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救舅(17)
第五章 真相
所有的真相都要經過三個階段：首先，受到嘲笑；然後，遭到激烈地反對；最後，被理所
當然地接受。
最強有力的阻礙人們發現真相的障礙，並非是事物表現出的、使人們誤入迷途的虛幻假像
，甚至也不直接地是人們推理能力的缺陷。相反，是在於人們先前接受的觀念，在於偏見
。這些虛假的先驗之物--對抗著真相。它們就好像是把船隻吹往與唯一的陸地相反方向的
逆風。對此，船櫓和風帆是無能為力的。
1
戚岐的學校位於杭州西部的一個郊區，從林玨的辦公室開車到他的學校，花去了她整整一
個半小時，有孕在身的她，身體變得異常容易疲勞，這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時間就已經讓她
的身子感到有些不適了。
經過幾番詢問，林玨順利地找到了戚岐上一個心裡治療師--王淇老師的辦公樓。林玨走進
辦公樓，被保安叫住了，大概是覺得林玨有點面生，於是按例多問了幾句。
"你要見我們王老師麼？她就在這幢樓的805辦公室。"保安熱情地說，林玨謝過保安，然
後按照保安的指引找到辦公樓的電梯。整棟樓只有一個直行電梯，所以已經有不少人在等
電梯了，林玨觀察了一番，似乎等電梯的都是彼此相識的師生，因此反倒是讓大家感到陌
生的林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電梯開門後，大夥兒陸續上去了，教學樓的電梯很簡陋，空間也比較小，只能塞得下七八
個人，坐電梯的人還不少，林玨有孕在身，於是把身子蜷縮在角落，盡可能地在自己的肚
子前留出一定的空間。她側著身子，臉幾乎要碰到電梯的牆壁，突然電梯裡的一個看板引
起了她的注意，這是一塊不大不打小的看板，廣告紙都有點泛黃了，裡面投放的是劉翔代
言的伊利牛奶廣告，看著樣子這個看板似乎應該很久沒換廣告了。最主要的是看板的框子
，用的是五顏六色的花邊，林玨覺得有點庸俗。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看著模樣大概是學校
的老師，他看到林玨這麼仔細地打量看板，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說作為一個藝術學院，電梯的看板這麼沒有設計感，真是丟學校的臉。"後面一個稍微
年輕的男子也應和著："是啊，不僅醜，而且千百年都沒換了，你說這些後勤多浪費資源
啊，真是太便宜這個伊利和這個劉跑跑了……"
林玨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與自己病人--戚岐相關的資訊，這時已經到了八樓，林玨禮貌
說了一聲借過，小心翼翼地從人群中擠出了樓梯。
戚岐上一個心理治療師王淇老師是學校的心理老師，一個四十出頭的女教師，長髮披肩，
看起來和藹可親，沒有獨立辦公室，一屋子三個老師在一起合署辦公，林玨的到來，她感
到有些意外。
"戚岐的專業成績非常好，上學的時候，獲得很多專業老師的青睞呢！"王老師一邊整理著
滿桌子的資料，一邊跟林玨說。那些資料應該是針對大學生的一些調查問卷，林玨瞥了一
眼，抬頭寫的是《大學生心理健康調查問卷》。
王淇似乎看到了林玨在觀察她的資料，於是加快速度將資料收拾整齊，"我們不比你們，
你們是一對一的治療，我們就這三個老師要照顧到全校的學生，很難做到周全的。"
"你們的責任比較重，這不，全校學生的心理健康問題都仰仗著你們，我們力量小，只能
解決個人問題。"不知怎麼的，一到學校林玨就自動換上了學校的套話，其實林玨並不喜
歡這樣的說話方式，但是為了能更好地開展工作，她又不得不按學校的社交辭令來跟眼前
的這位王淇老師進行有效的溝通。
顯然這番話對眼前的王老師很受用，她的態度緩和了不少，笑著說："哪有的話，是你本
事大，所以啊像戚岐這種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需要你們，其實啊，這些年啊，學生心理有
疾病，有疙瘩的太多了，你說要一對一的會診，對症下藥，那不是為難死我們三個老師了
麼，你說失戀了要來找我們，親子關係有矛盾來找我們，學習不好都要來找我們，還有些
就是學院無法協調的矛盾都來推到我們這裡……哎，即使有心也是無力啊！"
王老師收拾完問卷後，又在辦公桌裡找資料，她沒有正眼看林玨，而是繼續說："還有一
些狡猾的學生啊，都只是想讓我們開一個心理疾病的診斷，好冠冕堂皇地找到一個成績不
好、躲避懲罰的理由，為自己糟糕的狀態尋找個藉口……哈哈"，她從抽屜裡找出了一本
厚厚的記錄本，然後翻開來，自言自語地說著："應該是今年上半年……"然後她又快速地
翻動記錄本，她似乎是在找當時跟戚岐的訪談記錄。
"但是，戚岐不一樣，他那種來自內心的抑鬱，真的看得人心疼……"她好像翻到了戚岐的
記錄，在其中的某一頁停了下來，她仔細地盯著上面自己當時記錄的文字。
"一開始，他沒有病得那麼嚴重，後來越來越糟糕，直到上半年，精神分裂了……"她歎了
一口氣。
"是如何判斷出他精神分裂？"林玨說出了此行最主要的目的。
王老師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對林玨說："他有跟你說麼？關於他的故事？"她故意壓低聲音
。
"你是說，他跟他舅舅戀愛的事情？"
她眼睛睜地老大，直勾勾地看著林玨，從她的表情上來看，王淇應該不是第一次聽說戚岐
和鄒鏗的事情，但似乎又對這件事有些諱莫如深，"他親自跟你講他與他舅舅戀愛的事情
啦？"
"親自？難道還有其他人傳聞麼？"林玨反問道。
"那……那倒沒有……"王淇聲音越壓越低，林玨看得出來，她對這件事情非常小心謹慎。
"其實我沒聽戚岐說過他跟他舅舅的事情，有可能林醫生你治療的比較深入吧，但從其他
事情上依然能判斷出……他啊純粹是在，是在……"，王淇停頓了一下，"我們手上任務太
多了，再次治療他的時候，我也就跟他訪談了三次，但那三次訪談也足夠能證明他精神分
裂了……"
林玨知道王淇本來是想說，戚岐純粹是在浪費她的時間，戚岐跟林玨講完事情的始末整整
用了十次治療時間，她心裡想換成是其他心理治療師，應該是不能忍受患者這般拖遝冗長
的回憶的，或者說起碼會控制患者這種他們眼中所謂的"無效"傾訴時間，而作為一個學校
的治療師，確實如同王淇所講，精力有限，採取這種方式也是情有可原。
"通過前三次就能發現裡面有什麼不對勁了麼？"
"他所說的東西幾乎都是假的啊……"王老師呆滯地看著林玨，她似乎是在判斷她臉上的神
情，這大概是心理治療師養成的習慣，觀察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
林玨有點大驚失色，急著反問，"全部是假的？"
"恩……"王淇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事實上這不是我第一次治療戚岐了，第一
次治療他應該是去年上半年吧。那時候戚岐只是說了自己的一些煩惱，說自己跟一個男生
好了，我以為只是一件學生之間搞同性戀的事情，其實我們學校現在挺開放的，藝術學校
，同性戀比例本來就很高，尤其是繪畫系的，設計系的，簡直就是一窩一窩的。當時也沒
覺得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情。而且我跟他聊得挺好的，他是一個挺溫順挺善良的孩子，後
來因為戚岐的事情有點牽涉到一些隱私，而且他家裡人不是希望他得到更好的治療麼，所
以我沒跟他訪談幾次，就被介紹去七醫院那裡去接受更完善的治療方案了。"
"一些隱私？"
"是啊，這涉及到病人的隱私，你知道我們作為心理醫生，病人的私事我們是不方便說的
。其實我心裡想七醫院的診斷水準肯定比我好啊，他能去七醫院做更好的心理治療，當然
是好事啦。但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又碾轉去了外面的一個私家心理診所，好像是家人推
薦的，於是就又換了醫生，再後來，不知道又出了什麼岔子，戚岐又不去那個私人診所了
，最後乾脆不治療了。再後來，學校又給我安排這個任務，說是我之前經手過戚岐的案子
，希望能在校期間好好開解他。你說鬧騰不鬧騰，繞了一大圈還是回到我這裡了。那好唄
，就去開解他，但你知道?，這去外邊兜了一圈回來，戚岐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跟之前差了
太多了，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發生了什麼變故……"
"你是說他去外面後那兩家診所治療以後，反而病情變重了？"林玨追問。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反正……這次他跟我講的故事，裡面幾乎都是假的，估計他也對你
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他已經精神分裂啦。我實在沒辦法，如果是精神分裂那一定要去更專
業的醫院了，於是我跟領導打報告……"
"你為什麼覺得都是假的？"林玨打斷她的話。
"因為……"她開始猶豫了，似乎欲言又止，她肯定對林玨有所隱瞞，"你仔細去調查一下
就知道了，故事裡面基本所有人都是假的……"
"你是說他沒有舅舅，沒有媽媽，沒有外婆？"林玨立馬追問。
"倒也不是……"
"只是，與現實都相差太遠，比如說他家的家境不錯，哪裡會是群居房出來的，還有她媽
媽是再婚的，雖然他爸爸確實死了，但死前據說跟他母親感情很好，還有他外婆怎麼會是
一個賣菜的行販呢！他外婆以前可是政府裡面的一個大官！"
"原來是這樣……"林玨背後發涼，這實在太奇怪了。
"林醫生，他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家裡貧寒？"
林玨看著王淇點點頭。
"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他高中打球分到網球班裡的事情？"
林玨又點點頭。
"光是這一點就知道他精神分裂了啊……哪有普通重點高中開設網球課的，所以啊，還有
什麼好繼續聽他瞎說的……"王淇語氣加重，似乎想急切地告訴林玨她非凡的判斷能力，
隔壁的兩個老師都側過頭來看她們，於是王淇不自覺地用手捂住嘴巴，才發現剛剛自己的
行為有點失禮。
林玨像似突然被點醒了，是啊，高中還能開設網球班的學校，在杭州應該只有私立高中才
有的特殊待遇了，而私立高中怎麼是住群居房的父母能負擔起的。
"那他舅舅呢……？他到底有沒有個舅舅……？"林玨假裝平靜繼續追問。
"這個……"王淇好像有什麼苦衷說不出來，林玨注意到了，一旦提到關於戚岐舅舅的時候
，她總是閃爍其詞。
"他有舅舅，但跟他說的完全不一樣，你自己去他家調查一下就知道了……"她言語含糊，
說話時還會情不自禁地觀察周圍的老師，最後她對林玨說要出去辦事，還跟她道了個歉。
林玨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似乎王淇在有意回避林玨繼續問戚岐的事情，而那個戚岐所說
的舅舅，應該就是這些事情的關鍵。
2
從戚岐學校回來的路上，林玨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確實是她診斷失誤，被戚岐誤導了？難
道戚岐真的精神分裂了？那為什麼他執著的問她關於真愛為什麼不能在一起的問題？難道
他跟他的舅舅確實沒有發生過任何關係，或者說連這個舅舅的存在都是個迷？這一切的一
切真的都是戚岐自己憑空杜撰出來的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完全超
出了林玨診斷範圍，甚至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
林玨在路上的咖啡館休息了一會兒，她要了一杯鮮榨的果汁，剛剛獲得的資訊讓林玨有點
坐立不安，她開始回憶戚岐口述的每一個細節，那個初戀阿肯，買菜的外婆，冷漠的母親
，私奔的父親，相愛的舅舅，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麼？
長時間激烈的思考讓林玨感到身體不適，甚至又引起了她劇烈的妊娠反應。
但有一點林玨可以肯定，那就是戚岐對林玨口述事件，肯定是有問題的，從王淇老師的對
話中就可以判斷出來，然而王淇老師好像對林玨也隱瞞了不少東西。
"不行，我得找出真相，一定不會這麼簡單。"林玨放下手中的果汁，自言自語地說。直覺
在告訴她，真相絕對不是王醫生講的如此簡單，戚岐的敘述和王醫生的轉述都不是事情的
全部，她要親力親為地去挖掘真相，她要為她的病人找到病根，然後幫他一起移除這個病
根，讓他恢復健康。
第二天一早，林玨根據戚岐在病歷檔案中留的家庭位址，她來到了漢東路上的東郡社區。
這是一個高檔社區，樓與樓的間距寬敞，綠化極佳，採光很足，社區離馬路又遠，還有大
樹隔音，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而且又與杭州高新中心毗鄰，交通方便，如果真的是戚岐
居住的地方，那他的家境確實不錯，起碼從這一點上講王淇老師的所說的一點都不假。
社區的門口立著兩頭碩大的金獅子，非常的氣派，門口有一個門衛崗亭，林玨還沒進門，
就被從崗亭裡面探出腦袋的保安叫住了，保安的制服穿戴地也相當整齊，看樣子社區對自
己的物業管理也是下足了本錢。
林玨按照戚岐登記的位址，向保安報上了房間號，8幢2單元908。
"哦，908的業主啊？那可是一位大美女，人美，對我們又好，時不時給我們拿些水果，又
會給我們帶各種日本小吃。"
"哦？是個美女？"林玨有點疑問，難不成，戚岐給了她虛假的地址。
"我找的是一個男孩。"林玨說。
"男孩？她們家的孩子還很小哎，都沒還沒上小學呢，應該也沒有請家庭老師吧……"門衛
自顧自地嘀咕著。
另外一個門衛自導奮勇地說："這位小姐，你是不是找錯人啦，你要找哪位業主啊？"
"戚岐，戚繼光的戚，岐山的岐。"
"哦，那你肯定找錯地方了，908吧是一對年輕的夫婦，男的好像是一個畫家，女的是從事
對日貿易的，都不姓戚，估計你找錯了。"
"那你們社區有叫戚岐的住戶麼？"
門衛回想一番，"沒影響，也不敢保障是不是有流動的租戶叫這個名字，但908的戶主肯定
不是他。"
林玨感到吃驚，她沒想到戚岐居然留了虛假的地址，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林玨對兩
位保安表示了抱歉，然後打算折返回車上，在折返的路上，她又碰到了那兩隻碩大的金獅
子，不知為什麼她對這兩個傢伙好像有點印象，她停下來仔細觀察了一番……不，那不是
金獅子，而是兩頭貔貅。
這不是戚岐口述中白路遊家裡的門口麼？林玨心裡一驚。
林玨覺得這事情太蹊蹺，突然又自言自語地說："年輕的夫婦？"
林玨迅速地折了回去，"對不起，那你能告訴我908業主的名字麼？"
那兩保安互相對視了一樣，然後又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遍林玨。近年來在住宅社區發生過
不少入門犯罪的案件，這不由讓保安們有些警惕，而且即使不是入室犯罪，敲詐、推銷這
些事情也是不允許發生在自己所管轄的社區。"既然你都不知道908業主的名字，你問這個
是要幹嘛？"
為了解除他的顧慮，林玨立馬說："哦，是這樣的，我是一名職業心理醫生，我有個病人
，他叫戚岐，本來我想做個家訪的，於是我根據他填寫的位址找過來了。"
"你是說，他填寫的位址就是我們社區8幢2單元908？"那個保安反問林玨。
林玨點點頭。
"心理有問題的？會不會就是因為心裡有問題，所以胡謅了一個位址？"
"哦……老胡，你記不記得，908章小姐老公有個外甥就是好像有精神病的啊？"
"你別瞎講業主的私事，當心主管扣你工資！"
"哪有亂講，聽陳阿姨說的，她有一次看章小姐好像有很重的心事，然後就多嘴問了她幾
句，章小姐自己對陳阿姨掏心掏肺說了好多……還說她外甥到處胡說八道詆毀家族名聲，
搞得他們焦頭爛額，碰到這種糟心的親戚真是遭罪！"
"章小姐？"林玨心中一個霹靂突然意識到一個大線索，"是徽章的'章'麼？"兩個門衛看著
林玨，點了點頭。"莫不是章彰？"林玨試探性地說出了心中巨大的恐懼。
"沒錯……你果然認識啊？你就是章小姐外甥的心理醫生？"
林玨點點頭。
"你看，老胡，我說是吧……"這個門衛似乎有點得意，仿佛在對那個"老胡"炫耀，你看對
於業主的情況我還是比你更瞭解。
林玨後背發涼，這個"章彰"可是戚岐口中所說的高中同班同學，差不多是戚岐異性戀的初
戀情人，怎麼會？怎麼原來是戚岐的舅媽，林玨發現自己的判斷越來越有偏差了，不自覺
地搖頭，她覺得在戚岐的案子上，有點被病人牽著鼻子走了，光從這一點上來講，對一個
心理治療師的打擊實在不小。
"那你剛剛說的章小姐老公是……？"林玨有點不安，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接近殘酷的真相了
。
"她老公是一個非常有名的畫家呢，留洋回來，年紀輕輕就做了美院的教授了。"
林玨心跳加速，這個年輕的教授，莫不是？
"鄒鏗？"
"對對對，那麼說來，這個戚岐真是章小姐的外甥了？"
原來戚岐留下的居然是自己舅舅的地址。
"你看我說，謠言不假……"
"閉嘴！業主的事不要瞎嚷嚷！"
她本來只是一個想法，如同王老師說的，戚岐裡面所有的人物都是錯位的，也就心理學上
的映射關聯失效，名字和對應的人及做的事發生錯位，這是要受到強烈刺激的人才會有的
精神疾病，在她行醫生涯裡，只是遇到這麼一位，就這麼一位，也患過這樣的毛病，那就
是林玨學生時代第一個遇到的病人，他把姐姐和外人的形象倒置，一直以為他姐姐對他心
存歹意，最後走向了極端……
難道，戚岐真得了這個可怕的心理疾病了麼？不可能，他明明敘述的思路如此清晰，但如
果沒得，怎麼又會將自己舅媽的名字和自己同學的名字顛倒呢？
"這位女士？你要進去麼？"
保安的提醒把林玨拉來回到現實。
林玨當然要上去，真相正在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她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讓戚岐患上了這麼
可怕的疾病。而且她也有義務有責任，在發現戚岐的病根後幫他一起移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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