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捉鬼01

看板BB-Love作者snowsables (男性解放/總攻!)時間7年前 (2017/02/21 16:42)推噓4(4推 0噓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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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靈異故事 ※有暴力情節 ※有髒話和仇恨言論 -- 01 　　蘇鴻仰在巷口停好車，發現眼前一片幽暗。　　路燈似乎壞了。這個時間點，人們大多已經下班返家，兩旁的四層樓公寓雖然隔著門窗透露出燈火，到底距離太遠，無法充作照明，整條巷道一片漆黑。蘇鴻仰不得不放慢腳步，一面走，一面低頭凝視，努力辨別地上的東西到底是垃圾、檳榔渣還是狗屎。　　小巷內只有他的腳步聲。與王齊治合租的公寓座落在巷底，隨著愈走愈深，隔壁街道上偶爾呼嘯而過的機車聲也徹底消失了。　　終於到了公寓門口，他花了點時間找出大門鑰匙，就著鑰匙孔往前一插，想不到老舊的紅漆鐵門竟然直接被推開，發出「咿──啞──」的刺耳聲響。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個回家的住戶太過粗心，根本忘了把大門關好。　　蘇鴻仰心中暗罵一聲，走進梯間，反手關上大門。五十年的老房舍，紅漆鐵門觸感粗糙，彷彿在摸過之後，只要輕輕搓揉指腹，便能磨出一把鏽花。　　這是棟典型的四層公寓，一層兩戶，左右對稱，沒有電梯。好在他們住在三樓，不算太高。梯間的公用燈泡不知道為什麼也不亮了，室內和屋外一樣黑暗。大概是歲月洗滌，裹著紅色膠皮的鐵製扶手向來搖搖欲墜，蘇鴻仰索性靠牆，掏出手機，就著微弱的螢幕照明，摸著牆面一步步爬上樓梯。到了半層樓間的第一個迴轉處時，他突然覺得不太對勁。　　在他身旁肩膀高度的牆上，有一扇透風採光用的氣窗。窗外黑的一片均勻，什麼也看不到，就像一幅全黑的圖畫。　　可是，即使不說月光，剛才從巷口一路走來，鄰居家中的燈光分明是亮著的。難道才一轉眼功夫，所有人便不約而同地將燈全部關掉了嗎？或者這麼剛好，他一進門就停電了？　　他捏緊手機，不知道該不該轉頭確認窗外的情況。　　咿歪──咿歪── 　　突然間，樓梯扶手晃了起來。搖晃的速度很慢，彷彿有個龍鍾支離的老人，正扶著它佝僂跛行。　　可是梯間沒有腳步聲。　　又來了嗎？蘇鴻仰僵立原地，猶豫著要不要從背包中拿出護身符。　　一道風從氣窗外吹入，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後頸上。就算隔著圍巾，也能感覺到風裡溫暖的濕氣，還有淡淡的腥味，既鹹，又膩。是一旁的傳統市場嗎？這時候攤商應該早就收光了，誰還在營業？還是垃圾車？可是根本沒聽到垃圾車的音樂或引擎聲啊？　　他渾身一顫，三步併作兩步，拔腿狂奔。　　手機的微光從二樓住戶的鐵門上晃過，照出了門上的欄杆輪廓。　　這棟公寓的住戶，都還保留著公寓建成之初裝設的門型沒動：內側是深棕色的厚重木門，外側則是鐵門，墨綠、正紅、深赭或淡黃色的油漆有些斑駁，表面因為鏽蝕而浮凸著密密麻麻的顆粒，彷彿壁癌，又像是瘤。鐵門門板分成上中下三個區塊，中間一塊紮紮實實，在正中央的位置有著福字、騰龍或梅花的雕飾，邊角上裝著把手和鑰匙孔；上下兩區則做成欄杆的樣子，如此透著鐵門，便能從屋裡看到梯間。　　欄杆後面好像有人。　　蘇鴻仰根本不想管，直直地跑到三樓門前，拎著鑰匙就要開門。　　但是鑰匙插不進去。　　為什麼？走錯間了嗎？三樓右手邊，怎麼可能連住哪裡都記錯？　　他試了又試，金屬交碰中，夾雜著樓梯扶手晃動的聲響，以及鬆脫的紅色膠皮打在鐵柱上的聲音。　　喀啦，喀啦。　　啪噠，啪噠。　　咿歪──咿歪──咿歪－咿歪－　　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咿歪── 　　扶手晃得愈來愈快。蘇鴻仰不再糾結，轉身去開對面的房門。　　或許是因為緊張，他的手明顯發抖，向前遞了幾次，都沒能將鑰匙插入鎖內。　　後頸上又吹來了濕熱的暖風，圍巾裡沁出了薄汗。蘇鴻仰將手機收入口袋，左手扶著右手，深吸一口氣，穩穩地將鑰匙往前一遞── 　　進去了。　　手指也跟著進去了。　　痛覺從指尖開始，沿著手掌瞬間竄上臂膀，整隻右手竟然都陷進了鑰匙孔內。他被帶得身形一斜，整張臉險些撞上門板。　　鹹膩而濕熱的暖風從頭頂襲來，帶著臭味。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　　門後半張女人的臉緊貼著欄杆，充滿笑意的雙眼瞬也不瞬地居高臨下盯著他瞧。那眼裡的笑意愈笑愈開，愈笑愈大，一雙眼珠竟緩緩地浮出了眼眶，凸出了欄杆，生生要貼上他的臉。　　「幹你娘老雞掰！」　　蘇鴻仰大吼，坐起身子，滿身冷汗。　　他大口喘息，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快速地掃過周遭：他坐在床上，裸著上身，穿一件棉褲。床尾右側的窗戶簾幕全掩，貼窗擺著一張桌子；左手邊有個布製衣櫃，床尾左側則是緊閉的房門。這是他的房間，不是梯間。　　剛才那是噩夢嗎？　　右手傳來麻痛感，彷彿萬蟻咬嚙，大概是睡著後不小心壓住了手，血液不循環吧。難怪會作夢。　　他長吁一口氣，才感放鬆，耳邊就傳來了敲門聲。　　「蘇鴻仰？蘇鴻仰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是王齊治的聲音。應該是聽到他的吼聲，被吵醒了吧。　　「蘇鴻仰？你有聽到嗎？別嚇我了，快點開門！」　　蘇鴻仰隨口應了一聲，起身下床，伸手開門。開到一半，忽然驚覺。　　不對。　　他睡覺的時候，從來不關門的。　　門開了。　　欄杆後的女人，就站在門外，盯著他笑。　　她的眼睛伸到他面前──兩道櫻紅色的肉柱彷彿蝸牛的觸角，從眼眶中捲出。除了尖端那對眼珠外，柱身上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眼睛，不斷轉動，在他身上遊走打量。　　蘇鴻仰微張著嘴，像是讓人掐住了咽喉，發不出半點聲音。　　女人見狀，也「唰」地張開了嘴，笑意沿著嘴角一路裂到耳後，露出一口泛黃的爛牙，以及滿嘴色澤繽紛的糖果，濃烈的甜味和齲齒的惡臭，混合成一股奇異的腐敗氣味。　　蘇鴻仰想閉上眼，或移開目光，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直愣愣地看著女人的口腔。口腔裡原本是咽喉的位置上，竟然還長著另一張嘴，開闔翕張，裡頭是彷彿能將人吞噬殆盡的無盡闃黑。　　「喂！蘇鴻仰！醒一醒！」　　喝！　　蘇鴻仰再次張開眼睛，坐起身子，滿身冷汗，大口喘息。　　他坐在床上，裸著上身，穿一件棉褲。床尾右側的窗戶簾幕全掩，貼窗擺著一張桌子；左手邊有個布製衣櫃，床尾左側則是敞開的房門。這是他的房間，開著燈，王齊治站在床邊，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這次總算是真的了吧。　　他吁出一口氣，身體一軟，癱回床上。　　王齊治也坐了下來，打了個哈欠，眼神瞥向床頭櫃：「這次的也沒用嗎？那可是大廟欸。」　　蘇鴻仰轉頭一望，原本收在背包內、幾天前去龍山寺求來的護身符，不知何時被他放到了床頭櫃上。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說：「幹，根本沒用啊。」　　那個蝸牛女人還是纏著他。　　這些年他到處求來了各式各樣的護身符、御守甚至聖經，全都無效，如今都給收到床頭櫃裡去了。龍山寺的這一個，大概也逃不了收起來的命運吧。　　幹他媽的一群神棍。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165.10.26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BB-Love/M.1487666547.A.B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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