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安，安。

看板BB-Love作者wakahoshi (若星)時間6年前 (2018/01/22 21:09)推噓21(21推 0噓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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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自我傷害情節。 ============================================================================== 祁樂安是在一次自殘之後遇見江永安的，與江永安交往前他經歷過兩次嚴重自殘，一次自殺。最後一次自殺失敗時，江永安向他告白，不顧他還奄奄一息躺在擔架上，體內充滿了一氧化碳，祁樂安懷疑就是因為他當時身體裡都是一氧化碳，所以才會答應和江永安交往。第一次自殘時他其實是想自殺的，連遺書都寫好了，一封給爸媽，一封給姊姊，一封給公司（沒有特定對象，只交待了必要事項，他不想給人添麻煩），但也許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大腦竟然自動記錯了日期，把星期三記成星期二。星期三晚上七點，他空腹喝了半打啤酒，醉醺醺地癱倒在浴室用美工刀割腕，才割一道就疼得大喊出聲，咬牙又割了一道。他才剛放下美工刀，就聽見謝霖開門的聲響，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糾正自己今天是星期三不是星期二，室友星期二晚上有家教要九點才會到家，至於星期三是沒有打工的日子。謝霖一如往常地一回家就急著跑廁所，才剛走到廁所門前就看見靠坐在牆邊血一直從手臂傷口流出來的祁樂安，愣了非常短暫的一秒，接著驚叫起來。祁樂安還記得謝霖慌張地朝他跑過來，卡其褲腳被自己的血液弄得濕黏，嚷讓著一些祁樂安你在幹嘛之類的話，掏口袋的時候還差點摔了手機，祁樂安朝他笑了笑，立刻昏迷過去。再醒來就是醫院，他睜開眼望著頭上裝得滿滿的輸血袋心想真是浪費。他住院了一個禮拜，爸媽、姊姊、幾個朋友、他常去的診所醫生輪流來探病，很多人哭了，祁樂安自己也哭了幾次，但邊哭邊覺得到底有什麼好哭，想破腦袋還是想不清楚，只好想自己是因為沒死成才哭，他早知道割腕沒那麼容易死，他早知道自己沒那個勇氣真的死掉。出院的那天下午，江永安送了一個跳樓的人來醫院，他們在醫院櫃檯遇見。　　「啊、你好。」祁樂安一開始沒注意到有人叫他，盯著櫃台旁的樓層導覽圖發呆，任由父母去幫他辦出院手續，直到感覺身邊有個人站著才抬起頭，然後被嚇到。江永安高了他至少一顆頭，一身肌肉儘管穿著消防隊的紅制服仍是清晰可辨，事後祁樂安常說如果那時候江永安身上有刺青，他會以為自己是不是在昏迷狀況下被人騙去當了連帶保證人，而江永安就是要來討債的黑道份子。　　「你要出院啦？恭喜。」　　「喔、謝謝。」因為服藥的關係，那一陣子祁樂安總感覺昏昏沈沈、不清不楚的，江永安向他伸出手，他也就伸手回握。江永安的手又大又厚實，掌心溫暖，不像祁樂安的手總是發冷。再過兩天他回到與謝霖的租屋處，問起這件事，謝霖才說是救護車上的人。　　「你昏過去後我叫了救護車，你說他大概這麼高？那他是第一個衝進來的那個，看到你的樣子他二話不說就把你公主抱起來送上救護車。」他那一身肌肉果然不是裝飾用的。祁樂安還記得自己那時候這樣想，一邊深深感嘆就算試著死過一次，除了左手臂內側那幾條長長的疤痕外，他還是他，不論思考方式、行為、或是久病不癒的憂鬱症。祁樂安第一次意識到生病是大學一年級，卻是到出社會第一年才終於就醫。延遲就醫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是因為連他自己也不曉得問題出在哪裡。從小家庭和樂，雖然不是有錢人但也不是清寒，雖然不多但他也有朋友，活了近三十年的人生普通順遂，有過每個人都有過的挫折經驗。別人都沒有生病，但就是他生病了，於是他只好接受或許自己就是不擅長活著的那種人。有些人不擅長畫畫，有些人不擅長唱歌，而他是不擅長活著。醫生曾經建議他做心理治療，但寥寥無幾的薪水實在負擔不了高額費用，權宜之計就是每個月固定去兩次身心診所。自殘是老毛病了，他都沒想過有天自己會能割得那麼深。第一次遇見江永安的兩個月後他又回到了醫院，他刻意從公司樓梯上摔下來，右腿骨折，後續療養兩個月，出院前發生了些事情，於是又多住了一個月。江永安是在他住院的一週後來探病的，帶著一束滿天星拜訪。　　「哈囉。」他捧著花束，站在床尾對他傻笑，祁樂安花了幾秒鐘才想起來他是誰。　　「哈囉。」他看了眼制服上的名牌，「江先生？」　　「是？」　　「我朋友說之前是你抱我上救護車的。」　　「嗯。」　　「呃，謝謝。」祁樂安覺得有點不自在，下巴點點被束帶抬起來的右腳，「我又住進來了……抱歉。」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道歉，但江永安只是笑了笑，把花束擱在床頭櫃上。　　「我昨天來的時候經過這層，看到外面名牌知道你住這裡，畢竟祁這個姓蠻少看到的，就覺得應該是你。沒打擾到你休息吧？」　　「沒有。」祁樂安搖頭，又看了看他的紅色制服，「你是消防員？」　　「不算是，是替代役，還有六個月才退伍。」　　「你說你昨天也有來？」　　「嗯。最近幾乎每天都來。」　　「我不知道消防役還要協助救護。」　　「救護、救火，還要抓蛇和虎頭蜂。」江永安扳起手指一項項數著，最後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向他微微鞠躬，「請支持消防員組工會。」祁樂安反射性地就笑了出來，隨即意識到，那是他那週第一次笑出聲。離開前江永安問他之後可不可以再來看他，他點頭道好，後來兩個月，只要江永安來醫院並且時間允許，都會繞到病房和他聊個幾句。他們的對話大部分都是江永安說，他聽，為江永安開朗的語氣和好笑的話題微笑。偶爾他想說話的時候，江永安會專心盯著他，看得他都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你的名字很適合當消防員。」有次，祁樂安這樣說。　　「隊上學長也這樣講。」江永安停了一下，「你的名字也很適合你。」不過就是一句話，還應該是屬於稱讚的一句話，祁樂安的心情竟為此糟糕起來。祁樂安，祈求快樂平安。患病後每回想到這個名字，他就覺得自己對不起這個名字，對不起幫他取這個名字的父母，直到有次謝霖跟他聊起彼此父母的取名方式。謝霖說他的名字是去算命算來的，算命師說他命中缺水又缺木，所以父母才幫他取了霖這個名字，開玩笑道害他學生時代每回畢業旅行都下雨，肯定是水太多了，那時候祁樂安雖配合地大笑，心底卻恍然大悟，又震驚又慶幸。他佩服原來他的父母早就預知到他的未來，他註定活得不快樂又不平安，所以他們才替他取了這個名字，只是名字並沒有發揮它被期待發揮的功能而已，就像他一樣。江永安離開後的那天晚上，祁樂安將自己埋在棉被裡發愣，眼淚從側躺的臉頰流淌到枕頭浸濕枕頭套，帶鹽分的液體乾掉黏在皮膚上令肌肉也變得僵硬而無法動彈。他隔著棉被，窗外路燈的光線隱約射進來，白光漾出柔和光暈，像是江永安的眼睛和笑容。江永安總是對他笑，總是帶花給他，祁樂安直到那時候才後知後覺地納悶江永安怎麼那麼喜歡來找他，比他的父母、朋友都還要常。非親非故的，他為什麼要對他那麼溫柔，那個瞬間他突然狠狠地害怕起來。害怕江永安的每個笑容是不是別有用心。害怕江永安貪圖他什麼。最害怕的是祁樂安明白自己其實給不了他什麼。之後兩週，江永安每次來找他，他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出現在門外，就趕緊將棉被拉過頭假裝睡覺，暗想這樣子就算是江永安也過不久就會放棄他了吧。但每回江永安離開，他拉下棉被，看見擱在床頭櫃上的小花束時又會覺得自己是個多殘忍的人，江永安對他那麼好，那麼常來看他，陪他說話，跟他抱怨學長，給他看那些被蜜蜂螫的傷口，還買花給他，他卻對他那麼糟糕。他覺得愧疚，每天晚上哭，安眠藥沒有用，眼睛底下泛出兩道深深的黑眼圈。有天他拄著拐杖回到病房，才發現江永安坐在床邊等他，身上不是制服而是T恤牛仔褲，於是祁樂安曉得那天他放假。他慌張起來，轉身就想離開，行動不便的右腳沒辦法如大腦命令地那般快速移動，一個踉蹌就摔倒了，好大一聲響，江永安衝過來扶他。　　「你還好嗎？」祁樂安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江永安的視線盯著地板上的某個東西，他順著他的目光方向看，看見美工刀掉在地板上，他藏在病人袍袖子裡的美工刀。他感覺到江永安抓著他手臂的手顫抖起來，溫暖的掌心逐漸發冷。啊。祁樂安心想。你都對這個人做了什麼啊。在意識到之前，他就大喊大叫起來，甩開江永安的手，把拐杖扔到他身上，狠狠地摔自己受傷的右腳。混亂招來人潮，他被幾個人拖著壓回病床，在鎮靜劑打進靜脈而陷入沈睡的幾秒鐘前，他看見江永安愣愣站在門口，臉上表情像被嚇壞，手裡抓著他的那把美工刀。住院的最後一個月他移動到了精神科樓層，那個樓層出入都要刷電子卡，他沒再見過江永安。三個月後，祁樂安最後一次嘗試自殺，又是謝霖叫的救護車，又是江永安值班，又是他把他抱上擔架。救護車內他迷迷糊糊，眼角餘光瞥見江永安坐在旁邊哭，握著他的手說喜歡他，要不要跟他交往，祁樂安虛弱地點頭。 -- -- 　　「樂樂。」祁樂安反射性地轉頭，對上江永安帶笑的目光又覺得有種輸了的感覺，賭氣地別過頭，江永安立刻把身體壓過來，渾身肌肉重得要命。交往一個月後，江永安就以兩個人的名字很像為由，開始喊他樂樂，就算祁樂安叫他不要喊了，他還是堅持不改。祁樂安為了這件事大哭過一次，向著江永安大吼，說他是不是在怪他，江永安被吼得也哭起來，事後在床上抱著他向他道歉。你如果真的討厭的話我不喊就是了。他的嘴唇輕輕抵著他的後頸親吻。我不是怪你，快樂不是你的責任，我是想提醒自己要負責讓你永遠快樂平安。都被這樣說了，祁樂安怎麼能再拒絕？事實就是，他的確慢慢習慣這個稱呼，而每回他因這個稱呼而作出反應時，江永安就是笑著看他。祁樂安是到交往幾個月後才想起來要問江永安為什麼喜歡他，江永安原本還不想回答，在他的威脅利誘下才勉強告訴他。第一次遇見他時江永安已經服役四個月，一開始到隊，一幫學長們還誇說他的名字很有福氣，很適合來當消防員，但那四個月內，每個由他抱上救護車的人後來都過世了。上吊的、火災的、跳樓的，邪門到他都想著要不要去廟裡走走去晦氣，不要再給隊上添麻煩，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祁樂安，而神奇的是在祁樂安之後，每個他抱上救護車的人都活下來了。　　「我那時候真的覺得你就是我的幸運神了。」　　「拜託，我是自殺耶。」　　「我知道。」江永安笑笑，想了想又說：「或者就只是單純一見鐘情，樂樂你本來就是我喜歡的型。」祁樂安翻了個白眼，江永安把他的手抓得更緊，讓他的手都溫暖起來。祁樂安還是會自殘，還是要去診所回診，但離那最糟糕的一年已經又過了幾年，他至少沒再嚴重到被送進醫院，事實是他不想再讓江永安送他去醫院了。江永安說他是他的幸運神，祁樂安想那就這樣吧，那就讓他當個曾經自殺過的幸運神吧。江永安的話似乎帶有一種魔力，他說他是幸運神他就是，他說他要快樂平安，他也逐漸朝那個方向緩慢前進。路途還很遙遠，但至少是前進了，至少每天早上清醒後翻身，看見江永安的睡臉時，他都會想他應該還能再活一天。他開始學江永安，希望自己的話也能帶有魔力。　　「永安。」他小聲喊，一邊害怕江永安被他吵起來，一邊希望江永安被他吵起來。江永安總是睡得很熟，沒有一次被他吵醒，每天早上，祁樂安都因此感到又開心又難過。他不曉得自己還可以因為江永安活多久，或許明天江永安就會對他說他不再愛他、要跟他分手；或許江永安給的愛還是不夠讓他戰勝憂鬱，他還是會輸，一切都是徒勞無功。但他希望江永安能像他的名字一樣，他做不到像自己的名字一樣，但他相信江永安能做到。永安。永安。永安。他一次又一次地喊，像黑暗中最微弱的燭火。但願你永遠平安。（ＥＮＤ 180122）所有醫療及替代役相關內容都是憑直覺及一點點搜尋資料寫的，如果有誤請告知，我看到會補充在後記，感謝m(_ _)m -- 寫字的人 http://dsa4905.wixsite.com/wakahoshi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61.228.35.237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16626588.A.6D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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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aiphai

01/22 21:27, 6年前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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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蔥專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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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shgift

01/22 22:00, 6年前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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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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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19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