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捉鬼25

看板BB-Love作者snowsables (男性解放/總攻!)時間6年前 (2017/09/26 18:09)推噓7(7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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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靈異故事 ※有暴力情節 ※有髒話和仇恨言論 ※相關故事：七年之癢 -- 25 　　簡大鈞並沒有停留太久。　　第二天一早，她向王齊治借了電話，聯絡上簡母。　　簡母到的時候，王齊治剛去學校。蘇鴻仰應了門鈴，隔著鐵門看著這個面帶哀戚的陌生女人，心裡沒來由地湧起甩上大門的衝動。他壓下情緒，請人入內，喚了簡大鈞。　　簡家母女一見面，竟直接抱頭痛哭起來。蘇鴻仰一時有些尷尬，隨即又感到一股無以名之的惱怒與反胃。他忍不住蹙眉，深深吸了口氣，禮貌性地給兩人斟了茶水，轉身進房。由於沒有關門的習慣，簡家母女的閒聊與抽噎，一字不漏地傳進房裡，讓他莫名煩躁，遂戴了耳機，打起電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簡大鈞站在門口，敲了敲門板。　　蘇鴻仰拿下耳機，挑眉看她。　　「那個……謝謝你們，」簡大鈞有些躊躇地說：「我想，我想跟我媽一起回去了。」　　「回去？」蘇鴻仰疑惑：「你那間套房那麼小，怎麼擠兩個人？」　　「套房？」簡大鈞不解，隨即了然，搖頭道：「不是回三重，是回我家。」　　「你家？」蘇鴻仰一怔，坐直身子：「哪個家？」　　「我老家。」　　「……跟你爸爸住一起？」　　「嗯，」簡大鈞點頭，意識到什麼，連忙補充：「我媽和我哥哥也住一起，我姊姊偶爾會回來，我爸不會再對我怎麼樣的。」　　「你是白癡嗎？」蘇鴻仰哼嗤一聲，罵道：「你家人要是真的有用的話，你爸昨天根本沒機會殺到你那邊好嗎？」　　「那是意外！」簡大鈞道：「我媽沒想到他會自己偷偷跑去找我……反正不會再這樣了。」見蘇鴻仰一臉不屑，又道：「再說，我也不能一直借住在你們這邊啊。自己住的話，你們也擔心吧？跟我家人住，至少……至少有人可以看著我爸。」　　蘇鴻仰不答，低頭沉默片刻，拿起手機，冷冷說道：「我才懶得管你，」撥了號碼，遞向簡大鈞：「你自己跟齊治說。」　　簡大鈞還是回去了。　　王齊治委婉地勸她再想想，蘇鴻仰則直接擺出一副讓簡母尷尬的敵意。兩人都不贊成，但簡大鈞想要息事寧人──或者必須息事寧人。　　她保證回去後會儘快與王齊治聯絡，不讓他們擔心。她確實信守承諾：或許修了手機，或許重辦一支，總之透過簡訊，他們很快又聯絡上。只是這次的聯絡，就像國中時一樣，長長的一串訊息，簡大鈞只顧自說自話：簡父和她冷戰，在家裡看見了也當沒看見，但至少不會打罵她了；四歲的小姪子好可愛，嫂嫂要上班，她在家裡沒事，就權當保姆；姊姊勸她重新上教會，但她這個樣子，見見牧師偷偷打砲還可以，怎敢讓教友看到？後來才知道，原來姊姊是希望她穿回男裝…… 　　搬回去不久，簡大鈞約了王齊治出來見面。那次簡母也跟來，好像很高興簡大鈞能認識他這個名校畢業的朋友。名校畢業的朋友？王齊治不懂這件事到底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只知道在那之後，簡母也跟他通起了電話，有時埋怨叨唸自己夾心餅乾的難處，有時擔憂詢問要如何幫助簡大鈞。　　她是真心關懷自己的兒子。　　亦即，她仍抱著希望，期待簡大鈞「總有一天會變回來」。　　七月中旬，王齊治找到工作，終於進入沒有暑假的人生階段；蘇鴻仰也開始嘗試零星打工，慢慢適應不時閃現的女鬼幽影。　　簡大鈞在某個假日的下午來訪。夏日炎炎，她雖然剪了短髮，卻避不了酷暑熱浪，額上都是薄汗，長袖休閒襯衫也浸濕一片，進門吹到冷氣的時候，舒爽地長吁了一口氣。　　氣溫太高，蘇鴻仰連在冷氣房中也打著赤膊，癱在沙發裡。他見到簡大鈞的穿著，乜著眼調侃道：「你是剛從北海道回來嗎？」　　簡大鈞聞言，喀喀笑了，晃得手上的紙袋窸窣作響：「哪有那麼誇張？從北海道回來的話，人家就穿羽絨外套了啦！」她雖是同樣的掩嘴擺腰，但不知為何，媚態略減，似乎不若往昔嬌媚，倒像斯文過頭的娘娘腔男孩。　　王齊治低眉垂首，微笑著掩去心裡的震撼。他從簡訊中知道了這些事，但親眼瞧見，還是有些衝擊── 　　簡大鈞的姪子，和她感情很好。有天晚上，他們一起玩扮家家酒，姪子忽然問道：「叔叔是男生，為什麼穿裙子？」　　父母與兄長掃過來的眼神，讓簡大鈞一時愣住。嫂嫂在旁聽了，連忙笑道：「姑姑和馬麻是女生，有時候也穿褲子啊。」　　「喔，」姪子又問：「可是叔叔還留長頭髮，」他歪著腦袋，童稚可愛：「叔叔是女生嗎？」沒人答他，他又問：「我也可以穿裙子嗎？」　　「不行喔！」簡兄終於按捺不住，責備地瞪了簡大鈞與妻子一眼：「女生可以穿褲子，但是男生不可以穿裙子。」　　為什麼不可以？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可以。　　那次之後，簡父沒有怪罪簡大鈞，只是從不避諱簡大鈞是否在場，一次又一次地叨唸簡母寵小孩寵出了問題。　　簡兄沒有怪罪簡大鈞，只是私下囑咐妻子，別再讓簡大鈞帶孩子了，又建議妻子乾脆辭職，負起作為母親該有的責任。　　簡母沒有怪罪簡大鈞，只是一臉歉意地拜託，懇求簡大鈞在家裡不要穿女裝了──你已經這個樣子，也就算了，但不要再害到孩子了吧？　　於是簡大鈞剪了頭髮，停了藥，將女裝束之高閣，藏在衣櫃最深處的角落裡。她已經這個樣子，也就算了，不要再害到自己的姪子了。　　簡大鈞打完招呼，拉著王齊治進房，關上房門，將蘇鴻仰丟在客廳。　　王齊治暗怤她大概想講些悄悄話，不料簡大鈞只是言不及義地閒聊：哪邊的飲料有折扣，颱風好像要來了，小姪子最近迷上的卡通很白癡，麥當勞的新餐點有夠賠錢……尋常到讓人困惑。　　王齊治稍微走神，不經意瞥過簡大鈞提袋裡的東西，看起來是女裝。　　「旗子？旗子？」簡大鈞揮了揮手：「你有在聽嗎？」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問道：「袋子怎麼了嗎？」　　「啊，抱歉，」王齊治訕然：「我是想，你……你要試穿嗎？」　　「試穿？」　　「嗯，試穿，」王齊治道：「以前你來，不是都會要我幫忙看看新買的衣服嗎？」　　「喔，那個啊，」簡大鈞笑道：「今天不用了，這些我剛剛穿過。」　　「剛剛穿過？」王齊治瞧了瞧身著男裝的簡大鈞，想起她在簡訊裡說過的話，一時有些不解：「什麼意思？你在店裡試穿過？」　　「當然不是啦，」簡大鈞摸著紙袋，望向袋內衣物的眼神，有些疲倦：「人家剛剛才下班。」　　「下班？」王齊治一怔，隨即笑道：「你找到工作了？那很好啊！」　　「你不好奇是什麼工作嗎？」　　「是什麼工作？嗯，假日上班，是服務業嗎？」王齊治沉吟道：「感覺雇主還滿友善的？」　　「三八，什麼友善不友善的，」簡大鈞笑道：「說起來這個的工作啊，也不算有雇主啦。」　　「不算有雇主？」王齊治疑惑：「你是在家接案？」心想什麼在家接案的工作，需要特別換上女裝？再說簡大鈞現在與家人同住，有辦法在家裡換穿女裝嗎？　　「沒有『在家』，『接案』倒是真的，」簡大鈞道：「網路上談好，出來睡個覺或什麼的，按件計酬。」語氣輕描淡寫，彷彿在講早上點的蛋餅忘了加辣椒醬一般的普通瑣事。　　她狀似無聊地搓了搓紙袋，抬頭見到王齊治的表情，笑道：「唉唷，你這張臉是要幹嘛？我以前就在做了，不然哪來的錢買衣服？還有這裡，」指了指自己的喉嚨：「也是一筆錢呢！更不用說其他手術的錢，更貴呢！啊，還有藥，也是一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開銷。」說著自嘲一笑：「只是可惜了。現在啊，有客人的時候才能穿女裝，但沒穿多久就得脫掉，哈哈哈……」　　「……你以前就在做了？」　　「是啊！現在自己找是麻煩點，比較不穩定，還可能被客人坑，不過反正是加減賺，也沒關係啦，」簡大鈞伸出食指，移到頸側時僵了一下，像是想起已經沒有頭髮可以捲了，尷尬地笑了笑，說道：「至於以前嘛，經紀人雖會保護你，避免客人找麻煩，但也不是真心對你好。要說的話，反而同行的姊妹，才是真的照顧你呢。」　　「姊妹？」　　「對啊，姊妹，就是其他小姐啦。嗯，我比較沒遇過和我一樣的人，大部分的姊妹，都是生來就是女人的。」想了想，又說：「哎，其實到哪裡都會有鳥事啦！說是經紀人會保護，其實也沒那麼厲害。有次我遇到一個客人，點了我，還硬是加點另一個小姐，說想玩雙飛，」臉上露出一絲氣憤：「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他當場逼我跟另一個小姐做欸！人家有吃藥，又硬不起來！就算硬得起來也不想做！最後只好用舔的。嗯，就是他插我，然後我舔另一個小姐，過一段時間他換插另一個小姐，然後讓她舔我──」　　簡大鈞說到一半，戛然而止，似有片刻恍神。她閉了眼睛，沉默半晌，輕輕嘆出口氣，冷笑道：「就跟阿平要我陪他3P一樣。」　　「黛君，」王齊治小心翼翼地說道：「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們。我可以幫忙找找看有沒有其他資源，比如社工──」　　「沒用的，」簡大鈞擺了擺手，漾出笑容：「你想我們這些小姐，難道每個都想賺 easy money？都愛慕虛榮？都只是不懂理財才會掉進火坑的笨蛋？哈，」說著壓低聲音，神秘兮兮：「旗子，我跟你說，我們的姊妹啊，有一個從小就知道爸爸有問題。本來還有大她四歲的姊姊，跟她擠一間房，但姊姊高中畢業就匆匆離家了，那之後她不知道怎麼辦，只好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落單，不要跟爸爸獨處。每天吃完晚飯，她都趁媽媽還醒著，趕緊洗澡，上完一天最後一次的廁所，然後躲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鎖好。　　「結果呢？國三的時候，她準備大考，晚上念書，大概十一點而已唷，水剛好喝完了，她沒有多想，出來廚房倒水，就被爸爸闖進房間強暴了。你說她怎麼辦？有人幫她嗎？」簡大鈞笑道：「誰沒有故事？大家都求助過，問媽媽，問老師，問朋友。可就是因為都沒有用，才會自己照顧自己呀。」　　「也許……還是有認真的社工或老師的？」王齊治勸道：「世界上總是有好人的，我們可以再試試看？嗯，比如問問看婦女團體？」　　「也許吧，」簡大鈞聳了聳肩：「可是所謂的好人，是什麼樣的好人呢？我教會的那些人，只要你願意變正常、步上正軌、找份正當的工作，他們也都是好人喔。」哼笑一聲，續道：「正當的工作？不說別的，光是變性和隆乳，整套手術下來，就要四十萬。什麼正當的工作存得到這筆錢？連一個月兩萬的工作，人家都不要我了呢。就算要了，每個月的藥不能停，再算房租和日常開銷，一個月能存多少？正當的工作？那代表我得留在 ……留在現在這個樣子裡，多久呢？三年？五年？十年？」她愈說臉色愈沉，最後一句，面目猙獰，竟和蘇鴻仰狠戾起來的時候有幾分相似：「我連一秒鐘都忍受不了。」　　王齊治不語，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好。　　「我知道，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簡大鈞緩過表情，喃喃唸道：「有好人的，一定還是有好人的。可是旗子，我真的好累、好累喔。我做了好多好多，卻還是在原地踏步。」她面露疑惑，抬頭問道：「是我不夠努力嗎？」不等王齊治回答，又低下頭，頹然嘆息：「我真的不想再試了。」　　兩人無話，一片沉默。簡大鈞垂首半晌，忽然抬起頭來，面帶困惑，看向窗外。陽光透過緊閉的窗戶上的雕花，朦朧地在她漆黑如墨的瞳孔裡跌落，卻似乎依舊太烈，讓她不禁瞇起雙眼。　　「旗子，其實我很羨慕你，」她細語輕聲，宛若呢喃：「很嫉妒你……也很謝謝你。」說著伸出手來，彷彿在撫摸面前的日光，視線落在遙遠的彼岸上，苦笑道：「呵，我怎麼可能是綾瀨遙呢？」　　王齊治再次見到簡大鈞，已是半個多月以後的事了。他應了簡母的邀請，獨自一人赴約，畢竟蘇鴻仰打過簡父，為免簡母尷尬，還是避開了。　　幾天前，簡大鈞睡過頭。簡母見日上三竿，拍門叫她起床吃飯，她卻賴床不起。簡母跑了幾趟，眼見中午將至，遂推門進房，只見簡大鈞穿著漂亮，竟是不理簡母的請求，又套上了女裝。　　她擦了口紅，抹了眼影和睫毛膏，上了妝，穿著那件深黑色的A字連身長裙，上胸的薄紗設計，鎖骨半遮，若隱若現，延伸向露出的香肩。頸項上纏著一條漸層的多彩絲巾，黃橘粉紫藍，輕覆在黑色的洋裝上，看上去像是恰好於日月交分時凝結不動的晚霞。雙手優雅地交疊在小腹上，掩住了手腕上的醜陋軌跡，十指上的指甲油，紫中帶藍，藍裡透黑，繖著銀白的零碎光點，彷若一個個迷你的無垠星空。雙足白皙，套著一雙黑底的絨面細高跟涼鞋，腳踝處的一字扣外鑲著銀環，露出的腳趾上，趾甲修剪整齊，也塗了油彩。　　但這些美麗，並非一眼可見。　　簡大鈞在頭上套了塑膠袋，用膠布纏了脖子，又綁了幾條打著死結的細繩，再將自己整個蓋進了厚重的棉被裡。　　床頭櫃上擱著幾只拆開的空盒，盒內鋁箔四散，泡殼全數捏開：安德卡，伊使蒙，史蒂諾斯。　　「我們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來為在主裡的親愛弟兄大鈞，做最後的送別……」　　她是姊妹，　　「如今他已經走完了世上的旅程，息了世上的勞苦……」　　受著你們所贈予的勞苦，　　「被主接去，他的靈魂必蒙救贖，於天家得享安息……」　　醒著的時候，像被困在異境而無法返鄉的旅魂，求不到證件，等不到超渡，僅剩作夢是唯一的喘息，但世界之大，卻又找不到一張得以安睡的床，　　「我們都知道，大鈞弟兄很努力，很辛苦，很認真，因為他一直堅持以神所造他的樣子而活……」　　因為她一直堅持以神所造她的樣子而活，　　「如今作工的果效，必也隨著他進入天家……」　　然而直到最後，　　「阿門。」　　你們仍不認為她是女人。　　王齊治遠遠看著，國中那年的游泳池，驀然歷歷浮現眼前：簡大鈞被踢到池裡，掙扎地爬上岸，還沒站穩，又被踹下去；她再爬起來，再被踹下去。她在水裡載浮載沉，抬起頭來，困惑地看著池邊那幾個抱胸俯視的男孩，突然理解了什麼，像是認了命，乖乖地再次攀上池邊，讓人繼續踹下水。　　她沒敢直接反抗，卻也從不死心，始終相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夠上岸。　　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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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nocat

09/26 19:56, 6年前 , 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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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n0401

09/26 21:03, 6年前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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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19905

09/26 21:13, 6年前 ,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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