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掠（第八章之二）
第八章 之二
夜色迷濛，輕盈的腳步由緩趨沉的響在府衙的長廊小徑。
敞開的門扉，漫天飛舞的紙絮，漆暗的室內，殷紅的血跡，寂寥的——氣
息。
佇立於門口，望著眼前的景象良久，他，才邁出步伐，一腳踏入。
室內，已無丞相大人的蹤跡，徒留一灘血泊，四周，仍殘存一絲清雅香氣
。
空氣裡，彷彿還留有餘韻，急摧的琴音震得室內的擺設紛然呈現裂痕。
案桌上，是一整齊排列的摺子，逐漸模糊的視線映滿白色的煙霧。
驀然，一縷驚詑頓佈滿清秀的臉龐，身子一時站不住，腳步隨往後跌去，
一股惱的跌坐在門檻上。
「大人？」師爺劉小翰擔憂的嗓音在身側響起。
揚手，阻了師爺劉小翰未竟的話語。
「我沒事。」垂眸，伸手拭去汗珠，豎脩文，無語。
※ ※ ※
褪去血衣，顧嘉衡昂然換上一套舒適的衣裳，映在銅鏡中的自己是一壯碩
結實的身軀。
服服衣襟，髮披左衽，揚手繫上玉帶，腰佩劍，是一「太阿」。
望著鏡中挺立的身影，俊毅的臉龐上蓄著一抹冷意，結了凍般的瞳眸裏不
帶任何感情，挑動一小綹鬢髮，不綰的黑髮宛如黑綢般披洩在寬闊的肩膀上，
眉橫入，引發一陣淡淡的笑意。
不像他了——像誰？
花耶……記得花耶向來不綰髮，除了上早朝外，總是一頭亂髮的出現在他
的承德殿，然後流連不去；而自己，從來都是一絲不茍的面對眾人——
偶爾，也該讓自己知道他與花耶之間的差別。
不綰髮的他……真不像他！
在銅鏡中倒映的自己像極了一頭嗜血的猛獸。
太阿，瘋劍流快按捺不住了，噬血——再噬血!!
時間稍縱即逝，最後，終究得面對，逃避的日子過了，不允許再這麼放縱
……
誰是第一個犧牲者？
到了，就到了！
「大人。」跟前，統領屈跪於地，無比尊謹。
「不用說了，我明白。」體內不安的因子蠢蠢欲動，朝中的反對勢力也伸
出了毒手，看吧，將會成為他們蠢蠢欲哭的景象！美麗，太美麗了!!
「不，丞相大人，事實恐非你所想如此簡單。」他非危言聳聽，只是據實
以告。
「怎樣？莫非超出了我預料的範圍？」訝然的語氣，輕睨的眼神，強烈的
對比。
「嗯。牽涉之人已擴至東瀛了。」冷漠，禁衛軍統領的原來面貌；在樂陵
縣的日子過的太安逸了，幾乎一度忘了來此的目的，他清楚，一切即將恢復以
往了。
聞言，微眨眸，聳動的事實依舊撼動不了冷酷的臉，神情一貫的漠然。「
東瀛？令人厭惡的字眼。諒想幕府大將軍鎮壓不了內部的動亂，徒讓真田遙做
大，才會導致今日的結果！無用之人毌須理睬，密切注意力衡的動向即可，畢
竟皇位之爭他也有一份，千萬不可小覷。」
「是。」
「丞相大人。」毫無預警，豎脩文舉燭一把推開門。
「脩，何事？」越過統領，顧嘉衡即刻來到豎脩文面前，冰冷的臉龐迅速
換上另一種風貌，薄唇畔，綴點笑意。
「這麼晚了，丞相大人怎會不歇息？」抬眸，漾在眸底的，是一絲淡然的
關心。
「你不也是？」挑眉，若是面對他，他倒是挺樂意呈現他的笑臉的，毫不
吝惜。
「我習慣了。」頷首，揚於唇的，是抹淺淺笑意。
將他的一顰一笑盡收眼底，他儘量，讓他深鏤於心。「脩，別這麼勞累，
自個兒的身子還是得顧好，我，需要你。」話，說的模擬兩可，只有在他深邃
的眸底，才可找著他真正的用意。
「丞相大人也一樣；朝廷也同樣需要你。」他以為，這句話的意思即是如
此；懵懂如他，看不清丞相眼底那抹深沉的用意。
聞言，顧嘉衡臉上笑意愈深。「你快去休息吧，我等會兒就會去就寢。」
「嗯。下官不打擾了。」致首，豎脩文轉身步出門外，並順手帶上了門。
「大人？」身後，傳來的是一疑問語氣。
攏眉，統領一臉不解。
「唉——真累。」大大的吁了口氣，顧嘉衡反常的伸了伸懶腰，完全不同
於方才的無情。
這句，更不解！令人頭痛的話中玄機。
「沒有人會感激我，讓人痛恨的感覺真是快意！」訕訕的搖搖頭，莫測的
笑意又紛現於顧嘉衡冷酷的臉上，看來真是詭異。
莫名的話語，只有統領才體會的出這箇中滋味，顧嘉衡臉上的表情轉變的
比誰都快！直耍得統領團團轉，南北都快分不清。
「真不知丞相人大來此的目的為何？」巽炎咕噥出聲，聲音不大不小，恰
恰讓顧嘉衡聽得一字不漏。
問的好！
好一句，精闢入裡。
那當然是……
「賞賞月，看看花啦，聽聽鳥囀，聞聞香味，見見世面囉！」
聞言，統領頓沒好氣的撇過頭去。
顧嘉衡嗤笑一聲，眼波流轉，遂移至腰間的佩劍上，伸手輕撫，無限憐惜
。
殊不知，故作輕鬆的語氣足以掩飾撩人的話意。
誰懂？嗯哼，噬血的瘋劍流——等不及了！
※ ※ ※
天微熹，三道人影步出府衙。
府外備有兩匹駿馬，以及裝滿一車子的乾糧和一些簡便的細軟。
「師爺，留步，不用再送了，你回頭忙你的吧。」立於駿馬前，顧嘉衡負
手回身的說。
「不成！師爺劉小翰我得看丞相大人您上馬才安心。」拈拈他的美美八字
鬚，一臉圓嘟嘟的師爺劉小翰說的義正嚴詞。
只見顧嘉衡吐了口氣，緩緩打開摺扇，微敞衣襟的搧了搧，一副無力樣，
既而將嘴唇湊到師爺劉小翰耳邊，小小聲的說了句：「師爺，脩有沒有說過你
挺煩的？」
「沒有！」搔搔頭，師爺劉小翰態度堅決的回道；就算有，抵死不認！
他挑眉。「是真？我看他是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才不忍說出口。」話雖如
此說，但早已替他找好了藉口，保證非把師爺劉小翰給逗的臉時青時白才罷休
。
「不會！咱家大人天生生得一副好心腸，絕對不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來傷
我的心！」任何不利於他的寶貝知縣的話他一律清除乾淨，哪怕是丞相大人，
他也勇闖過去，上刀山，下油鍋，他，師爺劉小翰絕對奮戰到底！何況，他壓
根兒不相信他的寶貝知縣會對他說這種話，但是不知怎地，面對丞相大人那種
惡壞的笑意，他的心底就開始猶豫……
「唉，他是怕你一時氣不過，怒急攻心，就此嗚呼唉哉，一命歸天，從此
，樂陵縣就少了一個好看、好用又好笑的活寶師爺了！」顧嘉衡邊說邊搖頭，
一副惋惜模樣。
果不其然，師爺劉小翰的臉微微的抽搐，既而抽搐的面積逐漸擴大，一瞬
間便搶佔了師爺那張圓滾滾的臉，接著抽搐成了抽筋，抽筋到僵硬！
風乾的石像，就此佇立風中，兀自凋零。
「大人。」皺皺眉，統領實在看不下去了，敗在顧嘉衡那抹胡弄的性格上
頭了。
「巽，你有異議？」扇掩唇，顧嘉衡低聲的說。
「屬下哪敢；只是有一問題不解。」
「說來。」欣賞著師爺劉小翰那極為好笑的姿勢，看來，師爺劉小翰那種
樣子得持續上好一陣了。
「何謂『好看、好用又好笑』？」整句聽來，就這幾個字令人費疑猜。
顧嘉衡，從容解答也。「瞧瞧師爺那副橫向發展的軀體，你不覺廟會熱鬧
時擺在上頭、咬著柑橘的豬公很適合他嗎？此即好看也；樂陵縣這座怪異的城
鎮，平日的公務頗多，若非這位師爺的存在，樂陵縣恐難維持目前這平和的景
象；此即好用也。」
「那『好笑』呢？」
折起摺搧，顧嘉衡大大吁了口氣。「巽，他這副樣子，就已經夠好笑的了
，何須我多言？」
「丞相大人，何必如此揶揄他？」他真同情師爺劉小翰的下場，竟然淪為
丞相大人取笑的工具，真是悲慘的命運。
「我有嗎？」攤手，顧嘉衡笑的無害。
轉過身，統領決定不理睬他，自個兒翻身上馬。
「自古以來，只有奴才服從主子，哪有主子順著奴才的？」嘀咕了幾句，
顧嘉衡手拉韁繩，動作俐落的坐上鞍轡。
「師爺……」低頭，顧嘉衡頻頻呼喚，朝他投了一抹關愛的眼神。
茫茫渺渺，魂去不知處也。
統領見狀，只得無奈的說：「大人，你給他的打擊太大了，恐怕一時之間
尚回復不了。」
「會嗎？我不覺得啊！哈！」低笑一聲，顧嘉衡拉繩，策馬奔去，馳騁於
街衢上。
「喝！」統領隨後跟上。
莫名，感覺到一絲殺意壓近，不到片刻，又消然逝去。
「大人！」緩緩沉下馬匹奔跑的速度，統領準備隨那絲殺意而去。
「統領，勿停！」垂眸，顧嘉衡卻異常的下了道令統領渾身困惑的指令。
「大人？」疾風中，統領疑問的語氣顯得肢離破碎。
「咱們——也該回去了。」
在迅速變換的景象中，他見著了嘴邊擒著一抹冷笑的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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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龍爭奪戰，鏖戰難休 §
美人兒
霧淞：佚文散失中
掠
疏影
映淚痕：手稿編纂中
※ 編輯: klass (114.47.21.221), 03/26/2017 15:10:00
※ 編輯: klass (114.47.21.221), 03/26/2017 15:12: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