以趁機告訴他們。」
「好啊。」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立刻就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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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食言而肥，比原本預計的多了一回，因為我想湊個整數20（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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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直到完結都沒吃完（？），我很擅長妄想但很不擅長寫限制級畫面......。
目前能力還不夠寫多幾回，我也希望自己有寫上幾十回的能力啊Q_Q
※ 編輯: overheart (153.195.161.64), 06/11/2018 04:5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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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喜歡～：D
※ 編輯: overheart (153.195.161.64), 06/12/2018 19:4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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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狛犬逼他嫁（詳情請見20的取名事宜）（毆）
※ 編輯: overheart (153.195.161.64), 06/13/2018 20:0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