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這次付錢，下次談情，以後說愛（6）消失
這次的內容有一點點硬（不是下半身），可以快轉過去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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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宗毓坐在客廳默默喝起咖啡，他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但怕吵到邵誠睡覺而
不敢開到正常音量，這種情況下看電視也沒什麼意思，於是他決定繼續看書。
書在房間裡，從打開房門、走到書桌前拿書，直到關上房門，他竭盡所能放輕
動作，生怕吵醒邵誠。白宗毓覺得很新鮮，家裡向來只有他一個人，從來不需
要為了誰著想而這樣輕手輕腳的，邵誠是第一人，大概也會是最後一人吧。
顧慮著邵誠不知會什麼時候睡醒，白宗毓也不敢出門，到了下午四點，他實在
太餓了，決定先煮個泡麵吃。如果邵誠醒了，再出去幫他買就是了。
從冰箱拿出高麗菜剝了幾片菜葉要開始洗的時候，手機發出電量不足的提示聲
，於是白宗毓又輕輕打開自己房門拿充電線。拔起插頭時碰撞到書桌發出聲響
，他緊張地立刻回頭看向床上。
邵誠緩緩張開眼睛，「....白檢？」
白宗毓抓起充電線：「沒事、沒事，抱歉吵到你了，你繼續睡。」
「....不，我該醒了，雖然還不是很想起來。現在幾點？」
「四點。」
邵誠躺著沒起身，眨了幾下眼睛，看看天花板，又左看看右看看，然後看向白
宗毓，笑著說道：「人生真的充滿驚奇，誰想得到有一天我會在你床上睡了一
覺。」
白宗毓覺得心跳漏了一拍。如果是普通朋友，借睡一下也沒什麼稀奇，但從邵
誠口中說出，他就是沒辦法用平常心看待。
「我看，下次要你來我家在我床上睡一覺才能扯平了。」邵誠又說。
他....躺在邵誠的床上？白宗毓一想像那場景思考就停格了，於是他趕緊逃離
房間：「我去倒杯水給你。」
白宗毓端著馬克杯回到房間，邵誠已坐起來，大概是休息得還不夠充分，喝完
水他還是維持坐在床上的姿勢不動。
白宗毓也沒有要催促他的意思，於是在書桌前的電腦椅坐下。邵誠看著他，笑
了。
「雖然醒了，但好像還在做夢，白檢。像你這樣的社會精英，我們根本高攀不
起，但是我現在竟然坐在你床上。」
邵誠笑得有點自虐：「以前我覺得，檢察官很厲害，但是我們警察也很厲害啊
，各盡其職，沒有什麼高低之分。認識你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差得遠了。」
「你一看就是頭腦很好很會唸書的樣子，這沒什麼，我遇過的檢座看起來都是
很聰明的樣子。可是你反應好快，一點傲氣也沒有，又溫和有禮，對我們都很
有耐心。所謂的知識份子就是你這樣的人吧，社會地位高是應該的。」
被捧成這樣讓白宗毓不知所措：「這....是你太謙虛了，我不覺得我們有差那
麼多。而且你的工作那麼危險，我想做也做不來，你們才是值得尊敬的。」
邵誠大笑：「我的個性沒辦法坐在辦公室不動，所以很適合我。不過，我當年
也算成績不錯了才考上的呢，這點我覺得蠻慶幸的。」但他的表情漸漸變得暗
淡：「昨天去抓的人....」
「是原住民身份吧。」白宗毓幫他說完，台東、強制辯護案件，他的猜測應該
沒錯。
「對。」邵誠有些訝異，但以白宗毓的聰明才智，猜中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我們當然叫他以後找個正正當當的工作，不要再搞這些犯法的勾當了。他說
，他還能做什麼正當的工作？高中都唸不完的人，做零工結果出了工安意外變
殘障，沒有人會僱用他這樣腦袋不好身體也不好的人。」
邵誠彷彿喃喃自語地繼續說道：「當年如果不是僥倖考上警案，現在的我說不
定也是那樣的社會底層的人吧？更不用想可以認識你這樣的人，甚至有一天能
到你家裡玩。」
白宗毓所知道的邵誠，總是帶著開朗的情緒，沒想到他會在這方面覺得自卑。
他想著該從哪裡說起。「我之前曾經聽過一位老師的演講（註），她說：『我
在山上種菜，每次收成就是一大堆，除了夠我自己吃，還可以分給好多鄰居，
大家都吃得飽飽的，我覺得我好富有；有一天我把菜扛到山下的菜市場去賣，
一大籃菜只賣了一百多塊，扣掉公車錢，只剩幾十塊，我突然就變得好窮、好
窮。』」
白宗毓看到邵誠的表情寫滿疑惑，老實說他也沒把握可以好好表達他的想法，
但也只能盡力了：「現在的刑事司法系統在更生這部份，是希望能讓這些犯過
罪、受過懲罰的人回歸社會，不過林老師那段話讓我覺得，回歸社會有時並不
是最好的解答。也許遠離這個社會，不要硬把這個社會的價值觀套在他們身上
才是最好的。」
「你也不需要擔心你會變成社會底層，這跟會不會唸書什麼的沒有關係。給自
己找藉口偷懶的人，才會變成輸家。我從認識你以來，從來沒看你敷衍了事過
，所以你完全不需要看輕自己，對自己好一點，好嗎？」白宗毓笑道：「至少
，相信我對你的評價吧。」
「....我就說白檢你聰明，書讀得多，反應又快吧，你怎麼有辦法立刻講出這
麼有內涵的一段話啊？」
咦，是指前面那一段嗎？白宗毓不好意思地抓抓頭，他的重點是後面稱讚邵誠
的部份，但前面廢話太多太搶戲了的樣子。
他忽然想起兩人都還沒吃飯，於是說：「你這樣誇我也沒什麼好處，倒是可以請你吃
飯。今天星期天，蠻多店沒開，可能要走遠一點才找得到餐廳了。」
邵誠點點頭：「說得也是，餓了，我們走吧。」
白宗毓起身往廚房走去，「等我一下，我收一下東西。」雖然放著也無所謂，
不過把剛剛洗到一半的高麗菜放進冰箱也花不了幾分鐘，依他的習慣，還是想
收好再出門。
邵誠跟著白宗毓進了廚房，問道：「你剛剛在準備煮飯？」
「呃....」白宗毓困窘地回道：「不是，我剛剛太餓了，想煮個泡麵吃，所以
....」
「泡麵，還有嗎？」
白宗毓一愣，「還有。」
「那，不如我們在家吃泡麵就好。」
「咦？」白宗毓懷疑自己聽到了什麼，「在家....吃泡麵....？」
雙手抱胸微笑著倚在門邊的姿勢非常適合邵誠，完全展露出他的帥氣。「肚子
餓了，出去找餐廳吃飯說不定還要候位，不如在家吃吧。」
白宗毓還是很遲疑：「不然....我叫披薩外送？」
邵誠搖搖頭：「現在比較想吃泡麵。你剛剛正準備要煮不是嗎，就順手幫我煮
一碗嘛。」
「....好吧。」說得也是，在家煮泡麵甚至比去便利商店買東西快多了。白宗
毓拿起泡麵包裝問道：「農心海鮮拉麵，可以嗎？」
「當然。」
「高麗菜？」
「好。」
「蛋？」
「沒問題。」
「好吧。」白宗毓苦笑著從冰箱把食材拿出來，一邊對邵誠說道：「你到客廳
坐，等我十分鐘，煮好我會端過去。」
「不，我想在這裡看。」
白宗毓轉頭對上邵誠的笑容，被盯著看讓他莫名地不自在，但也只好把邵誠晾
在那裡了。
在那裡了。
觀察了一會兒之後，邵誠突然說：「白檢，你沒有圍裙？」
什麼？白宗毓一愣，「沒有。」
「我覺得你蠻適合的，我買一件送你吧。」
白宗毓一邊把蛋打進鍋裡一邊攪開，「不、不用啦，我用不到。」
「我買了的話，你要穿喔。」邵誠笑道。
眼看散開的蛋花都熟了，白宗毓趕緊藉機結束圍裙話題：「好了，可以吃囉！」
他把一大鍋煮好的泡麵端到客廳，兩人再各自撈到碗裡吃。從沒聽過誰家的待
客之道是讓客人吃煮泡麵的，幸好邵誠吃得很開心的樣子。
送走邵誠的時候，白宗毓真心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家太無聊了，沒什麼好
玩的。」
邵誠笑著回道：「不會呀，我占據你的床睡了個好覺，你還親手煮東西給我吃
，對我來說是難忘的回憶。」
是有點特別沒錯....白宗毓苦笑。
「下次換你來我家玩。」邵誠在回去之前這麼說。
回到家裡，剛剛還有邵誠的空間現在只剩他一人，益顯寂靜。白宗毓忽然不安
起來，他原本是很期待與邵誠變得親近的，但似乎也不全然是好事。
變得不能忍受孤寂，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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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這是我多年前某個機緣下聽屏東教育大學林春鳳老師上課聽到這段的，迄今都印象深刻。
感謝老師讓我學會另一種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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