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捉鬼09
※不是靈異故事
※有暴力情節
※有髒話和仇恨言論
※相關故事：七年之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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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蘇鴻仰瞪大了眼睛，訝異轉瞬即逝，旋即打量起眼前的女人，不耐中又帶點輕蔑。
「他真的都沒變欸，」簡大鈞轉頭對王齊治說道：「從以前就是這種表情，好像大家
都欠他錢。」又回過頭去，直視蘇鴻仰：「你想起來了嗎？我就是那個──」
「一直被欺負的娘娘腔，」蘇鴻仰道：「你現在變成女生了？」
太直接了。王齊治覺得有些頭疼。
簡大鈞不以為忤，掩口笑道：「原來你還記得啊？我還想說大家都不記得我呢！畢竟
我又不像你們，一個很會念書，一個很會打架，都是風雲人物。」
蘇鴻仰哼嗤一聲：「我當然記得你，在游泳課乖乖讓人踢到水裡的那個嘛。」連反抗
都不敢的廢物。
「嗯，是我沒錯，」簡大鈞低下頭，捲著頭髮把玩，一面偷覷眼前兩人的表情，一面
幽幽地說：「那時候大家都在看，卻都沒人要救我呢。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王齊治有些尷尬。
簡大鈞說的，是國中體育課的事。那時候，大家在池邊等待上課，趁著老師不在，幾
個男孩欺負起簡大鈞，將他踹到水池中，爬起來又再踢下去，就是不准他上岸。目睹的同
學，或者竊竊私語，或者幸災樂禍，或者視若無睹，或者噤若寒蟬，總之沒人挺身制止。
這麼說起來，他也是沉默的共犯。其實他事後愈想愈不對，偷偷跑去告狀，只是導師
雖說她知道了，卻一直沒有下文，最後不了了之。
直到某天的午餐時間，幾個要好的朋友圍著一張桌子吃飯。王齊治與一位女同學共享
同一張椅子，兩個人背靠著背，轉身側坐。導師進門看到了，便偷了空，將他叫到教室外
的樓梯間說話。
她說：「齊治啊，你是會想的孩子，也很聰明，老師有些話要告訴你。」
「老師覺得，你剛剛跟女孩子一起擠在一張椅子上，這樣很不好。你知道人家會怎麼
說嗎？」
呃，男女授受不親？
「不是！人家會覺得你是女生！哪有男生會跟女生這樣屁股貼屁股坐，還有說有笑那
麼開心的？」
可是……我就會啊？
「所以呀！──你知道嗎？老師在教會有個朋友，也是男生，斯斯文文的，和你一
樣。有一天，他被一個男人跟蹤，一路跟到小巷子裡。他覺得很奇怪，就回頭問那個男生
說：『請問你有事嗎？你一直跟著我，到底要幹什麼？』你猜猜那個男生後來幹了什
麼？」
不知道。
「他舔了我朋友的腳趾！腳趾欸！男生舔男生的腳趾！」
導師說這句話的時候，雙眼圓睜，面目猙獰，彷彿聊到什麼極為恐怖的禁忌。但王齊
治不懂，舔腳趾有這麼可怕嗎？可怕的，難道不是跟蹤，或者對方違反你的意願、強迫你
做不想做的事情嗎？所以那個跟蹤狂在舔別人的腳趾前，到底有沒有得到許可？
「你要像男生一點！像女生會被人欺負的！男生要能夠自己保護自己，懂嗎？」
啊，意思是說：別的男生不會和普通女生朋友屁股貼屁股坐，而我會，所以我不像男
生，所以我像女生，所以我可能被欺負。而我如果被欺負了，那是我的問題，因為我沒能
保護好自己。
那個時候，王齊治隱約明白，簡大鈞的事情，或許不是沒有下文，而是老師打從一開
始就沒有想要處理的意思──因為，不像男生的男生被欺負了，是他自己活該。
蘇鴻仰卻不知道王齊治此時的內心劇場。他聽了簡大鈞說的話，十分不以為然，睨視
道：「你自己不救自己，憑什麼要別人救你？」
「什麼？」
「打回去啊！」蘇鴻仰發狠道：「我是你的話，就打回去，讓他們以後不敢再找麻
煩！」
「怎麼打啊？他們人那麼多，我怎麼可能打得過？」
「打不過不重要啊！重點是讓對方知道，想找你麻煩沒那麼容易！你也許被揍很
慘，但他們也別想沒事！」
「可是錯的是他們啊，」簡大鈞嬌嗔：「為什麼是我活該要受傷？而不是叫他們不要
欺負人？」
蘇鴻仰彷彿聽到了無稽謬論，輕蔑一笑：「找你麻煩的人還會跟你講道理嗎？自己都
不敢保護自己了，別人更沒有幫你的義務。連受傷都不想，難怪被欺負。」
王齊治愈聽愈不對，趕忙拉了蘇鴻仰的手，要他別再說下去。
簡大鈞頓了幾秒，意外地沒有生氣，反而笑出一臉感懷思鄉：「蘇鴻仰你真的都沒變
欸，從以前就是這樣，」忽然話鋒一轉：「可是你說錯了一件事。」
蘇鴻仰挑了挑眉。
「我是女生欸，」簡大鈞笑道：「女生也要打回去嗎？那些男生欺負女生，這樣也對
嗎？」
王齊治和蘇鴻仰對視一眼，怔愣地看著簡大鈞，感覺這話哪邊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
來。
「對了，」簡大鈞挺直身體，右掌成花，指頭微翹，中指輕輕地扣在自己的右肩
上：「人家現在改名叫黛君了唷，君是君子的君，黛是……嗯，上面一個代表的代，下面
一個黑色的黑。」
「黛、黛……眉色如黛的黛？」王齊治道。
「啊，眉色如黛的黛，」簡大鈞嫣然一笑：「小旗子果然是第一名，開口就是不一
樣。哪像我，多粗俗，想了半天，本來還想說黛安娜王妃的黛呢。」
王齊治嘴角微笑不變，低下眉眼。
蘇鴻仰見狀，皺眉道：「走吧，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臭死了。」舉步便朝大門走去。
簡大鈞快步跟上，與他齊肩而走，問道：「蘇鴻仰，我剛剛怎麼沒看到你？你是上午
體檢的嗎？」
「檢什麼？」蘇鴻仰不耐：「我早就當完兵了好嗎？」
「咦？所以你不是來體檢的啊？」簡大鈞訝異道：「那你是特地陪小旗子來的？」
「不行嗎？」
「哇……你們感情真好。」簡大鈞語畢，若有所思地看向王齊治。
「我沒當過兵，不知道體檢是什麼樣子，就去問了蘇鴻仰，」王齊治被她瞧得有些不
自在，隨口應道：「剛好他也有空，就陪我一起來了。」
「是喔，所以你們現在還保持聯絡囉？」簡大鈞道：「我記得你們以前就很要好，沒
想到現在還是這麼好。哪像我，不要說國中同學，連高中同學啊，就早都失聯了呢。」
王齊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好禮貌地笑了一下。
「我們住一起，」蘇鴻仰冷冷插進一句：「住六年了。」
「真的？是合租公寓嗎？幾人的房子啊？租在哪裡？會不會很貴？」
簡大鈞朝著蘇鴻仰問，他卻直視前方，目不轉睛，擺明懶得接話。
王齊治只好回道：「合租兩房的老公寓，所以租金沒那麼高，分攤下來還好。」又簡
單報了地點。
簡大鈞點了點頭：「那不錯欸，我也找了間便宜的房子租，離你們那邊有點距離，」
說了所在位置，又問王齊治：「那你不是要常常離開房子躲一下嗎？不會很不方便？」
王齊治不解，疑惑地看她。
簡大鈞見狀，報以微笑，卻調開了話頭，既不解釋，亦不追問：「以後有空，多來我
那邊坐嘛，大家聯絡一下感情。啊，或者我去找你們？」
王齊治欲言又止，見蘇鴻仰一副不想回應的樣子，只好虛著應下。想不到簡大鈞卻很
認真，竟掏出手機，要互加號碼，見蘇鴻仰不理，便逼著王齊治記了，又現場打了通電話
確認。
行進間，三人已離了院區，到了外頭的人行道上。
蘇鴻仰指了個方向：「我們的車停在那裡。」語畢，看向簡大鈞，睨視的眼神裡，盡
是「夠了吧你快滾」的不耐。
「好吧，那我去搭公車了，」簡大鈞揮了揮手，走出幾步，忽又轉身，小跑步到蘇鴻
仰身邊：「喂，蘇鴻仰，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不等蘇鴻仰回答，續道：「你現在有
沒有女朋友啊？」
蘇鴻仰愕然，斥道：「關你屁事？」
「那就是沒有囉？」簡大鈞雙掌一拍：「畢竟合租公寓的話，要帶女友回家多不方
便。小旗子又沒有常常躲開，我就想嘛，你一定單身。」
「躲？躲什麼？」蘇鴻仰莫名其妙。
「哈，幹嘛裝不懂，你國中不是也有女朋友嗎？大家都知道啊！」簡大鈞調侃道：「
交往總是會想要兩個人獨處，做點什麼的嘛。」
蘇鴻仰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愣了一下，下意識往王齊治的方向瞥去，只見王齊治眼瞼
半閉，長睫輕垂，看不清一雙翦水。
「要不要試試看和我交往？」簡大鈞柔聲問道，一隻手輕輕搭在蘇鴻仰的手臂上：「
我很厲害的，而且很好配合，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會讓你很舒服的唷。」
「幹！」蘇鴻仰的臉迅速漲紅，一手甩開簡大鈞，厲聲罵道：「你他媽的在說什麼狗
屁！噁心！」
王齊治與簡大鈞臉色同時一變。
不等王齊治開口，簡大鈞又換回了原來的表情，掩嘴輕笑：「不要害羞嘛，」見蘇鴻
仰又要發作，舉起雙手搖了搖：「哎喲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生氣，我不鬧你就是了。」
語畢，朝兩人揮手告別，背影娉婷，竟彷彿什麼爭執也沒發生似的。
王齊治看了看蘇鴻仰，一時有些尷尬：「她開玩笑的。」
「哼，」蘇鴻仰滿臉不屑，胸膛起伏，大力呼吸了幾口，這才問道：「你怎麼遇到她
的？」
「她也來體檢。」
「體檢？她不是女生嗎？也要當兵？」
「她……」王齊治面露難色，斟酌道：「大鈞……黛君會成為女生的，可是現在身分
證仍是男生，所以還是收到了通知書。」
「女生？不男不女吧。」蘇鴻仰瞪了眼走遠的簡大鈞，轉身打開機車坐墊，掏出安全
帽，遞給王齊治，卻見王齊治又低著眉眼，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不是不男不女，她就覺得自己是女生，」王齊治接過安全帽，抬起頭來，直視蘇鴻
仰，溫聲說道：「你如果不喜歡她說的話，或某些不適當的舉動，直接制止她就好，但別
說她不男不女，她會難過的。」
王齊治語氣平和，眼神堅定，向著蘇鴻仰閃爍著期待。
直面這雙眼睛，蘇鴻仰似乎氣消了些，又覺得有些難以言喻的懊悔，遂低和一聲，充
作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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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nowsables (118.165.64.36), 09/02/2017 01:2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