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捉鬼07

看板BB-Love作者snowsables (男性解放/總攻!)時間6年前 (2017/08/09 09:01)推噓7(7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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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靈異故事 ※有暴力情節 ※有髒話和仇恨言論 ※相關故事：七年之癢 -- 07 　　最後是蘇鴻仰的肚子咕嚕一叫，打破沉默。　　一路折騰下來，他還沒吃晚餐。　　大概獨立得早，蘇鴻仰的料理手藝其實很好，但他現在雙手不便，可能連沖泡麵都難。於是王齊治起身熱菜，讓蘇鴻仰去客廳等飯。說是熱菜等飯，其實無飯可熱：王齊治以為蘇鴻仰今晚要約會，便自己一人草草吃過，冰箱裡沒剩什麼殘羹，又想到臨餓了才洗米煮飯，未免趕不及，遂匆匆下了碗麵，又快速炒了盤高麗菜和薑絲豬肉。　　王齊治上了菜，順口說道：「豬肉沒先醃，應該不夠入味，」抬眼瞥了瞥面前那幾個紅腫的指節，遞出筷子：「但你現在沒得挑。」　　蘇鴻仰訕然「嘿」了一聲，舉箸便吃。許是因為疼痛，動作有些僵硬，看起來像是剛學習用筷的新手。　　王齊治正考慮要不要拿支叉子來，蘇鴻仰突然指著桌上的一紙文件，問道：「這你的體檢單嗎？」　　「是啊，」王齊治看了一眼：「今天早上來的。」　　「『役男徵兵檢查通知』，」蘇鴻仰挑眉，逐字念出文件上的標題：「這是當兵的體檢單啊，你怎麼也會收到？」　　「當然會收到呀，」王齊治哭笑不得：「我是男生啊。」　　語畢，兩人皆是一頓。　　王齊治在心裡反覆咀嚼著：我是男生啊。　　因為我是男生啊。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想，學齡前大概是最快樂的時光吧。若用一輩子為軸，性別禁忌在此時還那麼地薄弱。同齡的親戚都是姊妹，他們一起畫圖，扮演氣象預報員，模仿傅培梅做菜，披著被衾或窗簾演起戲來。上幼稚園後，他最好的朋友，仍是女生，常常一起玩扮家家酒、堆積木或者鬼抓人。　　王齊治不喜歡男生。有一次，他從玩具室裡借走了幾枚呼拉圈，刻意配了不同顏色，要分給大家。甫至室外，一個不認識的男孩走來，開口便要一枚。王齊治搖了搖頭，說玩具室就在後面，有一整櫃的呼拉圈可以拿。那男孩見他不肯，掄起拳頭，作勢要打。　　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有男孩學會了競爭和侵略。　　王齊治喜歡和女生玩，也知道怎麼和女孩們打成一片。他們不愛去球場，在走廊玩起遊戲；體育課時躲在樹下聊天或溫和地練習拋接，而不是拼命比較誰砸球的力氣大；收藏了幾本美少女戰士的貼紙簿，交換著彼此缺少的款式。彼時，大人非但不指責他，興起時還會調笑：「這個男孩是萬人迷呢，好多女生喜歡他。」　　喜歡。王齊治長大以後才知道，人們口中的喜歡，原來意有所指，與他自己所認知的友誼般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他沒用那些意有所指的方式理解與女孩的關係，是他不對。他這樣不像男生。　　或許那就是為什麼在一夕之間，全世界忽然與他為敵的原因。　　五年級，前青春期，那些過去一直在做、從不曾因此遭到責難、甚至可能為之得到稱讚的事，突然全部變成禁忌。因為他沒有跟著其他人的步伐，在課桌上劃下男女有別的楚河漢界；因為他游移其間，既被男孩認可，又能走進女孩圈。　　老師說：「王齊治，你的頭髮該剪了，你這樣看起來太像女生了。」　　聯絡簿上幽默地評語：「好好的『人』，不該成為『妖』」。　　母親說：「你要曬黑一點！你要改呀，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大家都笑你娘娘腔！」　　他是個讓人丟臉的孩子。　　王齊治不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可又想：如果我是女生，是不是就不會被罵了？　　所以他試著「改」。他第一次認真地模仿女性：在班上找出那些「最有女人味」的女孩，觀察她們的完美，然後仿作（剛退伍的導師，每次發考卷發到班花時，都會摸摸她的手，露出欣慰的笑臉，鄭重宣告：「你們應該多學學人家，多乖啊。」）──他開始學習坐著的時候，兩腿併攏，將手交疊在膝蓋上；笑的時候，用手遮掩嘴巴，不能露出牙齒；留長鬢角，如此就能不定時地微微翹著小指，將頭髮撥到耳後，趁機凸顯側邊的頸子；手肘貼在腰邊，手腕內側朝天挺出，手掌像握著雞蛋那樣向內鬆鬆地握拳，手臂左右揮舞，跑得「像個女孩一樣」。　　王齊治討厭更換班級，每一次重新分班，他都會因為自己的陰柔而被嘲笑。　　娘娘腔，不一樣，不會運動又很娘── 　　為什麼你走路那麼像格格？　　欸快看是小白臉！　　你到底有沒有小雞雞啊？　　男生不可以這個樣子！　　因為你是男生啊！　　因為我是男生啊。　　因為我是男生啊，所以我必須當兵。當兵不只是國民義務，還是男人的性別義務，是國家背書的二審定讞──上訴人因行為表現有違風序良俗之案件，不服一審判決，提起上訴，經本院判決確定後，被告聲請再審，本院更為判決如下：　　上訴駁回！　　至於蘇鴻仰，怔愣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將王齊治當成了女人，只是從來沒把他和兵役聯想在一起，彷彿那不是王齊治該經歷的事情。　　當兵不是多美好的事。有些人學到東西，有些人交到朋友，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軍中一切都是假的，只有退伍才是真的。保家衛國自然是榮譽，然而當短少的物資要補給官自掏腰包買齊，保麗龍板塗黑了充作槍枝也能通過裝檢……上樑裝腔作勢，中樑陽奉陰違，累得下樑焦頭爛額，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有關係，連根腐爛之下，再多的熱忱也得耗盡，又何來榮譽可言？　　儘管如此，它畢竟是國民義務──男人的國民義務。女人不必服役，雖然想來不夠公平，畢竟若說女人的國民義務是生孩子，她們可以選擇不要懷孕，男人卻沒權選擇不要當兵。但反正女人永遠都對，你總得讓著她們，只要她們不要蠢到一面斥責男人不必經歷懷孕的辛苦，卻又一面嬌滴滴地嚷嚷「我覺得不當兵不是男人」就好。　　蘇鴻仰雖然不會跟著叫囂「替代役不是兵」的比慘遊戲，但心裡也著實瞧不起躲避兵役的人。他入伍時，有個弟兄滿臉泛黃，明顯黃疸，卻離奇地通過了體檢，下部隊後竟然也沒驗退。那個弟兄為人憨厚，國中畢業，家境不好，肩上擔著一家老小的人生，整日拚搏，別說不曉得免役標準是什麼，就連「可以免役」這件事都不知道──這樣的老實人，少繳一塊錢都會被國家追討，倒是那些吃香喝辣的，吞了再多，也能美名為合法節稅理財有道。　　說是這樣說，可他現在竟然對王齊治要當兵，有些牴觸。　　他盯著王齊治的臉瞧，已然長大的青年，輪廓依然清秀，恍然間與中學時那個低頭催討作業的羞怯少年重疊，耳際彷彿又響起了男孩們起鬨哼唱的娘娘腔之歌。　　如果王齊治被欺負了怎麼辦？　　「不是有些辦法可以不用當嗎？」蘇鴻仰下意識地問了出口，看著王齊治疑惑的表情，驚覺不對，又補道：「我是說，反正也是浪費時間，你乾脆直接工作，還比較有意義。」　　「有些人是考預官，不過預官不是不用當兵，只是福利好一些。但也看運氣，聽說倒楣的話，可能被志願役凹很大。」王齊治沉吟片刻：「比較常見的方法是吃胖，」又笑道：「但再過兩個禮拜就要體檢了，我現在吃也來不及啦。」　　蘇鴻仰低聲應了，有些惋惜，忽然想到什麼，伸手一抓，將王齊治的手腕整個圈在掌中：「你看！不是吃胖！你要變瘦！你現在多重？」　　王齊治有些猶豫：「不到五十吧。」　　蘇鴻仰喜道：「有希望啊！快去查查看免役標準！」聲音熱切，聽來竟比王齊治還要興奮。他逼著王齊治上網調出體位區分標準表，自己則拖來體重計，看到區分標準需要計算BMI，又翻出了計算機。　　王齊治原來含蓄地報高了自己的體重，一站上體重計，真實重量讓蘇鴻仰忍不住吹了聲口哨。即使當時仍是舊制，體位區分還未放寬，計算下來仍達到了免役標準。　　蘇鴻仰滿意了：「這陣子不要暴飲暴食，保險起見的話，前兩天再稍微餓一下，一定可以過的。」　　王齊治先點了點頭，接著佯作奇怪：「你就這麼不想我當兵？」　　「……你愛當去當，」蘇鴻仰一時答不了話，硬擠道：「反正是浪費你的時間。」　　「喔，」王齊治調侃：「我還以為是因為軍中伙食真的很難吃呢。」　　蘇鴻仰一愣，意識到王齊治說的，是懇親假時自己囫圇掉的放涼到發油的兩袋速食，心裡一熱，笑罵聲幹。他還想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　　是小張。　　蘇鴻仰按下通話鍵，雖然沒轉擴音，手機那端傳來的咆嘯聲仍讓王齊治忍不住皺眉。　　蘇鴻仰與王齊治對看一眼，拿著手機，隻身走往陽台。　　王齊治待在客廳，側耳偷聽，好幾次蘇鴻仰才發出單詞，一句話沒能完整說完，便似乎讓人打斷了。　　半晌過後，蘇鴻仰掛了電話，繞回位置上，表情有些不豫，舉著筷子在碗裡胡亂拌了幾下，忽然抬頭笑道：「我陪你去體檢吧。」　　王齊治看了下通知單：「可是那天是禮拜五。」　　「OK呀！我剛剛看，是在松山國軍醫院吧？做完剛好逛饒河夜市。」蘇鴻仰低頭啜了一口麵：「啊，你是排到下午吧？上午的話，做完太早了，夜市應該還沒開。」　　「是下午檢查，」王齊治笑著虛應，心裡卻推敲起來：體檢在週五，按理是蘇鴻仰得去工廠的時間。剛才那電話應該是小張打來的，看這樣子，八成不是好事……是被辭退了嗎？但蘇鴻仰既然不說，他也不再追問，只道：「到時候如果吃快點，說不定還能趕上出團。」　　「我好久沒玩了，可能要先衝等吧？」　　「好呀，我陪你，」王齊治溫聲道：「我當補師，一起排副本很快。」　　蘇鴻仰聞言，像是想到什麼，嘴角一鬆，漾出了個真正的笑容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5.64.157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502240474.A.57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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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d05

08/09 11:04, , 1^F

08/09 11:04, 1^F

謝謝提醒，手殘按到隔壁的8(汗) ※ 編輯: snowsables (118.165.64.157), 08/09/2017 11:5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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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nd05

08/09 13:36, , 2^F

08/09 13:36, 2^F

※ 編輯: snowsables (118.165.64.157), 08/09/2017 20: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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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mino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