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赤安] Bad Nights 2
應該是沒有R
不知不覺和第一篇隔了一個多月(汗)
前情提要：波本在任務中過夜時爬上了黑麥的床，看起來是在夢遊。
以下GO↓
2
『確認完成。幹得不錯。』早餐時間，波本將手機螢幕轉向坐在對面的黑麥，讓他也
看見苦艾酒傳來的訊息。黑麥微微點頭。
第四次與波本同出任務，地點離開本州，兩人只得再次一起過夜。有了前幾回的先例
，波本對於同住一房的安排儘管仍有怨言，至少不再那麼忿忿不平。兩人甚至能像現在這
樣，坐在同一張桌子邊，面對面吃著飯店提供的咖哩飯早餐。
黑麥身後的電視正在播放新聞速報，內容不意外正是昨天深夜發生在高級溫泉旅館的
自殺案件；所有的報導和調查當然都會指向自殺，可是波本和黑麥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案件發生地點距此一百五十公里，死者是一名三十歲後半的女性，雖然初步研判是因
服用抗憂鬱症的藥而自殺，但現場的種種疑點卻顯示出，可能有他人在旁進行自殺協助。
過不了多久，警方就會鎖定同一天下榻該飯店的某位年輕男性，在持續的追查下發現那個
人在該名女子以及某位外交要員身邊打轉很久，並且有不得不對那女人下手的理由。一切
都走在組織設定好的劇本上。波本目不轉睛地瞪著電視機。黑麥則故作專心地舀著盤中的
咖哩，眼角餘光時不時向波本瞟去。
「你想說什麼嗎？」波本像逮住犯人般揪住他投來的目光。
黑麥迎上他的視線。
「沒什麼。只是想問你精神如何？」
「哈？精神？」原本還帶著睡意的眼睛瞬間瞠大，一副『這問題是想幹什麼啊』的表
情。話雖如此，居然也認真地思考了起來：「啊──這麼說，確實是挺累人的呢，又搭飛
機又搭新幹線然後又租車，還得做那種重勞動……差旅費給得也很小氣，要是我們也可以
去住溫泉旅館就好了。」
「……就這樣？」
波本挑起一邊眉毛，「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出來吧。」
黑麥猶豫著伸出左手，比了下自己的脖子附近。波本很快會意過來，摸了摸自己頸邊
相同的位置。
「咦、被咬了？」只見波本用手指來回撫摸那個微微瘀血的部位，似乎完全沒預料到
會有那個印記。「還好不太癢……該不會是南方特有的小蟲子吧。嘖，以後到這裡來還是
要準備防蟲液才行。」
黑麥不動聲色地啜了口味噌湯，視線的邊緣依然沒放過波本。「也許是你太放縱的後
果。」
對方露出難以理解的神情。「任務時我可是滴酒不沾的。跟某人可不一樣。」
「我也不會在事成以前喝酒。」
「哼──這樣啊。」
波本漠不關心地應了一聲，舀起一匙咖哩，不再看著他。黑麥也轉移目光。昨晚他刻
意印上那個痕跡，但波本似乎完全沒想到那是一個吻痕。假如他真的對昨晚的性事毫無記
憶的話，這種反應倒也合乎正常人的推論。
「我出去抽根菸。」黑麥起身，「接的人來時我會通知你。」
波本偏過頭，又是一臉看見不可思議事物的表情，「我說，這種多餘的關心可以停止
嗎？很噁心。」
當天在汽車和新幹線上時，波本全程壓低帽簷，靠著窗打盹。黑麥不時朝那張稚氣的
睡臉瞥去。田園景致在波本的倒影後方飛馳而過。這是兩人至今共有的時光中最平和的一
刻。
*
Sexomnia。睡眠性交症。
與夢遊症相似，患者會在睡眠中進行性行為。所謂的「性行為」範圍廣泛，從手淫、
口交到確實的侵入性舉動都有，持續時間可能僅僅數秒，也可能長達三十分鐘。患者對這
段期間內發生的事毫無記憶。包含瑞典在內的一些國家曾有過與之相關的強暴案例。
這些資料都能輕易地從網路上找到。黑麥──或說FBI潛入犯罪組織的搜查官赤井秀
一──在攤開的筆記型電腦前點著菸，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
或許是上層對黑麥和波本的組合非常器重，這三個月來，兩人共事的次數竟多達四次
。而其中三次，波本都在夜晚爬上他的床與他纏綿。當然，依舊不省人事。
不過有一點不一樣：儘管沒有意識，波本的需索似乎隨著一次次的性事變得更激烈了
。單純讓他射精並無法讓他停下動作；腰枝的扭動變得愈加狂亂，好像無論怎樣摩擦都不
夠。到後來赤井難以忍受自己被當作自慰器般使用，將他壓在身下以後背位狠狠貫穿，盡
情搗弄一番後才平息了波本的慾火。
──慾火？不對。
這裡面連慾望都沒有。只有行為而已。勃起。摩擦。射精。各回原位。他曾經以為這
是波本設下的陷阱，想要趁人不備；又或者波本其實並非毫無意識，只是裝做不知情。他
多方試探，還冒著風險刻意留下吻痕──結果卻顯示波本的心中確實不存在與黑麥做愛的
記憶。
據說，睡眠性交症的患者會因為壓力而症狀惡化，也有人認為這是一種潛意識的自虐
。然而不管哪一個理由，都與波本給人的印象相去甚遠。
赤井將身體往椅背一靠，徐徐呼出一口菸。煙霧在天花板盤旋不去。他閉上眼睛，反
覆回想與波本共同執行的任務內容：狙擊某位議員的秘書、暗殺受保護的證人、將某位高
官的愛人滅口……的確都是對方戒備森嚴、十分高強度的工作，要說全無壓力是不可能的
。但他所知道的波本也絕非如此軟弱之人。
總是自信滿滿、一派輕鬆，越是困難的任務越是勾起他的鬥志。
執行任務時，宛如貓一般靈巧地穿過層層戒備，隱藏自己的氣息靠近目標；接著如同
餐刀切入熱奶油般，輕易突破對方的心防，取得重要的情報。
靈活自在的行事作風、以及從容到近似慵懶的氣質，即便在聚集著各式人才的組織中
也相當罕見。波本從不避諱突出自己的長處，也毫不掩飾爬上高位的企圖，那種全心一致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驚人氣勢，想必不會被任何事物所動搖吧，愛情也好、死亡也罷…
…
──這樣的人，心底深處卻渴求被另一個人蹂躪，將私密的部位暴露出來、祈求殘暴
的對待。
究竟是為什麼呢？
煙灰在不知不覺間落了下來，將赤井的思緒自迷宮中拉回現實。螢幕右下角的電子鐘
顯示晚上九點五十分。無論怎麼推敲，距離他要的真相，目前的線索還遠不足夠。自己眼
中的波本還不是真正的波本。還缺少了什麼。
*
「啊咧？這不是黑麥嗎？真是稀奇啊──」
第二根菸即將燒到盡頭時，他等的人終於出現在這間位於新宿五丁目的小酒吧。
酒吧棲身在隱密的巷弄間，外觀樸實到有些陳舊的地步。溫暖的黃色燈光和蘇格蘭的
笑臉十分相稱，他揮揮手，一邊朝吧台裡面說了聲「請給我啤酒」，一邊脫下滾了毛邊的
外套，逕自坐在黑麥左手邊的位置。
「上次之後就沒在這裡看到你了，還以為你不喜歡這間的口味。」
黑麥將菸捻熄。「只是因為太忙而已。」
「啊──也是，你最近很出鋒頭嘛，跟波本那傢伙。聽說BOSS對你們這幾次出的貨都
很滿意。」
「那真是太好了。」
用「出貨」代指謀殺，總讓人有種自己只不過是宅配業者、毫無責任地運送著商品的
感覺。這種暗號雖說是為了避人耳目，但或許也提供了一種教人麻痺的思考方式。
酒保將閃著金黃色光芒的杯子端到蘇格蘭面前。他立刻舉杯喝了一大口，黃湯下肚還
發出誇張的讚嘆聲，讓人聯想到電視劇裡回到家的上班族。
但下一秒他就恢復正經。
「所以呢？你想問波本什麼事？」
黑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轉頭的衝動，只把眼尾上挑。
「什麼意思？」
「嗯？你不是為了那傢伙來的嗎？」蘇格蘭臉上的笑容不變，「怎麼樣，那傢伙果然
很麻煩吧？老是擅自行動、打亂別人的步調，有時候連我也受不了……所以你要是想吐苦
水的話千萬別客氣，我會奉陪到底的。」
黑麥沉默了一下。僅止是「波本那傢伙」這幾個字從他嘴裡溜出來，不知為何就透露
出一股親暱感，甚至還很自然地認定「要抱怨波本的話就來找我」。雖說波本跟蘇格蘭之
前一直頻繁地共事，但這種態度還是讓黑麥的心裡掠過一陣疙瘩。
『那個傢伙啊，有時會採取一些意想不到的行動。』
三個月前的那個週末，就在這間酒吧裡，蘇格蘭曾這麼對他說。
『但是無論使出什麼手段，波本一定會完成任務。這一點，你可以相信他。』
當時，黑麥只把這句話當作搭檔交接時常有的情報交流；如今回想起來，忍不住升起
原本不曾有的疑問。
你憑什麼那樣相信波本？
你們是什麼交情？為什麼又要告訴我這些事？還有更重要的──
你也跟波本做了嗎？
黑麥重新點起一根菸，彷彿能藉此壓抑住受到焦躁感啃蝕的內心。
「任性的部分姑且不論，但至少都能順利完成任務。實力方面無可挑剔。只不過，」
這句話他刻意說得若無其事：「運用肉體的色誘手法（honey trap）還是適可而止比較好
。」
蘇格蘭笑著舉杯就口，「運用肉體什麼的，說得太誇張啦。不過是長得一張娃娃臉，
在社交場合吃得開而已。」
「燈一關，是不是娃娃臉也沒什麼差別。」
蘇格蘭眨動眼睛。一下，兩下。「進到寢室裡了？」
「……類似吧。」其實是他們兩人的飯店房間。
「透過狙擊鏡看到的？」
黑麥沒有答話，手指摩娑過杯緣。就讓聽者自行想像。
蘇格蘭移開目光，幾乎是以氣音說出「還真是不擇手段啊……」，接著咕嘟一聲吞下
一大口啤酒。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就算進了寢室，也不代表什麼吧。那傢伙或許有自己的考量。例如想要隔離目標和
貼身隨扈、避開監視器跟警衛、給目標施加壓力──有種種可能性不是嗎？」
「……的確是這樣。」
「話說回來，黑麥你很介意那方面的事嗎？」蘇格蘭漂亮地轉移話鋒，臉上恢復笑容
，「明明是從國外回來的，意外地是個保守派啊？」
「誰說我介意了？」黑麥吐出一口菸。這話連他自己聽起來都有點賭氣的味道。「不
管他要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對我而言工作內容都是一樣的。只不過作為支援者，有必要知
道出手的最佳時機罷了。」
「哎、像你這麼厲害的狙擊手，也會在乎時機啊？」
若是由其他人說出這句話，肯定會顯得挑釁意味十足；但是經由蘇格蘭之口卻一點都
不讓人生氣，反而有種被他人由衷佩服的感覺。可以自然地流露出無害的特質，讓人無可
抗拒地降低心防──這就是蘇格蘭這個男人的魅力，也是他的危險之處。
而這張真誠之口現在又開始發出真誠之言：「你不用想太多。他不是那樣的人。」
黑麥抬眼。
「之前也有人誤會過，以為那傢伙擅長的是那種依靠身體的工作。大概是因為他長得
一副很得女人緣的模樣吧──嘛，實際上也沒錯。」蘇格蘭搖晃了下盛裝啤酒的杯子，「
不過那傢伙自尊心很高，出賣色相那種事他是死也不要的吧。說起來那傢伙之前還跟我說
過一句很囂張的話。」
──『所謂的情報蒐集，要在一根手指碰到對方之前，就把他的一切都榨出來，那才
算是合格。』
他刻意模仿波本的口氣。黑麥啜了口威士忌。「很像他的話。」
「不過提到美人計，」蘇格蘭的語氣已完全恢復原先的輕快，「雖然我自己是沒試過
，但前陣子潛入銀座的高級俱樂部時聽說過，那可不是光憑姿色就做得來的。在色誘任務
的情況跟距離下，實際上根本無從防備，畢竟就連肌肉繃緊之類的細微動作都會暴露出來
，稍微分神一下就會立刻被識破。」
確實如此。比起穿梭在現場的情蒐人員，隱匿在頂樓或是幾百碼外的狙擊手其實處在
十分安全的位置。
「在欺騙對方以前，得要先騙過自己。」蘇格蘭說。「但是騙得太徹底，真的發生什
麼關係、產生移情作用的話，情況又變得更危險了。所以可說是情報蒐集的下下策。」
「那倒不見得。」黑麥放下香菸，「就算是感情，只要經過計算，就不會危險。」
沉默降臨片刻。黑麥正覺得疑惑，下一個瞬間蘇格蘭便嗆出一口啤酒。「噗……──
噗哈！咳咳咳！」蘇格蘭劇烈地咳嗽，一邊對皺著眉的黑麥擺出沒事的手勢，一邊拿起手
邊的餐巾紙。
「我說啊、黑麥你、咳、說這種話好嗎？……呼、你該不會也是這樣看待廣田小姐的
吧？這種問題發言，要是讓女孩子知道保證立刻被甩──喂喂，別馬上就變得殺氣騰騰的
啦！」
見到黑麥瞪大的雙眼，蘇格蘭露出安撫意味的笑容，只不過和煦的笑意掩飾不了眼底
的犀利光芒。
「別擔心，你在這裡說的話我不會告訴廣田小姐的。」
問題不在那裡。黑麥舉杯就口，第一次覺得威士忌毫無滋味。為了接近組織中樞，他
正與化名為廣田雅美、真名為宮野明美的組織成員進行男女交往，這件事他並沒有透露給
其他成員知道。雖然高層幹部對此有所掌握，但沒想到連比自己晚進、時常在海外出任務
的蘇格蘭都知道這項情報。他從哪裡得知的？知道多少？自己的意圖被發現了嗎？如果他
知道這件事，那麼波本肯定也──
「不過嘛──」蘇格蘭的聲音將黑麥撈出糾結的思緒，「你這回答還真是符合狙擊手
的思路啊。只要計算，就可以掌握所有事物運行的軌道──是嗎？這下我總算明白波本為
什麼會那麼討厭你了，不，應該說是在意得不得了吧，哈哈！」
黑麥抬起一邊眉毛。「什麼意思？」
「唔、這就叫做同極相斥吧。」
蘇格蘭輕輕放下酒杯。此刻他投過來的眼神彷彿不是面對黑麥這個成人，而是面對一
個小孩子；黑麥沒來由地覺得，這個人看著波本時應該也是用同樣的眼神。
「那傢伙啊，難得遇到跟他一樣驕傲的人。」
──我的話一定沒問題、只有我才做得到、即便是所有人都會在中途喪命的危險道路
，我也能平安通過、只要是為了取得成果，就算是要利用自己的情感和弱點，也能毫不猶
豫。你跟波本都是這樣。
「簡直就是怪物。」蘇格蘭下了這個結論。
「哼──真是不悅耳的稱呼。」
「但你不否認？」
「不。雖然不中聽，但很貼切。」
事實上，黑麥自己也有同樣的想法。想在組織裡出人頭地，就必須化為怪物，用盡所
有手段、無視一切危險也要往上爬，否則就會被上層的人當作廢物一腳踹開。自己打從一
開始就踏上了這條道路；第一次見到波本時，他一眼便看出波本也下了同樣的決心，儘管
他並不知道對方背負了什麼樣的理由。
蘇格蘭感嘆道：「真是的、北美威士忌怎麼都是這副模樣啊──」*
「那麼你又如何呢？」黑麥說。
「嗯？」
「把我跟波本當成小孩子般看待，你自己又怎麼樣？會加入這種組織，難道不是因為
對自己的能力有十足的自信、想對其他人證明這件事嗎？」
「唔、這個嘛……」蘇格蘭撫著下巴，彷彿是頭一次思考這個問題。「的確。雖然我
有身為狙擊手的自信，不過可沒打算像你跟波本那樣變成怪物。嗯，到底是為什麼呢……
」
他轉頭注視著黑麥，露出幾可稱為淘氣的笑容。
「──如果我說，是為了遵守誓言呢？」
黑麥愣了一下。
「誓言嗎……」
「沒錯。我立下了這樣的誓言，即使犧牲生命也要保護一個特別的對象。正是為了那
個對象，我現在才會在這裡。」
這句話說得稀鬆平常，好像下一秒就會迸出一句「開玩笑的」把前言全部推翻。但正
是這種閒話家常的口吻傳遞出了不可動搖的實感。黑麥直覺這句話毫無虛假。這個男人打
從一開始就和組織裡的其他成員截然不同。在至今為止的人生中，黑麥不曾許下像這樣的
承諾。誓言守護的對象，是家人嗎？還是戀人？或者是──
「聽起來，你比我還要嗜好危險。」黑麥捻熄香菸。今晚抽得夠多了。「不過，把這
樣的弱點暴露出來真的好嗎？哪天被人從不知道的地方狙擊斃命也說不定。」
「噗哈哈！你這傢伙果然一點也不浪漫耶，黑麥。」他終於也變成「你這傢伙」了嗎
？「不過這不是我的弱點，是理念。『而理念是刀槍不入的』(And ideas are
bulletproof.)** 再說了，」蘇格蘭將啤酒一飲而盡，「假如我真的被狙擊，至少能肯定
某人是從七百碼的地方開槍，對吧？」
說完之後他自己哈哈大笑。黑麥也笑了，用以掩飾自己掐入掌心的手指。當時的他們
都沒有料到，子彈並不來自於七百碼外的地方。幾個禮拜之後，蘇格蘭扣下板機，子彈就
在他自己的胸膛前射出，擊碎了他收在上衣口袋中的手機，並將那後面的心臟一併貫穿。
（TBC）
* 波本跟黑麥威士忌都是北美大陸釀造的。
**語出電影「V怪客」。
蘇格蘭的個性資料太少，只好隨便發揮了。
開了個專門murmur赤安的噗浪，請隨意搭話：https://www.plurk.com/AIShi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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