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BL點again，對不起QQ
第六章 民生圓環（3/3）
初一早上我們原班人馬又回到奶奶家拜年跟吃昨晚包的水餃，堂嫂一看到我就很興奮地跟我說：「你們的店好酷！俄羅斯料理耶！」
昨天我告訴她店名，看來是回去之後她就上網查了。
一旁大伯聽到了，開口問說：「是正統的俄羅斯料理嗎？」
這句話讓我渾身不舒服，我回道：「高懷庭在莫斯科唸書的時候特地去上課學的。」
大伯又說：「開咖啡廳需要資金，還款壓力不小，加油撐住啊。」
我當然知道這三句話中，他的重點是中間那句，而不是最後那句，於是再回道：「他們家的人幫他出的錢。」
「哦，」大伯特地驚訝了一聲，「原來是拿家裡的錢啊。」
我聳聳肩：「他爸爸、大伯、二伯的公司年營業額都上千萬的，人家覺得這是小錢，我也沒辦法。」
我都說到這份上了，大伯總算不再開口。
雖然成功取得一勝，但讓大伯閉嘴的要素其實都屬於高懷庭所有，我不該擅自拿出來說得像是我自己的東西一樣。唔，初五的時候再一起向他道歉吧。
儘管一開始也曾幼稚地嫉妒高懷庭所擁有的，現在我倒是能很真心地欣賞他這些優勢。畢竟這些日子下來，我很清楚我和高懷庭之間不是競爭關係，而是對等的朋友關係。
唔，這麼說也不太對，我還是受雇於他，因此也不能說是對等，至於朋友關係這點....
我覺得跟高懷庭相處起來還蠻自在，興趣嗜好沒有完全重疊但不至於相斥，工作上也配合得很好。就這樣繼續做朋友我覺得也不錯，但現在這樣平穩的關係或許只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有所容忍、退讓。
以高懷庭的個性，就算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他應該也是好相處的人。只是，和現在相比肯定會少了點什麼。
看起來我的思考好像一直朝拒絕他的方向走，但我不是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他，而是不知道該怎麼答應他。
我知道拒絕他之後我們大概還可以是朋友，頂多就是沒那麼熱絡而已。但答應他之後我們會變成什麼呢？我不敢想。
結束早上的行程後，下午我們去點了光明燈，接著回家進行明天迎接老姊回娘家的準備，到了晚上九點多，我才終於能夠倒在床上滑手機。
賀年訊息可以早不能晚，所以今天白天我把時間都拿來傳送或回覆賀年訊息。高懷庭家從昨晚開始打牌，他也被抓上牌桌打了個通宵，一大早他傳訊息說要去睡了，直到下午才又傳訊息來：「你們去點光明燈了？我們明天才要去。」
我回：「因為明天我姊回來，很忙，所以今天就去了。打牌有贏嗎？」
他回：「當然沒有，我堂哥他們強得跟鬼一樣。不過沒輸很多啦。」
我看了忍不住笑，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個弱點很可愛。問他：「除了去點光明燈還要幹嘛？」
明天他嫂嫂帶著他哥哥和姪子回娘家，只剩他跟高爸高媽，應該閒得不得了。
他回：「可能會去我堂弟家玩switch。」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覺得我也應該買一台來打發我兩隻外甥。
隔天老爸老媽當然是一大早就起來了，不過他們沒來叫我，我就繼續睡，直到快十點時老媽來把我喊醒：「震知，差不多該起來了，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去台南大飯店。」
男生準備出門哪裡需要多少時間，我不知道是老媽太緊張還是她看不慣我的懶散，應該是後者。
老姊跟我們約在大廳見面，兩隻小鬼遠遠地就大聲著「外公」、「外婆」然後黏上來，完全滿足老爸老媽的虛榮心。老姊帶著一臉隨時準備喝斥小孩的表情出現，身旁伴著超級溫和人畜無害的我姊夫，我揮揮手跟他們打招呼。
兩隻小鬼一直以來都非常擅長灌我爸媽迷湯，尤其是小的那隻，奶聲奶氣地說「外公外婆我們好想你們喔」的樣子確實讓人難以招架。他們跟我爸媽撒嬌完之後，又咚咚咚地跑來一把抱住我：「舅舅，我們也好想你喔。」
....好啦，其實這兩隻小鬼真的蠻可愛的。
老爸老媽開心地牽著兩個孫子往包廂走，我跟老姊、姊夫隨後跟上。吃完午餐後，老姊他們直接出發去姊夫朋友家，直到下午四點多才回來。
兩隻小鬼睡了一下，五點多就爬起來，纏著外公要一起去遛狗，於是我只好也跟著去，我負責拉住小虎，老爸負責拉住小孩。
吃完晚餐、發完紅包後，我拿出疊疊樂和瑪利歐版的地產大亨，好好地消耗了兩隻小鬼的精力--其實我的精力也被耗得差不多了，但等到兩隻小鬼洗完澡、被老爸老媽帶去哄睡覺之後，才輪得到我洗澡。
洗完澡十點多，我下樓喝水，看到姊夫乖乖坐在客廳裡安靜地上網，老姊則是拿著搖控器飆台並爽喝迷客夏。她開心就好，回娘家不是就要這樣放鬆嗎。
老姊看到我，對我招招手說：「有買你的，在冰箱。」
我搖搖頭：「太晚了，我明天再喝。」
老姊又對我招招手，我嘆口氣：「我去倒杯水。」
我拿著馬克杯坐下，老姊問：「年夜飯如何？」
「老樣子，」我聳聳肩，「只是，因為我五點多才到，奶奶不太開心，大伯也做了點文章。」
「哦，他說什麼？」老姊挑眉。
「他大概還以為我在當助理，想數落我，」我一頓，「但老媽回他說我跟高中同學一起開咖啡廳。」
老姊笑：「哈！很好。」
「很不好，」我悶悶地說，「當下老爸老媽是很有面子沒錯，但事後被發現我不是合夥人只是打工的怎麼辦？為了面子說謊不好吧。」
此言一出，不只老姊驚訝，連姊夫都一臉錯愕地抬起頭，「咦？你不是合夥人嗎！？」
我一愣，「去年不是就說了我是去打工的嗎？」
「但是....」老姊遲疑地說：「那不是你『們』的咖啡廳嗎？」
呃....老姊到底是誤會了什麼？
她繼續說道：「那間咖啡廳是由你高中同學負則出店面跟裝潢，你則是負責規劃實際營運的各項細節。」
好，到這裡基本上沒錯。
「勞務出資你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但我的情形不是那樣的。我回道：「不，我是受雇提供勞務，而不是勞務出資，所以我們是很單純的僱傭關係，不是合夥。」
不過話說回來，我沒跟老爸老媽說得這麼詳細過，他們應該以為我只是去端端盤子而已，「姊，妳聽誰說的？」
「媽說的啊，她說是小舅跟她講的。」
我覺得自己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竟然、是小舅....
「是你那個高中同學自己跟小舅說的啊，不會錯吧？」
原來萬惡淵藪是高懷庭....不對，他只是幫我說好話而已，我知道他沒有惡意。
我吸一口氣，好好地對老姊解釋：「大概是高懷庭的說法讓人容易誤會，我遇到他的時候他剛搞定店面和裝潢，所以才會從實際營運流程規劃的部份開始幫忙....但那是工作的一部份，他沒有領薪水可是我有。我想他是顧及我的面子才那麼說的。」
聽到我強調薪水的部份，老姊好像有點被我說服了，姊夫倒是開口說道：「一般受雇也不會做到這種程度吧？如果你同學要開店卻對怎麼經營完全沒有想法，是由你幫他規劃好的話，那麼合夥人也不是一個不實評價。」
我聽了一愣，確實，高懷庭不是那麼有勇無謀的人。剛開始的時候手忙腳亂，我根本無暇多想，但就算現在有空想了，我也不覺得他這麼做有什麼好處。
頂多、頂多，是讓石獅子咖啡館染上我的色彩，讓我越來越放不下而已。
我想起重逢時他熱切地邀請我把書放在他那裡的事，那是一切的開端。我覺得心裡有某個部份被觸動，好像有點心頭熱熱的，卻又有點想掉淚，可是又忍不住想微笑。
我說：「我再和他談看看。」
老姊慌張地說：「我沒有逼迫你的意思....」她一頓，嘆了口氣：「但果然還是讓你感到壓力了吧，對不起。」
我笑：「妳幹嘛，這沒什麼好道歉的啊。」
她的表情帶著歉疚，「對不起，震知，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也曾想過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能力比較差的我--
「姊，如果是妳，」如果承擔老爸老媽期待的人是妳，「會不會比較好？妳比我聰明，比我有責任感，又貼心。」
老姊心思敏銳、做事總是很快抓住要領，有能力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遇到姊夫之後她決定做全職家庭主婦，若當初她決定在職場上繼續發展，肯定能成就一番事業的。
比起老姊，我只是課業成績比較好一點，我只是--剛好是兒子而已。我想起小西門圓環的那對老夫婦，他們全心全力栽培兒子，但最後真正對他們不離不棄的卻是女兒。
以前我只是很開心被老爸老媽重視，卻沒想過老爸老媽重視我幾分，就忽視老姊幾分。然而受到重視的我如今一事無成、讓他們失望，被忽視的老姊卻沒有任何怨懟，仍然深深關心著這個家裡，真心地擔心著老爸老媽。
西門圓環的小販大哥叫我要珍惜身邊會在意我的感受的人，那時我只想到高懷庭。小販大哥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們自己也應該要在意身邊的人的感受啊。明明是家人，我卻到最近才發現，我只顧著想老爸老媽對我的期待好沉重，而沒有考慮過老姊的感受。
老姊一笑，「我是比你聰明沒錯。」
如此實話實說完全不打算客套，果然是我親生老姊--她接著又說：「我比你聰明的地方在於，我早就知道，背負老爸老媽的期待很累，在他們轉移注意力到你身上之後，我反而鬆了一口氣。欸，說真的，我高中之後過得超級開心，沒有唸書的壓力，可以把時間花在自己有興趣的事情上超棒的。」
姊夫笑了一下，顯然是因這個聰慧、懂得享受人生的女人選擇了他而感到自豪。
這讓我安心下來，她過得開心就好。
「你呢，笨笨的，誤把老爸老媽對你的期待當作關愛，所以壓抑著自己去迎合他們的期待。但是那樣的期待是不合理的，他們人生中的遺憾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而不是犧牲你的人生來成就他們的人生。」
老姊吐了一口氣，「其實我也是做人老母之後才體會到的，父母不應該控制小孩怎麼成長，應該說，根本無法控制....我從來只有跟那兩隻講說去外公外婆家玩的時候要乖，結果他們自己跑去抱住你爸媽說『好想你們喔～』....我發誓我不是這樣教的。」
我聽了狂笑，老姊又嘆了口氣，「所以你真的太乖了，你明明可以更任性地去過你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有任性過啊。」
「你說推甄那時候嗎？」
「現在也是。」
老姊露出笑容，「那就好。小舅說，你看起來忙得很快樂。」
原來不只高懷庭，我身邊在乎我的人，比我以為的還要多。
＊＊＊＊＊＊
初三我們全家都起了個大早--老爸老媽平常就早起不說，兩隻小鬼竟然也七點多就起床，而我昨晚雖然也算早睡，冬天早上七點半起床對我來說還是很痛苦。
託全家都早起之福，跑完奶奶家拜年、祭拜阿公阿嬤的行程時才十一點，於是我們便前往民生圓環拍全家福照。
其實我們家習慣把民生圓環叫做民生綠園，不過民生綠園指的是圓環中央現已改設為湯德章紀念公園的部分，外圍的環狀道路才算是圓環。民生圓環對於台南的交通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包括通往台南公園的公園路、經過新光三越中山店之後到達台南火車站的中山路、往台南火車站後站方向的青年路、往延平郡王祠的開山路、往孔廟的南門路、以往非常熱鬧的中正路，還有往安平的民生路，一共七條道路在這個圓環交匯。
我個人還蠻喜歡民生圓環的，臺灣文學館當然也很漂亮，但每年三月底四月初時，我總是會忍不住掛念公園路上原台南測候所前的藍花楹是否已盛開。
皇冠攝影位就位於民生圓環上，夾在中山路和公園路之間，地理位置相當好，就是不好停車。老姊一家跟老爸老媽先下車後，我繞到民生路上，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停車位，再走回皇冠攝影店門口。
鐵門當然是拉下來的，我打給老姊，結果是由姐夫打開鐵門旁邊的一扇門讓我進去。一樓有櫃台和拍大頭照用的簡易攝影棚，全家福照片的拍攝空間在二樓，我們在樓梯口脫了鞋子，踩著地毯走上去。
攝影空間是一個比高懷庭那裡的客廳還大一點的房間，其他人在一旁的化妝室整理頭髮、衣服，老闆則是在準備背景的布幕。
「我記得你們去年是用藍色，前年是用綠色，那今年要用....」老闆觀察了一下我們全家的服裝，「剛好今天大家衣服顏色都不深，用這個書齋背景如何？」
說著，他拉下一個以咖啡色為主的背景布幕，說真的是有點嚴肅，不過或許能讓我們看起來很有氣質，於是我們便決定相信專業，老闆說什麼是什麼了。
背景決定了，他便拉過一張長沙發讓老爸老媽抱著孫子坐下，我和老姊、姊夫也很自動地站到沙發後面。
我家兩隻小鬼相當喜歡老闆，非常配合地被老闆的鈴鼓吸去注意力而看向鏡頭，沒一會兒就拍好了。
我們一起下到一樓，老闆在櫃台裡確認剛剛照片的檔案，兩隻小鬼無聊，便拉著我一起看老闆裝飾在牆上的照片。
最大的一幅掛在櫃台後方，是老闆的全家福。老闆家也有了第三代，孫女坐在他和夫人之間，後方站著女兒、女婿和兩個兒子。其他零星裝飾在牆上的，有黑白有彩色，看了一輪之後，我歸納出一個規則--黑白照片的是景觀已經改變的地方，彩色照片則是和現狀大致沒有差異的地方。
例如一張攝於1985年、開設十字型道路前的西門圓環（註1），就是黑白照片；另一張攝於1997年的民生綠園也是黑白照片，那時台南市政府剛遷出、原台南州廳尚未修護改建為台灣文學館（註2）；至於一張比較近期的彩色照片，大約是從民權路往東門路方向拍攝，被圓環中央的綠意擋住而完全看不到陸橋這個特徵，但我實在去太多次了，所以仍然輕易認出那是東門圓環；還有一張彩色照片是鄭成功像與台南車站的合影，一看就知道是站前圓環，大概也是近幾年拍攝的。
其中我最喜歡的是一張彩色照片，看起來像是從剛剛我們所在的二樓往外拍的，遠方的台灣文學館有些朦朧，但正門口兩棵大樹的綠意讓這張照片的色彩變得很鮮明。
把照片欣賞過一輪之後，我突然發現，除了那張老闆的全家福以外，掛在店裡的每一張照片，都是台南市圓環的照片。
然後我又想起，這間店就位在民生圓環，老闆二十幾年前從國外留學回來之後，就一直經營著這家照相館，即使現在嚷著生意不好而任性地想開就開、想休息就休息，卻是一副沒有要離開這裡的樣子。難道--
老闆已確認好照片，正在寫取件單，他戴著老花眼鏡抬起頭來，問道：「兩個禮拜以後，是誰要來取件？」
我趕緊走過去櫃台，忍不住問道：「老闆，你有聽過圓環引流人--」
他一點也沒有驚訝的樣子，只是把食指立在嘴唇前比了個「噓」的動作，「是你要來拿？那留你的姓名和電話。」
他這樣的反應，讓我立刻確信他就是民生圓環的引流人。
我邊寫邊說：「老闆，你拍的這些照片很棒。」
他笑，「謝謝，包括你們的全家福，我也覺得我拍得很棒。」
我也跟著笑了，他這麼一說，我忽然也變得很期待看到成品。
註1：西門圓環於民國八十年代劃設十字型道路，參考：蔣珮宜<臺灣都市圓環變遷研究>
國立成功大學(2001)，電子全文62頁。
註2：參考：國立台灣文學館網頁，
http://nmtldig.nmtl.gov.tw/literature/a1history/history_03_06.php
-----------------
另，民生圓環那邊並沒有皇冠攝影這家店XD"
--
靠著寫讀後心得避免自己重複買書的老人癡呆的每一天
https://goo.gl/kS2wMQ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53.195.161.64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28012912.A.BFC.html
推
06/03 16:22, , 1F
06/03 16:22, 1F
推
06/03 17:26, , 2F
06/03 17:26, 2F
推
06/03 18:30, , 3F
06/03 18:30, 3F
推
06/03 19:05, , 4F
06/03 19:05, 4F
推
06/04 08:13, , 5F
06/04 08:13, 5F
推
06/04 16:54, , 6F
06/04 16:54, 6F
推
06/04 18:43, , 7F
06/04 18:43, 7F
推
06/04 20:07, , 8F
06/04 20:07, 8F
謝謝大家欣賞老姊，另外對吼，因為高老闆這回沒戲份，忘了標註沒有BL點這件事了Orz
※ 編輯: overheart (153.195.161.64), 06/04/2018 22:39:33
推
06/05 02:12, , 9F
06/05 02:12, 9F
可惜老闆沒有戲份了XD"
※ 編輯: overheart (153.195.161.64), 06/05/2018 22:2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